《味蕾上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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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蕾上的南方-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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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成为永远的历史记忆。世界没有永恒的事物,可是一座城市的制造业标志的消失,它会阻断人对这座城市想象的维系,也许,我是从那时起,降低了上海在心中的高度,纵是上海的城市高度在飚升,金茂大厦和明珠塔。时间,一切都发生时间之中,从上世纪的东北工业――上海工业――珠江三角洲工业,中国工业在20世纪后半叶展开数场规模宏大的运动战,如今进入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和渤海湾三大经济圈三足鼎立的时代,这个过程的上海是暧昧的,文化心态变迁令人难以捕获它的本质。可以认为,在文化领域的中国影响,上海元素急剧减弱,文化的京派与海派撕杀,在海派文化渐次自宫以后,上海复归沉寂。那座口味有点甜不变的最具活力的年轻城市,上海,看似要沦为一座巨无霸的被地产商全面屠宰的城市,在密集且辽阔无边的高大楼群之间,上海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座庞大的人造石林,新世纪的城堡!它大得令人心悸,人像在石林中迷失的蚁群,我从心里掂量北京与上海的文化居住的差异,上海的石林效应在心灵中强烈冲击无法扼止!
  一个新工业时期的上海,有效地推广了德国大众,成功地制造一个泛桑塔纳主义时代,以及通用时代,通用时代代表浦东,上海的制造能量无须置疑,但是上海也以近乎法西斯的手段扼止了其他类别的汽车进入上海。有意抚模一下上海的心灵创伤,它的公共规则执笔人的身份已经放弃,它在文化上走向内敛,工业文明总是含有侵略元素,而阻止“进城”的中国式现代化,此间不可理喻的事物太多,太多。至少,上海在公众读识过程中,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路权公平破坏者,上海悲惨地背离了汽车多元社会。
  

城堡:上海(2)
汽车,一头畅饮石油的动物,它是一个有生命的系统,我想汽车与美食总有着密切关联,这个关联不是我们在车展中大啖上海美食,我们带着沉重的北方口味,到了上海如巨鲨搁浅,味觉遭遇惨烈的冷漠。岁月中有什么可以重来?味觉苦难是人类历史上无以弥合的创痛,它不止是饥饿,不止是寒凉。美食开创了人类文明新纪元,我认为。美食创造了人类,它以熟食为标志,而汽车带来了人类新生活,它以移动为特征。伟大人类的当代文明,便是汽车文明,剥离汽车以及依托汽车建构的当代文明生活形态,人类所剩有几,惟有美食可供尚可品味。然而,没有汽车,我们又何以抵达呢?
  在车展的日子里,搜狐整个团队奋战在车展现场,扔下我独自一人坐在久悦宾馆写作。我的日程安排大致是这样,早晨坐专车抵达车展现场,巡游车展,尔后乘出租车返回,除写作以外,便是搜寻美食了,我每天至少在浦东金桥路找一家有味道的馆子,品饮满意后,晚餐时领着大队人马前往,终于沦为一个美食探子。我最得意的是找到一家绍兴菜馆,我对该馆的酱爆田螺尤其喜欢,吃着酱爆田螺,喝着绍兴菜馆自酿的加饭酒,确实悠然世外,把上海的日子活活整成乡下味道。但是,这个绍兴菜馆不足以坐下全班搜狐汽车人马,我只领着评论部的余建约去过,余建约是温州人,在宁波所呆时间不短,味觉上有着嗜臭倾向。绍兴和宁波,堪称世界霉鲜中心,所谓霉鲜,就是臭味食品,臭苋菜梗蒸臭豆腐,号称双臭,此菜我独尝一回,连余建约也有所排拒。
  以味觉的多样性来推断汽车的多元发展格局,我相信在大米饭式的国民车普及之际,多样性的汽车市场依然成立,单一性和万能主义价值观被日渐抛弃,不同地域文化以及个人成长史决定人的不同选择,不同选择是市场之氧。恐龙统治地球的结局是恐龙群体消失,人类统治地球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这些伟大的动物创造了地球上的多元文化。
  我承认,我对上海总是缺乏一种恒定的精确认识。上海这座巨无霸的城市,它所承载的内涵博大浩繁,我印象最深的是二十九路军的奋战与黄楚九开创的大世界。今年,上海人陈逸飞的英年早逝,给了上海早春一抹阴云。我一直试图整理碎片般的上海印象,遗憾的是,新的上海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座巨大的石林!一片石林连着另一片石林,石林构成上海建筑主旋律。我走进上海,就如走进石林,汽车在石林大峡谷中穿梭,很沉重、很挤压,一抹斜阳穿过峡缝,它无法令我心灵透亮。
  我想过10年后再回首上海,故地重游,20世纪末的上海建筑绝对含有世界经济的荒诞成份。像“上海人那样盖楼”,有可能取代“见缝插针”这个成语。至于上海的交通,亦为全球独一份,除了海陆空各样人类搬运机,上海还有磁悬浮,这玩意儿似乎将上海人的心也悬浮起来。上海在公路交通方面比北京治理得好,不过,公路交通方面也反映出上海式的自卑,上海“私车牌照竞拍”的恶法将上海围成了一个桑塔纳城,政府果真有权力限制私车吗?上海,就是桑塔纳逻辑,如果全世界仿效,它表现在汽车营销与城市交通管制上的专制主义,是开着多元文化时代的历史倒车。
  我坐一辆桑塔纳出租车去见神交已久的周泽雄夫妇,桑塔纳与展会提供我们的开迪车在舒适性方面不能相比,从浦东新区到闵行区也是一个大跨度穿越,高架桥,架起了上海的速度高度,它迂回在上海大石林之间。在上海,我有两拨交流甚多的网络朋友,一个是周泽雄做版主的真名网,一个是陈村做版主的小众菜园。在两者只能择一的情况下,我给周泽雄发了短信。因为,周泽雄在上海文化圈中属于另类,他身上保留着旧时代上海文人的不羁个性。陈村是网络江湖大佬,我们在天涯网有久长的交往,陈村的文学交往实在广泛。我想,将来找一个比较宽泛的时间去见陈村比较合适,他的小众菜园关着满园子小资。
  周泽雄是一个十分细致的人,他问清我的驻地以后,便给我写了一个路线图,为防电话表述不清,专门发在短信上。东部人的晚餐时间与中部不同,他们会在傍晚的四点或五点将晚餐吃掉,这在北京是不可思议的,北京实行的是早九晚五工作制,五点才是下班时间呢。到了闵行莘庄,周泽雄站在他的小区门口接我,他的小区似一个雅致的花园,周泽雄的家也一样雅致而充满书斋气息。小坐片刻,上海著名律师王嵘到来,他比我想象的英俊,我见的刹那心里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形象做律师有些可惜。
  喝了一杯茶,便到小区门口等车去酒馆,出租车仿佛约定了不停车,一辆辆穿梭而过。周泽雄在公路旁走来走去,皮鞋、牛仔裤、夹克衫,一副大学青年教授不羁的装束,他辞去大学教职已经8年了。走到离小区大门很远了,再返回小区大门,此时有三辆出租车停到门前,照例是我坐副驾驶座,他们三人坐后排,我们去到和记菜馆,尚好还有包厢。
  和记菜馆内部装修依然是宫廷式,与前时在淮海路美林阁装修近似,菜单由王嵘先生下的,点了不少名馔佳肴,我只记取了四样,老鸭煲和石库门上海老酒黑标,大龙虾是一客形式主义的菜肴,还有生煎,上海人叫小笼煎包为生煎,他们在喝酒前吃它,可能是想给胃垫个底。点酒时,王嵘先生要点五粮液,我以为石库门上海老酒黑标最好,曾在金桥路周边的酒店喝过,比如有一个名叫爱金华鱼头的酒店,我常一个人在那里干掉一瓶,不过,是红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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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上海(3)
果然如我预料,一瓶石库门上海老酒黑标,八成归我喝了,因想到二天可能去杭州,我没有喝第二瓶。王嵘先生的酒量简直不能称之为酒量,周泽雄先生的酒量可以冠之为微量,他喝了微量石库门上海老酒黑标之后,话语的长河如黄浦江滔滔流涌,由于对上海的真实话语的陌生,这种抵近聆听是我所乐意的,用上海话语下酒,确也有助酒兴。我喝着且听着,他们就以海阔天空代酒,这么一个临时的社会分工恰是人尽其能。哦,有一道响油鳝糊是我点的,这道菜极易引起人们对养鳝的激素的声讨。我点响油鳝糊确因喜欢,也由于是在江河湖海之滨,在北京便可能不会点它。响油鳝糊要佐了细的鲜笋丝才好,绵脆相伴,酱鲜交融。至于石库门上海老酒黑标,我想说它是典型的改良主义,它是以绍兴黄酒,依照上海人的口味再度加工的黄酒,这种加工,以我品饮石库门上海老酒黑标的感觉猜测,是为了斩断绍兴黄酒酸涩绵的余味。绍兴黄酒在入口时,尤其是上好的十年陈花雕,与法国洋酒有近似处,实在是人类口味都一般。然而,因为绍兴黄酒的余味的酸涩绵感,大有虎头蛇尾之觉,设若去掉这种发酸发涩的余味,绍兴黄酒就阳光得多。正好就干了这个工作,它已经不是原来的花雕,也不是进口的洋酒,是石库门上海老酒黑标
  挺符合上海人口味,我也喜欢。这就是上海人的改良主义的标本,天下之物拿来我用,然而拿来我用这种精神,也几乎是中国特大城市的精神内核,这么些年来,由于拿来我用的现实主义盛行,而兼济天下的精神缺失,终于导致了今天的中国特大城市的孤岛文明。而上海,在此方面表现得尤其突出。
  我无法在短暂的10天里全面了解上海,通过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认识的不是上海,是跨国公司的机器,本届车展上海方面给出的主题词是“让生活更精彩”,细细品味,上海确乎有理由让生活精彩起来。关于上海,美食以外,上海的夜特别值得一看,诗人公刘曾在50年前写下一首著名的《上海夜歌》:
  上海夜歌
  公刘
  上海关。钟楼。时针和分针
  像一把巨剪,
  一圈,又一圈,
  铰碎了白天。
  夜色从二十四层高楼上挂下来,
  如同一幅垂帘;
  上海立刻打开她的百宝箱,
  到处珠光闪闪。
  灯的峡谷,灯的河流,灯的山,
  六百万人民写下了壮丽的诗篇:
  纵横的街道是诗行,
  灯是标点。
  1956.9.28上海
  《人民文学》1956年第11期
  然而,50年后的上海,依然是高楼与灯光,街道与桥梁,夜色从多少层楼挂下来呢?上海,注定是一个充满梦的城市。那天的凌两点,我和翟勤一道去外滩,翟勤驾车,车是大众新下线的开迪。夜间的公路、高架桥和街道上,往来的车辆稀疏,然灯火烂漫。开迪夜行鸟般悄然疾驰,发动机颤动如鸟儿的心灵,那是一种美妙。到了外滩,站在夜的外滩沐浴黄浦江柔凉的风,对面是浦东,激光灯打出旋转光束,光束投映到明珠塔上和夜空。江面,传来凝着潮音的汽笛,长长的拖驳驶过江面。看不见江鸥,几个仍不舍离去的摄影者上来,要给我们拍照,我们拒绝了这样的服务。我用数码机拍了几张夜风景,夜色是上海的底片。一个女乞丐从夜幕中向翟勤走来,他给了一元硬币她,随之“哄”的从夜幕中涌来一群乞丐,追着我们急忙奔跑……
  酒罢,我与周泽雄先生去报春路谢记茶坊喝茶,《东方早报》评论部的魏英杰先生稍后赶到,他像王连举那般右手缠了绷带悬脖子上。三人茶,必有吾师,就听得一塌糊涂,多部分是周泽雄先生宏言阔论,我遇到的文人如他这般率性的不多,在上海文人中已是珍稀动物。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如果文人把盏都有不爽,那将是毫无希望可言。魏英杰先生的网名叫孤云,我们在###认识,然后到人民网、天涯等,神交有年,这是第一次见面,看上去,他比我小一号,我看不出别的差别。呵,我以前喝过他好多包铁观音,他从福建泉州去上海对我的喝茶事业来说,是一个巨大损失。
  喝茶喝到收官的时候,收到短信,明天去杭州。已是午夜两点了,我匆忙告辞。出了茶馆,寂凉无边的上海夜,懒洋洋地亮着些路灯,街风轻轻地吹,悄然无声地过来一辆的士,我上了车,告诉司机去金桥路久悦宾馆,便仰头呼呼大睡。一觉醒来,抬头看的士继续行驶的方向,我感觉不对,透过路边林带望去,两边辽阔无边的田野生长着蔬菜。我问司机:你要把我拉到哪个生产大队去?田野里有宾馆?司机也觉得不对,说:是的先生,田野里面没有宾馆,那我们往回走吧。往回走又进入高架桥的迷宫,心里高兴,没生司机的气,劝他,你先找到金桥路再说,当然,我不会按你那个崩起来没个停的表付钱!却算找到知音,司机也认为不应该按他的计价表付钱,说只付100元就够了。
  我很快乐地回到久悦宾馆,像一个偷红薯的人拣到了新玉米,久悦宾馆还有人值班,进门便道:你们工作真忙呀,天天都像打仗!我知道他指的是搜狐报道团队,我却是喝酒而归,不过,也可以算工作,我至少可以为这次喝酒写一个《畅饮上海》之类的文章。
  

扁肉
扁肉,一种源于闽西北沙县的馄饨。由此,馄饨有了北京的馄饨,广州的云吞,成都的抄手,武汉的清汤之后,又增加了一个名字。扁肉所以称之为扁肉,盖因沙县扁肉的肉馅制作区别于其他的馄饨,扁肉馅制作不用刀,早晨买来鲜肉,用特制的木棒敲打,一直敲打成细腻的肉泥,包制扁肉的面皮也薄,约合饺子皮的四分之一厚度。
  扁肉汤煮,汤中有淡淡的中药味道,这是沙县小吃的味觉符码,除蒸饺,拌面之外,沙县的炖罐都是药膳。扁肉吃起来,肉馅嫩、鲜、脆、爽,汤有淡淡的当归气息,特别是肉馅的脆爽劲,咀嚼起来让人感觉到一种源于南国的享受。通常一碗扁肉,一笼蒸饺,便吃得心满意足。设若是非进餐时间有了饿感,吃上一碗2元的扁肉,也可以暂时慰安饥肠。
  发现福建沙县扁肉是一个奇妙的过程,大约是去年,我在湖北黄石发现有这么一个小店,一间大约十平米的铺面,门口立着一牌,上书“福建沙县特色小吃”。然后,相继在浙江的淳安、东阳和北京通州八里桥市场均发现有“福建沙县特色小吃”,我分别在淳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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