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会看见接送护士们的车辆,在岛上巡回穿行。
布莱克维尔岛被命名为康乐岛后,就成了关押重罪犯人的州监狱。四面环水,完全闭塞的这块古怪的、被人疏忽的封地,俨然是一所天然的监狱。湍急的河水,使歹徒们无法逃跑,只能活在肮脏环境的包围下。百老汇的名演员梅·魏斯特(Mae West),1926年因为自编自导自演了第一部百老汇歌舞剧“Sex”(性)而被定罪,在当时的康乐岛服役十天,罪名为“猥亵、淫荡”。她成了第一个呆在这个岛上的知名人士。这样的罪名放到现在,是不需要法官定罪判决的。梅·魏斯特是不是有点儿生不逢时呢?这座州监狱在1936年迁移到了一个叫瑞克丝(Rikers Island)的岛上。
了解了罗斯福岛的历史,再漫步于岛上,我和思进的心情,都带着些许的沉重。想不到这片人间乐土,竟然处处都留有辛酸、悲惨、壮丽的历史故事。我们无法改变历史。珍惜现在,不让悲惨的历史重演,是我们现代人的使命。带着这样的使命感,我们的生活才会有意义。
过五关,斩六将/思进/
我又开始了新“路漫漫其修远兮”式的征程。
新年刚过,对我来说,就是找工作的开始。
如以往那样发出了一批履历,但都是石沉大海,除了猎头来了几个电话,就没有任何音讯了。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我感到不对劲儿了!后来看到一份统计,才知道目前35%的公司在裁员、60%的公司人事冻结,而那5%招工的公司又大都通过内部招聘,如员工的介绍等,这对我这样的第一代移民是最不利的,因为社会关系太少了。
看来这次单按以往的方式,即通过猎头的方式不行。
我立刻将失业的消息告诉所有认识的人,过去的同学、同事、朋友,等等。同时直接登录那些用人公司的网站,绕过猎头。
从一月中旬开始,渐渐地有了面谈。
第一个是HSBC,即汇丰银行,是个不错的地方,可一谈下来,他们那个部门的业务我从来没有做过,这在过去是没有关系的,只要电脑技术强就行了,可现在不行。现在的市场上什么人才都有,不怕找不到100%合适的。于是我将履历改了一下,加上了金融的内容,同时恶补了一些相关的知识。
二月开始,面谈多了,平均一周两三个,许多的大公司。其中有:Banco Santender,这是一家西班牙语系最大的银行;BOA(美洲集团)Merrill Lynch(美林
证券)。这三家都是好公司,但因人事冻结,只是短期合同,三到六个月。我将这些面谈作为练兵而已。
除此以外就是:Aurora Software、MIAC、Summit。
这三家是软件公司,和INEA一样,技术不差,但他们显然是趁目前“人求事”的市场来捡便宜的,开口就是“25%Pay Cut”(即只肯付比市场还低25%的工资)。他们的目标是找还需要担保的人。这显然也不合适于我。
国内把找工作的面谈称为“面试”,这个词给人的感觉是用人公司单方面的挑人,我认为“面试”一词用得不好。在我看来,找工作和找对象的道理是一样的:“Not looking for the best ,looking for the best fit。”(不是找最好的,而是找最合适的),是双方互相在挑选。英语叫“Interview”,就是“互相看”的意思。港台地区叫“见工”,也可以。
这次的所有面谈中有三家是很合适的,无论在技术上、业务上都和我以往的经验很吻合:
第一家CIBC——就是我刚到多伦多时,在那里做过几个月的加拿大银行,让我感到很有亲切感。他们的招聘广告刚刚登在《纽约时报》上,据说在那上面登广告会收到成千上万的申请,而回复率不到2%。我就在这2%之中。他们先和我通了两次电话,然后让我去Interview。一谈下来非常对路,按我以往的经验,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过了几天收到他们的一个Email:“Steven:due to market conditions we are not hiring at this time。We will contact you when conditions change。Thanks;Dennis。”(大意是:由于市场的情况,我们目前不添人手了。待今后情况变化之后再与您联系)。
第二家UBS——这是瑞士的第一大财团,他们先给了我一个“Phone Interview”(即电话面谈。因为现在好些公司因为履历收到太多,所以他们先用电话交谈刷一批。新移民往往吃亏。我特别花了很多精力在准备电话面谈,像演戏的彩排一样)。然后到公司面谈。双方都很满意。但问题是他们不在纽约,在康州。一旦去那里上班,就要面临搬家的问题,自己倒没什么关系,小玲因读书在纽约,不方便搬家,这是个问题。
第三家CSFB——这是瑞士的第二大财团(全球第五大财团)属下的投资银行,在2002年的世界五百强中排名三十一,有近一百六十年历史。
这个Position(工作),是CSFB委托一个猎头公司帮他们找人的。
那天,我接到个电话,一个自称Don的人开口的第一个问题便问我:“你是不是在找工作?知道全世界
房价最高的地方在哪儿吗?”
我回答旧金山。
“那么哪里的生活水平最高呢?”他接着问。
“当然是日本东京啦。”我答道。
“那德国人最爱开什么车?”,“日本人开私家车的多,还是乘公车的多?”他一个接着一个地问我这些与找工不相关的问题。我真纳闷儿。以后才明白,他清楚中国人的技术不成问题,可通常是交流成问题。
Don就这样成了我的朋友,他告诉我,他们公司一共收到四百多份履历。从中挑出八十份先通电话(这算第一轮),选出三十个人面谈(还只是和猎头公司的面谈,算第二轮),再选出十八个送到CSFB面谈(第三轮)。
真是过五关斩六将。我2月12日上午第一次去CSFB面谈,见了一个小组经理Erik和两个技术骨干Jim、Mike,感觉非常好。第二天Don就告诉我通过了,进入前六名,而且名列第一!
2月26日上午去CSFB第二次面谈,是和他们的部门经理Richard谈,这是第四轮了。感觉又很好。第二天Don就告诉我进入了前两名。而我还是名列第一!
3月14日第三次面谈(第五轮!),是和人事部门的经理Robin谈。真够巧的,Robin在Insti做过七年,BRUT曾是Insti的一个分支,Robin一问起BRUT的同事,大家都认识,非常亲切。
当天下午她就给了一个口头的Offer!工资和我在BRUT时一样,我当然毫不犹豫就接受了。
一星期后,接到了翘首以待的正式聘书,惊奇和感叹,比BRUT的薪金还多出五千!
CSFB(Credit Suisse First Boston)是什么背景?
Credit Suisse集团成立于1856年,总部在瑞士苏黎世,是全球第五大财团,经营个人、公司金融服务、银行产品及退休金、保险服务等。我将去工作的CSFB是Credit Suisse的分公司,是个投资银行,在五十多个国家有分公司,共八万左右员工。公司总投资为两百四十五亿美元,管
理财产为一万一千九百五十三亿瑞士法郎。
我的技术职称为Senior Developer/Analyst(高级软件开发分析师),公司内的Title为AVP(助理副总裁)。我将开始参与公司业务的分析及管理。CSFB在中国刚刚起步,目前在上海、北京有分公司。我看到了我的未来……
同时,我所在的CSFB分公司属于华尔街十大
证券商之一。前些日子刚帮助中国保险公司和石油公司在纽约证交所上市。
找到工作后,我的心情也随之而变,又有了几分自豪感。
加拿大和美国的关系像兄弟,加拿大人到美国或美国人到加拿大是不用签证的,来去自由,想呆多久都可以。大多数美国人潜意识里把加拿大当作美国的一个州。不过加拿大人想在美国工作或美国人想在加拿大工作则需办一个TN Status,一般学士以上学位、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就可以申请。一年内有效,到时延期,一直可以做到退休。不过每次换新工作需要重新申请。申请TN很容易,带上学位证书、公司聘书及一些相关文件去美加边境的移民局,当场就可以拿到。据统计,有一百万加拿大人在美国工作,同时也有五十万美国人在加拿大工作。
我在美国上班就属于这个情况。我以往一直去尼亚加拉瀑布的彩虹桥办理。彩虹桥是尼亚加拉瀑布处横跨美加的一座桥。一半属于美国,一半属于加拿大。在桥的两端就有各自的移民局,处理各种签证。我们每次去那里一方面办事,一方面旅游,一举两得,从来也没什么麻烦。
2003年4月份的一个星期五(又是星期五!),我坐上了晚上10:45的灰狗大巴(Greyhound,从Cleveland搬到纽约时也是乘它)。第二天一大早来到瀑布边。
这天早上,天气格外地阴冷,刮着大风,下着大雨。我一出车站便打了个寒颤,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七点三刻来到彩虹桥上的美国移民局,他们正在换班。等了一会到八点,刚换上班的一个老美过来问我们申请什么。我一边告诉他申请TN,一边把准备好的材料递给他,聘书放在最上面。
当他看到聘书上给我的基本工资及奖金一行时,突然神经质地叫了起来:“I dont care how much you make,your base salary and your bonus!”(我不在乎你赚多少钱,什么工资奖金!)
然后他看到了我的毕业文凭。又询问到:“你在美国读书时是什么身份?”
我说:“是F1(学生签证)。”
“那么那时你还不是加拿大公民?”
“不是。”
“那你怎么成为加拿大公民的?”
“我申请的。”
他又问了一些与TN完全无关的问题,弄得我莫名其妙。
接着他拿走了所有的材料,说研究一下。
等了一个小时,他才走出来,只见他在我的聘书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东西。
他说:“经过研究,我暂时不能批准你的申请。因为你这份材料不符合要求。”随即他就一二三四讲了一通。
我感到非常震惊!但他是移民官,是不能与他争执的。只能另想办法。我当时只问了他一句:“申请TN的条件有没有改变?”
“没有。你是符合条件的,只是这聘书要让CSFB改一下,要改成给我们移民局的。”然后他就煞有介事地解释怎么修改。
我和小玲都懵了!这是没有料到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怎能让CSFB改聘书呢。要知道申请TN是我向移民局申请,而并不是CSFB向移民局申请。
申请TN的方式并没有改变,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要公司给移民局写什么申请;最糟糕的是,这份聘书是正本的。给他这样涂改之后,我再去其他的边境申请就麻烦了!
最后他说了一句:“你们为何不坐飞机去多伦多,在机场就可以办呢?当天来回。”我们非常丧气地离开彩虹桥。只能先回纽约想办法。
回纽约的车是下午两点的,只好先找个地方吃一点东西。彩虹桥对面是一家Holiday Inn(假日酒店),去年来时还在那里住了一晚。进去在里面的餐厅坐下,叫了两份早点。
我当时已经晕晕乎乎,连这份早餐是怎么下咽的都忘了!
小玲开始分析。她感觉这绝对是一个例外,绝对是碰上了有意刁难的老美。从他对聘书的第一反应看,他是极度心态不平衡的。美国的政府官员,特别像他这样一个小职员的收入是不高的。面对我这样一个收入可能比他高两三倍的新移民,他失去了常态。
绝大多数美国官员是按章办事的。即使心中不满、不平衡,事情还归事情,而他则是用职权先拒绝我。这一点从一开始他对我的询问中,便可以确定。
另外,他提到让我坐飞机去多伦多办,更证明了上面的判断。美国的机票若不是事先预订的话,到任何地方至少都是上千美元一张。他是存心让我破财,弥补一下他的不平衡。他在我聘书正本上乱写一气,弄得我暂时不能去其他边境办理。只能先回纽约,再做打算。
我们坐了当天下午两点的车,第二天凌晨两点到的家。
一路上我们反复分析,过去就听说彩虹桥是最难办手续的地方。那里的移民官主要是对付非法移民偷渡的,对办理TN这类签证专业性不强。遇到的这个老美绝对是个例外,也算是“一劫”,好事多磨吧。
我们决定歇息一下立即坐飞机去多伦多。
睡了三个小时,五点起床。为了防止这类事件再发生,我们赶到中国城的小莺那里将所有的正本文件复印了一份。然后八点半赶到机场。买了当天的来回机票。结果1 033美元一张,共2 066美元,比回中国的机票还贵30%!但我们等不了。坐上上午十点半的飞机,十一点半到达多伦多。
定了一下神,我们来到美国移民局。美国的移民局在多伦多机场有一层,负责从加拿大到美国的出境检查。一旦通过那里的出境检查,就等于到了美国,再到美国境内时就不用检查了。我们以前也来过,但那时只是路过美国,不用签证,没留意这里有几百个美国移民官员。这里非常正规,我一说办TN,他们只要毕业文凭和聘书(幸好还有一份正本)及护照。几分钟后,收了五十美金,搞定!紧接着我们乘下午三点的飞机回到纽约。原本想到多伦多探望朋友,但因为那里正流行SARS(非典),只好作罢!
原来我对北美是很有感情的,虽然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此时此刻,在海外十三年的游子情绪一下涌上心头,真有点想故乡了。
留下,还是回去?
“归来吧,归来吧!别再四处漂泊……”费翔演唱的《故乡的云》又一次在我的耳边响起……
“吹落了思乡的尘,却吹不去额头的纹。走遍天下的路,才想起回家的门。”这是1994年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