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与蜥蜴的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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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与蜥蜴的搏斗-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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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枝斜开始仔细地打量这个女人,从眼睛到下巴,从鼻子到额头,得出的结论是,这就是个不好看的女人。但一般的女人也不会说这种话,即使是装逼这也很有意思。
  “那么你不想变漂亮?”
  “当然。”
  “你知道你可以变漂亮,嗯,随时地,什么时候都可以?”
  “对。”
  “那么,就是这种太过容易的感觉让你对美没有兴趣吗?”
  乐枝斜说,“比如我们都说汗水结出的果实太甜美,因为这件事对你来说太容易了所以你对它没有兴趣。”
  “吃饭对你来说也很容易,但你会没兴趣吗?别用这种显而易见的错误来为自己想不通的事制造一个解释啊。”
  女人沉思着抽着香烟。乐枝斜摸摸自己鼻子旁边有点刺痛的皮肤,它好像在发痒。
  “那是为什么?”
  “如我所说,美是危险的,并带有无法避免的迷惑性,比起它带来的利益,其中含有的可能的危机更加深且严重,所以唯一的办法是尽量远离它,因为它在你身边,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犯错,这并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因为美的诱惑力或许远远超过我的想象,远在意志力之上。”
  女人又重重地抽了一口言,乐枝斜有点佩服她了。“这么说你也知道美是好的喽?”
  “如果我重复踏上已经发生了百遍的道路,那么未来将不会到来。”
  女人说了一句很诗意,很哲理的话——乐枝斜盯着她看,想,不就是装逼么。
  “必须和美保持距离。”
  那就是那个女人告诉她的。乐枝斜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美这件事?你跟它有什么仇吗?”
  女人用一种沉浊而苍老的眼神看着她。她把烟从嘴里拿出来了,不抽烟的时候,她的嘴唇干瘪这一点可以很容易地看出来。乐枝斜越来越觉得这只是一个妄想狂,因为如果美丽就是她唾手可及的侧边,那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凌迟自己?每一个丑陋都会因为她的话而在乐枝斜眼里不断放大,看普通人她还没这么仔细,偏偏有人跟她大谈美与经验,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越自大的话只会让她的一点暇疵被放到无限大。乐枝斜感觉自己的眼睛成了放大镜,慢慢地靠近她。映在里面的,是一张丑陋的,毫无特点的脸……
  “没有,我很喜欢美。我喜欢轻风吹拂的时候,站在路边,感受春天,那近在咫尺的味道,我喜欢在我闭上眼睛时想象自己清秀的,温柔的脸庞……那一定是真的。”
  女人笑了,她笑得很温和。乐枝斜膨地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人笑起来的时候都会比较好看,而且她笑得又是那么地,那么地……真真切切地温柔。
  “可是美是怎样也无法兼容。”
  说完了这句模棱两可,从语法上看不太对劲的话,她又将烟放进了嘴里。乐枝斜转过上半身来,用有点严肃的姿势面对着她。
  “你是认真的吗。你可以变漂亮这件事,是真的吗?不是整容,不是减肥,不是任何文字上的游戏,而是一种真实的类似魔法的东西?”
  女人点头。
  “那么你……”她心跳加快。“为什么还在这儿呢?……我是说,这很不可思议。你这样地……奇怪,不同于常理,却又为什么,像个普通人一样……”
  总有哪儿不对。乐枝斜没法把它表达出来,急得汗都要下来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行为和你的话感觉不太配套,不相称,感觉像是个谎言。”
  “哪边是谎言,行为,还是语言?”
  “都,都像……”
  乐枝斜结结巴巴地说。
  “感觉比起我要杀了李哀蝉这件事,还是可以变漂亮更加让你感兴趣啊。”
  女人玩味地摸摸下巴。乐枝斜脸红了,不过她很快悲愤地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女人说,“你是因为想杀李哀蝉,所以骗我,跟我说这些话的是吗?”
  “李哀蝉我肯定要杀,但是这跟我的理想无关。我的理想已经被她毁灭,即使杀了她也不能回来。”
  女人很怀念地看着眼前那似乎空无一物的远方。“杀了她也没有用的未来啊……”
  “杀了她也没有用的未来,重复已经做过的事就无法到达的未来,请问你到底还有未来吗?”
  女人的心脏也颤抖着跳加快了。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决定尝试一下。在有与没有之间我动摇着,因为这种不确定性而兴奋。”
  女人将烟深深地插进嘴里,露在外面的烟,被没死了。“
  “不确定?”
  乐枝斜颓然坐了下来。“可以到的未来,无法到的未来……”
  女人相当亲切地搂住了她的肩膀,乐枝斜由于低着头心情太过颓丧而没有发现。
  “如果你愿意背叛她,我就给你看我变漂亮后的样子。”
  乐枝斜开始没听到,等她听到了,无神地抬起头,端详地看了她一眼说,“谁想看那种东西啊。”
  直觉,不对,应该说是理智告诉她这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不可信任的女人。从她藏头露尾的话音里,从她似有保留的态度里,不敏感的乐枝斜嗅到了一丝明显的令人不安的信号。这是一种大脑发出的警令,在警告她远离眼前的事物。一个不够老谋深算的骗子,蹩脚的漏洞百出的伎俩……乐枝斜怀疑地看着她的脸。现在她的脸甚至让她有点反胃了,恶心。
  “美丽并不是无偿的,无害的,美丽是有偿的,并且具有巨大侵略性的。它会剥夺你的灵魂,腐蚀你的人性。和美丽保持距离是为了保存自己的灵魂,那是本质。美丽是喧嚣,是躁动,是伸向你的纤柔的魔手,在它背后是一个让你恐惧的巨大的虚无,抵制美丽,是捍卫自我,以个体对抗宇宙的信念,是本质的要求,是心灵真正的愿望。”
  “呵呵,呵呵。”
  乐枝斜感到有点冷,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她的手碰到了女人的手指,那湿冷的感觉让她吓一跳。
  “放开我。”
  “但是美丽也是温柔的故乡……”
  她的头不知不觉靠在了乐枝斜的肩膀上。“如此令人怀念的故乡啊……”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黑白两种光,在明与暗的交界处犀利地战斗。乐枝斜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指,有一点痛苦,但是坚定地说。
  “不要逼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女人笑了起来,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她的笑带动了身体的振动,像波纹一样扩散到乐枝斜身上。
  “谢谢你,你真好,可爱的人。你为什么要跟李哀蝉在一起,我真舍不得把你和她一起杀了。”
  “不舍得就不要杀我啊!”
  乐枝斜迅速地大叫起来。女人点点头。“好,不杀你。”
  “哎,真的吗?”
  乐枝斜有点欣慰。“没想到你还蛮肯听人说话的。”
  “我只是想杀李哀蝉而已。她是个垃圾。”
  为什么啊,她不是,她人挺好的。乐枝斜想要替李哀蝉辩解,但是微妙的力量阻止她开了口。
  半晌她只是哼哼地说了句。“她很漂亮。”
  “和美丽同流合污的人都该死。如果是性灵的人更加该死,因为她玷污了自己,让美丽的鲜血染红了她本该真实的面颊。”
  女人抬起头来,摸了摸乐枝斜的脸。乐枝斜又吸了吸鼻子,这是哭过之后的一个不自觉的身体反应,就是哭完后一段时间会忽然“呼”地一下抽搐般动一下。“她也没办法,她天生就很美丽……”
  “她不是天生的,她只是选择了美丽,就像我没有选择美丽一样。”
  “哦,这样啊。”
  乐枝斜又吸了吸鼻子。“那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漂亮到底有什么意义,其实说到底就是别人的目光有什么意义。但是漂亮是不一样的,就算自己照着镜子也会觉得很漂亮。那总之漂亮是件私人的事还是件非私人的事呢?不明白,这就是我对美丽感到疑惑的地方。”
  “做你感到对的事情就可以了。”
  乐枝斜的肩膀上沉沉的。她转头看着女人,她只能看到她黑色的头发,她的头发,有一种肥皂的香味。
  “我想要背叛李哀蝉。”
  乐枝斜对她说。女人说,你想好了么,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她会死的。你也会因为背叛朋友而背上千古骂名。
  “我想好了。”乐枝斜说。女人问她为什么,乐枝斜说,你不知道吗。
  “就凭她一次也没有像这样拥抱过我。”
  乐枝斜的眼睛里弥漫着淡淡的哀愁。
作者有话要说:  

  ☆、践诺

  
  “贱人。”
  殷沓沓手臂一松,头枕在了胳膊上,她慵懒地喘息着。快感像涨上来落下去的海水,在沙滩上留下深色的水迹般,也在脑海里留下一条颜色由深到浅的快感带。她正在往浅的地方浮游着,还在深浅之间浮浮沉沉,非常舒服。
  “李哀蝉看到你的样子会哭的,哈哈。”
  殷沓沓得意地笑着,胸口一起一伏,因为呼吸还没平稳。
  “她那么在意的朋友,那么在意的尊严,根本就是个屁,不值一提。”
  殷沓沓笑着坐起来,懒散地转过头,看着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地上的吴樱秾,撩了撩头发,然后因为稍微有点心律不齐的感觉而胸闷了那么一小小下,不舒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吴樱秾软软地倒在地上,发出了低低的哭声。
  “怎么样,是不是又一次加深了对自己贱的本性的认识?”
  “不要再嘲弄我了……”
  吴樱秾喃喃着,“不要再欺负我了。我够了,我不是你们取乐的玩具,我是人,我是人,我有爱的,我有在乎的东西,你不要再伤害我了……”
  “那么再来一次吧。”
  殷沓沓将吴樱秾拉起来,抓着她乌青斑斑的胳膊来到自己身前,又坐到了凳子上,没有靠背的圆形凳子,能将殷沓沓在被扣交时霸气的身姿衬得一展无遗。吴樱秾抬起头,在泪水颤动中看着她,觉得这一切都很恐怖……但是没错,这一切都是她深深眷恋的……
  “给我扣交。”
  殷沓沓命令道。吴樱秾摇了摇头,殷沓沓捏着她的下巴问,“刚才感觉怎么样?”
  “很好。”
  “你开心吗?”
  “开心。”
  “喜欢我吗?”
  “喜欢。但是不要再侮辱我了……”
  吴樱秾用嘶哑的嗓音说,“我喜欢你,这不是下贱……”
  “喜欢就是下贱。你看看你一直在强调尊严,你们,一直在强调尊严,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尊严是什么,你根本就没有想明白。孑然一身最有尊严,贫苦最有风格,性冷淡最高贵,尊严就是贫乏,就是一无所有。你喜欢我,这就很下贱,是你再也不能摆脱的原因。你爱我,这就是背叛,是对尊严的背叛,是对自己的背叛,记住这是你用尊严换来的爱情,你要好好享受啊。”
  殷沓沓劝诱她。那一瞬间吴樱秾明白了,原来殷沓沓一直看不起她。
  原来是这样,背叛者是谁都看不起的。
  原来是这样,我抛弃了自己来和你相爱,你却一直把我当傻瓜。
  我抛弃了朋友来换取你的爱情,我的菲薄的自尊心为了你而燃烧成灰,但是你却因此而更加看不起我。
  没有自我的人谁都看不起。
  原来是这样……
  吴樱秾放声大哭了起来。殷沓沓
  “殷小姐,舒服吗。”
  吴樱秾绝望地问,殷沓沓用力拉起她的头。“看着我。”
  “您恢复得真快。”
  吴樱秾嘴边残留着透明的液体。没错,有什么东西好像重复了。殷沓沓沉迷于这种画圈之中,一直绕啊绕,画啊画。她伸出手抹去了吴樱秾脸上的水状物,抹在自己唇边,并伸出舌头舔了舔。从咖啡厅吧台深处传来低沉的奏乐,就像黑人女歌手的浅唱,很美妙却分外惹人讨厌,如同声音里带着刺。有点累,对不对?吴樱秾给她从柜台里拿来了三明治,那种小的每个上面都带个牙签,牙签上面还绑个塑料纸的。
  “吃吧吃吧。”
  吴樱秾默默地说。殷沓沓抬头看着她,灯光晃眼睛,她有一种感觉,那像是很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很晚还没有睡,就在床边,眼前有一个小凳,小凳上放着笔,放着本子,那时候的她仿佛在做一件很有趣味的事,但又因为困倦而手上动作迟缓。为什么不睡觉呢?唯一的困惑就是这个。耳边回响着八音盒,还有女人温柔的带着庞大的爱意的缠绵的声音。性的漩涡,棒棒糖的那个漩涡里蛊惑着单纯旋转,不,这不是性……
  殷沓沓陷入了高潮后的莫名其妙的古怪情绪里,既不高兴,也不不高兴。她趴在桌子上,用光了所有的力气,跟大马哈鱼回不去了一样。它们在水里扑腾,被熊抓住吃掉,被搁浅在涸水中,一路上死去了无数的伙伴,才来到这温暖的水域里,产卵,生子。这张桌子像是祭神用的供桌,有着不可思议的奇妙的魔力。殷沓沓说,为什么所有东西都和性有关呢。无论是飘拂的春天的樱花,还是弥天的冬日的雪景,都让你感到性的澎湃,联想到性的意味。
  “那是因为一切都跟性有关。”
  “是吗。我好困好困。”
  文字变成图案,传递信息的方块变成拼图的碎片,放错了地方就觉得不对,如此灵敏,早就成了下意识。殷沓沓笑着,闭上了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裙子被脱掉,一只手在她胸前探索,她忍不住叫了起来,睁开眼一看是吴樱秾。
  “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扯着裙子站了起来,向后退着,手提着裙领拎到胸部以上。吴樱秾浑身哆嗦着,伸出的手和眼神都带着邪念。
  “因为太喜欢你了。”吴樱秾颤抖着说。
  殷沓沓因为这句话眼神变得柔软。“嗯?”
  尽管面对的是妖魔鬼怪,但因为画皮的存在,被障眼的人依旧很高兴。
  “因为我太爱你了。不舍得让你受一点伤。”
  “嗯。”
  满怀爱意的,殷沓沓高兴地掉了眼泪。
  “你相信我爱你吗?”
  吴樱秾试探地问。她前进了一步,那柔软的胸膛就在眼前。她伸出了手,将殷沓沓拉入怀中。
  “你……”
  她的手指在殷沓沓的嘴唇上摩莎。“我是个疯子。”她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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