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与蜥蜴的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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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与蜥蜴的搏斗-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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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工作。”
  殷沓沓头也不回地说。吴樱秾咬咬牙,连滚带爬(因为伤了肩膀,这次是真的平衡有点难掌握)地压了过去。她像一个压路机一样滚到殷沓沓前面(应该是压路滚筒)。
  “别走,求你了!”
  “走吧,让我走,不走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殷沓沓的口气很无所谓。就是这种无所谓的口气让吴樱秾坚信,她可以救她。她需要被救,她需要改变,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她需要自己……
  “你别走了,好吗,这也是逃避啊。你看,我跟人上床,我做了对不起的事,你打我,我被打得很惨,你也报复过了。如果你想要继续报复,你来打我,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事情,消消气,好吗?如果你想要原谅我……哦不,这基本不可能。如果你想要甩了我,把我像条狗一样踢开,那容我也再说两句话,好吗?”
  吴樱秾在她脚前面滚来滚去的。“停止,停止,拜托,不要出去。”
  “要说现在就说。”
  殷沓沓打开了门。门将吴樱秾撞到了一边。吴樱秾滴溜溜地滚出去了几米,她咕噜一下爬了起来,又因为肩膀疼而又躺下了。她第一次知道肩膀疼也会导致其它部位无力,真是不经打不明白有些事啊。她滚到了门后面,用手抵着门。虽然身体很疼,但是她却很高兴。因为殷沓沓满脸不高兴。
  “女孩子肯对你不高兴说明你还有机会。在她没有绝望之前,一切都还有机会。谢谢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殷沓沓。你现在很危险,我不想离开你。你很难过,对吗?你都没有骂我,你还不追究我和花膏上床的事了。就算是炮。友,也是要有信用,承诺的,而且你一直说我是你女朋友。你是认真的,是吧?而且你也很艰难……让我再爱你一次吧,行吗?我现在脑子清醒了,完全清醒了。我也读过一些明星八卦,知道这行底下的灰色事件,知道干起来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我想告诉你,你不要绝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虽然你看起来很淡然,可是这正是抑郁症的症状。淡漠就是一种不自然的状态,你现在就算是对我发脾气,再揍我一顿也好啊,来吧,就冲这儿揍……”
  吴樱秾抓住了她的腿。“不要走啊!外面在下雨,很冷。你听见打雷的声音了吗?春天就要到了。马上就会热起来的。我告诉你我的经历,好吗?我经历过痛苦不堪的岁月,我也懂什么叫绝望。是你救了我……啊,谢谢你。不过我这些年的一个经验是,看到比我痛苦的人我就会挺高兴的……挺下流的是不是。你过来,我们坐下,我看看我能不能比你痛苦,让你展颜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自己给自己洗脑了,所以,制造了一个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假

  “那时候啊,我被控告性骚扰我的朋友,我,一个女的,骚扰我的闺蜜。我在学校里那地位真是,跑到厕所去,叮在粪上的苍蝇都咕噜一下飞走了,连苍蝇都嫌弃我。我想这件事在旁人看来,恶心就恶心在,女孩子的友谊应该是纯洁的,而不应该是女同借机接近她的猎物的借口——对同性有性。欲,这不是很恶心吗?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在学校里举目无亲,不过也像个英雄,四顾无敌手,身边都是空荡荡的。没人愿意和我交往,直到我被开除。最后那一天,我喂了学校水池里的鸭子,拿水壶给花坛里的牵牛花浇了水,就背上行囊,离开了这个我待了近三年的地方。我在这儿最后的时光充满了伤害,来自老师的,来自同学的,来自曾经的好朋友的……他们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罪犯。我也恶心自己,我虽然不觉得喜欢同性是一件很肮脏的事情,但是,被歧视,让我的心灵也不自觉地被蒙上了一层自我嫌恶的灰尘。实际上我确实在引以为耻了。”
  吴樱秾躺在沙发上,手搭着额头,感受手指冰凉凉的感觉。把手拿开,额头还是很冰。殷沓沓漠然地坐在桌边,她的手机放在桌上。吴樱秾走过去将手机放在她手里,弯腰柔声劝她,“你玩会儿手机呗?”
  “干嘛玩手机啊。”殷沓沓白了她一眼,“你不是在跟我讲你的故事吗?”
  “因为你可以一边听一边玩,不用整个精神都在这儿。故事是有点无聊的,你可以就把它当成一个辅助,就像边洗衣服边听音乐一样……呃,大明星是不做这种家务活儿的吧,我做,我在家都是这样的,
  殷沓沓又看了她一眼。吴樱秾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殷沓沓说,看我干什么。
  “你不健康。你不应该这样的……”
  “哦,你又知道了?你知道健康是什么,知道健康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健康是怎么样的,但我至少知道不健康是怎么样的。就是我这样的,也是你这样的。空虚,淡漠的眼神,好像后面空荡荡一无所有。好像找不到回忆也找不到未来,内心的感情已经完全被掏空了。”
  吴樱秾说,“那就是不健康——啊,对了,重复也是不健康的标志。”
  吴樱秾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蹲在地上,被茫然地抱在怀里,脑袋里的迷雾重新聚拢,像是被打死的怪物,慢慢地,碎一地的尸块又拼起来了,合成一个会动的怪物,血一样鲜红的眼睛,向自己再度踱来……
  知道了真实,就可以不再迷惑吗?我会忘了真实的。虚假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它是甜美的糖果,会麻痹我,会让我再次不清醒。我需要不停地重复这件事,真实是很容易被丢失的。我要记住那真实,不再忘记,我不要再陷入虚假之中,那甜腻的快要扼死人,窒息死我的浅表性的空气。那稀薄的生命能量……离开我。让我看见真实。
  “我总是对自己说我很虚弱,我需要保护,这是不对的……因为我本来很强大。或者说,想要变得强大……而自我暗示又不停地在压下这种自我意识的觉醒。在我健康时,这些意识应该是自动浮显,融入到每个想法里,却又不被感知到的。人在健康时不会努力去压抑自己想做的事情,乃至于试图用暗示摧毁自己——这是不对的。是大脑与心的较量。最后大脑赢了,可是却失去了心的滋养,所以,最后……大脑也会枯萎?!”
  吴樱秾哭了。“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吧?一直用暗示压抑自我,那暗示可能出自道德,也可能出自别的什么,而我,一直就生活在被洗脑的迷失里?因为自己给自己洗脑了,所以,制造了一个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假像,而实际只是,强迫自己装作看不见?”
  她抹去了眼泪。“我想要说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能让我试着去实践一次这个诺言吗……哎殷沓沓,殷沓沓?”
  殷沓沓的手机掉在地上。她瘫在白色的椅子上,头仰着,手垂在身两侧。吴樱秾吓坏了,连忙去摸她的手,慌乱地在她身上抚摸着,“殷沓沓?……”
  昏迷了不久,殷沓沓醒过来了。她依旧像是空白般看着吴樱秾,那不认识她的眼神,让吴樱秾感到万分后悔。
  “如果我不是那么愚蠢,希望掩饰自己……我们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让我走。”
  殷沓沓拿起手机,往门外走去。门自动开了,风雨涌了进来。吴樱秾急急去抓住她的手臂,将手机从她手里抢了回来。殷沓沓也不管,就直直地往那儿走去。她走出了门,走进了雨里。
  “殷沓沓!”
  吴樱秾追到门边,看到了殷沓沓向前面走去。她看到了花膏,提着一个小箱子,站在草坪的边上。
  “沓沓,我对不起你。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千万不要怪吴樱秾,求求你了。”
  她拿着小箱子和殷沓沓相对而视。而殷沓沓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别和我说什么了,我不感兴趣。我很累,你们放过我吧……让我走,别来烦我。”
  吴樱秾把花膏让进了室内,她塞给她一块布,然后冲出去拦住殷沓沓。花膏将樱秾抓了回来,让她坐下。吴樱秾说,我要去找殷沓沓啊!
  “别去,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啊!她一个人有危险的!”
  “不会有危险。让她去吧。李言会找到她的。你放心好了。”
  花膏颓丧地坐在椅边,身上的雨不断滴到地上。她用那块布擦着脸上的雨水,擦完了发现是块抹布。吴樱秾又将一块布扔到她脸上,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不会又是抹布吧。”
  她擦了擦发现还是抹布。充满了洗洁精的味道。她将布从脸上拿下来,四顾无言。花膏说,也对,你有恨我的理由。
  “我不恨你。”
  吴樱秾抹了把脸,不安地望向门外。花膏说,“把门关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而然的焦躁感,不能控制地发现自己还是在陷阱之中

  “沓沓……”
  樱秾看着门外她消失不见的背影,又走了出去。花膏说,“吴因浓,回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吴樱秾走回来了。她关上了门。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黑暗的屋子,让人心生恐惧。花膏打开了灯,温暖的姜黄色灯光。她抬头望着灯泡,说,“想当初,这盏灯还是我替她选的……”
  “我不恨你,因为是我的错。如果我恨你证明我把错误都推到了你身上。那是逃避,可耻,不要脸的做法。是我的错,我就承认,我不会怪你的。”
  “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会不会原谅你。”
  花膏手拿起来,握成一个灯泡的形状。她的手又放下了。
  “她会原谅我的。”
  吴樱秾说。花膏,“这么自信?”
  “嗯。但是问题不是她原不原谅我。原不原谅,这已经造成伤害了。就算原谅我,那她就是在伤害自己,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来不伤害我。仔细想想,她真的一直在为我考虑……”
  吴樱秾沉思地坐到了椅子上,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我为什么,都没有想到呢……一直没有仔细地去想过……”
  “你好像变了。”花膏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的。经历了代价,总要学会一些东西。”
  她开始用新的目光审视吴樱秾。樱秾就坐在那儿,但是她已经不是昨夜的她了。她脸上有镇定的表情,那不是装出来的。她不再楚楚可怜,而是直视着你的眼睛,告诉你她的想法。
  “对不起,昨天晚上的事……”
  “暂时忘了它吧。是造成了恶劣的后果,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花膏用布擦干净那个小箱子上的水,打开了上面的小锁。箱子分开了,里面有个盒子。她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个布包。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CD包般的东西。
  通感网络芯片包,是那个东西。吴樱秾想,一层一层包得真严实,就像要去参加国家级的交易一样。
  “这是什么,值得你这么重视。是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吗。”
  “特别有价值,价值连城。”
  花膏将那张盘小心地拿了出来。“我要给你看一个东西……本来想给殷沓沓看的,但是她走了。没事,等她回来我给她看。”
  “她不回来,我也不看。”吴樱秾说。花膏说你有毛病啊。
  “好像确实没有必要……”
  吴樱秾思考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从忧伤的凝望变成了一种疑惑的反思。“确实,我总是一张嘴就会说出一句我会后悔的话。实际上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现在我懂了……”
  在狂风暴雨中,虹之船倾侧在海洋里。珍宝与瓷器掉落到了海底,被无边黑水吞咽下去。海是一张嘴巴,残暴地吃掉一切,它的喉咙在黑暗里散发着腥臭,令人恐惧和作呕……
  殷沓沓游荡在城市里,像做梦一样。她不停地用手擦着脸上的雨水,像一个幽魂。她在天亮起床,游荡在永远不会亮起来的朦胧的日光里。到处都是雾气,她无处可去。在心里,“她”已经变成了“它”……
  异化。
  殷沓沓敲开了一扇门。白色的大门,上面漆着房号。门开了,里面露出一张光滑的脸。殷沓沓抵住门,绝望地说,“让我进来。”
  门打开了。她径自走到里面。“你怎么了?淋得这么湿透了?”
  门外的寒雨化为雾的味道飘进了室内。开门的人关上了门,殷沓沓坐在沙发上,只是呆呆地坐着。
  没有灵魂,没有过去,没有未来,连曾经拥有的渴望与空虚也都没有了……连空虚都没有,有的只是极度的无谓。不存在,自己如同不存在一样。没有感觉,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种不知所谓的,不能称其为感觉的感觉。
  “让我来猜猜,我的姑娘现在是什么感觉。恐惧?”
  殷沓沓抱起了肩膀。她带水的衣服把沙发弄湿了。她光着腿,穿了裙子。在冬天,这个打扮称不上平凡。她的小腿冻成了青色的。那个人蹲了下来,按着她的膝盖。殷沓沓冷得瑟瑟发抖,淡紫色的嘴唇衬着平静的脸色,像是尸体一样。
  “是愤怒,是吗?”
  那人将手一招,从房间里出来一条狗。狗站起来双腿搭在殷沓沓腿上,然后在她皮肤上舔啊舔的。
  “小奇,你和姐姐先玩会儿……”
  殷沓沓摸摸那条白狗的脑袋。
  为什么人不快乐,狗就能快乐呢?为什么狗无论何时都会睁着大眼睛,看起来特别清澈,而人却日渐混浊呢?像我的心,已经无法恢复原状了。因为它被损伤,在受伤之后,没有及时止血,也没有消毒,最后血液流光,干枯死去。它已经死了,被污染之后,作为破败的被玷污的东西而死去。
  “小奇,我不能再想起任何东西。或许我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是什么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我没有实感,一点实感也没有……有时我的心里燃起愤怒的火焰,我发誓要把伤害我的人全部杀光。但那是不可能的,是吧。多少的恨也不能用血来填平,尽管我只剩下这一条路。我不会,我不想……那很痛苦,那很令人厌烦。我只想死去,现在。”
  小奇趴在地上,伸着懒腰,它站起来时,摇摇头。它会作许多憨态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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