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这么地想它,不觉得有鬼吗?”
一阵阴风从房间里吹过,窦有莺抱紧了双肩,突然觉得很冷。
“那个……请帮我把披在凳子上的那件羽绒衣拿过来。”
花膏替有莺拿来了衣服,却没有给她,她一把抱住了有莺,用她肥胖的身躯所蕴含的丰富脂肪替有莺取暖。她真热啊,有莺脱口而出,“你真温暖,幽猫饼……不要再打我了……别打我头……抱我……”
“就这样吧,就这样抱着,你会感到暖和的。”
花膏抱着她,她说,“我们好像陷入了一个陷阱。我觉得是这样。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吴樱秾的?”
“不知道。就是想,我觉得很寂寞,我想要爱。”
“但你不该想吴樱秾的,是不是?”
“为什么不是呢?我唯一交往过的女孩。”
“清醒点,在你们分手那一天,她已经不是了。你看透了她,她不是你要的那个人,她让你已经没有爱情的感觉了——所以你现在已经没有理由想她了!”
“理由,是寂寞吧。”
有莺拿出了烟,抽了一口。她愁绪万端,又抽烟,又喝酒,只想去掉脑子里那痛苦的思绪。思绪,无法阻止,痛苦,痉挛着,无法飘去……
“不是,不是,停下来,停止这种无尽的错误思考。你已经不喜欢吴樱秾了,我也是。我和她顶多是朋友,对,我很欣赏她,但无论如何我不应该和她上床,这太可怕了——”
“你和她上床了?”
窦有莺很吃惊地问。然后她夸张地“扑哧”一下,没精打采地承认。“好吧,我知道,李言跟我说过了。”
“这本就是她的计划吧。”
花膏咬牙切齿,“回去再和这家伙算帐。但是现在,我要向你表明我的观点,我要你当我的同盟军,我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想和吴樱秾上床,我也想和吴樱秾上床,连星色,这家伙,她也想和吴樱秾上床!——妈了个逼的她吴樱秾是奥黛丽赫本啊,什么时候她仿佛成了宇宙中心,万千宠爱集一身,大家都想操她,视她为女神了?”
“大概,从昨天开始?”
花膏夺走了有莺的烟和酒,逼她振作起来,“振作点窦有莺!”
“叫我tibch。”
有莺很苦涩,她在笑,不过脸上看不出笑容。她悲哀的脸色被刻画成叫生活捉弄得团团的失去了个性的罪恶的佐证。
“tibch,我是幽猫饼。或许我还会打你,或许我会试着控制自己,不再打你——好了,我向你发誓,我不再打你。我们想想吧,一起想想,吴樱秾对我们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没有。”
有莺吐出两个字。“没有……但是某些时候,我想要买花送给她,很多很多的花,很多玫瑰花,送给我的女孩……”
“不是吴樱秾,不是她。”
花膏说,“停住!”
“……曾经的唯一的爱。就算会把我带向死亡与崩溃,我也不在乎。”
“够了,别再用文艺掩饰错误了……这是错的。”
花膏轻轻松松地将一米七多的窦有莺抱到她家唯一的一张床上,苦口婆心地劝说她,“我们都错了,不应该这样的,好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它发生……我唯一想让你知道的只是,我意识到我们仿佛在演一个拙劣的玛丽苏故事,玛丽苏,你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如同是你
我爱你,她爱你,他爱你,它爱你,大家都爱你。你最漂亮了,你最可爱了,你最完美了,我们都爱你……这特么不是玛丽苏吗。花膏在夜半惊醒,她的梦里有东西压在胸口上,巨大无比,仿佛很小,但是压迫感十足。即便醒来了,她依旧在惊悚地喘气,喘息……不停地喘息。
天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吸盘将她吸入黑洞中。被吸走的不仅是她这个人,还包括她的爱,她的故事,一切的一切……
“不要再哭了,花膏。”
这是一个恐怖片,这不是一个悲情片。
被夺走的自主意识,被夺走的时光。
“我应该愤怒,而不是悲伤。”
想咬断什么的欲望。被支配的不甘……夜晚,蒙蔽我的双眼。我什么都看不见,在今天,只有……
她惊惧的眼神在窦有莺眼里像是一滴化开的墨水。
“花膏,花膏,你怎么了……”
“去找李言……告诉她……”
告诉她来找我。告诉她,不要再看着我。就算我们都已经失去了过去的美好,应有的……应有的荣光……是吧?我已经很多次提到这个词了……
“告诉她不要来找我。”
花膏绝望的眼神定格在空中。如同死去一般,她死了。
“不要,来找我。”
解剖台上放着一具尸体。他已经死了……不,还活着,只是被迷晕了而已。花膏拿着手术刀,穿着白色的衣服。她完全不会解剖,拿着这把刀就像拿着水果刀没有任何区别。空无一人,青色的房间,青色的灯光。恐惧与愤怒交织,凝聚于尖利的刀锋。终于,终于可以平静下来,让我平静下来吧,那不是我,对于一切的愤怒……
他睁开了眼睛。花膏颤抖着拿刀走过去。恐惧?……不,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愤怒。它们很像,很像,但是不要搞混。
没有语言,不需要语言,只需要体会他的惊恐。他快要死了,他惊恐万状,被塞进了布条的嘴巴,被绑住的手脚,他在挣扎着,他在剧烈地挣扎,带动这张桌子的晃动……他再晃下去,就会挣脱吧。花膏拿着刀,手心里麻掉的感觉。她挥起了刀,一刀刺进那个人的胸口里。不,不应该刺胸口的,应该刺眼睛……那眼睛真令人讨厌,多么恶心。上帝啊,丑恶到了极点。不要试图控制我……不要……
刀子以精巧的角度刺进了眼睛里,不是猛刺,而是一点。以刀尖为笔锋,在他的眼里写下情诗般的缠绵。血涌了出来,嚎叫,像鬼一样的嚎叫。花膏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他的眼睛,就像镜子一般。
伤害我的东西,只要杀掉就好了。只要杀掉,就不会被控制,被伤害了。一直一直地紧紧地捆绑着我,让我生气,让我发疯的东西。去死吧,谨慎地说出这句话,不是丧心病狂而是轻柔的,温柔的。
那是我本来的形像吗……温柔啊。
刀尖摁入眼球,血液爆裂。沾在我的睫毛上的腥臭的血液,不愿意把自己染脏。曾经纯洁的我,现在……好吧,也没有关系了。只要杀掉就可以,要慢慢地杀,复仇,我的复仇甜美而温馨。在这样青色的灯光下,看起来,也像是红色的,黄色的,昏黄的,像是湖边的落日一般。在这样的美景中,他肮脏的身躯和血液。他还没有死,他不能那么快死,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杀掉他。
杀掉他。
杀掉他。
控制我意识的恶魔,邪恶的边缘。你再也不能对我的心灵造成损害与拘禁,以眼泪无法洗涮的耻辱,以痛苦为粮食的空虚的胃口。我要杀了你,慢慢地让你在痛苦中死去,要很久很久,我不会让你轻易地告别这个世界,为你所做的罪恶付出代价吧。我是温柔的,沉重的,轻缓的……
那,吴樱秾,你也会这样认为吧?万能的你一定会看着我做下这一切。为了你……为了你的世界。在这儿,你是星星,闪耀在我的心间。
让我痛苦的美人李言。就算你改变了名字也改变不了你的本质。如一日,一百年也好,一千年也罢,我爱你,亲吻你的唇,如同石榴籽,鲜嫩的钻石,永远爱你。
为了我的痛苦……将他慢慢杀掉。
那些可爱的女孩子。
在我心间造成酸楚的日以继夜的痛苦,消失吧,消失在这个男人的血泊里。他是怪物,他并不是人类,是吗。或许是人,但是是令我痛苦的恶魔。就算是人吧,也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后果。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刀尖在他的舌头上起舞。像是猪舌头一样被割了下来,如果称斤卖的话,只有几毛钱吧。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点一点地玩。让痛苦远离我的心间,给我我的小星星。
罪恶,残杀的欲望。不回头,专注于我的欲望。很可惜,当我终于能满足它时,它已经被扭曲成我不知道要什么的模样了。我认不清别人,认不清自己,我眼中的世界只剩下一具具青白的尸体,在巨大的太平间里,我倾斜地走着,鸟儿落下来,什么都落下来,在世界尽头,我能否找到我的爱。她被消磨在时光里已经变作泡沫,在天亮之前,没有将我杀死的美人,在曙光里,让自己变成了泡沫,这真的让我动容而悲伤,唤醒我唯一的记忆。爱,在变成虚假的那一刻,血液溅到我身上,如果那是你的血液,请让我感受那体温。我真的真的,真的还想要触摸你,唯一的真实,唯一的恐惧,唯一唯一的你……
星色是美丽的。面前的尸体仿佛变成了那个美丽的少女,花膏流下了眼泪。就像是亲手杀掉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最爱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破房子
“假设一个故事,或者一场赛跑,是这样的:在你开始讲那个故事的时候,速度条慢慢向前滑,这故事一直在向着偏离终点的地方前进,所以总也到不了终点。但是,只要你往旁边稍微,偏离那么一点点,你就会踏上正轨。随时可以做这件事情,随时,我们可以找回正确。赛跑,也是这样的,因为跑错了方向所以永远也跑不到那个终点……所以我很害怕。万一我永远也找不到正轨,那怎么办?”
吴樱秾困难地说着,胸部,一起一伏。荏弱的手臂,一条青一条紫,是血液被阻断的痕迹。她躺在床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滴着,像是快要死的病人一样。这情景似曾相识,殷沓沓坐在床边的柜子上,呆呆望着天窗里的阳光。那阳光是真的,鲜活又鲜嫩,像是水一样,哗哗地,静态地流着,流泄到眼睛里……
吴樱秾咬咬牙爬起来,关掉了墙上的开关。阳光在瞬间消失了踪影,只剩下星星的夜空。殷沓沓保持着那个抬头的姿势,声音从她口中慢慢出来。
“哎,我的阳光呢?”
吴樱秾觉得很恐怖。但是也觉得有些安慰。她说,你的阳光是假的,我把它关掉了。
“把阳光还给我。”
“不给。”
“阳光是真的,我在沐浴着太阳的河流。在那儿,我能看到彩虹。”
“没有彩虹,没有阳光——”
吴樱秾指着天窗说,“看到了吗,星空?现在是夜晚。”
“夜晚。”
殷沓沓呈现出一种迷茫。吴樱秾接着残忍地按下了另一个开关。
“看到星空了吗?星空也是假的。”
星星消失了,只有寒冷的风从天窗里灌进来。风从殷沓沓的衣领处钻进她的身体里,将她变成一个冰坨子。至少她自己觉得有那么冷……冷到不行了。为什么刚才没有发现呢?
“我讨厌通感网络。它是骗人的,骗我们有阳光,有星星,还有明媚的夜晚,实际上,只有无尽的空虚,在等着我们。我们就像是坐在泥沼里的动物,已经快要陷下去淹死了,却仍然以为自己在中午的树荫下,悠闲地打着滚儿——这是不好的,令人痛恨的你知道吗?”
吴樱秾发现自己确实躺在树荫下打滚儿。草枝粘在自己的睫毛上,她是一只年轻的雌狮,有着油光水滑的皮毛,还有阳光下眯起的美丽的猫科动物的眼睛,这简直……
“你还有通感网络开着?”
她盲目地拍打着墙壁,“喂……”
殷沓沓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谁知道呢?……”
“把通感网络关掉。”
吴樱秾很生气,她提高了音调,从嗓子里发出来的是狮子的怒吼,“呜嗷!……关掉它,你已经对它产生了依赖,这是不好的。我不是狮子,我是人,你也不是坐在床头柜上看星星,你只是在浪费自己的休息时间。你明天还要上班,你不能这样让大脑无限制地工作,你应该休息,你应该睡觉,听话,我们睡觉好吗?”
“不关。”
殷沓沓耍起了小孩脾气。吴樱秾徒劳地在房间里寻找着电源,想着掐电源应该就可以把通感网络关掉了。不过这关键时刻,她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上学的时候到底老师有没有讲过通感网络是用什么东西供能的……?
“睡觉。”
殷沓沓喃喃着。接着她就睡着了。倒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吴樱秾在下面找了一圈上来,看到她睡着,心里一酸给她盖了被子。
夜里,气温很低。不过这事情我们好像已经说过了……最近不知道怎么搞得老是说说过的话,可能是记忆力减退,注意力不集中,智商低下的证据吧。李言拿着酒瓶在街道上走,索西尼问她为什么要带着空酒瓶,李言说,这样有人要打劫或者侵犯你你可以砸碎啤酒瓶当刀子使防身。索西尼表示佩服。
“对啊,现在的治安不好,要仔细地保护自己才行呢。”
“是吧,你也这样认为吧。”
“嗯哪,是呀。”
索西尼使劲地点着头。虽然是十二点了,但是和心中的偶像一起走在路上,这场景简直像梦幻一样。只有两个人,孤单的路灯,虽然冷但是并不凌厉的夜风。白天喧嚣的市场和人群都已经某种程度上像是机器一样被关闭了,现在,一切都很安静。她抬起头,看到了天空上的星星。虽然没有几颗,但是对在大气污染时代下成长的索西尼来说,仍旧很珍贵而可爱。
“我本来的名字叫星色。”
李言对索西尼说,“殷星色。”
“哇哦。”
索西说,“好酷。”
“星星的颜色。星星是什么颜色的?是银色的吧。不过我不是太喜欢银色呢。但我喜欢我自己的名字。”
索西尼羡慕地望着李言说,“我也想要个很酷的名字,但是我的名字就像是皮皮鲁一样……”
“那你不希望来一场皮皮鲁式的冒险吗?你爸妈一定很爱看郑渊洁。”
“不……我,我觉得生活还是平静一点好。你知道的……生活总是没有小说精彩。”
“你家住哪儿呢。”
“我家……在往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