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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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们-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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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道远按照国际接待标准,请刘老师坐在主宾位置。其实一桌四个人,也分不出谁是主谁是客了。反正马道远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人位置上,朱巧巧坐到他的对面,稍靠刘老师一点。马达就挨着爸爸坐着。马道远本来话就少,跟陌生人在一起就更没有话说了。不是朱巧巧没话找话,整个酒席就冷场了。

    朱巧巧说,“咱家马道远在领导身边工作,纪律很严,不轻意说话,刘老师别介意。”

    大概刘老师乍听朱巧巧喊他刘老师也不自在,有点拘谨地说,“我知道,伴君如伴虎,马处长不容易。”

    马道远有点酒量,但平时不喝多少酒,不过拼起来可以喝半斤八两的。马道远不喜欢在酒桌上以自己为话题,他盯着刘老师面前的紫红色领带说,“刘老师这条领带不错,只是有点艳了,跟年龄不称,不是自己买的吧。”

    朱巧巧和舞伴对了一下眼,因为那条领带是朱巧巧送的,朱巧巧担心舞伴说出实情,还好,刘老师说,“是一个朋友送的,难得人家有这片心意,希望我年轻。人的年龄有实际年龄和心理年龄之分,马处长,别看我可能比你大几岁,包括你夫人,可我的心理年龄肯定比你年轻。”

    马道远感到好笑,“好啊,我想请教一下刘老师,保持这么年轻的心态是因为跳舞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朱巧巧在接刘老师时就约好,酒桌上千万别谈跳舞的事情,免得马道远疑心。但马道远自己主动提到跳舞,那就没办法了。朱巧巧抢话说,“肯定有关,但也不全是,刘老师是吧?”

    刘老师因为有约在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道远好了。既然朱巧巧说了,他就支支吾吾说,“嗯,是的是的。”

    马道远说,“你们去的那个舞厅我怎么听说不是跳散掉的就是准备跳散掉的,没一个好的出来,刘老师,你怎么看你们跳舞的。”

    朱巧巧又抢话说,“马道远,别含沙射影,你说出有哪些跳散掉的。”

    马道远说,“我说不上来,因为我接触的人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出入舞厅的。”

    马道远太过分了,这不明显是说她和刘老师不干不净吗!朱巧巧举起筷子,想摔到桌子上,忽然桌下的一只脚让刘老师踩了一下,马上改口说,“马道远,你不懂跳舞的好处,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全国那么多的舞厅都关门喝西北风了,那么跳舞的都不是好人了。”

    刘老师接着朱巧巧的话说,“其实我理解马处长的心情,但是,马处长,舞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肮脏。”

    马道远打断他的话说,“也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干净。”

    朱巧巧站起来,眼泪涔涔走了出去。在走廊里打马道远手机,“你出来!”

    马道远起身走出包间,来到朱巧巧跟前。朱巧巧问他,“你今天想干什么?”

    马道远说,“我没想干什么。”

    朱巧巧说,“别给你脸,你不要脸,当着我的朋友面说那些话,让我今后怎么跟人家相处。”

    马道远说,“他是你的朋友?什么朋友?一男一女,目光暧昧,能是什么朋友!我听不出来,难道还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还想不出来?拿我当灯泡当猴耍是不是,朱巧巧,你错了!”

    朱巧巧压低声音说,“好好,你逞英雄,你逞吧。我不跟你在这里丢人现眼,咱们回家再说!”

    马道远转身进了包间,拖起马达回家。

《》第三部分 第二十八章 玄机(1)

    “这日子没法过了,简直是活受罪!”朱巧巧回到家冲着马道远大骂,“你凭什么对我的朋友那样!给你脸,你不要脸,小鸡肚肠,还配在机关里混吗,整天人模狗样的像个人似的,我看你连狗都不如。”

    马道远真像一摊狗熊,憋气不回一句话。他越不应战,朱巧巧的气焰越嚣张。朱巧巧见到什么都来气。哗,把碗摔了。咣当,把锅扔窗外去了。稀里哗啦,把卫生间的镜子打碎了。强盗抄家一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那句话,“这日子没法过了,简直是活受罪。”

    朱巧巧就等着丈夫接她一句话,“既然没法过了,那咱们离婚吧。”

    但是,马道远就是不接她的话茬,轻轻关上门,到值班室值班去了。离婚是一个魔鬼,装在每个家庭的某个瓶子里,扔在某个角落。当幸福充塞家庭,魔鬼隐形遁迹。当夫妻某一方从某个角落有意或无意把那个瓶子打开,离婚魔鬼就会迅速把幸福扔出窗外,挤满整个家庭,搅得家庭天翻地覆。离婚二字从马道远搅了饭局那天就箭一般穿过朱巧巧的心,又像一条小蛇一样潜伏在朱巧巧的心底某个角落里,稍有不顺心的事便悄然爬上朱巧巧的心头,咬得她的心一阵阵生疼。但她始终没把那条小蛇放出来。朱巧巧记得,她在新婚之夜把贞操献给马道远时哭了,哭得浑身发抖,马道远紧紧抱着她问她,“你为什么哭?”朱巧巧可怜兮兮哀求,“我把这辈子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踹掉我。”马道远发誓,“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咱们谁也不许提离婚二字。”从那以后,离婚成为马道远和朱巧巧共同的敌人。尽管和所有家庭一样,免不掉柴米油盐磕磕绊绊的,但他们都信守着新婚之夜的承诺,绝口不提离婚二字。

    和牛得草一样,马道远在家庭里无论怎么窝囊,无论怎么受气,都绝口不提离婚二字。因为,他们在政府办当秘书,任何一个污点,都将成为他们仕途的绊脚石甚至拦路虎。前车可鉴,一个秘书为追求个人幸福,离掉水性杨花的老婆,尽管他瞒得紧紧的,而且老婆因为背理也从没有像朱巧巧那么到政府办闹过,但是,那个秘书还是被市领导赶出政府办。政府办怎么容得下一个品质恶劣之徒呢?朱巧巧到政府办又哭又喊,已经给马道远的前程蒙上一层阴影了,如果再离婚,那马道远的前程岂不全砸在朱巧巧手里?

    马道远牛得草的处境和心态也许是官场许多人不能像社会上人那样明目张胆追求个人幸福的写照。他们宁可铤而走险玩一些感情游戏,宁可一掷千金做一些有背伦理的事情,甚至不惜违法乱纪,单从心理学上讲,那是他们释放精神压力的一种解脱。而他们在家里家外判若两人的形象所赋予他们人性的复杂是外人根本无法体验到的。这也正是官场始终神秘的原因之一吧。

    马道远牛得草两人自己撕裂的夫妻关系又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政治冲突中渐渐弥合,渐渐风平浪静了。先说说马道远吧。

    马道远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由他放在刘市长桌子上的那份文件不翼而飞之后,马道远非常害怕提到那份文件。但是,怕鬼有鬼。市委办朱成龙给马道远的一个电话吓得马道远爆出一身冷汗。

    “你是不是草拟过一份关于处理‘十?二三’特大火灾事故的情况汇报?”

    马道远大惊,“噢,没有。怎么了?”

《》第三部分 第二十八章 玄机(2)

    朱成龙说,“没怎么。有的话请你把电子版发到我的邮箱里,我想学一学。”

    马道远更慌了,同时也更加警觉了,“真的不是我起草的。是牛得草起草的。不过,你要它干什么?”

    朱成龙说,“许书记想就这件事情开会研究一次,听说市政府有个基本意见。”

    “什么意见?我不知道。”马道远想起朱巧巧的歇斯底里,对小舅子也不敢相信了。

    朱成龙说,“那请你叫牛得草发给我吧。”

    马道远答应了。但是,马道远并没有马上给朱成龙发文件。他在琢磨,那份文件难道传到许书记那里去了?要是那样可就糟糕透顶了。但他相信不会。如果不是刘市长带走桌上那份文件,那也不可能是小人偷走献给许书记的吧。因为那种卑劣行径不仅不能有助于小人得志,相反,还有可能让许书记更加看清小人的丑恶嘴脸。不过,也不好说。许书记不是在一次全市性的大会上说过吗,“你们谁都不要跟我玩七猫八眼的,在所有机关都有我的耳目,你们的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一清二楚。”这话传出来,吓得机关人人自危,个个风声鹤唳,毛骨悚然。谁是许书记的眼线呢?谁也不清楚。

    马道远拿上自己的U盘,找到牛得草索要那份文件的电子文稿。

    “刘市长签发了?”牛得草非常警觉。

    马道远递上U盘回答:“刘市长可能要和许书记通下气才能签发,你先拷给我,省我打印校对。”

    牛得草把那份文件的电子稿粘贴到马道远的U盘里,自己电脑里不再保留那份文件。马道远走后,牛得草又打开搜索程序搜索了一下,文件名还在,但打开那份文件,已经没有内容了。但牛得草还不放心,把文件名也删除了。

    马道远打开U盘里的那份文件,认真仔细看了一遍。前两个部分都是事实和分析,比较客观。第三部分关于给予相关人员处分的意见,马道远最担心出事的部分,如果全部发给朱成龙,那将意味着市政府越俎代庖,越位抢权。市政府有什么权力提出处理一个市委常委?简直无法无天!马道远和牛得草的担心就在这里。马道远毅然决然把抬头和第三部分删去,才把那份不完整的文件发给朱成龙。

    “发过去了,你打开邮箱看一看。”马道远随即给朱成龙打了个电话。

    “噢,我看到了,电话不挂啊,我看看还要补充什么,”朱成龙嘴里咕哝着那份文件的要点,然后很内行地问,“材料不全啊,怎么没有处理方案?”

    马道远沉着回答,“市委没研究哪里有处理意见。”

    “那你上来一下吧。”马道远忐忑不安上到四楼,走进朱成龙办公室。

    朱成龙起来上前把门关死,然后小声问,“谁安排你们搞这份文件的?”

    马道远说,“你说呢,我们秘书会没事找事吗?”

    朱成龙说,“刘市长越走越远了。这个事故许书记冷处理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追究了。他又搬弄出来,可能不是就事论事吧。”

    马道远故意装糊涂,答非所问,“这很正常啊,省长有批示,要求反馈情况,何况材料只是如实反映了事情的经过和原因,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哼,你别给你的领导打掩护。”朱成龙鼻子里笑几声。

    “你不是也在为你的主子搜集情报吗。”马道远反唇相讥。

    朱成龙说,“别不识时务。眼下是什么时候?人事变化在即,哪里人心都不稳。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弄不好站错队就可能掉队,跟错人就可能栽跟头。上天我跟你说过,许书记对刘市长不是非常满意,对吴爱军更是讨厌。过去他们互相瞧不起,甚至相互拆台,现在他俩莫明其妙拧到一起,一唱一和,瞎子也看出来了。”

    马道远长叹一声,“活该我倒霉。”

《》第三部分 第二十九章 “地震”(1)

    组织考验着人的耐心。终于,一个消息不胫而走,甚嚣尘上——运河市委许书记提拔成副省长了!运河市高层人事地震终于爆发了!

    这一次,不再是小道消息。有市委办的紧急通知为证。事前没有任何预兆,各县区各单位突然接到召开全市干部大会的通知。

    干部大会,一般两种情况召开。一种是领导班子主要负责同志调整,一种是领导班子中有人被“双规”。两种情况都往往出其不意,看上去仓促匆忙,给人留下无尽的遐想和猜测。因为称为干部大会的会议召开的决定权往往在上级,因此,什么时候开,因什么而开,当事地往往也无法掌控。但是,作为当事人很有可能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会议早有准备,否则,怎么能在干部大会上经常听到那么慷慨激昂而又从容不迫的表态发言呢。当然,被“双规”的人总是缺席这样的干部大会,听不到组织对他的权威评价的。

    其实,在市委办通知召开全市干部大会之前,朱成龙就接到许书记安排的一个秘密任务,写一个讲话,而且题目许书记都给确定了,题目就叫《为什么我的眼里含满泪水,因为我对运河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一听这题目就是饱含深情抒情诗般的讲话,既像是离开运河市的留恋,更像是表达对扎根运河市的决心。总之,朱成龙敏感地意识到,自己的主子升了。当他熬夜加班赶写这篇热情洋溢慷慨激昂的讲话时,通知召开全市干部大会的电话才打向各县区和各单位。

    马道远接到朱成龙电话时,正在呼呼大睡。床头柜上的电话一阵炸响,惊醒了马道远。他一跃身坐起来,非常熟练地抓起电话。因为他经常会在半夜三更接到加班的电话,尽管会听到朱巧巧骂骂咧咧,“神经病!”但是,马道远每次都会及时接听电话,而且肯定穿衣起来,摸黑到单位去加班的。天长日久,马道远真的被折磨出神经病似的,听到电话铃声就条件反射坐起来。不过,这一次他用不着紧张。

    朱成龙在电话里小声说,“睡了?告诉你啊,许书记提拔成副省长了,明天一早就召开全市干部大会宣布。”

    马道远睡意顿消,“噢,那谁来当书记?会不会是刘市长?”

    朱成龙说,“暂时还不知道。”

    挂了朱成龙的电话,马道远怎么也睡不着了。像地震前的老鼠,莫名其妙地激动不已,又稀里糊涂地焦躁不安。其实许书记当不当省长关他马道远屁事,但马道远在政府办这么多年就在焦躁中享受着别人的幸福喜悦,寻找着与高层领导人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设计着自己可能超常提拔的未来。他得到一个消息,不与别人分享,仿佛憋着一泡尿一样难受。马道远靠在床头上。静谧的夜,没有任何声响。但是,运河市的人事却悄悄地发生了变化。马道远感觉奇妙。似乎马上将发生什么,似乎即将发生的什么与自己有关。马道远莫名其妙地兴奋着,无法入眠。他随手摁亮了卧室顶灯。他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朱巧巧,推了推身边的妻子。朱巧巧说了句,“神经病!”抱起枕头去马达屋里睡了。马道远很不理解朱巧巧对全市政治的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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