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万中国农民的悲惨遭遇:富农的儿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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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万中国农民的悲惨遭遇:富农的儿女们-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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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组和支部班子成员都聚集在大队办公室里,每天早晨,除了看家的,没特殊情况,干部们很少去大队,愿意到各队转转就转转,不转也照样拿工分。今天早晨,一名工作队员起来开门,发现扔在地上的一封信,忙捡了起来,赶紧回到屋里交给甄槐通。甄槐通从被窝里噌地爬起来,看完匿名信,立刻喜出望外。事情终于有了眉目,赶紧吩咐手下的队员先通知阎铁山,然后穿上衣服到了大队。阎铁山看完匿名信,马上召集大队的全体干部,然后派了两个民兵到干活的园子里去叫根深。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富农的儿女们 第八章(4)
根深被两个民兵押着走进办公室。
  甄槐通神色威严,开始审问根深:“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根深说:“知道。”
  甄槐通问:“为什么?”
  根深说:“你们放了万僧大叔,毒死猪的事跟他无关。是汉子做的是汉子当,猪是我毒死的。”根深用仇恨的目光望了阎铁山一眼,然后对甄槐通说:“我恨阎铁山,恨得咬牙切齿,才想出报复他的这一办法,以解心头之恨。”
  甄槐通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周根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招供了。
  阎铁山冷冷地望着根深,从心里不得不佩服他是条汉子。
  周银祥一看根深不打自招,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气得火冒三丈,上前就给了根深两个大嘴巴:“我打你这个不懂人事的,你说说,你铁山叔哪一点对不住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民兵连长马上制止了周银祥的过激行为。
  周银祥命令根深:“还不给你铁山叔赔礼道歉?”
  根深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根本不理周银祥的茬。
  阎铁山不满地对周银祥说:“这里不是教训你侄子的地方,一切听从工作组的处理。”
  甄槐通对根深说:“既然你全部招供,这也怨不得我们,等候着上级来处理。”然后命令两个民兵放了郑万僧,把周根深先关押起来。
  两个民兵从小黑屋里先放了郑万僧,然后又把周根深关了进去。
  郑万僧搬着被窝卷走出来,望着蓝蓝的天,天上自由飞翔的小鸟,心情并不感到愉快。在小黑屋里呆了三天,就像呆了三个月一样漫长。每天吃凉饭不在乎,夜里睡在地上也无所谓。对于他一个阅尽沧桑的庄稼人来说,经历了闹日本鬼子,闹大水逃难,赶上瓜菜代的年景,跑口外倒腾过买卖,挖过河,打过堤……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罪没受过?吃苦受罪不怕,最怕的是闲在下来。平时没有特殊情况,他一天工也没耽误过,除了挣工分以外,家里的挑水积肥拾掇打扫等零散活总是安排得满满当当,一闲下来浑身就不自在。三天时间,甄槐通只提审了他两次,负责看管的民兵每天允许出来大小便,说心里话,一个小时也不想在那里多呆,可为了根深的一辈子,觉得再呆十天半月的也能忍受。然而,他现在是放出来了,可根深又进去了。难道是永良他妈为了尽快放出他来,把根深拿走农药的事说了出去?要真是那样,自己这几天的罪算是白受了。
  家人看郑万僧搬着铺盖回来,都格外高兴。
  永水上前讨好父亲:“爹,我知道今天就会放您出来。 ”
  郑万僧望着永水问:“你怎么知道?”
  永水洋洋得意地说:“我写了封匿名信,揭发了周根深。昨天晚上,我把信扔到工作组的院子里,工作组抓起来周根深,能不立刻放了您?”
  永水话音刚落,就挨了郑万僧的两个脖掴。永水捂着被打肿的脸,疑惑地望着父亲:“为什么打我?”郑万僧说:“我嫌你不懂人事,”抬手又要去打永水,却被永良和母亲拦住了。郑万僧埋怨永水:“你呀你,这一封信就把根深给毁了。”永水极力争辩:“反正您不能总替他受罪。”
  郑万僧说:“我多关几天没事,根深一关起来,一年两载就甭想出来了。”
  永水不服气地说:“怨不得别人,只能是怨他自己。”
  干活的收了工,根来忐忑不安地回到家,看根深没回来,忙把根深被民兵带到大队的事说了,一家人马上慌了手脚。莫非阎铁山家的猪是根深毒死的?看根深还不回家吃饭,根来正要出去问叔叔。

富农的儿女们 第八章(5)
周银祥在这时走进哥哥家。
  根深被关起来,甄槐通非常高兴,问阎铁山怎么处理,阎铁山说马上给公社打电话,向上级抓紧汇报。甄槐通没有摇通电话,大概是话务员没在。阎铁山说吃完早饭后再接着打,等候上级来处理。看人们准备回家吃早饭了,周银祥向甄槐通请示是不是也让家人给根深送点饭,甄槐通说你就通知他的家人吧!周银祥就赶紧跑到哥哥家来了。
  根来转身要走,看见叔叔来了,迫不及待地问:“叔,大队里叫根深去干什么?”
  周银祥沮丧地说:“根深承认了猪是他毒死的,这下子可捅大娄子了。”
  一家人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都变了。
  听周银祥说弄不好要把根深逮起来,根来母亲立马就哭天抹泪的:“我那可怜的儿呀!怎么能干这种傻事呀!……”
  周金祥对根来母亲呵斥道:“哭顶什么用?”
  根来母亲偷偷地抹着眼泪。
  根来问周银祥:“叔,您说这事怎么办?”
  周银祥想了想,对周金祥说:“哥,根深的事还没向上级汇报,眼下是阎铁山说了算,他回家了,你跑一趟,给阎铁山陪个不是,说几句好听的,人家的猪死了,咱多多地赔钱,争取宽大处理,免得让根深吃官司。”
  周金祥生气地说:“根深是自作自受,让我去赔礼道歉,甭想!”
  根来母亲擦着眼泪,用央求的口气对周金祥说:“他爹,为了二小子,你就服一回软吧!”
  周金祥点燃一袋烟,吧嗒吧嗒抽起来。
  周银祥也劝说周金祥:“哥,你不去,要是真把根深抓走,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周金祥说:“我不去,抓走就抓走,我不后悔。”
  秀竹看公公上了犟劲,只好抬举周银祥:“叔,我爹去了不一定给面子,你是副支书,跟支书共事多年,还是你去合适,肯定给面子,让咱赔多少钱咱都应着,只要不把根深抓走就行。”
  周银祥看侄媳妇求他,十分痛快地答应下来,然后朝外走了。事不宜迟,如果等上级带走根深,事情就难办了。眼下阎铁山要是开恩,问题也许好解决,但阎铁山是否给他面子,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阎铁山回家后正在吃早饭,这是多天来他吃的最香甜的一顿饭。猪被毒死,公社派来了工作组,调查没有结果,让他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假如找不出投毒的人,就等于在村人面前遭了寒碜,栽了跟头,是他这个支书的耻辱。原来曾怀疑过周根深,可抓不到把柄也就没办法,但最后还是被人揭发出来。周根深都承认了,还说恨他。恨我好呀!看看我怎样收拾你。
  周银祥一掀门帘进来了。
  阎铁山猜到周银祥的来意,开口问:“你找我有事?”
  周银祥唯唯诺诺地说:“支书,根深年轻,做事不加考虑,脑袋瓜子一热,做出对不住你们的事。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一辈子都不忘你的大恩大德。如果你同意,我哥说了,赔两头猪钱都行。”
  阎铁山嘿嘿地冷笑一声:“银祥老弟,咱俩从闹平分就一起共事,有着多年的交情。我跟你哥无冤无仇,关系也不错。要是两家之间的事,怎么都好办,不就是一头猪吗?根本不用赔。年轻人,谁也短不了办点出格的事,完全能够谅解。但是,这事已经成为一个政治事件,折腾得家喻户晓,工作组又在这里盯着,也就由不得你我了。”
  周银祥恳求道:“你给说说情,尽可能别抓走根深,因为他还年轻。”
  阎铁山把脸耷拉下来说:“银祥,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吗?你作为大队副支书,为周根深来求情,好呀!周根深现在是什么人?现在是阶级敌人,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仔细想想,你的立场站到哪里去了?我要把这事向上级领导汇报,对你是非常不利的。”
  周银祥认识到犯了原则性的错误,马上检讨:“我真是犯糊涂了,丧失了党性和原则,不该替阶级敌人来求情,求你别向上级汇报,就当我放了个屁,什么也没说。”
  阎铁山说:“你以后可得注意呀!”
  “我会注意的,”周银祥点点头,然后像一条丧家之犬灰溜溜地走了。
  阎铁山又端起碗来接着吃饭。
  四妞说:“根深年轻轻地被逮起来,也怪可怜的。人家既然愿意赔咱猪钱,你就放人一马。”
  阎铁山恶狠狠地说:“放他一马?想瞎了周家人的心吧!要不把周根深蹲进监狱,我就不姓阎。”
  前半晌收工时分,汽车的马达声打破村庄的宁静。放学的孩子追在汽车的屁股后头,庄稼人朝着汽车行注目礼。汽车停在大队门前,那是一辆绿色的吉普,从车上跳下来两个公安人员,其中的一个手里还拿着一副铐子,与等候在门前的阎铁山一起走进大队。
  人们听说是来抓捕根深的,大人孩子都跑来看热闹。
  根深的事被甄槐通汇报到公社,公社又上报到县里,县里就派来汽车和公安人员。根深在公安人员的押解下,昂首挺胸地从大队里走出来,虽然戴着手铐子,仍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汽车周围都是熟悉的乡里乡亲,根深没有看到家人的影子,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公安人员把根深塞进汽车里,然后钻进车里。
  汽车屁股冒起一股白烟,在众目睽睽下拉走了周根深,
  

富农的儿女们 第九章(1)
周根深被关进县城的看守所,人们议论了几天,太平庄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白天该干活的干活,晚上该记工的记工,日子过得单调而枯燥。妇女们晚上不用去开会,又不停地转动起纺车。纺线,在太平庄的历史不知要追溯到何朝何代。家家几乎都有纺车,妇女们几乎都会纺线。地里出产的棉花,纺成线用织布机织成小粗布,染上色就可以做衣裳或被褥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商店里有了花花绿绿的洋布,穿粗布衣裳的越来越少了。入社以后,大队就把各家的织布机归到一起,办起了副业厂,给县里的供销公司加工小粗布。拉来成捆成包的棉花,由社员们在业余时间纺成线,每斤四毛钱,手头麻利的,一晚上能纺三四两,平时的零花钱就出来了,那是社员们一年中的一项主要收入。
  阎铁山从猪被毒死的事件中深深体会到,权力高于一切。假如他是平民百姓,猪被毒死,公社不可能派工作组下来调查,更不能上升到阶级路线上去认识,这口气就永远出不来。自己现在有权,看来更应该让儿子将来掌权。要想掌权,第一步就是让玉龙先入党。全村有二十二个党员,没人敢不听他的,想让玉龙入党,那是他一句话的事,又觉得那样做不大合适。对于一个要求入党的人来说,应该做到思想先进,工作积极,事迹突出。思想先进,工作积极没有标准来衡量。玉龙担任团支书,没有突出的事迹,让他入党有些难以服人。阎铁山才想到开办政治夜校,夜校由团支部来主办,组织青年和团员每天晚上学习两个小时,不求效果,只求形式,能把夜校办成全公社的先进典型,作为团支书的玉龙就有了突出的成绩,入党也就无可非议了。
  夜校的地点设在学校最大的一间教室里。大部分人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晚上谁也不愿去学校里干耗,特别是那些姑娘们,耽误一个晚上,就要少纺一毛多钱的线,可不愿意去也得去,因为夜校制定了规章制度,一个晚上无故不到,扣罚半天工分。玉龙是夜校的校长,团支部副书记是副校长,组织委员管负责考勤,想娣是夜校的教师。学习的内容一是念报纸,二是念《毛泽东选集》中的《论持久战》、《矛盾论》等文章。
  又一个夜晚的政治学习结束了。
  青年团员们一听说放学,就蜂拥一般地出了教室,教室里立刻冷清下来。开始的几天,夜校其他负责人总是陪着玉龙最后走,后来有人看出点门道,一放学就不等玉龙了,总是给玉龙和想娣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想娣等玉龙锁好教室,两人才一起走。
  天上没有月亮,深不可测的夜空中撒满星星,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大地似乎梦幻着恋情,树叶在微风吹拂下,悄悄地说着情话,远处飘来一股淡淡的花香,温柔的春风吹得人神迷心醉。
  想娣走在玉龙的身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无比的舒畅。
  想娣生活在一个没有兄弟的家庭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异性越来越渴望。从相貌上来说,她长得说不上丑,也没人夸她漂亮,很平平常常。姑娘长得漂亮说婆家的就多,给她介绍的婆家并不多,不多的另一原因是一些人嫌她家里没有兄弟。农村人能找上媳妇的,一般都不愿意找绝户。她只相看过一个,匆匆地见上一面就拉了倒,也没对那位瘦小的青年留下什么印象。去年秋天,她和周银祥的儿子根长有了来往,互相之间都有好感。根长身材魁梧,勤劳能干,人也实在,给她留下很好的印象,但她从心里不想嫁给根长。那个家太不打她心里来了,弟兄两个只有四间旧房,日子混得拾不起个来,嫁给根长,跟他母亲就没法相处。因此,两人之间也就没往深里发展。 。。

富农的儿女们 第九章(2)
村里办起夜校,玉龙让想娣当上老师。姑娘们嫌上夜校耽误时间,一点都不感兴趣,想娣是非常热心的,早来晚走,学习什么内容,都要向玉龙请示,坐在台上念报纸也好,念毛主席著作也好,面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们,那种出人头地的感觉是十分美好的。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无所谓,她必须配合玉龙的工作。通过接触,发现玉龙对她越来越关心,越来越亲热。让她开始想入非非了,自己要是能嫁给玉龙,一辈子会有享不完的福,那可就阿弥陀佛了。
  四周一片寂静,村庄上的灯火在暗夜里发出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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