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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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利的骗局-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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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卧室里的一只中国花瓶。是个古董,中国传统式样的那种。我把钱藏在那里面,”屠夫说,“灰色收入、未经许可得的钱、没向政府税务部门申报的黑钱。非法却‘挺有意思’的钱。我急着要把我私藏的钱处理掉。你知道,我既不信任政府也不信任银行家。”
  他瞥了一眼墙上的达利作品。
  “一件杰作吗?”他问。
  “唔,是的……唔……这当然是达利作品的一个范例……”我回答。“它具有这位艺术家作品的一般元素,就像你看到的,它是这么处理这些元素的:……大海……它象征着他想回到子宫的欲望……一幅风景画……鼓起的船帆用做未来……各种缺陷……的普遍象征。”
  “你会建议我买这幅画吗?”
  “当然会呀。”
  “究竟因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这是达利的画!”
  屠夫眉毛一挑。“它值多少钱?”
  “愚蠢的问题。”我说。
  “干吗这么说?”
  “你的中国花瓶里装了多少现款?这才是更聪明的问题。”
  “五万。”他当即回答。
  “才五万?”
  “每个月五万,月底付钱。”
  “把你的花瓶倒空,”我说,“我就把这幅达利杰作给你。”
  “谁说这是一幅杰作?”
  “我说的。”
  “假如我现在买的话,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
  “据一家英国的投资杂志估算,萨尔瓦多·达利的艺术作品在 1970至1980年间价值每年上涨,而那只是刚刚开个头。等达利死了,价格将会猛涨。”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达利的骗局 一(5)
一涉及达利的作品,我谈起买卖来就轻车熟路。
  如今我们都穿牛仔裤。那时候我可不穿。从70到80年代早期我为IIC工作时,我穿得就像一个银行家:条纹衬衫、时髦的领带(不系温莎结)、量身定做的套装、皮带和绒面革皮鞋。我做起事情来也像个银行家。我敛财,而且不给回报。平时穿得符合身份是很重要的。殡仪馆业主是这样,屠夫是这样,我们公司的总裁如此,我也如此。
  一天,我脱掉了外套。正当我穿着衬衫坐在我那舒服的皮质办公椅里打瞌睡时,一个年轻男子和他漂亮的妻子走了进来,他们都穿着定做得很合身的牛仔裤。男的拎着一只手提箱,自我介绍说是一个牛仔裤制造商。他对我讲解了他的买卖:他在中国买进最便宜的粗棉布,然后在南非一个缝纫作坊将布料缝合到一起。突尼斯妇女是极好的缝工,特别胜任缝制LeeC··per、Levi誷、Armani、Gap、RalphLauren 和Cerutti牌子的各种牛仔布裤子和夹克衫。你说个牌子,她们就能做出来。
  “你多大了?”我问那个牛仔裤制造商。我自己此时有三十出头。
  “29岁,”他说,“你干吗想知道我的年龄?”
  “警方没有跟踪你吗?”
  “无可奉告。”
  “你卖的牛仔裤是真货呢,”我问,“还是像假冒的路易威登手提包、假冒的卡地亚手表和假冒唐培里侬香槟王那样逼真的假货?”
  “这不干你的事。”他厉声说。
  人最好是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闭上嘴。我闭上嘴了。
  “你想听我说吗?”他问。
  “我想听。”
  “城里到处都在谈论你。他们说你是达利作品的专家。你帮人赚钱。我想买一幅达利的绘画。不要素描,不要画在纸上的什么哄人的东西。我要一幅真正画在画布上的油画。大尺寸的,能打动人的,一件博物馆的藏品。我们很富有。我们住在一座带塔楼和吊桥的城堡里。尽管每次我只能开一辆车,但我拥有四辆车。一辆银色的‘梅塞德斯500SL’,一辆遍身装饰了泥点点的4×4‘路虎’,一辆新款车当然是‘保时捷’,还有一辆菲亚特‘鹏托’供妻子开着去购物。顺便提一句,我妻子的名字叫茜西。这个名字没让你想起什么吗?”
  我当然想到了《茜西公主》。这个电影我大概看了五遍,那时我还是个孩子。1955年的一个德国童话:非常年轻的罗密·施奈德饰演公主,她在一位皇帝那里找到了真爱,通过婚姻成为皇后。
  我试着开个玩笑。“假如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有钱,”我说,“你该给茜西买一辆四匹白马拉的金马车,而不是买一辆菲亚特‘鹏托’。”
  他们并没有笑。他们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茜西是个金发女郎。我想她是个冷面女王。
  “你有什么可卖给我们的吗?”牛仔裤制造商问。
  我叹了口气。
  我没有一幅达利的画布油画。
  我也没有达利的素描或画在纸上哄人的东西。
  “你想付多少钱呢?”我反问道。
  “一百万美元。付现款。”
  我咳嗽了一声,呛了一下,然后笑得身体摇晃起来。
  “你肯定拼命工作才挣到了这个数目的钱。”我断断续续地说。
  “我亲爱的朋友,”牛仔裤制造商回答,“干活是挣不到什么钱的。要想富有的话,你得是个聪明人才行。”
  “那么,”茜西突然说,“你有一百万美元的达利作品可以卖给我们吗?”
  客户毕竟是客户。不能把客户拒之门外吧。我绞尽脑汁想了又想。 txt小说上传分享

达利的骗局 一(6)
“有没有啊?”那美丽女王又问道。
  “给我看看你的钱。”我说。
  那个29岁的家伙啪的一声打开了手提箱,把大捆大捆的纸币堆放到桌子上给我看,每一捆都重得像砖头,都用橡皮筋箍着。有些钱滑落到了地板上。每一捆都有数百张崭新的一百美元现钞,甚至还有一些有磨损痕迹的千元大钞。坦率地说,此时我的样子一定像是被咝咝叫着的眼镜蛇催了眠的人。我开始颤抖。我身体里面直发冷。
  我试着用不动声色的表情来掩盖我的惊愕,一直要掩盖到我出手去征服对方的时候。我费尽心思想要拖延时间。我将一盘VHS盒带放进录像机。
  一股水哗哗流进了纽约一条街的排水沟。在这股水中,一根木手杖漂浮着,随水流而去。接着是第二根木手杖和第三根。这些手杖突然不见了。在圣里吉斯旅馆门外的寒风和冷雨中,吵吵闹闹的记者们、电视台工作人员和等着签名的人,像合唱一般齐声喊着达利的名字。
  记者们:
  达利!达利!达利!
  记者一:
  我是《时代》周刊的记者。《时代》周刊。人人都说你是个天才吗?
  我们看到录像里达利下了一辆黄色出租车露面了。
  他有60多岁,表现出他一贯的自负和张狂,穿着一件金色锦缎的短上衣,外面是长颈鹿皮的毛皮外套,手持他那根大家都熟悉的镀金手杖,他那著名的胡子一丝不苟地上了蜡。按照惯例,他的胡子被捻得向上翘,照他的说法,不然的话他会有裸露感,就像女人没有化妆那样。达利跪下了(跪在了排水沟里!),划了个十字,低下了头。然后他站起身,在闪光灯的爆亮之中,向等着的电视记者和报社记者致意。
  萨尔瓦多·达利:
  达利不是什么(儿)天才,而是达利!
  记者二:
  拿你自己跟上帝做个比较?
  萨尔瓦多·达利:
  假如达利是上帝,那(儿)就没了达利,那将是一个悲(儿)剧!
  记者三:
  那有些人说你在制造现代艺术垃圾呢?
  萨尔瓦多·达利:
  你希望达利给你签名(儿)吗?为的是你能用它卖钱?
  记者四:
  你正在创作什么?
  萨尔瓦多·达利:
  终于有人问了。达利要告诉你。我在创作这个世界上最大(儿)的阳物!
  记者一:
  这可是新闻!
  萨尔瓦多·达利:
  这当然(儿)是新闻!人们对阳物的长度都怀有情结。大家(儿)的阳物都太短(儿)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比得上人造阳物。因此(儿),达利将用尼龙网眼织物建造最大的阳物,它的直径(儿)大概(儿)有两米。
  记者二:
  这个阳物会有多长呢?
  萨尔瓦多·达利:
  达利想让这个阳物环绕(儿)这个星球!
  记者四:
  你怎么使这个阳物跨越海洋呢?
  萨尔瓦多·达利:
  用他们铺设电话光缆同样的方式。当达利的阳物建成的时候,它将在联合国总部(儿)的顶(儿)上射精。
  记者二:
  你能靠这个赚钱吗?
  萨尔瓦多·达利:
  什么让达利手一碰就变(儿)成了金子。达利的这个阳物也不——例——外!
  达利的嗓音很奇妙,他的英语说出来很有趣。他像说西班牙语那样带有浓重的卷舌音,明显歪曲了英语的发音。他说的时候很夸张,清晰地念出每个音节,同时又搀入了少许加泰罗尼亚语的元音。他谈到自己时也用第三人称,仿佛他在谈论另一个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美钞,朝叫叫嚷嚷的记者们扔过去。然后他快活地捻了捻胡子。。 最好的txt下载网

达利的骗局 一(7)
“什么让达利手一碰就变成了金子,”我说,“这话他自己说了。是的,我要给你们搞一幅达利的画。”
  茜西和她的皇帝环视我的办公室,“画在哪儿?”
  我随手翻了翻桌上一本达利作品博物馆收藏目录,它掉落到桌上时正好打开在闻名世界的达利油画《最后的晚餐》那一页上。这幅画是华盛顿国家画廊的所有物。“就是这一幅。”我说着,让这一对夫妇看印在光滑页面上的肃穆的画面。我得说,这个画面确实感人。我能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这就是给你们的画。你们注意到这幅画的尺寸了吗?167 ×268厘米。这是达利的油画巨制。尺寸巨大,却是挂在你们城堡里的理想尺寸。”
  牛仔裤制造商转向他妻子。“这幅达利的画与我们已经拥有的莫奈、德加和一幅鲁本斯的画并排一挂再合适不过了!”他现出精明的微笑说。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我们能收藏这幅画?”茜西急不可耐地问我。
  “很抱歉,”我说,“如果说真有达利杰作存在的话,这就是其中之一了。不幸的是,你们不能收藏它,现在还不行。你们必须有耐心。这幅画借给美国一家顶级博物馆展出。等这次展览结束了,它将运往巴黎的保罗·理查德基金会、格拉斯哥艺术画廊、苏格兰的博物馆和东京南明奈艺术博物馆,最后它将在菲格拉斯的达利博物馆作它的西班牙首展。”我摇了摇头,“不错,需要花很多时间,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请你们不要担心。在你们跟我谈话的此时此刻,你们手里已经拥有了财富。想象一下……你们的画将在全世界的博物馆目录上登出彩色照片。《国际先驱论坛报》和法国《世界报》,还有日本的什么什么时报,都将报道这幅画并赞美它。它将出现在各地的电视上。成千上万的艺术爱好者将目睹它的风采。你们现在付一百万美元。等到这些展览都结束了,你们这幅达利油画的价值将增长三倍。”
  他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我的话。
  “你这么想吗?”
  “不是想,我从不凭空瞎想。我有把握。”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两三年吧?也许得四年。”
  我可以看到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既贪婪又失望的神情。
  “现在就把这幅画给我们!”他们急切地说。
  我必须做点什么了。不得不赌一把且速战速决。我把一捆崭新的美钞装进口袋,把剩下的一捆捆钱塞进办公桌最上面的抽屉里和码在桌上。我把那本达利作品博物馆收藏目录给了那男的,光滑的页面上印有那幅油画。
  “我他妈的拿这本书有什么用?”牛仔裤制造商喊道。
  我用力撕下博物馆收藏目录上的那幅《最后的晚餐》,把这张光滑的有点皱巴的纸递给这两位新拥有它的人。
  “把它镶在镜框里,”我说,“好好欣赏欣赏。”
  

达利的骗局 二(1)
我紧张得要命。一百万美元啊。即使在那个时代也是一大笔钱,其中10%归我,这样的收入可是前所未有。此时我的收入已是当年做《全景》周刊的好莱坞记者时的15倍,还有慷慨的个人花销补贴。我把归我的佣金存进我的安特卫普银行账户。至于其他的钱,我想尽快存进一家免税的日内瓦银行。我们公司的总部就设在日内瓦机场附近的一个豪华办公区,在平坦的楼顶上,巨大的、用灯装饰的IIC标志离得老远就能看见,从事人们常说的—销售业务。大楼里主要的 IIC办公室实际上只是一个小房间,只有一部电话、一张桌子和两张廉价的“宜家”牌子的椅子。
  我们总裁做事雷厉风行。他向当地最好的熟食店订了三十份火腿奶酪三明治(公司里的女打字员和女秘书也要跟着旅行),与一家满足本地商业社区需求的飞机租借公司谈妥租用飞机事宜。不到半个小时,一架外形优美的“利尔喷气”就载着我们从安特卫普飞往瑞士。走私钱容易得就像运送苹果馅饼。我把成捆的钱塞进一个带轮子的“新秀丽”名牌手提箱里,箱子沉重,简直就是一路推到了飞机上。
  箱子在铺柏油的碎石路面上咯咯咔咔顺利前行,因为私人飞机在任何地方都易于逃避边境监控规定的管束。飞机驾驶员所需要提交的就是一份署名的声明:据他所知,登机的人中没有人患有传染性疾病。我们的航程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从机场乘出租车去了日内瓦四百家银行中的一家,把钱存进了一个瑞士编号的账户。不用说,这笔钱就永远销声匿迹了。
  到达一个小时后,我们挤在总部那个房间里准备用午餐。咖啡和威士忌都端进来了,可没有三明治。
  “该死的!我们忘了取三明治了!”一个秘书嚷道。
  IIC总裁只是微微一笑。“没问题的。”他说着抓起了电话。他通知我们的飞行员飞回安特卫普,乘出租车去那家熟食店取火腿奶酪三明治,然后尽快把它们带回日内瓦。
  “在瑞士他们不卖火腿奶酪三明治吗?”我问。
  “哎呀,看你说的,”我们的总裁喊道,“这些三明治是付了钱的!我们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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