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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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寂寞-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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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服摄影留念,唯独袁克文一人不试不穿。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他一生花钱如流水,从未爱惜过钱财。1918年,袁克文到上海游玩,据说一次花去60万大洋。袁世凯临死前曾经托孤给徐世昌,所以袁克文回来后,任大总统的徐世昌要拿拐杖敲断他的腿。
  可惜袁克文1931年因病猝然去世于天津,才活了42岁。他有四子三女,其中三儿子袁家骝与其夫人吴健雄后来成了闻名世界的华人物理学家。
  最后的“皇太子”
  在承泽园第一次见到袁克定时,我想,原来这就是要做“小皇帝”的那个人啊!我们上学时,也整天说“窃国大盗”袁世凯,“野心勃勃”的袁克定,不过我见到袁克定时,他已是位七旬老人,那时候我眼中的他,只是一个很可怜的、没人关心、有些孤僻的老人,并不是电影或历史、文学书描绘的“现代曹丕”那种老谋深算的样子。
  在承泽园生活的这些年里,袁克定从不抽烟,和客人见面也很客气、和善,总是微微欠身点头致意,对我们孩子也一样。他年轻时曾到德国留学,所以通*语和英语,看的书也以德文书居多,有时也翻译一些文章。或许是因为早年跟随袁世凯四处游走,他的口音有些杂,听不出是河南、天津还是北京话。
  1916年,做了83天皇帝的袁世凯死后,袁家移居到天津。袁世凯做总统时,曾在京津两地为全家置办了数处房产。袁世凯的遗孀们住在天津河北地纬路,袁克定住在自己买的德国租界威尔逊路(现天津解放南路85号),1935年又迁到北京宝钞胡同63号旧居。北京沦陷后,袁克定带着家人,还有私人医生、厨子等,住在颐和园排云殿牌楼西边的第一个院落清华轩。
  父亲通常不愿意跟我们讲张家和袁家的事情。后来有一次章伯钧向父亲问及袁克定的事情,父亲才说起来:抗战时期,袁克定的家境日渐败落,他原来还想找关系,求蒋介石返还被没收的袁氏在河南的家产,但被拒绝,袁克定只好以典当为生。华北沦陷后,有一次曹汝霖劝袁克定把河南彰德洹上村花园卖给日本人,但袁克定坚决不同意。
  袁世凯去世后,每个孩子分了一大笔财产,袁克定作为长子主持分家,也因此一直有人怀疑除了均分的那份遗产外,他还独占了袁世凯存在法国银行的存款。但他的钱很快耗光,他60岁生日时,我父亲前往祝寿,曾给他写了一副对联:“桑海几风云,英雄龙虎皆门下;篷壶多岁月,家国山河半梦中。” txt小说上传分享

袁克定的残烛之年(4)
据父亲回忆,华北沦陷后,日本情报头子土肥原贤二还想笼络袁克定,要他加入华北伪政权,希望借助他的身份对北洋旧部施加些影响。袁克定几次跟父亲提到这事,那时他经济已经很困顿了,他掂量再三,说出任固然有了财源,但也不能因此而做汉奸。据说袁克定还登报声明,表示自己因病对任何事不闻不问,并拒见宾客,后来有人将刊登他声明的那张报纸装裱起来,并题诗表彰他的气节。
  父亲当年不是很喜欢一意鼓吹袁世凯做皇帝的袁克定,但后来看见他家产耗尽,生活越来越潦倒,1948年就将他接到承泽园。后来任中央文史馆馆长的章士钊给袁克定一个馆员身份,让他在那里谋一职,每月有五六十块钱的收入。父亲说,他每次一拿到工资,就要交给母亲,但父亲不让母亲收他的钱,说既然把他接到家里了,在钱上也就不能计较。
  1952年燕京大学并入北京大学,北京大学从城内沙滩迁入燕园。第二年,父亲把承泽园卖给北京大学。我们家那时在海淀还有一处30多亩地的院子,从承泽园搬出后,在那个院子住了半年左右,后来卖给了傅作义,最后住到了后海附近。父亲给袁克定一家在西城买了间房子,让他们搬了过去,也照样接济他们的生活。
  我们在承泽园时,没怎么见过袁克定的家人来看他,袁克定去世后,平时不见往来的亲戚从河南赶来,卖了那座房子。母亲后来说,花出去的钱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必计较了。袁克定有三个孩子,儿子袁家融,年轻时到美国留学,学地质,回国后娶了湖北督军王占元的女儿。解放后,袁家融曾在河北地质学院和贵阳工学院教过书,1996年以92岁高龄去世。我读书时,曾和袁克定的一个孙女袁缉贞同校,她后来去了香港,前几年也去世了。袁家曾是这样显赫的一个大家族,但最后也七零八落,到今天,知道袁克定这一支下落的人恐怕都没有几个了。
  袁世凯身后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家族,他的一妻九妾留下了32个孩子,到了第三代,不算外孙,单是17个儿子,就又生了22个孙子、25个孙女。袁世凯一倒,袁家也四分五裂,散落各方。父亲去世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写一本袁世凯的书,可惜最终未能如愿。
  热衷帝制的袁克定
  
  袁克定1878年出生,字云台,后来自己取号叫慧能居士。自幼起即随袁世凯去朝鲜及山东、直隶各地,并曾留学德国,熟悉官场,因而造就了他的政治野心。清末时任候补道,农工商部右参议和右丞,开滦矿务督办、董事长,1958年死于北京。
  袁世凯被清廷罢黜后,袁克定对清廷怀有仇恨。辛亥革命前,经袁世凯的授意,与被捕后又释放的革命党人汪精卫结为异姓兄弟;武昌起义后,他频繁往来于河南老家与北京之间,沟通袁世凯与革命党双方,成为颠覆清政权的积极力量。
  袁世凯在大总统任内,袁克定一直密预各项军机大事,曾建议袁世凯设立直接统率的“模范团”,组建模范团办事处,成为袁家的直系部队。直到晚年给人写信时,袁克定还是以“先大总统模范团之设,使不肖充数其间”的话自诩。
  1913年,袁克定骑马把腿摔坏,到德国治疗。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当时为了拉拢袁世凯,极力鼓吹在中国实行帝制,因此对袁克定这位“皇太子”也极为重视。因为德国在当时欧洲实力最强,回国后袁克定也竭尽全力向袁世凯鼓吹帝制。
  其时,袁世凯当上了大总统,开始担心自己越不过“袁家男人活不到60岁”这道坎,袁克定抓住袁世凯这个心理,通过各种方式不断明示或暗示:这一不祥的家族命运,只有做了真命天子才能冲破。他制造出中国传统帝王最容易相信的所谓祥瑞、显圣等现象,使袁世凯深信称帝完全是天意。
  为了造成全国人民拥戴袁世凯做皇帝的假象,袁克定不惜伪造了一份报纸——《顺天时报》。《顺天时报》是日本政府在八国联军(1901年)之后,在天津创办的中文报纸,一贯代表日本政府讲话。袁世凯经常透过《顺天时报》来揣摩日本对中国有什么样的动作或风声,然后随时根据这些动作或风声调整自己的政策和计划。
  1915年,袁世凯登基称帝前夕,他每天必看的《顺天时报》的内容突然发生重大改变,篇篇都是劝其尽早举行朝贺仪式、进行登基大典的文章。有一天,袁世凯家的丫头到外面买零食五香蚕豆,用整张真版《顺天时报》包着带回来,被袁世凯的第三女儿叔祯(自号静雪)发现,这张前几天的报纸和他们平时所看到的《顺天时报》的文章调子不同,赶忙找到同一天报纸来查对,发现两张报纸的日期虽然相同,而内容却有很多不一样。原来是袁克定自掏3万银元购买报纸印刷设备,每天按照《顺天时报》的固定格式印制一份“宫廷版”《顺天时报》,把反对帝制的言论一律改为歌功颂德,也把日、英、俄等国对袁世凯称帝的劝告都“过滤”掉。
  据长期生活在袁克定身边的袁家宾(袁世凯四子袁克端的儿子)说,洪宪帝制失败,袁世凯在临终前曾说:“克定害我??”
  (2006年4月3日)
  

施剑翘:刺杀孙传芳的传奇女性(1)
∷∷口述  施羽尧
  1935年11月13日,佛堂里一声枪响,30岁的施剑翘近距离刺杀孙传芳,以报10年前的杀父之仇,而她也被冠以“侠女”、“烈女”头衔,在此后几十载中,不断成为民国时期多种演义故事的女主角。
  1949年,施剑翘扭着秧歌迎来了苏州城的解放,也在同一年,把自己的儿子施佥刃和施羽尧送进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已是七旬老人的施羽尧当年从抗美援朝战场上归来后便落户哈尔滨。在外界的各种亦真亦假的传说中,“施剑翘”已笼罩了浓重的神秘色彩,而在施羽尧眼里,她就是一位普普通通、充满慈爱的母亲。
  家仇
  我的哥哥名叫“佥刃”,我叫“羽尧”,细心人可能注意到,我们的名字组合起来就是“剑翘”,正是母亲的名字。
  其实“剑翘”也不是母亲的本名,她原名叫施谷兰,“剑翘”这个名字是她决意刺杀孙传芳后改的。外祖父去世10周年时,母亲想到家仇还没报,心里难过,一个月夜她仰望天空,自己吟了一首诗:“翘首望明月,拔剑问青天。”从此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施剑翘”,也想以此激励自己。我和哥哥原来分别叫“二利”、“大利”,母亲也全给改了过来。她说她在世上两袖清风,没什么可留下的,就把名字留给儿子吧。
  母亲刺杀孙传芳的原因很简单,就为报杀父之仇。
  我的外祖父施从滨,安徽桐城人。他们兄弟四人,生活极端困难,大年三十兄弟四人围着一个猪头过年,要账的人上门,把猪头取走,他们只能空对着一锅汤。外祖父最终带着几个弟弟出来闯荡,用了30多年,做到山东省军务帮办兼奉系第二军军长。
  1925年秋,孙传芳联系了一些反对张作霖的势力,与奉系军阀为争夺安徽、江苏展开大战。张宗昌要外祖父南下对抗孙传芳,外祖父以年事已高为由推辞,但张宗昌坚持让他入皖,并允诺一旦攻下安徽,将以安徽都督做酬劳。外祖父只好率兵南下,虽然他的部队有白俄雇佣军和铁甲车助战,但仍抵不过孙传芳的部队。在安徽固镇,外祖父被三面围住,他乘铁甲车撤退,但孙传芳很狡猾,他拆掉了铁轨,铁甲车翻覆,倒在地里,外祖父和他的随从全部被俘。
  外祖父从固镇被带到蚌埠车站孙传芳的指挥部,虽然有周围人求情,劝孙传芳不要杀俘虏,但孙传芳还是命大刀队将外祖父斩首。客观地说,参与军阀混战的外祖父也是军阀混战的牺牲品。张宗昌名声不好,有“酒肉将军”之称,外祖父在前线为他卖命时,他还在后方花天酒地。外祖父是在张宗昌手下,从排长、连长、团长一点点提拔起来的,所以他对张宗昌也有“愚忠”的一面。
  当时军阀混战,杀人无数,孙传芳杀外祖父,杀了也就杀了,但他下令把外祖父斩首后挂在蚌埠车站,为了增加羞辱意味,还命人在白布上用红字写着“新任安徽督办施从滨之头”,并暴尸三天三夜。
  那一年,母亲只有20岁,是家中长女,从小聪明伶俐,很得外祖父喜欢,父女间感情很深。闻听外祖父死得那么惨,母亲当时就决意报仇。她当时写的一首诗里有这样几句,从中也可以看出她当时心情:“被俘牺牲无公理,暴尸悬首灭人伦。痛亲谁识儿心苦,誓报父仇不顾身!”
  母亲带着外祖母找到张宗昌,提出三个条件:一、给一笔抚恤金,全家迁往天津,与军界再不来往;二、希望能够提拔兄长施中诚为团长;三、把她的弟弟施中杰和另一个堂弟施中权送到日本留学。这些条件,张宗昌都一一答应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施剑翘:刺杀孙传芳的传奇女性(2)
实际上,母亲这番安排也是别有深意,她把复仇希望首先寄托在大舅施中诚身上。施中诚原本是外祖父弟弟的孩子,因其父亲早亡,从小过继给外祖父。外祖父去世时,他还是一个小排长,张宗昌兑现诺言,将他提拔为团长,后来做到了烟台警备司令。但他劝母亲打消报仇的念头,说上有母亲下有孩子,母亲性子也刚烈,写了一封信,就和他断绝兄妹关系。
  母亲的第二个希望寄托在我父亲身上。
  我父亲施国宪,字靖公。他原来在外祖父的手下,也跟外祖父一起被俘,因官位小而被释放,后来去太原在阎锡山手下任中校参谋。他看中母亲并提出求婚,母亲答应嫁给他的条件是:必须为自己报杀父之仇。父亲当时也答应了。
  1928年,23岁的母亲与父亲结婚,并随他到了太原,不久有了我哥哥。5年后,我又出生了。这期间母亲时常提起复仇的事,父亲说:先不急,等我有一定的权位再说。父亲在阎锡山手下后来一点点升到了旅长,但对母亲提出的报仇之事,始终没什么回应。母亲最终彻底失望,她说:“什么错误我都可以原谅,唯一不能原谅你反悔当时的誓言。”1935年初,母亲带着我们兄弟俩离开太原,回到了天津的外祖母家。
  行刺
  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愿望一再落空后,母亲决心自己动手来报父仇,为此,她写了一首诗明志:“一再牺牲为父仇,年年不报使人愁。痴心愿望求人助,结果仍需自出头。”
  也许是天意,孙传芳在北伐战争中兵败下野后,一直住在天津的租界里。听说杀父仇人竟与自己就在一个城市里,母亲赶紧为自己的复仇行动进行一系列精心准备。
  母亲原来缠过小脚,这样行动起来肯定不方便,她到处打听,找到一家可以放脚的医院。但骨头都已经长成型了,脚趾要一个一个做手术,把它拉直,然后再长好。为此,她真是吃了不少苦。
  那时候不像现在传媒这么发达,通过报纸或电视就可以熟识一个人的面孔。虽然“孙传芳”这个名字像根一样生在脑海里,但下一步是如何“认识”孙传芳。有一天母亲从医院里出来,路过一个算命摊子,看见摊上有一个玻璃镜子,上面贴了好多名人照片。她赶紧停下来在里面找,结果还真发现了孙传芳,她如获至宝,买了下来。
  可是天津也是个不小的城市,如何找到孙传芳呢?
  母亲每天出去寻找仇人,没时间照顾我们,她就把哥哥送进一所租界幼儿园。这座幼儿园也是条件稍好的人家才能上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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