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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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天佑-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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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了广宅的坟地问题,各项准备工作继续有序开展。

  1905年11月7日(光绪三十一年十月十一日)深夜,詹天佑接到了一个令他终生感到遗憾的电话,是保姆从昌黎打来的,告诉他,他的母亲已于当日与世长辞了,他真是痛苦万分,很想当晚就赶往昌黎,但是,他现在是京张铁路的总办兼总工程师,他不能这样,他必须等到第二日,把邝景阳和有关部属叫来,把各项工作交待给邝景阳,并告诉大家,他此去可能要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由邝景阳代替总工程师的职责,同时,向胡燏棻和袁世凯请假。

  詹天佑为了邝景阳工作方便,让他住在自己家里,把三个最小的孩子三女顺带、三子文耀、四子文祖留在平则门的家里,并嘱邝景阳的家属帮忙照看,他带着谭菊珍和两女顺容、顺香、两子文珖、文琮赶往昌黎,此时长女顺容已长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她一路上帮忙照顾弟弟妹妹。

  詹天佑赶到昌黎的家中,那里已有不少关内外铁路的同仁闻讯前来关照,詹天佑直奔母亲的遗体前。只见陈娇非常安祥地躺在那儿,就如睡着一样。保姆哭成了泪人儿似的,依偎在谭菊珍怀里,谭菊珍和女儿当然是放声恸哭。詹天佑流着泪,抚摸着陈娇冰冷的手。保姆哭诉道:“奶奶昨天上午突然精神很好,还问了我许多关于西关的事,没有想到下午就不行了,还没等我去叫医生,他就睡着了,没有醒来。”

  詹天佑问:“奶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保姆说:“睡前他口里念着您和天佐叔叔的名字,其它什么都没有说。”

  詹天佑泪如泉涌,他知道母亲到死还在惦记着自己,是啊,不管天底下什么样的母亲,孩子总是她永远的挂念,哪怕是去到天国。

  看着母亲慈祥的逝容,詹天佑实在控制不住,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老母啊老母,难道您多等一些时间都不肯吗?让孩儿见上最后一面也让我心安啊!”

  一个中年男人的哭声是震天动地的,一屋子的人全都受到感染,几个孩子也拼命地哭喊:“奶奶!奶奶!”

  前来照应的关内外铁路的同仁也受不住了,个个都拿出手帕拭泪。

  有人想上前劝止詹天佑,但被人拉住了,那人说:“让他哭吧,这样他会心里好受一些,做儿女的未能给父母送终总是遗憾的事情!”

  过了好久,有人过来劝说詹天佑:“詹大人,老人过世了,这也是天命,您看她这样安祥,她会以您为荣的。现在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吧。”

  有人知道詹天佑一家长途奔波而来,还饿着肚子呢,用托盘端来几碗煮好了的热面条,几个孩子实在饿了,边哭边吃,可是詹天佑一点也吃不下去,看着母亲那安祥的面容,真是伤心欲绝。谭菊珍也没有吃东西,她拿出一块闪亮的银币,轻轻放在婆婆的嘴里,生怕惊动了老人家,这时,詹天佑想起了什么,他从自己腰间取出那块伴随了自己三十年的小铜镜,这是当年在广州天字码头母亲送他出洋时给他的,三十多年来,这块铜镜伴他度过了多少个幸福或痛苦的日子,母亲现在走了,本来应该放在身边作一个永久的纪念,但这块带着自己三十多年体温的铜镜啊,对詹天佑来说实在有着太多的内涵,他还用那块红绸布包好,轻轻地放在母亲的手边。

  在关内外铁路同事的帮助下,詹天佑在昌黎很快将母亲装殓,与妻儿一起扶灵南下,在广州西关举行了盛大的出殡礼仪,将母亲埋葬在父亲詹兴藩一起,墓地在广州黄埔长洲西岗山,詹天佑的祖母杜氏也安葬于此。

  按照传统的习俗,在广州做完三朝,还做了三七。这时,他心里还挂记着京张铁路的事,他在母亲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妻儿又回到了北京平则门的京张铁路总局,于1905年11月29日(十一月初三)从邝景阳手中接回总工程师的职务,为京张铁路忙碌起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慎用包工(1)
处理过清河镇广宅的墓地问题后,詹天佑将邝景阳、颜德庆、陈西林及从各地调来的工程技术人员陆续安排到位,各司其职,首先从重新勘测原来设计的路线开始,修筑路基,当詹天佑服完丧假回到北京时,从丰台柳村到西直门的第一段路基已经铺好。1905年12月12日,铺轨工作开始,作为总工程师的詹天佑在陈西林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丰台柳村主持铺轨开工仪式,詹天佑向现场的数百位路工们拱手施礼,张望了一下四周,虽是初冬天气,暖暖的太阳挂在空中,旷野里有些乔木已经落叶,农田也都显得有些荒凉,不远处的官道上还能见到一些马车或骡车来往。他察看了最开始的几条枕木,将一颗道钉放在第三根枕木右轨的外侧,抡起锤子,打入了第一颗道钉,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因为工期很紧,邝景阳、颜德庆等高职位的工程师都安排到其它各段修筑,没有参加在丰台的铺轨工程启动仪式。詹天佑把铁锤交给陈西林,陈西林接过锤子,从一个工人手中接过一颗道钉,在詹天佑打入道钉的对面位置钉入了第二颗道钉,这样,京张铁路在经过了数月的前期准备工作后,很快进入了第一阶段的铺轨工作。

  詹天佑主持完铺轨开工仪式后,回到平则门的总局处理各工段的工程承包等事宜,因为根据当时的贯例,诸如一些土石方、挖山洞、铺路基等辅助性的工作;是通过工程招标发包给一些包工头承包的,当然,詹天佑制订了很严格的招标要求和验收操作规程。正在他认真阅读各个工地报上来的工程承包人的资料时,中午时分,突然接到陈西林从工地打来的电话,说工程发生事故了,请他立即前去处理。

  詹天佑顾不上吃中饭,让杂役立即备马,赶往工地现场。原来是工程列车中有一节车厢的车钩链子在运行过程中被折断了。因为当时京张铁路还没有购置自己的机车,所以在刚动工铺轨时是用线路摇车以人力推送轨料到轨道的尽头,工人为了方便,有时将几节车厢挂在一起,这样可以提高效率,没想到发生了车钩链子折断的事情。詹天佑赶到现场时,工人们正在想办法把脱钩的车厢接上来,大家见詹总工程师赶过来了,没有停下,更加努力地将脱钩的车厢与前面的车厢重新连接起来,很快接上了。全场鼓起了胜利的掌声,詹天佑向大家拱手道贺。有工人开玩笑说:“詹总工程师一到,不用他动手,我们就把车厢接上了,这说明詹总工程师有神助啊。”詹天佑当然知道这是一句客气话,向全场工人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路工们各自忙着干活去了。

  陈西林对詹天佑说:“詹大人,真抱歉,让您又辛苦跑了一趟。”

  詹天佑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告诉我,其实这不是一件简单的机车脱钩问题。刚一开工,就发生这样的事,会影响路工们的积极性的,我们广东民间非常重视讨意头,就是不管做什么事,都希望有一个好的开头,这样就能鼓舞人们做好后面的事。”

  陈西林说:“我没有想到那么多。不过在你来之前,路工里面确实有人在议论,他们说刚开始铺轨就碰到这种事,昭示将来京张铁路完工可能真的会遇到很多困难,说这是出师不利。”

  詹天佑说:“路工中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很多事我们自己也要有思想准备,宁可信其有,不要信其无。所以,你刚才打电话给我是对的,我一到场,工人们自己又把脱钩的车厢接上去了,这不是很好吗?出了问题,又解决了问题,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意头啊。”

  陈西林说:“我认为也是这样。”

  詹天佑说:“问题虽然被路工们自己解决了,但还会不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呢?我们作为工程技术人员一定要比路工们想多一层。刚才你有没有注意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只是偶然现象,还是有可能是必然结果?”

  陈西林说:“在您来之前,我认真察看了脱钩的部位,发现还是在车钩的链子上,这种链子如在平地上行车,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路线出现一些坡度的话,由于受到力的作用,就有可能由于受力不钧衡等方面的原因导致断裂。”

  詹天佑说:“你确实不愧为优秀的工程师,其实你只要认真注意路工连结起来的那处铁钩链子,就会发现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陈西林说:“不知有何办法解决?”

  詹天佑说:“工程技术是一个不断创新的事,我们搞铁路修筑的工程师一定要关注世界技术领域里的新动态。为此,我一直与我在美国耶鲁大学的同学保持多种渠道的联系,他们很多人现在在美国的一些大学或研究机构从事各种教学或研究工作,当他们知道我从事铁路工作后,经常给我寄来美国一些最新的铁路技术方面的书刊,在这方面我真是受益很多。关于这个列车车厢链子断脱的问题,我想有一个解决办法。美国有一位叫姜坭的铁路工程师发明了一种新式车钩,我把它译成中文叫做‘姜坭车钩’,这种车钩如两手相钩,触机自能开合,在列车车厢承重的情况下不会断裂。以往我曾考虑过推广这种车钩,但是关内外铁路相对平缓一些,坡度一般不会很大,全部更换成本太高,故金达没有采纳我的意见。我们京张铁路才刚开始,今天发生这个事故也不是坏事,因为包括八达岭等处,我们这条佚路还是有不少坡度较大的线路的,干脆我们一开始就不用以往那种链子连接车厢,而全部采用姜坭车钩钩连车厢,这样不是更好吗?”

  陈西林说:“詹大人所言极是。”

  铺轨前忙,铺轨后更忙,作为京张铁路的会办,詹天佑要与总办陈照常一起周旋在邮传部官员、外国使馆、外国公司、外国友人和京津地区的各种社会力量之间,作为总工程师,除了要协调各方面工程技术人才的调配外,还要解决各个具体的技术难题,更要面对各项具体工程的落实。在这个过程中,与那些承包商打交道的过程更是对他智慧的考验。本来,他已对外公开要求,所有谈工程承包事宜的客商一律到公事房商讨,不在家接待,可是有些承包人还是削尖脑袋要往他家里来,对于找上门来的承包人,他曾想直接拒绝,但他考虑到各种因素,他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采用理性的方法,与找上门来的承包商耐心沟通,对于一些要手段的承包商则机智应对。

  在对外发包西直门至万寿山一段路基铺路碎石的过程中,有一位叫胡大方的包工头,一天晚上找到平则门詹天佑的家里,他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叫胡大方,是朝中胡燏棻大人的族人,按排行,我叫胡大人叫三叔。”

  詹天佑看了看他,说:“胡大人可是我的恩人啊,他现在正是我的长官。”

  胡大方说:“是啊,胡大人很忙,平时我们要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詹天佑说:“胡先生光临寒舍,一定有所赐教吧?”

  胡大方说:“是这样的,在下知道詹大人由于胡大人的推荐做了京张铁路的会办和总工程师,因为平时我也在卢汉铁路上接过些一工程,听说你们京张铁路现在正对外承包有关工程,所以特来拜访您,看看您能否关照在下,让我接下西直门到万寿山这段路基的碎石工程?”胡大方边说,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500两的银票呈给詹天佑,并说:“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请您不要嫌少,将来工程接下来后,还可以长来长往,一回生二回熟。”

  詹天佑接过银票,看了一眼,放在桌上,说:“胡先生有没有带来您的简历?”

  胡大方一听,感觉好像有戏,心中满是欢喜,陪着笑脸说:“带来了,我们以往接工程都要递送简历的,所以为了不难为詹大人,我把自己的简历带来了。”

  詹天佑接过简历看了很久,没有出声,胡大方极力想从詹天佑的脸上捕捉到一些信息,但詹天佑一脸有不愠不怒,胡大方心中又开始嘀咕起来,心想今天可能遇到了一位难缠的主,不知是嫌银票数量少了呢,还是另有更有面子的竞争对手?胡大方十分小心地等着詹天佑发话,詹天佑望了一眼胡大方,客气地说:“胡先生以往承包过卢汉铁路的碎石工程?”

  胡大方说:“是的。”

  詹天佑说:“是胡大人推荐的吗?”

  胡大方说:“不是,是我自己通过中间人找到那个法国工程师,做了一些疏通工作,他就把那个工程给了我。”

  詹天佑说:“你那段工程现在验收了吗?”

  胡大方笑着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詹大人,我并没有自己去做那段工程,后来把那段工程转给别人了,再后来的事我就没有过问。”

  詹天佑说:“胡先生既是胡大人的族侄,我这里正好有直线电话与胡大人可以联系,平时你们难得见上一面,我这里既有这个便利,你正可以用我这里的电话与胡大人聊几句。”

  胡大方说:“詹大人,这可使不得,要是胡大人知道我到你这里以他的名义揽工程,他非得把我抓去坐牢不可,请你千万别给胡大人打电话。咱们好说好散,您能承包给我就帮我一下,不能承包给我,你就另外找别人,我不要您这工程了,您高抬贵手,千万别给胡大人打电话。”胡大方边说,边从桌上拿起银票飞快地逃离了詹天佑的家。

  詹天佑看着胡大方运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了。

  谭菊珍走过来,看到詹天佑那么高兴,问道:“送走客人了?”

  詹天佑说:“他哪是什么客人?是个骗子!”

  谭菊珍疑惑地看着詹天佑说:“骗子?你怎么知道的?”

  詹天佑说:“对于骗子,最好的方法并不是报官,而是识破他揭穿他,让他现出原形。”

  谭菊珍说:“他不是要来承揽工程的吗?”

  詹天佑说:“他拿了500两银票想行贿,还打着胡大人的旗号,但他做得太假了,所以我很快就识破他了。”

  谭菊珍说:“他做得假你可以识破,万一将来遇着一个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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