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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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天佑-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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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菊珍与詹天佑从内心是舍不得长女嫁出去的,但能觅得这样好的女婿,心中多少有了一些宽慰。詹天佑为顺容置备了当时来说算是很丰盛的嫁妆。

  詹天佑接手粤路公司时,情况确实很复杂,不仅帐目不清,人员的分工责任也不明确,整个公司上下的利益心结很重,几乎没有什么积极性,但是前任梁诚是自己的同学,邝景阳又是自己派来的,很多事情他只有自己想办法消化。

  他先是从自己身上做起,虽然是总理兼总工程师,他只拿总理的工资,而不拿总工程师的薪酬,这一下就省去的一个总工程师的薪资,同时,借鉴京张铁路和川汉铁路的管理制度,对粤汉铁路的工程技术人员提出了管理要求。对一些机构和人员进行整顿,理清了购地、储料、筑路、行车等各方面的关系,特别是对民众反映的有关人员上班抽水烟的问题进行严厉制裁,全路风气为之一新。

  粤路公司整肃之后,工程进展也越来越顺利,路轨由南向北铺设,能通车的路段不断延长。

  正当詹天佑率领路工们全力以赴建设粤汉铁路时,1911年春天,广州城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这就是著名的黄花岗起义。

  这年的4月27日(农历三月二十九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在广州发动了一次非常有影响的武装起义,当时革命党人黄兴由香港潜入广州,在两广总督衙门附近的小东营五号设立起义指挥部。

  1911年4月27日下午5时30分,黄兴带领“选锋”队员120余人,臂缠白巾,手执枪械炸弹,吹响海螺,直扑总督署。总督署卫兵进行顽抗,革命军枪弹齐发,击毙卫队管带,冲入总督署。两广总督张鸣岐逃往水师提督衙门。黄兴等找不到张鸣歧,便放火焚烧督署衙门。

  起义军由于准不足,最后被清军*,黄兴被迫逃往香港。

  在两广总督署附近,有许多牺牲的革命党人陈尸街头,无人收尸,臭气满城,一时在广州城内引起百姓的恐慌,虽然后来由新闻报人藩达微出面将这些烈士埋葬在黄花岗,但这次起义给各界人士带来的心灵影响是很大的。

  詹天佑当时正在铁路工地督修路基,黄仲良拿着一张报纸,紧张地跑到詹天佑的身边,对他说:“詹姆斯,不得了了,广州昨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詹天佑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说:“有什么天大的事,把你紧张成这样子!”

  黄仲良说:“就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你看。”他把报纸拿给詹天佑看。

  詹天佑边看报纸,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詹天佑说:“是啊,很早就听说革命党人在南方活动很多,以前只是听闻革命党,没有想到,现在革命党就在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里了,连总督署都可以攻,那说明革命党的势力已经非常壮大了。在我们的身边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都没有感觉到,看来大清国真是处于风雨飘渺之中了。”

  黄仲良说:“怎么办?听说有不少人都感到现在局势很难把握,其实粤路公司先前的*问题都是由于官员们对时局的前景感到不妙引起的,那些人都想趁机捞一把,等着时局变化呢。”

  詹天佑说:“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凭良心做好自己的事,作为工程师,对我们来说,不管在任何时局的情况下,用心修好铁路,就是对国家最好的报答。”

  黄仲良说:“这些革命党既然敢攻打总督署,那他们一旦把矛盾对着铁路,我们不就麻烦了?”

  詹天佑说:“革命党人大多是受西方*思想影响的人,他们的矛盾主要是对着官府,我们修铁路是为老百姓办实事,而且西方国家之所以进步,铁路交通发达也是其中的重要因素,革命党人对此应该是明白的,我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会破坏修筑铁路。”

  黄仲良说:“你这样分析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有些预防措施我们还是要注意的。”

  詹天佑说:“那是当然,关于铁路安全方面的事就请你多费些心思,要加强与当地官府联系,同时注意收集与革命党人有关的消息,关注时局动向,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向我报告。”

  黄仲良说:“这些年轻人,一腔热血,希望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他们的理想是好的,可是这么几十个人,凭着那么几十条枪炮就想闹革命,这不是以卵击石吗?他们的失败是在情理之中的。他们也真是太天真了,不要说攻不下两广总督署,就算攻下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能翻天吗?打下一个总督署就能号令天下?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拿着自己和同志的生命,开着天真的政治玩笑。”

  詹天佑说:“听说革命党人不光只广东有,全国各地都有,这样发展下去,真是不知道中国向何处去啊?我担心朝廷再不采取措施,凝聚人心,真是会出大乱子。这次起义虽然发生在广州,但它的影响一定会很大的,希望朝廷那些大人老爷们能及时警醒,多做一些收回民心的好事,最主要是要整治*,变革图强,加快实业发展,让社会各界能看到国家的前途与未来,这样,这些年轻人就不会这么激进,甚至不惜暴力革命,这反映了社会变革已确实到了人心思变的时候了。”

  黄仲良说:“不管怎么说,这次牺牲在广州街头的都是一些热血青年,希望他们的血没有白流,能让当权者赶快醒悟过来。”

  詹天佑说:“抓了不少革命党人,是吗?”

  黄仲良说:“是的,那些暴尸街头的革命党人无人敢收尸,那些被抓的革命党人也被在东校场的刑场上枪杀,天气气温高,听说很远就能闻到尸体的臭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心忧路权
詹天佑说:“古今中外的社会革命都是以付出许多无辜者的生命为代价的,这些年轻人其实都是中华民族的精英,如果他们的力量不是被用于反朝廷,而是用于为朝廷效力该多好啊!可是,现在官府确实有太多的*,多年来朝廷对外国的屈服也使老百姓失望,看来更加严重的问题还会发生呢。”

  黄仲良说:“这都是社会*惹得祸,试想一想,如果社会清明,让国人能看到前途和希望,这些热血青年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来举行起义呢?”

  詹天佑说:“国家数十年来都受到列强侵凌,任何有良知的人都应该以国家利益为重,以同胞福祉为重,没有想到,自朝臣到下面,甚至连我们的铁路公司都是这样*丛生,即使是川路公司与粤路公司也不例外,难怪老百姓会对朝廷不满。”

  黄仲良说:“詹姆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社会越混乱时*越严重呢?”

  詹天佑说:“其实关于社会*问题,我在美国留学时就有所讨论,后来在铁路工作时,甚至与英国工程师金达都探讨过。我分析产生*的原因主要有这么几点:一是官员自身素质差,能力糟,本身是靠搞*起家的人,这种人*成性,是*的渊薮;二是对自己没有自信,感到前途无望的人,知道自己官升不上去了,就用心搞*,自我堕落;三是太过于自信的人,自以为升官速度太慢,不满年龄、资历、能力不如自己的人爬到了自己前面,觉得朝廷对不起他,于是他就自己往自己口袋里捞;四是随波逐流的人,看到社会风气如此,大家都搞*,自己不搞就吃了亏;五是对国家、对政权失望的人,他们总觉得这个社会看不到尽头,末日就要来了,于是就把精力用在为自己、家人或亲友谋求现实利益方面。对于这五种现象,归根结底,还是以第五种情况居多,前四种情况往往都是因第五种情况衍生出来的。大清朝*之所以无所不在,关键在于朝野官员对朝廷的前途没有信心。”

  黄仲良说:“你这样分析确实有道理。历朝历代,在政权刚建立起来时,上上下下对新政权都充满着期待与希望,常常是政治清明之时,而往往到末期时,便是*丛生。难道大清国的气数真的到了末期?这样看来,*有时候也成为一个国家或政权的风向标,*的严重程度可能就是一个社会变革的信号。”

  詹天佑说:“仲良,此话在这里讲也就算了,它处可千万别乱说啊。这革命党的热血青年牺牲了生命固然可惜,但你千万不能因言获祸啊。记得康乾时期的文字狱吗?”

  黄仲良说:“詹姆斯,谢谢您的提醒,你我都是已到知天命之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我们自己的生活来看,我们当然希望社会稳定发展,但从国家的*实情看,很多事真是不得不让人担忧啊。”

  詹天佑说:“不管别人对这个社会怎么看,我们受过朝廷恩典,用自己的所学为国家服务,这总是不会错的。”

  此后的几天,詹天佑尽可能地在黄沙的总理办公室处理一些事情,他一是担心还会发生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必须在总理办公室应急,二是担心城里的革命党起义会蔓延到西关,他对家人的安全也非常担心。可是,一连几天过去了,广州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民间对于革命党的传说千奇百怪,各种说法都有,有时候回到家中,孩子们也会把从街上听到的关于革命党的传言讲给他听。

  听说暴尸街头的革命党人由善堂出面收尸安葬了,詹天佑心中有了些许安慰,他看到局势平稳下来,于是又深入到铁路工地现场,与工程技术人员一起讨论有关问题,有时候看到路工在打道钉,他也会上前打上一口道钉,鼓励大家尽职尽责,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

  革命党人的武装起义没有直接影响铁路建设,但全国各地正在蕴酿的革命活动使清政府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预感到一场更为激烈的社会革命将不可避免,于是清政府为了讨好西方各国,准备以出卖路权为代价,换取外国对革命运动的抵制。1911年5月9日(宣统三年四月十一日),广州黄花岗起义后的第十二天,清廷颁布全国商办铁路干线收归国有的上谕,并让邮传部尚书盛宣怀向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签订借款合同,把粤汉铁路与川汉铁路的路权出卖给外国,这两条路的总工程师正好都是詹天佑,詹天佑长期在铁路界工作,参加过以往关内外铁路、津卢铁路等借外债铁路的修筑工作,深知借外债修路必定受制于债权国,更何况,粤汉路还是经过梁诚辛苦谈判从美国手中赎回来的,现在竟然要将两路路权出让给外国,他内心的痛楚是无法言表的。

  詹天佑收到邮传部用电报发来的朝廷上谕后,先是一个人面对电文沉思良久,然后让王秘书把黄仲良请来。

  黄仲良一看詹天佑那沉重的面色,深知发生了严重的问题,难道是其它城市或者京城也发生了象广州一样的革命党起义?他不敢往下想。

  詹天佑让他看邮传部的电文,他认真看了看,说:“詹姆斯,这有什么不妥吗?铁路收归国有,这可是好事啊,免得那些股东们整天为了各自的利益争吵不休,我们不是能更全心全意地用心于路工吗?”

  詹天佑说:“仲良,你也在铁路界效力多年了,难道你没有看出这里面的问题吗?”

  黄仲良说:“你是说向外国借款的事吗?”

  詹天佑说:“是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你知道,以往向外国借款修路,债权国除了要求以关税、盐税或其它国家收入作抵押外,还有很多附加条件,如聘用债权国工程师等,这些外国工程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讲职业良心,他们在线路计设、材料采购等方面常与本国的商人结合在一起,从中谋利,以往已经发生不少这样的事情。”

  黄仲良说:“不过,听说粤路公司和川路公司的商股都筹款不足,难于全线展修,这是朝廷向外国借款的原因之一。”

  詹天佑说:“这只是一个理由而已,我已向两公司的股东说明,如果暂时路款不足,我们可以采取分段修筑、分段通车,赢利后再继续往前展筑的办法。其实,朝廷这个上谕的用意可能有更深的考虑。”

  黄仲良说:“铁路就是铁路,难道铁路还会与革命党有关?”

  詹天佑说:“我想到的正是这一层,你想,电文说由邮传部的盛大人向四国银行团借款,这么重大的事,邮传部哪里担当得起?这一定有高层授意。虽说是铁路借款,我认为可能与近期各地的革命党人的活动有关。因为粤汉、川汉路连结的都是大清国的腹地,一旦四国银行借款修路,他们就会派出本国的工程师前往铁路沿线,如果是革命党人的活动造成了这些地方的动荡,这些国家就有出兵干涉的理由。当年太平天国运动、义和团运动都受到过外国势力的干涉,所以,我担心这次向外借路款,可能与防犯革命党人的活动有关。”

  黄仲良摸摸自己的脑袋说:“没有想到这铁路还与国家的前途和命运挂上钩了。”

  詹天佑沉思着说:“三年前,宣统皇帝登基,摄政王为了安抚年幼的皇上,举行登基礼时,连说几个‘快完了’,许多朝臣都担心一语成谶。广州刚刚发生过革命党人起义,如果这铁路国有一旦引起老百姓的不满,那可真是怕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啊。”

  黄仲良非常气愤地对詹天佑说:“朝中那些大人老爷们这样做,不但是不顾粤路股东的利益,同时,将这么重要的铁路干线让给外国,将来无论是修筑铁路过程还是铁路修好后,都将受制于外国。”

  詹天佑作为当时邮传部的参议,却对此事一无所知,而且事情来得如此突然,他也深感意外。当然,他也知道,有些地方士绅出于各种不同利益目的,将地方商办铁路干线的一些矛盾反映到的朝廷,这正好给朝廷收回路权以籍口。他记得当初慈禧太后与光绪帝鼓励民间资本开办铁路时,全国上下一片好评,粤汉、川汉两路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筹建的,可是两路都已分别开工,都在向前推进,政府却来一个收归国有的政策,这样朝令夕改,让老百姓如何适从。更为可怕的是将路权出让给外国,这不是摆明了给外国干涉中国内政提供了借口,或者朝廷可以把这作为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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