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春丽还是让太高先点菜,可太高已经紧张得顾不上看菜谱了,于是随手乱指,以为这就叫潇洒。服务员小姐照着太高手指的地方一看,脸色微微有了变化,哆哆嗦嗦地问:“请问您是要这个吗?”
太高看也不看地说:“对,请你来三份。”
505④号好奇地探过头去一看,结果大叫起来:“太、太、太高同学,我们不吃!我们不会吃的,你自己吃吧!”
服务员小姐想笑不敢笑地说:“对不起,这个啊,这个牛鞭为药膳类补品,通常需要提前一天准备的。”
春丽羞个半死,不敢抬头,505④号对服务员说:“不要不要,你就给我们上三碗牛肉羹再上三个肉粽吧。”
杀菌皂小声地骂太高:“白痴,居然敢点壮阳的!”
三精也用他的闽南话骂道:“北加(闽南话的发音,意为白痴)!”
窘迫的晚餐他们吃了快半个小时,我们摇头觉得无望。不过虽然出师不利,可太高也总算是和春丽熟识了。能够更上一层楼,总是好事情。
这样又过了几天,某一天中午,505④号突然跑来说春丽中暑了,又有些感冒,说得春丽是寒暑交迫的样子,把太高说得心旌摇荡,放心不下。太高担心死了,于是问我有没有什么特效药,我说我的药此时绝对不灵,建议赶快带着春丽看医生吧。于是太高借了一辆自行车哐啷哐啷地就载着病昏昏的春丽去校医院就诊了,同去的又是505④号——她简直成了太高和春丽的小跟班了。
他们来到校医院,医院问太高有没有学生医保卡,太高说没有,顺便问了一句那卡是什么样子的啊?结果收费处说:“没有就没有,问这么多干吗,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不是就别装,没这么多福利。”太高说是,结果收费处的人说:“是怎么会没有医保卡?你哪个学院的?”太高回答花儿学院,收费处不屑地应了一声:“就知道,三流的。”太高心想花儿学院又怎么了,同样也是正规的教学机构,同样也是福建大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同样也是受国家承认的高等学院,同样也是能够拿重点学位的地方,花儿学院到底怎么三流了?!
第21幕 太高失恋记(3)
太高非常气,但为了不耽误春丽看病,不敢跟收费处发生争吵,乖乖交了一大笔非常昂贵的费用就带春丽去打吊针了。
春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边手滴着吊针,一边手抓着一瓶太高为她买的矿泉水。外头传来军训时的口号声,走廊很是幽暗,不像外面被阳光照得明明晃晃的,走廊也很阴凉,坐在这里,人很容易就睡着了。于是,春丽就睡着了。
等春丽一觉醒来,第一瓶的吊针已经滴完,太高叫来护士为她换上第二瓶。于是他们又慢悠悠地干等那清澈的小液体一滴一滴地慢慢滴进血管里。
春丽动了动嘴唇,问太高:“你知道大雄最后怎样了吗?”
太高说:“大熊?应该被关在动物园了吧?”
春丽笑起来:“什么呀,我说的是《机器猫》里面的大雄。”
“哦!机器猫,我知道我知道!”太高赶紧在头脑中搜索他恶补来的知识,然后说,“《机器猫》没有结局呀,大雄怎么样了?”
春丽说:“有。”
太高于是就问:“那他到底怎么样了?”
春丽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听说是有,算了,不管大雄了。对了,你喜欢看什么动画?”
太高说:“《机器猫》,还有……《蜡笔小新》。”
春丽说:“我也挺喜欢《蜡笔小新》的。”
太高听了死命乜斜一旁的505④号,抱怨她弄的资料太不全面了,害他那么辛苦地学习《机器猫》。
春丽问:“太高,你想考研究生吗?”
太高说:“我,我还没想过。”
春丽说:“要是我们都考上研究生,就不会被人取笑是二级学院的学生了。”
太高听了若有所思,原来刚才她都听到了。
后来据505④号回忆说,那天,太高为了春丽又挂号又买药又被恶医生刁难,累得大汗直流,粗气直喘。她说春丽回来以后就跟她大哭了一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高感动了春丽,反正春丽糊着鼻涕眼泪的脸上,同时也糊着一种特别幸福的笑容。那场病,也被春丽哭跑了。
一个夜晚,春丽主动约了太高出去。我们对太高千叮咛万交代:“太高啊,今天晚上可不能错过良机了,你看花好月圆,千万记得要对她说‘我爱你’。等事成回来要为哥们几个带几罐喝的。”于是太高就这样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我们在宿舍冲了澡洗了衣服还下了一盘飞行棋,可就是不见太高回来。屋里非常热,于是我们全挤到阳台上去乘凉,除了蚊子多,阳台没什么不好。
忽然三精指着对面女生楼的楼下说:“那不嘻太高?”我们看去,果然还真的就是我们家太高!于是赶快去借隔壁宿舍专用来望美女的望远镜来望太高,只可惜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杀菌皂说:“我会唇语我会唇语,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唇语表演,你们把望远镜给我!”我们递过望远镜,马上催促杀菌皂给我们翻译。
杀菌皂吃力地望着太高和春丽的口型,终于说话了:“哦,我看懂了,现在太高说‘哦,我爱你,春丽。’……等等,好,这个,春丽没说话,我再看看。有了有了!春丽也说我爱你耶!”
我们激动得在走廊上乱拥抱起来。
杀菌皂依然在翻译唇语:“嗯,春丽说,虽然……我很喜欢……潘?胖?旁?哦,是潘玮柏呀!她说‘虽然我很喜欢潘,但是我更喜欢你呀!’,啧啧啧,真肉麻!”
我们惊问:“太高敢说春丽真肉麻?”
杀菌皂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这是我的旁白啦。好了好了,现在,呃……太高说……‘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啊,这呆瓜终于切入话题啦!!他说,‘我喜欢你好久了,我非常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哎耶~简直恶心死了!春丽就说,‘呃……那好吧。我也想……尝一口’?不对,怎么会是尝一口?!你们别吵,我需要安静!”
我说:“就算我们再安静你也不可能听到他俩在讲什么。”
第21幕 太高失恋记(4)
杀菌皂说:“总之你们给我安静下来,我要静心我要静心,我就快要全部破译出来了!好,哦!我知道啰!刚才春丽说的是‘我也想尝试一下’!哈哈!这说明他们确定在一起了!让我们鼓掌吧!”
杀菌皂扔掉望远镜心花怒放地宣布特大喜讯,我和三精也高兴得真想从三楼跳下去算了。只见春丽走进女生楼,太高转身还要去干什么事情。
“E?他又要去哪里呀?”我好奇地问。
“笨,当然是去买喝的回来庆祝啦!”杀菌皂依然很激动,“快快,我们赶紧去布置一下房间,今晚让我们狂欢一夜!”
我和三精的额头冒出三颗冷汗,抽动着嘴角对杀菌皂坦白心声:“想不到……你还这么八卦……啊。”
杀菌皂说:“这哪叫八卦?这是我们家太高的事情耶,是他终身大事,我当然要拿出最大的热情来关注啰!”
等啊等,终于等到太高进门了,他一进门我们就大撒泡泡花欢呼雀跃。可太高沮丧地开口说:“同志们,我失恋了!”我们全体喷血!
我和三精怒视杀菌皂:“你给我们说清楚,刚才你到底是怎么翻译的!”
杀菌皂摸着后脑勺说:“没理由呀,电视上就是这么翻译的啊,没理由会出错啊?”
我问太高:“你到底说了我爱你没有呀?”
太高回答:“说了,刚才在她楼下,我对她说‘春丽我好喜欢你,能一起交往吗?’,结果春丽就婉言拒绝我了,她说还太早了,大家还是先做朋友吧。”
我们听后差点晕死,确认了一遍:“真是在女生楼下说的?”太高说是,有天地作证。于是我们操起拖把扫把还有水桶就将太高狂打一顿,我们大骂太高:“你出去这么久都做了什么呀?操场那边黑不啦叽的不说,林荫道里安安静静的不说,偏偏要骨头贱,挑在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而且还有楼管大妈在监视的情况下说,你要人家斯斯文文的春丽怎么好意思答应你?!”
太高说:“求你们别说了,我都够烦了。”
“我们不说,不说我们全都是你孙子我们!本来一桩好事就这样被你搞砸了!害我们空欢喜,你赔!”
“好了好了……”太高低三下四地不敢多吭声。
“好个屁!太高你嘻猪驼!”三精又补骂了一句。
太高显得很委屈,他说:“在暗处我说不出来,觉得不够光明正大。为什么要在暗处做这些事情?爱情是光明正大的,所以我就故意等到在女生宿舍楼下了才说。”
结果这句话让可怜的太高再次遭到我们更猛烈的毒打,我们边发泄边骂:“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光明和黑暗的?这叫气氛你知不知道,叫浪漫你知不知道?亏我们为了你忙这忙那,你猪!你驴!你不争气!你气死我们了!”
我们打得大汗淋漓终于手软了,太高身材高大仿佛一点事儿都没有,看来个头魁梧的人身上的皮都比较厚。
他知趣地先开口:“好啦喝啤酒吧,我都买来了。”
我们没好气地说:“失恋的人还喝什么啤酒啊!”
太高为我们边开啤酒边说:“算啦,其实我早就想过了,不管有没有成功都要庆祝一下的,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告白。”
瞬间,我们又被太高同学的这句话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有想到木头一般的他居然能说出这么文艺的一句话来。
杀菌皂问:“春丽拒绝你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出现痛苦状?”
太高想了一想说:“她有皱眉头。”
“那就是了!”杀菌皂以一个情圣的身份说,“她其实也很于心不忍的,只怪你太不浪漫了,但我估计你还是有机会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吧。”
太高向我们描述起自己的新理想:四年以后,要考上研究生,不管是哪里的研究生都行,惟有这样才能改变自己是一个二级学院高校生的低下出身。
我惊讶地问:“你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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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幕 太高失恋记(5)
太高说:“本来就是这样,这个社会太不公平了,我们只是高考的成绩一时不够理想,凭什么要让我们背一辈子被人看不起的委屈。那些人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就不该享受本科的教育,就应该去念大专或者社会大学⑥,妈的,我们的成绩也不是非常差,只不过差了那么一点点,为此我们已经支付了高额学费,他们还想怎么样?我们得不到学生医保,军训时又没分到好操场,他们呢,享受的待遇都比我们好,其实用的还不都是我们的钱,没有我们一共几千万的学费,新宿舍新教学楼盖得起来吗?我们进来又没白吃白喝白拿文凭,我们和他们一样都考同一份试卷,都修同样多的学分,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崇高,有什么了不起?唯一不同的——就是高中最后一场考试他们考得好我们考不好,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我们和他们还不都一样要重新展开人生,一切还不都是从零开始,可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太高说这话几乎是一气呵成的,令人对他刮目相看。明明是求偶失败的人,怎么会对教育这么义愤填膺呢?想不通。
三精酒量很差,一喝就醉,他也喷着唾沫搭腔:“这些###!敢看不起我们?本一的学生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们,老子我就是不要本一学位了,连这个什么二级学院的毕业证书我也不要了,老子以后照样出人头地给他们看!你们想,全中国还没有办二级学院的时候,还都是那些公立大学一统天下的时候,校园问题有断过吗?办了二级学院之后,问题有多很多吗?这些怎么不说说?怪了!这些他阿公的###,最近老子还没听到民办院校出事呢,他们公办的就已经出事了,一个硕士生还有浓硫酸虐待一只猫,这些坏的他们就不说,专说好的,然后说我们坏的,不说我们好的,只说他们好的,不说他们坏的,就说我们坏的,不说我们好的……”
我拉了一把三精:“大哥你舌头都要打结了。好了好了,少说两句进去休息吧。”
“我没打结!我偏要说!”三精醉了以后口齿变得无比清晰,不带一句方言,标准普通话。他甩掉拖鞋坐在阳台的地板上大说特说,吸引了整个301的同学过来围观。三精非常开心,于是继续粗着个酒醉以后特有的雷公嗓门大放厥词:“我告诉你们!今天我金兴清——蒙古当年大汗的第多少位传人向各位发誓,以后我家的企业坚决不录用凡公立院校毕业出来的大学生,除非他们来擦鞋,而且我只给他们发低保工资!哈哈哈,哈,我就是要这些天之骄子英雄无用武之地,让他们尝尝不公平的待遇!我要他们为今天嘲笑我们的行为后悔一辈子!”
“好!!!!!”大家听后觉得奇爽无比,都给三精强烈地鼓掌,连脚都派出来了。
三精更加来了兴致:“而且,我要收购本一、本二,反正只要是公立院校印出来的毕业证我都要高价收购,然后发给我的员工去擦屁股!谁今天笑我们笑得最凶,我就收购谁!我要派人去做调查,比如北京最出名的是北大清华吧,福建最出名的是厦门大学吧,反正哪里笑我们笑得最凶我就去哪里收购,我就不信没人卖!一百万你不卖,两百万你绝对卖!以为自己多高尚,告诉你们,总有败类!那些败类绝对敌不住我金钱的诱惑,他们肯定会出卖文凭的!世界上,凡是看不起别人的人,都是被人看不起的败类!!!谁还不是个人啊?凭什么他们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呸!是金子都未必发光,世界上金矿银矿多了,没人发掘照样得埋着!埋一千年,埋一万年!证书证书,我呸,我再呸,我会用屎擦在上面的!!!”
我们D间的阳台围满了越来越多的人,很多人是被三精的大嗓门从楼上楼下吸引来的,当有人问这里到底出什么事的时候,就会有人回答:“大事!一个未来正义的企业家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