窆臃谩!
慕容华说:“公子的病已是垂危,别无他法,现在已是迫在眉睫之事,恰恰的灵丹又是两位女仙送来的,也容不得我等犹疑的了,先让公子服下再说。”说罢,便吩咐王氏取出两碗温茶,先调化一颗丹药,缓缓灌柴荣服下。随又调化另一颗丹药,细细的替柴荣涂敷伤处。然后依旧替他盖上被褥,自己便只有一旁静坐以观后果了。
……那两位女冠来自何方?她们是何方神圣?那两颗药丸又能否治得了柴荣的伤患?这些,都是要在这里细细说清的。
……且说那日柴荣,赵匡胤路过华山,与华山道长赌棋之时,道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已知柴荣此去虽是踏上龙飞之路,但灾星未退,一路之上仍要承受劫难重重,因为这段路近华山,万一有个闪失,自己便难免有个失职之过。故便请值日功曹常加关照,若有急难之事,速速来报。
这日,这值日功曹正巡经晋南上空,忽见吕梁山畔,汾河之滨,有一条小白龙在天壤之际飘游晃荡。上前察看时,原来是柴荣病情沉重,魂不守舍,元神脱离躯体,在外游离浪荡。便急忙回禀道长。
道长得报,心下着忙。这是宗麻烦事:上面没有委派这项差事,你去做了不一定对。但这又是在你华山附近发生的事,一但出了问题又会说你失职。左右为难,便忙到大殿焚香顶礼,拜告元始天尊太上老君。
这日,太上老君正在兜率宫八卦炉前看着徒儿炼丹。蓦地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原来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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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陈抟禀报,柴世宗有难。想起数年前赵匡胤汴京跑泥马之时,是宣了金铃子去解救的,如今
柴荣之事,与她相距路近,不如也就召她去办好了。于是,便向她发了一道敇令黄符。
那金铃子当日正在王屋山房入定静修,忽然接到太上发下的黄符,知到是柴世宗晋阳路上有难,命她前去解救。金铃子即便告知银铃子,两人一同前往。
那银铃子曾经下过一次山,在汴京驱赶了那群邪魔野妖,胆子也大了,凡心也动了,如今听说要下山救人,又是师姐领着一块儿去,更是十分高兴,立即随着师姐,喜孜孜地驾起云头,来到汾西。果见重重阴气,罩着一道微弱的金光,那金光势衰力微,不绝如缕,知到便是这里了。便按下云头,依旧是道姑妆扮,背着个竹笥,手摇铜铃,来到慕容华草堂前走动。惊动了王氏,请了她们进屋,看过柴荣的病况,那金铃子支开王氏,留下丹药和字条,便不告而别,回山去了。
……再说那柴荣服下灵丹之后,依旧昏昏入睡。过了半个时辰,忽觉浑身热气蒸腾,遍体冒汗,被褥皆湿。汗过之后,只觉得神气清爽得多,伤痛亦消失,便要欠身起坐。慕容华见了大喜,忙按着他说:“公子伤患多时,一但痊愈,暂且不宜劳动,还是静养几日才好。”
柴荣道:“不妨事的,小弟此时已不觉疼痛。”说罢,便挣扎着坐了起来,稍稍舒展了一下手脚,虽然觉得头昏目眩,但已伤痛全消。慕容华忙拉过一把椅子扶他坐下。只因公子这一活动,那肚子里便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公子皱着眉头说:“不瞒教授说,在下这阵子腹痛得紧,有劳带到茅坑方便方便。”
慕容华欣喜道:“恭喜,恭喜。这是公子病退身安了。”说罢,一面吩咐浑家速速准备稀粥,自己扶着公子前去解手。果然是排清腹内病毒,伤痛霍然尽失。王氏忙忙的端上稀粥,这柴荣腹内空空如也,正饿得紧呢,狼吞虎咽的,一口气连喝了数大碗,这才缓过气来。
慕容华见了,自是欢欣,王氏见了,这才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柴荣却左右顾盼,忽然想起,怎么不见韩通呢?便问慕容教授。教授见问,便把前事一一说出。
正是: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
未知这韩通究竟去了哪里,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历劫尽姑侄喜相逢 龙初兴郭相封义子
且说那柴荣服用灵丹,病体霍然而愈,左右顾盼,却不见韩通,因而动问。
慕容华听了,摇头叹息,便把韩通留下的银子取出,搁在桌上。又将公子垂危之时,韩通取走行囊,留下这些银子作为殓葬费用,便乘着青骢马去找二哥之事,一一说了。
柴荣听了,好不气恼。因说:“这等愚鲁之人,欠缺教化。做事有始无终,真令人恼恨。不过一路之上也得到他的大力扶助,也是恩德不浅,取去那些银両,也算是谢他万一吧。”接着,又把一路之上韩通如何勇猛杀贼,舍身相救之事,一一说了。
慕容华听罢,摇头叹息道:“难得公子重情义,古人云:君子之义,善始善终。小人之义,有始无终。可叹!可叹!”接着,又问起公子此行前往晋阳的缘由。
柴荣道:“恩公面前,不敢相瞒。”
便把此行前往寻找郭相公一事,详细相告。慕容华听了,吃惊不小,忙说:“小可有眼无珠,不知公子是贵胄王孙,失敬!失敬!”说罢,便要离坐下拜。
柴荣见状,唬得急忙离坐把他扯住说:“教授千万别如此。此番承蒙相救,正如起死人而肉白骨。此恩此德,义薄云天,恩同再造,难以图报,柴某正拟与教授结为金兰之交,岂敢受教授如此大礼。”
慕容华忙推辞说:“公子偶遇厄难,以在下蝼蚁之力又岂能救得?这都是公子有齐天之福,得上天解救而已,在下岂敢贪天功为己功。至于结义金兰一事,小可乃一介寒儒,福泽浅薄,是万万不敢高攀的。”
柴荣见教授如此谦逊固辞,亦不好勉强。只得转过话题,问起晋阳目下情势。慕容华博学多知,便细细说来:
……原来北平王刘知远前些日子已率领大将史弘肇,慕容彦超,带着三万人马,由娘子关南下,攻打恒,定二州,伺机窥伺汴京去了。留下他的弟弟刘崇为北京(晋阳)留守,李存瓌为副留守。郭相公虽然也领着个留守太原的官衔,但他领着二万兵马,北面要防备契丹偷袭,东面又要保刘知远后路的安全,因而多是奔跑于雁门,井陉之间,极少留在太原的。近日传闻北平王觉得要攻恒、定,挥师南下,兵力不足,要调郭相公前往协攻……
柴荣听了,大吃一惊道:“如果郭相去了恒州,柴某此去晋阳,岂不是扑了个空么?”
慕容华忙说:“这倒不会。据知郭相公的家小一直都是留在北京的。如今调往恒州,必定先回晋阳取齐家小一同前去的……”
听到这里,柴荣不禁心下着忙,忙问:“就不知如今郭相接了家小去没有?”
慕容华笑道:“不曾,不曾。公子无须着急,郭相公的兵马还在赤城,就算他简从轻兵回京接家小,少说也得十天半月的。”
柴荣听了,不禁心急如焚,说:“如此说来,柴某在此是一刻也不能逗留了。柴某此去晋阳就只认得姑丈姑娘二人,一但他们去了,柴某在晋阳便是举目无亲。如又从晋阳赶往恒州,千里迢迢,路途险阻,那更是吉凶难料了。”
慕容华说:“如此说来,按公子之意,如何处置方好?”
柴荣道:“依柴某之见,已是刻不容缓,立即就要动身前往。”
慕容华听了,虽说不好劝阻,但也未免替他担心。便说:“公子病体刚愈,立即就要动身赶赴晋阳,也未免太心急了些……不过,即使要去,也应好好安排一下。”
柴荣忙道:“小弟急于动身,方寸已乱,还请教授提点。”
慕容华说:“提点倒是不敢,不过,千虑一得,仅供公子参详:其一:公子的锦衣已被刀箭戮破,不能再穿。不如换穿一种衣服,以免路上招人注目。”
柴荣听了,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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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听了向慕容华说:“不如就取一件相公的衣裳换上……不过只是陈旧了些,不堪公子穿着。”
柴荣听了,忙说:“这倒无妨,只不过应付路上几天罢了,何况教授穿得,柴某怎么就穿不得?”
王氏听得柴荣这样说,便问丈夫,是否把他的衣服取出来给公子穿。那慕容华正在思忖,摇了摇头说:“公子原来穿的是锦袍,走在路上,人家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易曰:冶容诲淫,慢藏诲盗。因此路上尽招匪盗。若是穿上慕容某的衣服,也太显懦弱可欺,易招强梁侵凌……”
柴荣问道:“依教授之见,柴某应该是什么样的服饰打扮上路更安全妥当?”
慕容华犹疑地说:“虽然想了一个主意,说将出来,只恐公子见怪。”
柴荣忙说:“教授这话说来未免见外了。如今教授想的办法,为的都是柴某路上平安,但直说无妨,又岂有见怪之理。”
慕容华说:“依在下之见,最好是装扮成仆役下人,这样一来,路上定然无事。”
柴荣听了,连声称好。叹道:“教授此计妙绝。倘若开始之时扮成仆役下人,一路之上也不致招惹那么多风波凶险了。”说罢,就桌上取过一锭银子,请教授去街上买一身仆役的衣裳。
慕容华接过银子,说道:“惭愧得很,一介寒儒,连一套仆役的衣衫也无能供奉,还要公子破费……”
柴荣忙说:“教授不必介怀,古人云:床头金尽,壮士无颜。你我今日可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这里还有点银子,用了再说。待柴某到晋阳见了郭相,也就过尽艰难了……”
且说那慕容华取了银子,到街上买了衣裳便急忙回来。进得门来,王氏接着打开一看,便埋怨道:“相公好没主见,恁的买套这样的衣裳……”
柴荣听了,接过来一看,原来上衣是裋褐,下裳配的是犊鼻裈。满心欢喜,对王氏说:“嫂夫人别错怪了教授,这正是教授精细之处。柴某如穿了这身衣绔上路,保管一路平安,风波不生。”
慕容华见柴荣高兴,也就放心了。忙请公子穿上试看是否合身。公子连声答应,进内换好,走出来时,王氏见了,不禁掩口笑个不住。
柴荣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王氏笑道:“公子穿上这个,活像那酒店里跑堂的店小二了。”
柴荣说:“这就正好。难为教授想得周到。这一路之上也就招惹不上是非了。”
慕容华说:“依在下愚见,公子的银枪宝剑也不应携带,要说是防身,挺好是换上一把朴刀。”
公子此时,正是句句依从。慕容教授又忙到市上买了一把朴刀回来。公子装束停当,便与教授告别。
教授夫妇再三叮嘱,一路小心。到了晋阳,千万要送个平安信。
公子道:“柴某承蒙教授伉俪相救,此恩此德,永志不忘。此去晋阳见了郭相公,自当必有佳音,到时当即派人前来接取教授一家前往……”
话短情长,大家洒泪而别。此处地近太原,路上果然少有匪盗。加上柴荣这一身打扮,有几个零星剪径小贼见了,见他只是一个仆役,也没上来招惹。公子心急,晓行夜宿走了三天,来到太原,找到相府,正要上前问讯,谁料郭威此时不但是北京副留守,更是出将入相,手握重兵在外征战,门前戒备森严,相府门外远远的也都不准闲人走近。正是“宰相家人七品官。”见公子这般的打扮,那里看得上眼,连让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有,隔着老远就把他哄走了,连大门边边也靠不上。
柴荣本是满心欢喜,来到相府就能见到姑娘了。未想未入大门就先碰了个狠钉子,冷静了下来,找了个店家暂且住下,细细思量,心想:怪不得古人说“侯门似海。”这才体味到这句话的深意。深宵不寐,终于想出了主意。次日起了个早,找到一处骡马市,把马卖掉。找了一处澡堂,栉沐一番,把浑身上下洗个干干净净。买了一套上等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找到相府后门,在远处候了半天,见一位约有五十上下,年纪较大的女仆出来,便上前施礼,说明身份,请她通报。
那女仆听了,想起夫人娘家姓柴,平日时常说起挂念着娘家有个侄儿的,如今听公子一说,不敢怠慢。吩咐公子在此稍候,便立即回去报知夫人。
那柴夫人自那年战乱没了侄儿消息,一直牵肠挂肚,四处寻访,音讯全无。如今听得侄儿来了,便令速速请进。相见之下,果然是自家的君贵侄儿,这才放下了多年愁怀,抱着公子痛哭一番。接着请进后堂叙话。
原来早年郭威膝下无儿,对柴荣自小即疼爱有加。往年战争频繁,柴夫人带领着他匿居乡间作亲子看待。如今郭威位列朝堂,身兼将相,但亲生儿女都是童稚之年。柴荣又失踪多年,正苦身边缺少亲信相帮,如今见柴荣来了,这柴氏夫人如何不高兴?在后堂设宴款待,细细问起别后情况。当听到兄嫂俱已失散,柴荣被掳辽阳,免不得哭了一番又一番。当听到*岗被贼困山寨,不免又惊又怕。听到赵匡胤杀贼救人,便鼓掌称赞。听到符家庄与赵匡胤义结金兰,随后这位义弟又撮合良缘,娶了符家那位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为妻,就更是喜之不尽,对这位义弟赵匡胤赞不绝口……
接着,又细细的告诉柴荣,如今留守晋阳的,众多一品大员,大多是刘王的兄弟子侄,王亲国戚。柴荣如今形容憔悴,如果就此相见,定必被人看轻,将来相爷回来也不好交代,更有损柴荣声誉,不利于加官晋爵……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叮嘱一番,柴荣频频点头受教。
柴夫人随即取出一包银子,叫女仆悄悄领着柴大官人依旧从后门出去,到外面租一所房子,治病养伤。随后又派两个家人前去侍候。果然是居移气,养颐体。半月之后,便已心宽体胖,神清气爽,恍如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是的。
这日,门人匆匆来告知,相爷的快马来报,明日辰时相爷一行人马即返抵晋阳。夫人听得,忙嘱咐女仆告知大官人,令他明日午时回府谒见。
柴荣听了,便依计行事。次日起了个早,盛装打扮一番,候到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