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帝的刘承祐,看来能和自己同心的,就只有李业,阎晋卿,聂文进,后匡赞,郭永明等几个常到后廷行走的官员,所以,皇上的满肚牢骚都只能跟他们说。
李业道:“这两个贼子位高权重,有叛逆之心。又是欺皇上年轻。如果陛下不及早防范,早晚必遭其害。”
异口同声,一唱众和。这几个人都说:“二贼不除,社稷不安,必然危及陛下。”
接着,这些人又向皇帝传进最新消息了:
……史,杨两人家里,白天黑夜都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有人打听了,是在打造兵器。(这分明是谋划造反了。)
……郭威把他驻守绛晋的儿子郭荣调到邺都去了……
这都分明是集中兵力,密锣紧鼓的谋反准备。
于是,君臣一道,就计议着怎么除掉这两个人的问题了。
这风声不知怎的吹到太后那里了。太后听了,大吃一惊,忙把皇上请到慈宁宫,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把这些人说的都一五一十的原盘端出。
太后听了,既是恐慌,又不知是否属实。便对皇帝说:“你终日躲在深宫,外边的事焉知是否属实。倘有失误,后患堪虞。再说,真要处置朝廷重臣,也应与两位宰相商量,再交付三司处理方为正道。如今单凭几人的话贸然行事,断然不妥……”
这个刘承祐也确实够“愚顽鲁劣”的,当了几天“太平天子”,便飘飘然忘乎所以,太后的话半句也听不进了。
正是:本是愚顽鲁劣身,害人害己误苍生。今日若听良言劝,不致他时身首分。
要知刘承祐究竟怎样处理这几个“阴谋造反”的老臣,请看下回分解。 。 想看书来
第六十回:杀功臣帝主昏愦 清君侧元帅兴兵
刘承祐听了,觉得:我这个皇帝当得也太窝囊了。权臣谋反,有人向朕告密,你这个做母后的不但不相信朕说的,反倒替他们说话。往日,这几个逆贼处处压着朕躬,你这个做母后的不但不支持朕,反倒是要朕处处迁让着他们。现在可好了,让出个鬼来了,你还是不相信?难道要待他们把朕的头砍下来的时候你才相信朕吗?越想越是恼火,越想越是憋气,这叫做气不打一处上,怒冲冲地说:“那几个向朕禀报的人所说这几个逆贼的所作所为,满朝文武,都是尽皆知晓的。要说那几个来向朕躬禀报的人,内中就有母后您的亲弟,朕躬的亲国舅。难道他会串同一帮子人来愚弄朕?”
太后听了,一时无话可说,想了片刻,只好说:“凡事都要三思而行,先帝临终再三叮嘱,都是说你……”
皇帝愤然而起道:“母后总说先帝先帝,朕也曾多次听先帝说过:大事不可与妇人谋,必须乾纲独断,妇人无知,必误大事。”说完,掉头便去,任凭母后怎么呼喊,竟头也不回便去了。一时之间,太后又惊又恼,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回到后宫,急召李业等人进宫商议。众人都道:既然此事已为太后知闻,太后定必反对的,只恐更有他人泄密,倘若消息为三叛知晓,那时画虎不成反类犬,大祸临头矣。于是,决定明日便杀三人。
次日早朝,杨邠,史弘肇,王章三人毫无警觉,依旧昂然上朝,正转过广政殿回廊,忽然殿门大开,冲出数十名甲士,先砍翻史弘肇,再乱刀杀向杨邠,王章。可怜三位老臣,一贯自诩忠贞护主,丹心为国,不提防蓦地间不明不白地死在主人的乱刀之下了。
朝廷上三位大臣突遭杀害,满朝文武尽都不知何故,吓得东逃西散,纷纷跑回家里躲了起来。
李业等人既杀了杨,史,王等三人,便进内宫报信。又派御林军传告朝臣,即速前来朝会。众臣都不知朝廷发生了什么事,今见御林军前来宣旨,只得抱着个七上八下的心,战战兢兢的来朝。
此时,刘承祐临朝宣称:“杨邠,史弘肇,王章三逆,串通外臣,阴谋叛逆,谋杀朕躬,朕几乎不能当你们的主子了。幸得及时发觉,现三逆已除,尔等再无需恐惧,今后,可与朕共享太平了。”
在那个时代,刀光剑影,谋朝夺位,走马灯般的换皇帝,都是司空见惯的常事。众臣听了,见原来的皇帝未换,自己的官职没丢,又是事不关己,便都放心了。这时,皇城四门紧闭,百官仍不得进出,怕的是走漏消息。
这边,,李业又趁机命人领兵马到杨邠,史弘肇,王章,三人家中,不论男女老少,尽行诛杀。
接着,皇帝又按李业等人建议,下旨对朝廷官员进行大调换。把高行周调镇天平。郭从义调镇平庐,慕容彦超镇泰宁,派内官赍密旨到澶都行营,令澶都行营马军指挥使郭从义,步军指挥使曹威杀大元帅郭威与监军王峻。又派内官带着密旨前往澶州,令澶州指挥使李洪义乘便杀王殷。
因怀疑永兴,同州,郑州,陈州等州节度与史,郭等人素有来往,故把四州节度使召来京,以防不虞。
又委平庐节度使,先帝刘知远之弟刘铢权知开封府。李太后之弟李洪建领侍卫司。阎晋卿领侍卫军马军统领。更委苏逢吉,苏尚珪二相统领枢密院。
那刘铢本性残忍,加上长期以来,妒恨史郭等人官位在自己之上,因而借此机会,与李业合谋,设了个斩草除根的计划,连郭威,王峻等人的家属家族都一律捕杀,寸草不留。又派李业之弟李洪建捕杀王殷家属。那李洪建与李业虽属兄弟,但禀性各异,不愿枉杀无辜,只派兵围住殷家,不许闲人进出,依旧供给饮食物品。因此王殷一家,得逃此劫。
二苏虽与史弘肇有隙,但确未参与此次大屠杀的策划。看见他们如此残忍,不禁心惊,二人私语道:“如此残忍暴虐为政,祸不远矣,一但萧墙祸起,只恐你我也在劫难逃了”。因此,无日不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再说那澶州指挥使李洪义与李业虽是兄弟,禀性却大不相同,这一日接得朝廷密旨,令他觑个方便,杀了王殷。李洪义见旨,倒是吓了一大跳。忙向来使询问原委。那送信内官知他是太后之弟,不敢不实情相告。
那李洪义问得的确,深知朝廷妄杀功臣,必将带来一场弥天大祸。便直言向王殷道:“朝廷内官送来密旨,就令洪义杀兄,又令吾兄洪建加害使君家眷。想我洪义洪建与使君素相交好,何忍相害?况且朝廷此次行事有悖大道,必遭天谴。现吾兄洪建已设法保全君家,吾现将密旨送来兄看。”
说罢,把密旨递与王殷,并说:“内中细节,兄自看来,便知详情。”
王殷本来毫不知情,展开密旨一看,直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下拜相谢道:“殷与阖门老少得脱此劫,全赖公兄弟所赐,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李洪义道:“形势危逼,此时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了,如何应变,兄应从速决策。”
王殷听了,垂泪相谢。想到以一己之力,是无法与朝廷相抗的,幸得此事与郭帅,王峻牵连一块,事到如今,唯一办法就是从速告诉郭帅,由他作出定夺。
于是,立即修书略说京师事变情况,连同密旨,令亲信火速送往邺都交与郭帅。
郭帅亦是毫不知情的,此时正在邺都巡察边备,整治吏治,又把郭荣,赵匡胤等从绛晋调到邺都,以充实河北边备。自平定三叛以来,郭帅声威,响震寰宇。不但澶都周边各州节度俱皆钦服,就是北部扰边的辽寇,也都纷纷北窜,一时之间,边陲平靖,百姓安宁。这日郭帅正城郊视察,忽见邺州有人送书前来,便令传入,展书一看,不啻晴天霹雳,一时之间五内如焚。稍停片刻,回过神来,细思,如此重大变故突如其来,须得冷静思量应变对付。于是,命人传唤郭荣来见。
郭荣忽闻父帅传唤,不知何事,偕同匡胤一齐来见。郭帅仍把王殷来信与密旨交与二人,郭荣阅后,得悉全家老幼同遭杀戮,几乎气昏,泣道:“究因何故,一日之间大肆屠戮功臣,且波及满门?此等昏君,保他何用?”
赵匡胤看了,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高喊道:“反了!反了!如此暴君,留他也是祸国殃民,匡胤就请率一旅之师,杀下汴梁,取刘承祐首级,以雪相爷满门之冤。”
郭帅道:“此冤非一家之冤,此恨非一家之恨,朝中不但杨,史,王三位大人遭戮,就邺都这里的王峻,王殷等多位亦株连在内。尔等稍安无躁,万勿鲁莽,待老夫见过众人,探明意向,方好行事。”说罢,立即率众回城,下令邺都周边各州府节度以下官员,火速前来邺都聚会。又召集郭从义,曹威等大小将校齐集一堂,一面把密旨交与王峻自看,一面又把内容向众人宣告。
监军王峻阅后,当时昏绝在地。郭荣,匡胤二人忙命人扶起救醒。郭帅取过密旨,转向众人道:“我与诸公披荆斩棘,南征北战,随先帝扫清海内,平定天下。先帝升遐之日,某与杨,史诸公亲受顾命,三载以来,出生入死,废寝忘食,弹压经营,甫得边陲平静,国家安泰。不期朝中突生祸变,杨,史诸公无故被杀,其家属与某等家属亦同遭杀戮。如今又有密旨到来,要取某与王监军与邺州王使君等人首级。我想:如今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诸位故人皆死,我亦独生无趣,尔等各位现可奉行诏命,取我头颅以报天子,既不受某所累,又可保富贵。”
众人听了,俱皆震惊,尽皆哗然,高呼:“我等在外风餐露宿,舍死忘生,朝廷怎能如此无情无义,肆意屠杀功臣,我等反了吧!”
郭从义垂泪道:“明公功勋卓著,丹心可鉴,我等谁敢加害?此次事变,定是皇上被小人要挟所为,倘使令此辈得势则满朝文武全无噍类矣。公应率师向阙,扫荡奸邪,清除鼠辈,向皇上申明是非才是……”
曹威亦道:“明公握强兵,居重镇,如今朝廷已为群小所踞,且已大肆杀戮,看来已不是口舌之功可解决的了,公亟应全师向阙,剿除奸党,始为上策。”
郭帅听罢。面有难色,徐道:“兴兵犯阙,岂是臣下所应为?郭某实难承当叛逆之责。”
枢密使魏仁浦道:“殷纣无道,武王伐之。赢秦失德,天下叛之,顺逆岂有常乎,愿明公当机决策,莫拘于小节而失大义。”
翰林天文郎赵修己更进言道:“明公切莫效那愚夫节妇,徒死无益。某连夜来曾观天象,已觉紫薇垣内血光回荡,黑气横亙于河汉,乃是灾变之征。明公不若顺从天意人情,驱兵南下,这是天之授尔,违之不祥呢,万望明公三思。”
众人一致拥戴,俱请入京清君侧,除奸佞,辨是非,在众人再三催逼下,郭帅无奈,只得顺从众意。就令郭荣暂代留守邺都,以郭从义为前锋,赵匡胤为马步兵指挥使,大元帅护卫。率邺都各州十余万人马,挥师南下。
军行两日,来到澶州,早有探马报知,节度使王殷率众出迎,哭拜于道左。郭帅忙下马扶起,两人相抱又哭了一回。郭帅拭泪道:“郭某实在无心向阙,此行实乃顺从众意,不得不为……”
王殷道:“朝廷刻薄寡恩,肆意杀戮大臣,天人共愤,明公此行正是应天顺人之举,王某愿领兵相随,与明公同下京师。”
郭帅听了,就把澶州人马编在后队。又命赵匡胤领兵进城,把澶州的库藏钱财,统统取出犒赏三军,,继续挥师南下。
次日,大军浩浩荡荡来到滑州,滑州节度使宋延渥乃刘知远的女婿,娶永宁宫主为妻的。论义:与刘承祐份属君臣。论情:与刘承祐份属郎舅。但是,今日之事什么情啊义啊的都说不上了。第一是刘承祐做得太绝了。绝到连他自己都没有留一点退路了。他这个做姐夫的又能替他说得什么话,帮得什么忙呢?第二:郭威这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了,不管怎么说,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奉旨管辖自己的,也一直是管辖自己的。他现在没公开说反朝廷,你能把他怎么样?你敢说他造反了吗?就是说了,你的部下相信吗?就是相信了,又有谁够胆敢对他叫板,敢和他干一仗?没有!谁都没这个胆量。郭威的声名大得很,凭着滑州这五千人马和他对着干,那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吗?宋延渥没那么傻。于是,他大开城们列对相迎了。
郭帅也不隐瞒,就把来意说出。宋延渥道:“主上昏蒙,做出此等倒行逆施之事,不但诛戮大臣,且使明公满门罹难,下官深感不安。大帅此行如有驱使之处,下官亦当效劳。”
郭帅道:“得使君同行最好,使君与主上份属内亲,到得汴京时,就请使君先向主上致意。请主上清理庙堂,把那些为恶谮臣绑送军前,郭某即便回师邺都了。”
宋延渥听了,喏喏称是,尽管心下狐疑,但不敢说一个不字。郭帅仍命赵匡胤领兵入城,仍是把滑州的库藏钱物,统统取出,犒赏三军。众将士一枪未举,一箭未发,行军三天就得了两次犒赏,个个欢天喜地,齐齐山呼万岁。犒军毕,郭帅又对诸将道:“主上为奸人所惑,诛戮忠良,事虽太过残暴。但我今以臣抗君,也属有亏臣节,亦心有不安。此次同行诸君今日若有悔意的,如今尽可离队。有认为我郭某是叛逆的,亦可取我头颅献与朝廷。我郭某绝不反抗……”
众将齐哗然道:“今日之事,乃朝廷负明公不是明公负朝廷,何叛逆之有?请明公速速挥队南行,清除奸佞,整肃朝纲,刻不容缓也。我等愿紧随左右,绝不退缩。”
郭帅见众心如一,遂又挥队前行,更命赵匡胤领兵二万,与郭从义分为左右先锋,分两路并进。那王峻复仇心切,恨不得三步当做两步跑,早日进京,杀掉仇人,好泄满怀悲愤。见郭帅三番两次,总说他不愿入京,听来未免厌烦,便走到前队,向郭从义等一众将
士道:“郭帅命我转告你等:明日入京之时,须要奋勇当先,拿下汴京,十天内任你们发财。”
众将士没到汴京已先自得了两次犒赏,如今听得进了汴京可以任意抢掠,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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