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一开始不明白北辰在说什么,但聪明的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神情中又带上了恼怒和激动,大力的抽回手,就想扔些什么招呼面前的人:“你才恋母,她只是有些像我母亲罢了,母亲比她好千百倍。”
还说不是恋母,北辰在心底轻笑,面上却不显,转了话题:“你还没说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无情稳了稳气息,告诉自己面前的人是官家,他不能打,也打不过,不甘心地道:“微臣只是想告诉官家,不管官家想要做什么,也请您不要招惹微臣。”
那天晚上后,无情想了很多,有关于案子的,也有关于姬摇花的,但更多的却是关于眼前这位青年帝王的。
每当回想起那晚,无情除了感觉羞愤外,却从不觉得恶心或厌恶,这样的感觉让他不安。
所以,他来了,哪怕他现在并不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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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看着无情,用那种很认真,很专注的眼神看着,却一直没说话,让无情有点不自在。
北辰知道无情并不是真正的无情,相反,他太过多情,只不过有机会走进他心底的人不多罢了。如果没有儿时的遭遇,现在的无情不会是这样的,更可能是一个风流多情的翩翩公子。
在那双漂亮的星眸中,北辰看到的是强装出来的淡漠与无所谓,还有眼底真实的紧张。
看来,那次的发病已经那晚的事,真的对他影响很大。
对无情好的人很多,关心他的人更多,但除了他的师父师弟,和身边的四剑童外,却没有人是真正的关心他,那种带着目的的关怀,他不屑,也不想要。
而北辰,帮了他两次,虽然最后都不欢而散,但这份恩情,无情是记在心底的了,所以他对北辰,做不到无动于衷。
北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要不然无情就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请您不要招惹我”,“只要是我喜欢的,老天爷都会夺走。”无关情爱,只是警告,他的父母家人不就是这样离开的吗?这是无情的认定。
所以,北辰笑了,牵起的唇吐出淡淡的一个字:“好。”
听闻,无情放松了下来,但心底却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再下一盘吧。”北辰收拾好棋盘,这次,没有猜子,他直接拿了黑子。
“嗯。”
没有了之前的暴虐,无情的棋风平和中正,气氛融洽。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这局棋整整下了半个时辰,最后,在无情不可置信地惊讶眼神中,北辰笑着放下了一粒黑子:“朕赢了。”
棋盘中黑白双方看似旗鼓相当,实则,黑子已在不知不觉间包围了白子,慢慢吞噬蚕尽,最后以一目之差,险胜。
无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僵硬地道了句:“恭贺官家棋艺大进。”这是他第一次输给北辰,而且是在这样的时候,明明之前自己还压着他打的。真是讽刺。
“是成卿家教导有方,今日时辰不早了,成卿家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北辰开始赶人。
“诺,微臣告退。”
“去吧。”北辰挥手。
无情推着“燕窝”离开,临出殿门时回首看了北辰一眼,那人没有关心他的离开,只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棋盘,像是那里突然多出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果然,这人根本就只是因为一时的趣味而戏耍他吗?!无情愤而离去。
待无情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北辰这才抬起头来,望着殿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又重新收回目光,勾着唇角摩挲着手中的白子。
只有好好布局,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官家。”曹瑞从殿外走入。
“何事?”
“傅丞相在殿外求见。”
“傅宗书?他来做什么?”北辰疑惑,近来,因为他对朝廷的一系列动作,许多或是无能昏庸,或是贪赃枉法的大臣都被他揪出来判刑的判刑,降级的降级,换上了一批能力不错的官员,让朝廷出现一片欣欣向荣之色,其中新调回来的苏辙更是起到带头的作用,和诸葛正我等几个主战派的官员大力打压以傅宗书为首的主和派,为了究竟是对辽国用兵还是议和,吵得不可开交。北辰本以为傅宗书没功夫找他呢。
曹瑞低着头回道:“奴婢不知。”
“让他到‘垂拱殿’等着。”这延英殿是他休息的地方,他可不想在这里召见他。
“诺。”
北辰换了身衣裳,带着宫人摆驾垂拱殿。
傅宗书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听到小太监喊了“官家驾到”,恭恭敬敬地下跪拜叩:“微臣参见官家。”
北辰绕过他,在殿内的龙椅上坐下,才挥手让他起来。
虽然天天在朝堂上看见傅宗书,但那时他在高处,而傅宗书位于下首,又因为规矩不能窥见天颜,北辰也是好久没有仔细打量过他的样子了。
相比于第一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傅宗书看起来苍老也不少,也憔悴了不少,眼底的阴狠却更多了,只不过还增加了几分焦躁,显然他也意识到了最近的处境不太好。
对此,北辰表示很满意。
“傅卿家今日觐见,所为何事?”北辰直接进入主题。
“禀告官家,微臣此次觐见,是有关‘李龄’通辽一案,近来此案有了进一步进展,微臣发现李龄还有同谋之人,乃是在距边关不远处的连云山水一带活动的一伙匪贼,这伙匪贼武艺不凡,在连云山上建了个连云寨,打着抗辽的旗帜,却为祸一方,尤其是他们的贼首戚少商,仗着自己武功不错,无恶不作,弄得民不聊生,现在又同李龄通辽叛国,实在是可恶至极!”傅宗书一脸痛心疾首地大义秉然样,怒诉连云寨众人的罪行。
傅宗书知道自己最近的处境不太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他已经察觉到,自从官家病愈之后,就一直疏远自己,对自己也不像从前那么信任了,甚至对诸葛正我等人极力打压他一事充耳不闻。
一开始傅宗书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在看到端王赵佶被官家以抄写经文的名义软禁于亲王府中,他就觉得自己有了答案。
一定是因为自己在官家患病期间与端王走的太近,让官家察觉到了什么。
傅宗书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那么早就给自己找退路,官家还没死呢,他就去巴结可能的继承人,怎么不会被这个一向喜怒不定的官家猜忌?
在他有了答案后,又进一步联想到进来朝堂上的变动,很快就自认为自己已经看透,官家这是在惩罚那些意志不坚的官员,没看最近抄家降职的都是官家患病期间,同端王走得近的吗?
不过官家虽然消减了自己不少的势力,却没动他,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傅宗书暗自猜测着。为今之计,只能尽快解决了李龄一事,再努力找回官家的信任了。
傅宗书的演技非常不错,如果不是北辰对此事知之甚深,怕也会被他骗了,但他还是装作不知的露出一脸惊讶与震怒:“竟然如此,傅卿家,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不要放过一个贼人。”
“诺,官家,微臣想恳请官家派诸葛大人的二徒弟铁手协助微臣前去抓捕戚少商。”
“铁手?”
“是的,素闻诸葛大人的二弟子铁手内力浑厚无匹,一双铁手更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冠绝江湖,如果有了他的帮助,微臣定能把戚少商等人缉拿归案。”
北辰沉吟片刻,点点头:“就让他协助你吧。”
“微臣定不负官家厚望。”
“傅卿家既然来了,就同朕一起用膳吧。”北辰轻笑,陪官家用餐可不是什么好活计啊。
“微臣谢主隆恩。”傅宗书却不觉得,他只知道能陪官家用餐,是无上的荣幸!果然,官家还是信任他的,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身边的麻烦。
这一次的晚膳,持续了一个时辰,北辰把所有的规矩都做足了,让傅宗书站着陪他一起享受丰富的美味,自己先用了些,然后就把剩下的赐给了傅宗书,看着他痛苦却又不得不感恩戴德的吞下所有的食物。
好在,北辰也没打算真的撑死这个丞相,确定他再也吃不下后,就停筷净手,表示晚膳结束。
命人把拟好的旨意交给傅宗书,看着他顶着圆滚滚的大肚子艰难地下跪叩首,这才放他离开。
傅宗书一离开,北辰就只带了曹瑞一人到御花园散步去了,因为有了刘皇后的鼎力支持以及孔淑仪的前例,最近倒是再没有什么“偶遇”出现了。
北辰心不在焉的欣赏这园中美景,一边想着事,半响,他突然问了句:“从这里到边关,要多久?”
“回皇上,就是骑最好的马,日夜兼程也要三天。”曹瑞低声答道。
“派人通知顾惜朝等人,让他们小心行事。”顾惜朝、冷呼儿和鲜于仇是他的人这事,诸葛正我等人均不知情,他不希望出现误伤。
曹瑞没回话,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对他说的。而知道这点,也让曹瑞心中惊喜不定,这说明官家正在赋予他信任,他有机会成为他的心腹,同时也在警告他,不管他做什么,都有人盯着,所以千万不要做些不该做的事。
暗处,一号低应了句:“诺。”
一更
顾惜朝安抚好傅晚晴,坐在床前陪她入睡,等她睡着后,才离开了房间。
出了门,便低声嘱咐守门的二乱:“你们两个,去问问小玉姑娘,戚少商和穆鸠平的行踪,小心点,别让夫人知道我们的意图。”
“是。”
看了眼紧闭的门,顾惜朝转身离开。
站在高处,顾惜朝看着底下屋内正沏茶喝得悠闲的雷卷,顾惜朝心中不屑升起一丝不满与不屑,这些江湖怪物,整日里只知道报仇,白白坐着浪费大好时光,哼!
冷呼儿与鲜于仇从身后走了过来,也看到了底下的雷卷:“顾公子,雷卷守在那儿是什么意思?”
顾惜朝冷冷一笑:“他是怕咱们单独去杀戚少商,夺逆水寒剑,让我们这些外人在雷家庄杀了戚少商,丢了他雷卷雷大堂主的面子。”
鲜于仇冷哼:“这样也好,他愿意给顾公子做门房,就随他去。他盯着咱们,咱们还盯着他呢!”他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收敛,在场的人都是武功不弱的,又怎么会听不到,底下的雷卷自然也听到了,但他依旧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没有一丝动静。
这时,四乱(现在是三乱,其中一个被顾惜朝砍了)中的冯乱虎前来报告,顾惜朝制止了他出口的话,带着人走了,换了出僻静的地方,才让他说。
“大当家的,我们跟着戚少商的马,跑到雷家庄以北的野地边,那马就再也不肯走了,我们就在地里找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他话音刚落,剩下的被派去问小玉话的两乱也赶了过来:“大当家的,那个小玉装瞎子,说他和戚少商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就是瞎子也看得出她在瞒着事。”
顾惜朝沉吟思考着,燕子霜的寒毒是他下的,他自然知道怎么解,这么多日过去了,戚少商体内的寒毒早已转为阴毒,需要浸泡阴寒之水滋补阴毒才能平安无事,而这方圆百里,符合他要求的就只有雷家庄以北的沼泽地。
昨晚他宿在戚少商在雷家庄时住的屋子里,半夜三更时戚少商曾来找他,他帮着他逼出了一部分的寒毒(把毒逼到XX处,然后让他发泄出来远目~)后,就警告过他不许再呆在沼泽地,让他去找息红泪为他解毒,现在戚少商应该已经听了他的话,离开沼泽地了。
所以现在,他带人去找他,那个混蛋应该已经不再了吧?
顾惜朝的脸色变了又变,谁也不敢打扰他。
“乱虎,去夫人那守着,等她醒来就告诉她,戚少商已经被雷卷找到了,穆鸠平也被杀了。”
“是。”冯乱虎领命而去。
“我说顾公子啊,你为什么要让冯乱虎对小姐说这些啊?”冷呼儿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要让她们相信,戚少商出事了,以晚晴的善良,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而是会去找戚少商,到时候我们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戚少商。”顾惜朝背手而立,一派傲然。
事后的事果然像他说的一样,他们跟着傅晚晴找到了戚少商的藏身处,但是!那个混蛋竟然还留在那儿!!!
看到戚少商的那一刻,顾惜朝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戚少商不自在地躲着他的目光,笑容尴尬,他本来是要走的,结果早上不小心睡得太熟,等回来找穆鸠平时,已经晚了。
“戚少商,你想好怎么死了吗!”顾惜朝磨着牙说道。
之后,他长话连篇,终于是等到了雷卷来救戚少商了,哼,他早就看出来雷卷根本就不想和他合作,只是敷衍他而已,不过这家伙会来救人,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戚少商和雷卷两人联手对付顾惜朝,他会输也就不意外了,尤其是在黄金鳞带着人马前来,却完全不出手的情况下。
会输,他一点也不意外,而他们放了他,他也不意外,但他想不到穆鸠平会半路折回来,将他绑住,让他的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里,这是怎样的奇耻大辱。
戚少商,你个混蛋,我绝不会放过你的!!顾惜朝在心底大吼,这种情况就叫迁怒。
“我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你这个样子。”
有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顾惜朝的头被绑在双腿间,他看不到来人的样子,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但他想不起来那是谁。但这不重要,这种时候他不想见到任何人。
来人帮着他把绳子解开,顾惜朝抬头看向来人——
“官家?!您怎么会在这儿?”顾惜朝大惊,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官家。
“怎么,不欢迎朕?”北辰反问,一边扶起他,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让他皱眉:“你受伤了,朕听说你被打了军棍,现在可好了?”
“多谢官家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顾惜朝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让自己看上去好一点,“官家还未回答惜朝的问题。”
“暗卫传来的信报上说,你遇上了不少麻烦,所以朕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确切的说,他其实是来看戏的。
“谢官家,不过惜朝自己能解决所有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