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便要下床,脚底却直打飘,我看他马上就要摔倒,赶紧扶住他。
“醉死你个浑蛋。”我骂道,使劲掐他。
他糊里糊涂地上了厕所,回来一头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留下我一个人在那生闷气。这是什么男人呀?
我一夜都没睡好觉,刚迷糊过去又惊醒来,怕他出事。第二天八点多的时候,蒋杰终于自己醒过来,不用我搀扶着去洗手间了。他从洗手间出来,揉了揉眼睛,沙哑着声音问我:“我怎么会在这?”
我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台,一边冷笑道:“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吧?”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斜着眼瞅着我:“没错,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石慧怕你死在这叫我过来收尸。”我没好气地说。
=人=他哼了一声道:“昨晚喝多了,她就把我扶到这来了。”
=书=“这是你们的爱巢吧?”我扬了扬眉,“你们的幸福二人世界。”
=屋=他看了看我,眼珠子布满血丝:“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你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抓起枕头扔到他身上,“一会儿我就去和石慧谈谈,看怎么成全你们。”
他瞪着我:“你有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呢。”我指着他,“你别给我装无辜了,石慧都跟我说了。”
“装无辜的是你吧?”他凑到我眼前,满嘴酒气,“你还骗我说去大连口译,我还差点当真了,还跟我妈好一顿解释,说好话,结果你跟那个王八蛋旧情复燃了,跑去快活去了。楚颜,你要不想跟我过了就明说,别偷偷摸摸给我戴绿帽子,行吗?”他看我的眼神竟然充满了愤怒与敌意。
我气得浑身哆嗦,我伺候了他一晚上,他一醒来竟然给我这样一顿抢白,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本也不擅长争吵,这时候正在气头上,便更加说不出话了,只是重复道:“还过什么过,我不过了。”
“不过了就滚。”他张嘴就来。
“蒋杰,你别老跟我张口闭口滚。”我叫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没有你我活不了吗?”
“你以为你是谁?”他反驳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想这想那,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你安分吗?你不生孩子不做饭,我要你干什么?”
“你要找安分守己的女人你找去呀。你去找个能生孩子能做饭的,最好生一窝。”我啐道,“从此我不管你,你爱找谁找谁,石慧李慧张慧,你随便找去。谁在乎呀?”
他一边穿衣服系皮带一边说:“你不在乎?很好,很好,那你等着瞧好吧。”
我抱着手怒道:“还有什么好等的,离婚吧,我成全你。”
他一听这话便跳起来了,吼道:“离就离,吓唬谁啊?”
“那好,现在就去办离婚手续。”我立刻翻身起来穿衣服,难道离了你我就不活了吗?
“你别疯了,今天我没空答理你。”他穿上鞋子站在门口,说,“你今天别去找石慧,听见吗?”
我一听他竟然还这样护着她,心里顿时堵上了,我冷笑道:“蒋杰,我不会扇她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成全你们。”
他摇摇头:“随你便。”说罢,摔门走了。
我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气得满脑子乱麻。想了想,爬起来,草草梳洗了一下就去找苏苏。
苏苏坐在我对面夸张地叫道:“这蒋杰也太无耻了吧?你等我骂死他。”说罢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我赶紧抢过来说:“骂他有什么用,难道能把他骂回来?现在我只想离婚,离开这个浑蛋,我日子也许能过得清静一点。”
“你傻呀,那不白便宜了那个不要脸的石慧?就算离也不能让她捡着便宜。”苏苏斗志昂扬地说。
“有意义吗?”我叹了口气,“我倒是想成全了他们,说不定人也是苦命鸳鸯。”
“你那是气话吧。”苏苏半眯着眼睛看我,“换了谁都不会甘心。看来你还是不够爱蒋杰,不然咋这么看得开呢?”
“难道我去把他们杀了?”我说,“杀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哎,今天你不是要去见那个石慧吗?”苏苏拉我站起来,“你别告诉我你就以这个模样去见你们家的第三者。”
“难道我见第三者还得盛装出席啊?”我没好气地说。
苏苏笑道:“你这就不懂了,你已经输了老公,可不能再输了气势。好歹咱也是元配,你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不定那女的就知难而退了。”
“哪那么简单。”我挣脱她的手。
苏苏揪住我说:“听我的没错儿,咱得让那个骚货知道知道,她在跟谁抢老公呢?自不量力,呸。”
我看她那样,比我还愤怒,便笑了:“行啦,那就依你吧,我去见她,你要不要陪同我啊?”
“我远远地看着,以防万一。”苏苏神秘兮兮地说,“搞不好她急眼了泼你一脸硫酸可怎么办?”
“啊。”我倒吸一口凉气,“不会这么歹毒吧?”
“你不知道最毒小三心啊。”苏苏说着拉我上楼去化妆。
苏苏每天早上不化妆是不出门的,这么多年,早练就了精湛的化妆手法,我昨晚一夜没睡好,眼窝子都陷下去了,苏苏说干脆化个烟熏妆算了。
“你想吓死个把人啊?”我不同意,“别给我弄成梅超风。不然我不化了,又不是去参加舞会。”
苏苏摁住我的头:“你就放心吧,保证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你当我去约会哪?”
“这不是为了去迎战吗?我倒要看看,是个啥样的女人竟然敢跟我们楚颜抢老公。”
“她嘛,蛮漂亮的,胸比我大,屁股比我丰满,个儿比我高。”我笑道,“男人喜欢的那种。”
苏苏一边给我涂粉底一边说:“那有啥,胸大无脑,屁股不能思考,个高能当饭吃啊?她干什么的?”
我说:“她是个什么城建局局长的女儿,差事混得不错,听说'文'商业街'人'改造项目'书'的招标就'屋'是她负责的。蒋杰挺上心这个事,不少单位在竞争呢。”
苏苏撇了撇嘴:“我当是个什么人物,原来是有她老子撑腰,蒋杰这小子也太没脊梁骨了,为个破商业街出卖男色啊?”
“你别给我涂得太白了,别像日本艺妓似的,吓死人。”我看她给我涂了一层又一层,赶紧往一边躲。
“我给你用的可是我最好的化妆品,别乱动。”苏苏把我摁住说,“香奈儿的粉偏黄,给你上点散粉提亮一下。”
“你每天这样涂来涂去,不嫌麻烦呀。”我看着她梳妆台上那一大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啧啧称奇,我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化一下彩妆,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素面朝天,除非是外出主持或者出席宴会,我的彩妆用品好多都快过期了还满满的。
“女人如果连打扮她自己的心都没有那还叫女人吗?”苏苏在镜子里看我,“打扮自己不仅仅是给别人看,每天看到自己在镜子里漂漂亮亮的,一天都会有好心情的。你皮肤好,又白又水灵,南方人就是皮肤好,吃辣椒还不长豆豆,不用遮瑕,很好化的,你就是懒。赶明儿我领你去买一套彩妆。”说罢她又打开一个五颜六色的盒子,用一个小刷子在上面蘸了蘸就来涂我的眼睛。
“眼影啊,你要给我化什么颜色啊?”我直皱眉,“别化得像给人打了两拳。”
“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的专业水平呢?”苏苏叉着腰在镜子里瞪着我说,“我给你画一个金棕色的,金棕色高贵典雅。”
我将信将疑地说:“那好吧,不过你不要化太浓了,不然我受不了。”
“您就瞧好吧。”苏苏说着继续给我涂眼睛,一边说,“你这眼睛怎么长这么大,鼻梁这么高,像外国小孩似的,人堆里一扔就知道不是咱东北的种。不是你妈年轻的时候犯错误跟了洋鬼子吧?”
“你才洋鬼子呢。”我白了她一眼,说,“我外公是新疆人,可能隔代遗传了一点。”
“真的啊?”苏苏大惊小怪地说,“难怪你脸长成这样。你姥姥是南方人吧?南北结合的基因听说都能出聪明小孩。你将来要是和蒋杰造出的小人儿,肯定也贼聪明贼漂亮。”
我一听她提起小孩的事情,便立刻沮丧了:“还小人儿呢,大人儿都快跑了。”
“跑不了,我跟你说,男人几个没沾过花花草草的,像你们家蒋杰那样的,又帅又多金,不知道多少女的要倒贴呢。”苏苏道,“你说男人有几个能像柳下惠坐怀不乱的?真碰到那不要脸的娘们儿投怀送抱,除非他是太监,不然没有不上手的。就算是他脑袋能听话,这里也不能听话。”说完拿手指指下面。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觉得不可思议:“真是这样吗?”
“那当然。”苏苏哧了一声,说,“姐姐我这些年早把臭男人看透了。你以为男人还有为爱情死守一辈子贞洁的啊?贞洁这个词儿是他们倡导的,却是他们专为女人发明的。你见过有女人嘲笑男人不是处男吗?但是没有男人不希望与自己上床的女人是处女的,更不用说戴绿帽子了,那是他们认为世界上最丢脸的事,比挖了他们祖坟还要狠。”
“这么说来,他们真的很无耻了。”我笑道。
苏苏愤愤地道:“他们本来就很无耻,下辈子我投胎成武则天就好了,我要纳六十个男妃,一天晚上换一个,还有一个在旁边伺候着。”
我哈哈大笑,几乎暂时忘记了烦恼。
“好了,大功告成。”苏苏终于宣布道。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容光焕发,斗志昂扬,这哪里是一个被第三者夺去丈夫的女人。我决定从今天起,也跟苏苏一样,天天化妆,把自己打扮漂亮。
“好了,你回家换件衣服吧。”苏苏边拿毛巾擦手边说,“你这身行头不行。”牛仔裤,高领毛衣,羽绒服,挺帅,咋不行啊,我看着她。
“你得打扮得有女人味一些。”苏苏道,“快走,回家去换一套。”她催促道。
既然都花了这么大力气化了妆,我只好听她的,开车回家换衣服,她陪我一起回家挑衣服,打开衣橱,翻了又翻,终于给我挑了一件橙色的一字领针织衫,苏苏说露出锁骨好看,一条米黄色的瘦腿长裤,棕色麂皮高跟鞋,外面套了一件浅棕色的羊皮大衣,带浅灰狐狸毛领的。苏苏站远一点,手托着下巴,像个行家似的点点头道:“嗯,不错,很不错。漂亮,大气,气质。只是我担心……”故意拉长声音。
“担心什么。”我紧追着问。
“那女的看不是你的对手,会不会当时就抓狂,心理一阴暗把你抓破脸,那你可就毁了容了。”她说。
“那你可要救我。”我说。
苏苏拍拍我的肩:“你放心吧,我就是那个给你垫背的。”说完顿了顿,朝我点点头道,“此次出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强作欢颜,笑道:“别做怪了,你以为我是智取威虎山啊。”
苏苏叹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离婚的女人日子不好过啊。能挽回就尽量挽回吧。别像我,表面上潇洒快活,你不知道暗地里流了多少眼泪啊。”
我挽住她的手,道:“苏苏,多亏有你和我站在一起,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咱俩能成为姊妹吗?”她拉住我的手笑道,“走吧,去会会那个第三者。看看她有几个头几条手臂。”
我真希望我有一天能让自己如苏苏一样坚强与乐观,不管在背后有多苦,在人前永远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走路的姿势永远优雅如风,出门前总是一丝不苟地装扮,她为自己活着,而且活得十分精彩。她的爱恨永远那么鲜明,爱时如火如荼,恨时淋漓尽致。而我却总是优柔寡断,当断不断,斩不断理还乱。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闹明白自己的感情归属,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很爱Michael,但是我对他的感情总是百般挑剔,稍不如意就不肯原谅,甚至不舍得慷慨对对他说一句“其实我已经原谅了你”,不过,这些话说来已经很迟了,现在就算我肯原谅Michael,我却又怎么能原谅我自己?
一时冲动和蒋杰结婚了,也不能说完全就是为了报复Michael临时找一个替代品,我对蒋杰的感情,远远比对Michael要复杂,至少对Michael我知道我只是很痴狂地傻爱和思念,但是蒋杰,说爱他吧,我既然对Michael的感情尚在,又怎么能轻易移情蒋杰?说不爱吧,为什么我发现石慧之后会抓狂?
只是敷衍塞责地说:感情真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爱与不爱之间有时候非常模棱两可,所以我很佩服那些爱恨分明的人。
不过再怎么抓狂,坐在第三者面前你是需要强作镇定的。这么多年,我头一次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感到愤怒与羞辱,但也有紧张和不自信,和所有平凡的女人一样,当丈夫出轨的时候,做妻子的难免会在心里自我暗示是不是自己不如那个女人年轻漂亮,身材是不是不如她好,性格是不是不如她温柔妩媚?我已经见过石慧一面,觉得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而且比我年轻,而男人从会发情开始直到八十八岁老到不能动都一直对年轻漂亮的女性充满了幻想,再说蒋杰在认识我之前就一直是个风流浪子,婚后三年难保不对我产生审美疲劳……在去往和石慧约好的咖啡馆的路上,我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想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苏苏坐在副驾驶座上提醒我说:“你手机响了。”我这才意识到手机一直在包里响呢。
苏苏从我包里掏出手机递给我,是蒋杰的来电。
“什么事?”我也学着他惯常用的语气。
“你在哪?”他在那边试探。
我冷冷地回答:“你管我在哪。”
“好,我不管你在哪,反正你别去见石慧啊。”他嗓门好大,我听着很生气。
“为什么?”
“你如果去了,我那个商业街项目就肯定黄。”他说,“你不想我赚钱啊?”
“靠出卖老公色相赚的钱我不要。”我气呼呼地说。
“你有点神似的。”他说,“我跟石慧哪有你想的那回事?”
我一听很来气:“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她发给你那么肉麻的短信,没有事你和她深夜去酒店桑拿?没有事你喝醉了她在长包房陪你?你是不是非要等我把你俩在床上抓到现行了才肯服罪?”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会误会,但我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