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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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有灵犀-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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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提到要嫁给叶枯荣这件事时,叶慕青怎么也不肯了,甚至不肯跟叶枯荣回家,而她留在青禾镇,只为了等待叶鹏飞对周邙下手,把她从新抓回监狱里去。
  到了七月末的时候,周邙的公司完成首笔大买卖,为此,周邙决定带着人好好庆祝一番,那时,周邙和叶枯荣已经冷战了一个月,可是,公司的头和公司管账的头不对付,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整个过程中,叶枯荣都在强颜欢笑,为此,周邙觉得,那些笑容,甚至比直接跟他翻脸还要刺眼。
  所以,在周邙和叶枯荣一前一后进门的时候,周邙终于爆发了,“叶枯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现在什么都有了,就不会过好日子,是吧?”
  叶枯荣猛然就回想起周小货郎驮着他去上班走街穿镇的情形,那时他们还是小小少年,唱着南腔北调的儿歌,虽然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可是却总是很快乐。
  叶枯荣猛的仰起头,“是的,我过不下了,你自己去娶媳妇生儿子去吧,对了,祝你百子千孙,一世恩爱。”
  叶枯荣要走,周邙扒着门不让他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不过叶枯荣哪里是周邙的对手,很快就被按到在葡萄架下。
  两个人,气喘嘘嘘,怒视着对方。
  就在叶枯荣以为下一秒周邙就要一拳揍过来的时候,周邙却俯身咬住他的嘴唇,反复蹂躏,几乎是用咬的,分开的时候,叶枯荣的嘴唇红润的要滴下血来。
  “不让我做,我偏要做!”他像一只被情欲冲昏了头的野兽一般,撕开叶枯荣的裤子,就冲进去。叶枯荣也不反抗,像一只木偶一般翻来覆去的菗揷。
  他冷冷的看着在他身上动作的男人,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死了。
  在葡萄树下,他们不是没有做过的,叶慕青住着的时候,他们基本上都是在葡萄藤下解决的,可是每一次像这样,他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反反复复只是为了交合。
  叶枯荣仰着头,双眼空洞的盯着高空的月亮,月亮出来了,月亮躲进云里去了,月亮又从云里出来了……
  可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家的墙头上,还有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七、成空

  吴鹏飞原本是想在饭桌上动手的,后来觉得这样太招摇了,所以一路尾随他们来到家里,却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他看着葡萄藤下纠缠着的身体,啧啧称奇,最后居然笑了起来,“叶慕青,你看到了吗?你喜欢的两个男人……居然……搞在一起……太有趣了。”
  他翻下墙去,下定决定一定要引人过来,即使会重新进监狱,这出戏,这么精彩,怎么好独自欣赏?
  叶枯荣已经数不清被干了多少次,他的下身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可是他觉得自己的痛,不能自己一个人痛,他冷冷一笑,对周邙说,“有意思么?反正又不会怀孕。”
  “你!”周邙终于被刺到了,将门摔得啪啪响,夺门而去,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在这里只会控制不住的伤害他,而叶枯荣,也只会刺激他伤害他。
  等到周邙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他的家里已经围了层层叠叠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出什么事了?”
  “哟,你不知道,住这一家的人,是个变态,居然卖,还卖给男人搞,真恶心。”
  “听说现在腿还合不拢,裤子还穿不上呢……”
  “也难怪,听说他母亲就是就是旧社会的舞女,骚狐狸,生个儿子不就是公狐狸吗?”
  他觉得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终于挤进人潮里,只看见他的荣哥儿,孤零零的躺在水泥板上,身前护着的,只有穿着纺织女工服的少女,母鸡护小鸡一般的不让人靠近,她哭着说,那么伤心,“走开!走开!我表哥不是变态!他是被人害成这样的!他是被人弓虽。暴的,他不愿意啊!”
  透过少女护犊子一般的身体,平躺着的男人只冷冷看着人群中的某一处,嘴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但是连靠得最近的叶慕青也没有听见。
  可是周邙听见了,那个男人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只说了要说给他听的话。
  他无声的说,不,是我自愿的。
  叶枯荣忍不住想,自己这一辈子真是命大啊,没有死在出生时的那场雪里,也没有死在母亲日复一日的毒打里,却死在周邙死寂一般的目光里。
  那个年代,怎么可能容得男人相奸的事情,很快沸沸扬扬的传遍整个青禾镇,叶枯荣也被抓紧去,关在了生产队的仓库里。
  只有叶慕青不断的为兄长叫冤枉,说他是被男人弓虽。暴的,她心里暗暗想,这个人很可能是吴鹏飞。周邙想了想,到现在也只能对外这样说了,否则肯定会被定成流氓罪,他看多了被抓起来批斗后的,要么死了,要么疯了。
  他简直要恨死自己,那天晚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把他一个人就这样扔在葡萄架的洗衣板上……可是,没有后悔药。
  尽管叶慕青和周邙一路申诉,就在大家都要相信叶枯荣是被人害了的时候,叶枯荣却说,不,我是自愿的。
  问了一遍又一遍,却永远只有这几个字。
  叶枯荣,你究竟在犯什么拧!周邙心如刀绞,终于打点通了人脉,得到了见叶枯荣的机会。
  他坐在堆满稻谷的仓库上,背后后才插着变态,旧社会五毒之首的批斗牌,精神很不好。
  他用手去捧他的脸,一辈子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倏然泪流纵横,他说,“你这么瘦,都硌到我了,不过不要紧,等出去了,我们补回来。”
  叶枯荣被反反复复的批斗,精神已经紧绷成了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笑了,却比哭还难受,“我还有出去的机会吗?”
  “怎么会出不去?”周邙用手肘抹了泪,“只要你承认,是……有人强迫你的,他们就会放你出来……我知道你性子倔,是我错了,只要你出来,你怎么着我都行,好不好……”他说着说着就笑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还小,都不懂事,我当了孩子头的霸王,学着站在桥头收保护费,那时候,你不是特别机灵吗?别的孩子要不吓回去找爸爸妈妈了,要不乖乖的交了保护费,只有你,一座桥过不了,就换另一座桥过,跟我们玩捉迷藏呢,那时候我就想这小孩儿怎么跟地鼠似的,到处找空子钻呢,你看,你小时候不是很机灵吗?很懂得变通吗?现在我们换座桥过,换条路走,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了!”
  叶枯荣想了想,竟然想不起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说,“你问一千遍,我也是变态,喜欢男人的变态,现在——周邙,你明白了吗?”
  周邙恍恍惚惚的走出关押叶枯荣的仓库,眼前出现无数张叶枯荣的嘴,每一张嘴都说着,“我是变态,喜欢男人的变态。”
  他想起和叶枯荣一起的时候,他的每一次高兴,每一次别扭,每一次生气,每一次伤心,那些无理取闹,都忽然有了答案,这个答案,他把它放在心脏最亮堂的地方,心心念念的捧给他看,可是他从来都是假装看不见,每一次都慌慌张张的掩盖过去。
  他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好累,一步也走不动了,也不管是什么地方就蹲下,不可抑制哇哇大哭,仿佛还是当年鸡毛换糖的周家小货郎,身后载着他小姑娘般爱脸红的荣哥儿,在青禾镇上横冲直撞,耀武扬威,他这样高兴呀,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只顾着往前,忘记回头看了看,有一天忽然回了头,却发现,坐在后面的荣哥早就被他丢在半路上了。
  他的荣哥,被他丢在那里了呀?
  秋天快过去的时候,吴鹏飞终于落网,他被带走的那一天,叶慕青趁人不备接近囚车,在他的脸上划了很多血道道,他却仿佛不知道疼痛的样子,笑得让人发寒,他说,“你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多么好笑的秘密啊,可是我偏偏不告诉你,哈哈……哈哈……”
  祸不单行。
  几天以后叶慕青在镇上的卫生所做了检查,发现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周邙听说了,跑到卫生所,叶慕青还坐在冰冷昏暗的走廊尽头,看不清表情。
  男人朝着眼前的女孩跪下来,单膝跪地的罗曼蒂克,他酝酿了许久才学会笑,他温柔的牵起女孩的手,亲吻了一下,说,“我们结婚吧,让我做这个孩子的父亲吧。”
  所有在诊所的人望向这对刚刚求婚成功的准夫妻,被他们的幸福所感染,起哄着喊着“答应答应……结婚!结婚!”
  叶慕青愣了半响,终于反应过来,她甚至涌出了泪花,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迫离港的小船,在黑夜的海面上摇啊晃啊,她错过小岛,陆洲和灯塔,她以为自己再也靠不了岸,却让他抓住了一块浮木,尽管那只是浮木也是好的。
  她的嘴动了动,做了一个好的口型。
  在场所有的人都开始祝福他们,说着漂亮的吉祥话。
  这大概就是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公主王子,才子佳人。
  天造地设。
  就像所有圆满故事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八、一生桥

  叶枯荣被放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精神有些失常了,痴痴呆呆,看见了周邙来接他,却忽然捂住了脑袋,往叶慕青的怀里钻,哭一阵,疯一阵,没个消停。
  周邙是他的病源。
  周邙甚至只敢在叶枯荣睡着的时候靠近他,平时一直是叶慕青在照顾他。
  传言已经传成了那样,青禾镇是呆不下去了,周邙夫妻两个不得不带着一个疯了的叶枯荣,背井离乡,到T城重新创业。
  以前他在青禾时,受到政策的制约,厂办的一直很辛苦。到了T城,却赶上了好时候。那时候正是刚实现开放的那几年,各种思潮日新月异,经济飞速增长,而周邙的公司刚好在开发区,产业又是国家扶持的优势产业,几年的功夫就初具规模,有模有样。
  那时候叶慕青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已经没有办法照顾叶枯荣了,可是让别人来照顾他,他又不放心。
  周邙用赚到的第一桶金在H城修了精神疗养院,他记得叶枯荣还醒着的时候,就很想去H市,说那里山明水秀,很适合生活。
  所以,他要让他活在他想要的地方。
  他不想见到他,他就生活的远远的,只好一年一年的寄钱。
  他想要的,都会给他。
  叶枯荣被带走的那天,叶慕青忽然腹部强烈阵痛,当天晚上就生了一个女婴。周邙抱着皱巴巴的小婴儿,跟个小猴子一样,丑巴巴的,周邙却爱不释手,他逗着还睁不开眼皮的小丫头说,“嘿,小姑娘,你赶上好时候了,有福勒。”
  你……和那个人不一样,你是待着期待来到人间的。
  叶慕青看着自己喜不自禁的丈夫,心里咯噔一下,几乎要落下泪来,不知道为了这小生命的降生,还是别的什么。在丈夫坚持要让刚出生的女儿姓叶的时候,叶慕青终于知道当年的求婚,周邙究竟误会了什么。
  而现在,我终于明白,父亲让我姓叶,不是叶慕青的叶。
  而是叶枯荣的叶。
  母亲站在我的对面,用第三人称讲述这个故事,她笑了笑,笑得很苍白,“其实在整个故事里,我才是被瞒得最深,最迟知道真相的人,你应该记得你四岁的时候,我和你父亲的那场争吵吧……那时候我才知道真相,抑或也只是部分的真相。这段隐秘的爱恋中,从始至终我都是旁观者。”
  傍晚的时候,妈妈带着我,漫无目的的沿着澜溪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见气喘吁吁的福生叔,他说,“大小姐,哦……夫人也在。找……找到了。”
  我的心跳忽然加速了,心中有预感福生叔即将告诉我的事。福生叔喘了好几口的气,疑惑的看着我一阵,“其实我觉得大小姐可能搞错了,同名同姓也不一定,因为我查了仁心医院的那个叶枯荣,一年以前就已经死了,说巧不巧,董事长发病的那天夜里。”
  “什么?”我感觉到母亲的身体明显晃了晃,之后脸色蜡白,像个木偶一样乱晃。
  我扶住了她,她轻轻靠在这个平时并不亲近的女儿的肩膀上,最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不过还好,她总算老到不会轻易流泪。
  叶枯荣几乎是她少女时代所有的青春印象,他就像她人生路上的一座塔,隔开了理想和现实,时光弥久,她甚至忘记了叶枯荣身上的哪一点吸引了她,只是从那一天起,就固执的,一厢情愿的认为,世界上没有人再比他好了。
  可是这一天,这一座塔倒了。
  我又陪着母亲又走了一段,妈妈心情不好,所以我就知道沉默的陪着,妈妈说,什么都改变了,现代的文明亟不可待的摧毁人类的记忆,还好,人也是一种善忘的动物。
  可是,走过那些小桥,石子路,大厂,母亲还是会不时说起以前的事。那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的青春,带着沙土,血泪的味道,张牙舞爪,却又倏然落幕。
  晚上的时候,我对妈妈和福生叔说,你们都回去吧,我给父亲守夜吧,妈妈看了我一眼,有些难过,说,“你真是周邙的女儿。”
  我眨了眨眼睛,眼里忽然涌了泪,“是呀是呀,我永永远远是爸爸的好女儿呀。”
  晚上的温度有些凉,迷迷糊糊我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月光说巧不巧的洒在床头上,父亲就睡在这一片微亮的光晕中,不哭不闹,真好。
  夜风吹着窗帘,她忽然觉得窗户后面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或者一直站着,却不敢进来。
  我心里漏了一拍,他终于肯来见父亲,跋涉二十多年,来见他。
  我跑出屋外,院子里亮堂堂的,什么也没有,可是我却知道,他一定还没有走,在某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我笑了,“小舅舅,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一定以为我是来给爸爸说好话的,是吗?”
  “才不是呢?”我摇摇头,“小舅舅,我是想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做叶灵犀。”
  月光漏过树叶,摇曳着,裁了满地的碎银子。
  我知道,他一定听见了,这样就足够了。
  那是一段只属于他们的故事了,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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