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慌乱的向后退,几乎将整个身子藏在永生的背后。
顺着相反的方向,许永生一眼就看见了向他们所在方向走来的人。不是他的眼神有多好,而是,对方太醒目。
“金贤重!”这个相遇,完全出乎意料。许永生的第一反应是保护圭钟,在他的意识里,圭钟的躲藏,是不想让金贤重知道他的病情。而事实上,金圭钟不想被金贤重看见的原因,却是不想让金贤重怀疑,他已经知道了他的病情。
许永生发现金贤重的同时,金贤重也发现了他和他身后那熟悉的身影。
几乎同一时间,金贤重欺身站在许永生的面前。一把拉住站在他身后的金圭钟。金亨俊的思路被这突然的相遇打断,看来哥哥和圭钟之间,注定了坎坷。收起心思,金亨俊急追上金贤重,赶在他和许永生冲突之前,拦下他。
“放手!”声音不大,却够冷。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金贤重得承认,此刻的自己,颇有些失了风度。不过,他不会承认,是因为妒嫉,虽然这是事实。
“放手!”许永生压根没有想到,金贤重对他的抗议根本没有反应。只好重复一遍,同时,也扼住金贤重的手腕,准备将圭钟从他手里拦下。
直到手腕被人扼住,金贤重才无法不正视许永生。事实上,真正的见面,在贤重和永生之间这应该是第一次。之前的新闻发布会,是永生先见识了传说中的金贤重,之后贤重偷等圭钟,在圭钟家门口,是贤重见到了风闻已久的许永生。然而,对于彼此的存在,他们却并不陌生。这一切,都缘于站在中间的这个男人——金圭钟。
“放手!”在金贤重和许永生的僵持中,一直沉默着的圭钟终于爆发了。大力的甩开握住他手腕的金贤重,同时甩开许永生。
☆、第八十七章:无法穿越的伤害(2)
即使只是站着,金亨俊已经闻到浓烈的火药味。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金圭钟两个字就解决了。看来,不管是金贤重还是许永生,金圭钟在他们的心里,都不是一般的位置。而贤重,似乎因为许永生的出现,几乎赤裸裸的表达出对圭钟的占有欲。这样也好。亨俊暗想,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问题,由两人亲自解开,那些所谓的误会,还有什么意义呢?报着这样的想法的金亨俊,停驻脚步,好整以暇。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因为多想,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他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与你无关。”圭钟回答的爽快,完全无视金贤重的臭脸“永生,我们走。”
“往哪儿走?”瞬间,金贤重从原来的位置移到圭钟前面,快的连站在一旁看戏的金亨俊都没看清是怎么动的。难道几天不见,哥已经练成了传说中的乾坤大挪移?
“请你让开。”冷,若冰霜。
就那么想要逃开吗?跟我的协议一个24小时都没过,就这么急于投入别人的怀抱么?在你的心里,我算什么!金圭钟,就这么讨厌我么?既然讨厌,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到我的身边来呢?你知不知道,即使现在,我仍然坚信你的真心?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最后一点幻想都要没收!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留!金贤重,到底,你还要我欠你多少,欠你多少才够!对不起,对不起,在这样的地方,我没有信心面对你。
对峙。金亨俊正在想谁先让步,金贤重已经挪开了脚步。身后是渐行渐远的金圭钟和许永生。
“走吧。”
“哥,你——”金贤重惨白的脸色,让金亨俊后悔刚刚的大意。他只想着试探别人的真心,却忘了最容易爱伤的也是真心“圭钟他——”
“走吧。”
原本只是以为错过一次机会,可未来谁又知道呢?金贤重没有机会懊悔昨天,有些伤害一旦造成,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修复。
不,这不是真的。那个人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不,不可以。都是金圭钟的错。如果没有金圭钟,那个人就是他的。如果没有金圭钟,那个人会和他在一起的,如果没有金圭钟,那个人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如果……没有……金圭钟……
只要……没有……金圭钟……
咖啡厅里流淌着好听的钢琴声,优雅的琴声,像在诉说一个凄婉的爱情。
“哥,喜欢一个人的心,不容易藏吧。”面容佼好的男子,浅啜一口咖啡,漫不经心的说道。
对面同样精致的男人似乎更专心于琴声,对于男子的话全无反应。
“觉得委屈,也会埋怨,偶尔觉得不值,可就是忍不住。想对他好,想看他笑。明知道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消遣,或者连消遣都算不上,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就是忍不住。想想也觉得丢人,可就是这么连自己也嫌弃都抵不上想见他的心。”
琴声似乎听懂了男子的倾诉,原本只是凄婉,不自觉的竟然增加了幽怨。连带着沉溺在琴声里的精致男人,沉重的面色上一双幽深的眸子蒙上一层朦胧。
男子似乎忘却了,完全沉入在一抹划不开的悲伤里:“就样也是爱情吧?遇上了,又能怎么办呢?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惦记着、守护着,哪怕被误会,被讨厌。谁叫你爱他比他爱你多呢?”
“亨俊,你——”男人终于开口了,紧锁的眉头,不无担忧的注视着对面的男子。
“看来还是爱着。”戏剧般的,男子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明朗“哥真的很让人烦啊,总是把谎言当习惯。”
直到笑容重回到男子脸上,男人并不心安。目不转睛的注视,似乎在眉宇间探究什么。
“不要搞个人崇拜。做弟弟的也太辛苦了点。”这样的打趣着哥哥,金亨俊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生很不错。
这样的被弟弟打趣着,金贤重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生也无悔了“是,有些个想崇拜了。不然你来做大哥得了。”
“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弟。那时候,我一定要做哥哥,把今生从你这儿受的委屈,加倍奉还给你。”金亨俊做了个恶狠狠的动作,作势要往金贤重身上扑呢。
什么来生今世的,金贤重听的都要起鸡皮疙瘩,金亨俊一个恶作剧似的动作,却化解了全部的肉麻和尴尬。
“金圭钟真是好福气,像哥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看上他了。”亨俊若有所指,提到金圭钟的时候,一双大眼还是忍不住偷瞄了贤重一眼,看到对方没有反感才又继续说道“哥也真是的,天下这么多好男好女,你偏偏就爱上个榆木疙瘩。”
“行了,别绕弯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那么多铺垫,原来都是为了宽慰自己啊。贤重满满的感动,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还要做兄弟,还是我来做哥哥,一定会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哥哥,把今后亏欠的,都补上。
“让我说什么啊,道理你不都懂么?让你不爱能不爱吗?你是听得下别人劝的人吗?既然放不开,干嘛不帅气点,比起承认还爱上他丢了面子重要,还是委屈自己的心为难自己、痛苦着别人更重要?我的哥哥是多么聪明的人,这么简单的帐怎么算不明白了?”
金亨俊巧笑着先走了。在转身后,一个熟稔的影子一闪而过。蓦地一丝心疼闪过,顺着影子再去寻找,却又什么也没看到。再转回头来,玻璃窗后面,那张精致的男人的脸,已没有彷徨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坚定。总算可以放下心来,金亨俊想着,殊不知,真正的危险将要到来。
☆、第八十八章:注定之生离(1)
下午跟金贤重碰面时,他的霸道,让许永生记忆犹新。那样性格的人,又存在不可调和的误会,金圭钟的处境可想而知。说了劝慰的话,金圭钟却只是沉默,索性要求他离开那里。可圭钟却反过来安慰他不用担心。担心,立场在哪里?许永生有些气急。然而,回到了住处,心却悬系在别人的身上,犹豫再三,还是拿起话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拨通了,也依然沉默。许永生的沉默带着些怨气,金圭钟的沉默多半是隐忧。
罢了。电话都打了,你在这儿守着当成自尊心什么的,在人家眼里,也不过几句宽已的话。心一横,许永生率先张了口:“你还好吧?”
“嗯?哦,还好。”圭钟有点心不在焉,反应连带着有点迟钝。
有时候,还好的意思,只是不好的听起来,比较缓和一点的说法:“他没有再为难你吧?”
“他还没回来。”天已经暗了下来,金圭钟不自觉朝门外张望了不知道几次,那种想见又怕见的情绪左右着他,他觉得都快窒息了。幸好,永生的电话解救了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你到现在还在关心他?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情况?如果不是他,你怎么又会犯病?金圭钟,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许永生真的生气了。他气圭钟的傻,气圭钟的痴,偏偏忘了,自己也犯着同样的病。
“永生啊,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一次?”他理解永生对他的鄙视,多半是恨铁不成钢,并不是真的责骂他。他想说明他懂得,可是一张口,还是让那个人的事占了先“我想见见那个负责贤的医生。”
“金圭钟,你——”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之间——”一顿“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真实状况,我不能问他,亨俊,虽然也关心,但他知道的毕竟有限,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能帮我的人了。”
许永生彻底被打败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他怕纠结下去,他会不小心出卖了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心意“我会看着安排。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你不欠他什么,不需要把自己当成罪犯一样的面对他。”
“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欠他什么,也没有把自己当成罪犯。我和他之间,不过是一份契约。永生啊,这些,我都知道的。”这些我都知道的,我和他,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留下的只有伤害。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珍惜现在,能够和他在一起的记忆,或许就是将来我能够存在下去的空气。
“你,要不要考虑到我的身边?”心疼你;却害怕造成你的困扰“我的意思是——”
“谢谢你,永生。谢谢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站在我的身边,理解我;谢谢你,至少让我不是一个人。谢谢你,永生。”这一声谢,似乎放在心里很久了。是真的想要感谢。
按捺住想要靠近的心,表白?金贤重的脑海里闪过奇怪的一幕,连自己都觉得心虚,活了二十几年,现在才说情窦初开?国际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只是没由来的觉得心跳加速。
虽然从心底抵制这样的行为,幼稚、不负责的评语根本不用别人评价,还是挂着挡都挡不住的笑意买了鲜花。买花的时候,他笑的无害,却害得卖花姑娘一直走神,连玫瑰刺破了手指都没发觉,直到人走出好远,才意识到手指上的星星点点,是被花刺破的证据。
轻蹑着手脚靠近他的房门,像作贼似的,些许不安,些许憧憬。幻想着,带着他全部的用心,是不是能够开创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呢?
“我不欠他什么,也没有把自己当成罪犯。我和他之间,不过是一份契约。”
“谢谢你,永生。谢谢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站在我的身边,理解我;谢谢你,至少让我不是一个人。谢谢你,永生。”
怀里的花束,瞬间写满讽刺。还以为努力就可以,后悔再多,还是回不到昨天的。扔掉鲜花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愤慨,心里,也不觉得疼痛。只是感叹着,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在他还爱着的时候,别人已经不爱了;在他还爱着的时候,还爱着的时候……金贤重喃喃地走进卧室,身后关上的是房门,心里开着的,是心门。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所认识的金贤重,不是他所熟悉的金贤重,那样单纯而美好的笑容,那样小心又充满期待的心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金贤重。
看着他急切的冲入花店,看着他羞怯的走进家门,看着他,在他看不见的世界为别人用心。下雨了?淋湿的却只是脸。在黑暗里浮沉的,还有一颗被嫉妒腐蚀的心。
像这样子在深夜里拨通电话,不知不觉得倾吐着不安和不满,慢慢找到温暖,除了亲人之间,还有谁能替代呢?
金亨俊,谢谢你。我唯一的弟弟。
☆、第八十九章:注定之生离(2)
看来要跟圭钟好好谈谈了。挂断电话的亨俊筹划着,怎样才可以帮到这对有情人,不必在误会里深陷,而又不会唐突。是他最爱的哥哥啊,那个一直骄傲的生活着的男人,唯独在感情的世界。
心里描画着未来的生活,虽然找个男人做嫂嫂,怎么想还是不舒服,然而,脑海里偶尔浮现的一幅幅笑脸,亨俊又突然觉得没那么计较。原来,一家人,幸福开心的生活在一起,才最重要。
早上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躺在垃圾筒里的鲜花。隔着门缝瞧了瞧,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似乎不在。跑到车库,常开的那辆车也不在。昨晚好像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想出门打个招呼,却听到“咣”的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竟然又出门了。圭钟有些气馁,要见面才行啊。
匆匆洗刷完了,心里默念了几句,对不起,永生。然后匆匆下楼取了车,向医院方向驶去。等赶到医院才发现,时间太早,离医生正式上班还有一段。一个早上匆匆忙忙,加上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适时发出抗议,怕错过TOP,圭钟却不敢走开。
一夜未眠的结果,等同于免费自造了一副墨镜。金贤重朝着镜子里的熊猫眼自嘲的笑笑,果然还是不行啊。人还是自私一点好,这话说的有点矫情,却是金贤重最真实的写照。结束跟亨俊的通话,确实想通了很多。虽然一直隐忍着,原来,什么都没瞒过。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就像有些感情不提,不代表不存在。对圭钟,纵有千千万万的不舍,至少,心意百分之百的给了他,不能给他幸福,就要让给他幸福的通道。对亨俊,一脉相承的兄弟,血浓于水的亲情,纵使委屈了他的心意,却是真的用心关爱着,维护着。就算不能给他未来,至少可以努力填满记忆。那么他呢?那个叫朴政玟的人,那个曾经陪伴着他走过最艰苦岁月的人,那个曾经用生命保护过他的人!没有爱情,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