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官途- 第126部分

　　　　刘震山如中午一样，话并不多，目光却显得有些锐利，透过厚厚的眼镜片似乎要看穿对方的内心世界，有时候曲春江感到有些舒服，似乎能将自己内心中的隐秘查看出来。不过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只能埋在心里，对方只是谈谈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涉及别的方面的问题，不过王智辉说这次调研重点是汉湖机床厂刘震山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王主任，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刘震山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的吃完才说：“你们这次下来调研，我感觉好像是专门来找机床厂的毛病，似乎想从里面挖掘处什么东西。”

　　　　挖掘出什么东西？曲春江从个人内心讲当然希望能在机床厂改制过程中挖掘出一些违法违纪行为，最好是把那个徐海荣牵扯进去。当然这是自己的小算盘，真正到底如何要靠调查的事实来说话。不过刘震山把话挑明就不得不认真回答。曲春江看了看坐在饭局上位的王智辉，只见他微微一笑：“调研调研就是调查研究，既调查研究做的好的方面，又要调查研究存在的问题，这是我们政研工作分内活，对不对刘主任？”

　　　　“对，对，王主任说的透彻。”刘震山会意的笑了笑没在说下去。

　　　　由于中午刚刚喝了酒，王智辉的酒量不算大，所以下午这场酒就没有展开，很快结束完饭局，刘震山邀请王智辉和曲春江去洗个脚来个桑拿之类，王智辉知道市委办的政研室也和省委办的政研室一样算是个清贫单位，没必要跳破费就笑着婉拒了，说是自己跑了一天有些乏想早点休息，刘震山也不勉，说了明早会派一名干部陪同王智辉他们一起去机床厂然后就离去。

　　　　第二天一早，曲春江他们刚刚起床洗漱，市委政研室办公室主任王安生就在楼下等候，随便吃了一点早餐在王安生的带领下曲春江他们驾车向汉湖市机床厂驶去。

　　　　汉湖市机床厂位于市区的北郊，出了汉湖市区沿着国道又走一段路程才到达。曲春江在车上就看到一个具有六十年代建筑风格的大门，那就是机床厂的正门。

　　　　等进入机床厂厂区，曲春江发现厂区并没有自己以前所想象的那么破败，厂房虽然灰蒙蒙的看上去有些陈旧，但是一排一排排的很整齐，厂区绿化的也很好，有好多大树矗立在厂房周围，上面还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

　　　　小车径直开到了厂办公楼下面，只见已经站了三四个人在那里等候，其中为首的就是昨天在上访时候看到的厂长杜俊峰。

　　　　杜俊峰看到小车停稳，赶紧跑过来很殷勤的帮把车门打开，完全没有昨天听说要来调研自己厂时候那种勉强的表情。一行人下了车，杜俊峰给互相介绍，来的都是厂里的领导，两个副厂长一个总工程师，昨天那个海峰公司的副总今天却没有露面。

　　　　介绍完后杜俊峰热情的邀请王智辉他们上楼上办公室坐坐听取他们的汇报，王智辉却笑着说刚坐小车，坐的人有点难受现在不如先到各厂房走走，然后在去办公楼看看资料。

　　　　杜俊峰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回神过来说这样安排也好，便带着王智辉几人在厂区里转起来。

　　　　厂区很大，不过路上并没有闲人，曲春江跟着众人参观了几个车间，工人们都在认真的工作，各种机床声音轰鸣一片繁忙景象完全没有厂倒闭已经被收购的景象。

　　　　杜俊峰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虑笑着解释自从汉胡机床厂被海峰公司收购后补发了以前所欠的工资，所有职工都办理了养老和医疗看病进入了社保，并且给一部分年纪大的职工办理的内退手续，企业减轻的负担，生产的产品都有海峰公司经销，销路也不错所以厂里效益逐步回升工人们积极性也很高。一番话听得王智辉直点头，笑着说汉湖机床厂被成功收购是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比较成功的范例，这次调研就是要研究这些做的好的企业的做法，总结其成功经验然后在别的企业推广，作为厂里的领导也在改制过程中功不可没，听的杜俊峰连连点头说是这事作为企业领导应该做的。

　　　　曲春江跟着众人后面听着谈话心里却抱着怀疑态度，像汉湖机床厂这样的国有中型企业面临破产一般是长时间积重难返，要想扭亏为盈要花费大力气，难道民营企业真的有什么灵丹妙药，一被收购马上企业就焕发第二春？这有点太神奇了吧？越是这种看起来一番风顺的改制里面往往有着不可告人的猫腻，联系到省委书记赵正峰的谈话，曲春江在脑海里早就画上的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是光是怀疑不行，还要有真凭实据，曲春江仔细看着车间里的设备，设备都是比较新的，像是新添时间不长，于是笑着问身边的一个副厂长，他说厂里在九五年进行过技术改造，这批设备是那个时候增添的，所以相对比较先进。

　　　　先进的设备，高素质的职工竟然打不过一个民营企业，最后还落得个被吞并结果，曲春江不禁心里感叹难道仅仅就是体制的原因？

　　　　几个人走着来到最后的装配车间，这里机器轰鸣，工人们在生产线忙碌着，对于这些来访者视而不见，但是曲春江很快发现昨天那个带头上访的李汉生正在流水线旁边和一个工人师傅说这什么，曲春江心里一动悄悄给王智辉使了个眼色，王智辉也发现了李汉生很快明白曲春江的意思，于是向李汉生走去。李汉生抬头看到几个人向自己走来，赶紧脱掉手套迎了上来。

　　　　“来，李主任我给你介绍介绍。”杜俊峰笑着从后面赶上来指着王智辉和曲春江说：“这两位是省政研室的领导王主任和曲处长。”接着有指着李汉生介绍到“这位是装配车间主任李汉生。”

　　　　“李主任。”王智辉握住了李汉生伸过来的手微笑着说：“昨天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昨天？”李汉生明显一愣，又看了看杜俊峰的脸色猛然明白过来：“昨天是我太冲动，给政府和领导添麻烦了。”

　　　　“话不能这么说。”王智辉接过了话题：“职工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向上反映，这是工人的权利嘛，不知道你们上访的工资问题解决吗？“

　　　　“解决了，都解决了。“李汉生看了杜俊峰一眼才回答：“今天早上厂里就通知各个车间财务人员去厂部开会，所拖欠的工人工资已经由海峰公司如数拨到位，下午就可以发到工人的手中。工人们听到工资已经到位干劲可大了。”

　　　　“加紧干，有产品才会有效益，工人们才会有工资。”王智辉勉励的两句。

　　　　曲春江听了心里有些隐隐有些失望，事情并没有朝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难道是自己多疑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李主任，工人们对这次改制有什么想法？”

　　　　“实事求是说工人们开始对改制还有抵触情绪，原来是企业的主人改制后就成了给企业老板的打工者，但是到后来看到海峰公司很有诚意，解决多年来遗留下来的问题，所以慢慢就接受了，现在赶紧很大。”李汉生想了想赶紧回答。

　　　　曲春江默默的点了点头，李汉生的回答比较比较得体，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一个微小的动作落入了曲春江眼里让他感到有些疑惑，李汉生每讲一句话都要忍不住看看杜俊峰，难道他担心说错了话杜俊峰责怪他？

　　　　按理说像李汉生这样敢组织工人们去市政府上访堵门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估计在厂里也有威望，根本不需要看杜俊峰的脸色，他这样害怕杜俊峰难道里面另有原因？还是说昨天领导上访只是个偶然事件？曲春江突然感到事态复杂起来。

　　　　又和李汉生交谈了一会，王智辉还到装配线边饶有兴趣的看这工人们装配，边看边和工人们聊起来，得到的信息大致和李汉生说的差不多，并没有什么不妥。看了解不出什么情况王智辉提议道厂办去看看，看看厂里的资料，杜俊峰很爽快的答应了，众人一起想车间外面走去。

　　　　不知道查资料能不能查出什么猫腻？曲春江突然对此也不报多大希望了。



………【192　路卉的心思】………

　　　　到了厂办会议室，里面已经摆好了瓜果，两个长的漂亮女职工看到众人上来很殷勤的递上了西瓜，天气热吃点西瓜心里很凉爽，曲春江也不禁感叹对方想得比较周到。

　　　　简单的休息了会王智辉便说要看看机床厂这几年的发展情况，杜俊峰立即叫一个女职工搬来厚厚一大堆资料，笑着说这里面有从九零到至今机床厂所有的生产、销售以及财务情况请领导慢慢查看。

　　　　曲春江随手拿了一本生产汇总表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说实在话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一是自己原来是学的是中文，重生前当老师对这些重工业企业生产并不熟悉，外行只能看个热闹，不容易看出里面的问题；再次就是如果对方存心想隐瞒问题这些报表没准早就作假，就是自己在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尽管如此曲春江看到王智辉一页接一页的翻看了各种报表，还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自己也只好耐心的翻起来，连续翻了两年的生产产品汇总表，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从九一年开始机床厂的生产零件废品率突然升高，九一的零件的废品率几乎是九零年的二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九一这一年情况比较特殊？曲春江心里有些纳闷，顺手又开始翻九二年、九三年的，发现一直到九六年机床厂的零件废品率一直处于上升趋势。废品率比较高就意味着报废的产品比较多那么自然会加大产品成本，不利于低价销售。曲春江想到这里指着表格中的数据笑着问：“杜厂长，你们厂的产品废品率比较高啊。”

　　　　听了曲春江这话，杜俊峰脸色一变紧接着笑着回答：“是的，由于设备的问题再加上新进来大量的年轻工人，技能培训没有跟上，从九一起厂里的零件的废品率就居高不下，我们也为此伤透了脑筋，想了许多办法都没有解决，还好经过改制在海峰公司的先进技术指导下，解决了这个难题，使产品成本大大降低。”

　　　　“哦……。”曲春江听了若有所思，感觉到杜俊峰的回答虽然听上去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似乎并不完全正确，但是究竟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自己一下子也想不起只好作罢。

　　　　整整忙了一天，中午就在厂里的职工餐厅吃了一顿便饭，到了晚上快六点，王智辉和曲春江准备返回市政府招待所，但是杜俊峰之意不肯放行，说是省上领导来视察厂里工作不吃顿便饭怎么行，于是将王智辉他们拉到市里的一个名叫金凤酒店，七八个人坐了一桌，直到主宾都酒饱饭足才离去。

　　　　晚上回到招待所王智辉和曲春江商量了一会，感觉在机床厂调研了一天收获并不大，如果按照平时就会放弃重新换别的厂进行调研，但是省委书记的嘱咐像一团无形的压力压在两个人心头，如果就这样草草了事就无法交差，于是商量先休息一天换换脑筋看能想到别的办法。

　　　　听到王智辉说明天要休息一天，曲春江心里暗自高兴，自己来汉湖有好几个人还没见呢，陈梅梅倒是打了个电话这两天医院工作忙一时半会离不开，但是还有大美女汉湖市组织部副部长苗兰呢，自从党校结业后曲春江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两人偶尔发个短信什么的，想到那次在电影院的情形，曲春江内心就有某种冲动很想见见苗兰而明天就是个机会。

　　　　第二天吃了早饭，曲春江给王智辉请假说出去办点事情，一个人出了招待所径直向市委大院走去。市委大院距离招待所也不远，转过两条街道，远远看到几座灰色的老式楼房，那就是市委大院的主楼。

　　　　门卫仔细检查了曲春江的工作证才放他进去，进入市委组织部所在的三楼，曲春江一问才知道苗兰昨天去安西开会，要过几天才回来顿时感到有些失望，他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间办公室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职业西装的女孩走了出来。

　　　　“路卉！”

　　　　“曲春江”

　　　　两人同时认出了对方，彼此惊讶了一下，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怎么，你来汉湖开会？到组织部办事？”路卉问道。

　　　　“不，我是来汉湖的企业调研，顺便来这里。”曲春江笑着说。

　　　　“找人？”路卉歪着头看了曲春江一眼：“听说在省党校培训的时候你和苗部长是同班同学，今天是不是来找苗部长？不过你来的不巧她昨天出差了。”

　　　　“苗部长不在，不是还有你嘛，今天主要是来找你。”曲春江笑嘻嘻的回答。

　　　　“呸呸，我才不信。”路卉嘴里呸了两声，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虽然这个家伙说话似乎有点言不由衷，但是听着让人舒服。

　　　　“要不来我办公室坐坐？”路卉看到两人站在楼道里说话也不是个事情，过往的人老是打量着他们。

　　　　“求之不得。”曲春江说了一句跟着路卉进了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但是很整洁，比起原来在开发区的办公室相比好了许多，里面靠窗户对靠着放着两张办公桌，看来是两个人一间的办公室。靠门的地方还放着一对布沙发，曲春江顺势坐在了沙发上。

　　　　“条件不错嘛。”曲春江喝着路卉倒好的茶水，看着办公桌上竟然放着当时在政府部门很少见的电脑，顿时感叹道。

　　　　“上面要求组织部建立干部个人档案库，我现在主要做这份工作，所以上面配备了电脑，用电脑建立数据库比手工方便多了。“路卉看着曲春江盯着电脑，连忙解释道。

　　　　“堂堂的路大科长怎么做干事的差事？”曲春江开玩笑的说。他从苗兰那里知道路卉现在任汉湖市委组织部干部科副科长。

　　　　“去你的，什么科长不科长，都是干活的命。”路卉笑着也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两人正准备聊几句，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路卉赶忙过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小伙子，他对路卉说：“路科长，郑部长要你现在和他去一趟东新县。”

　　　　“好，我马上就来。”路卉答应了一声，又略带歉意对曲春江说：“小曲，工作忙，看来我是无法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