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其余的则分列四围,由他和手下们住,俨然形成了一个合围之势,防止古羽逃跑。不过至少目前来说,古羽还没有逃跑的愿望,因为他其实也没太多地方可以去了。
蒙古包内,陈设极其简陋。红香只能因地制宜,在帐中拉了一块帘子,供她和玉霜在内洗澡更衣。中原人初来草原,毕竟有许多事情不习惯,也只能一点点适应。古羽还要感谢林儿,让玉霜脱去了初到大邑时的小姐气,方才能更快地习惯草原上的艰苦生活。三人就这样相依为命,要在这草原上生活一段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乞伏顺送来了几头绵羊,交待说:“这几头是村子分配给你们家负责放养的。不过你们不能擅自宰杀,必须要由村里统一安排。等一会儿吃好早饭,我带你们去见村长。”古羽心中疑惑不已,却没有明说。
草原上的小村比之中原自然是大得太多,快步走上一个时辰也很难走出这个村子。古羽三人随着乞伏顺离开自己住的地方,刚翻过一道小岭,便看见另一家人的蒙古包。红香道:“这家人离我们这么近,以后也算是邻居了啊。羽弟,一会儿回来时我们去打个招呼吧?”古羽自然是欣然同意。
走了约半个时辰,总算到了村长的住地。这村长果然是村中最有权势的,蒙古包比起一般人家大了许多,其门前也是人来人往,想必都是找他办事的。古羽几人只能在门外等候,约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他们进去。进了帐,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村长的影子,只一个小年轻在那里接待。乞伏顺上去和小年轻说了几句客套话,希望其多多照顾,那小年轻却只抬眼瞟了古羽三人一眼,就不耐烦地道:“知道了,我会和村长说的,你们回去吧。”
古羽三人只能又依言出帐。玉霜小声埋怨道:“脚都站痛了,结果话都没说一句就被赶出来,我还没见过架子这么大的官老爷。”红香安慰道:“本来就是完成个任务,别想那么多啦。我们还是趁天色早,赶紧去拜访我们的邻居吧。”
第二章 幸福
这家邻居有一大一小两个蒙古包。古羽三人刚经过小的那个,却见一个女人正站在窗边看着三人。红香忙停下来给她打招呼,可那女人像是吓到了一样,立即闪在一边。红香有些纳闷,道:“她干吗躲我们啊?”古羽道:“也许她怕见生人?我们还是先去大帐好了。”
三人到了大蒙古包前叫门,一个老妇出来问道:“你们是谁?”古羽道:“我们是刚刚搬到这里的,我们家离此不远,所以来拜访一下。”老妇倒是客气,直接将三人请进帐中。
帐中只有一个老汉,想必是老妇的夫家,正坐着喝茶。听说是邻居来拜访,便请三人坐了,又送上奶茶给来访三人边喝边聊。
老汉道:“我们家也是中原来的,我叫钱有余。十多年前,我本来是中原丐帮的一个净衣弟子,跟着我们分堂的长老来到北辽,转来转去才转到这鸳鸯泊住下。不知阁下是怎会来北辽的?”
古羽听他这话,想起了十二年前的扬州之乱。当时丐帮帮主陈如风说他帮中弟子作乱被平定,后有残余逃到北方,看来这钱有余就是其中之一?丐帮分污衣和净衣,净衣多是家室殷实者,如果是这样,那这钱家原本也应该大小算个富户吧。
听得钱有余问,古羽回道:“说来话长,北辽的北院大王想让我给他出谋划策,就把我先送到这里来了。等他从中原过来,我们可能还得搬家。”
钱有余听说是北院大王的关系,一下来了兴趣,不住地询问古羽草原上是否住得习惯,缺什么东西之类,显然有讨好拉拢之意。古羽明白世人都难免有这习惯,也就随他的意思有问有答,聊了半天。
红香趁二人空闲的工夫,插问道:“我们刚刚路过旁边的毡帐,看见一个女人,年龄和我差不多,不知是老丈的什么人?”钱有余道:“是我的儿媳。儿子参军在外,所以就她一个人。”红香道:“我和妹妹去找她聊聊吧,羽弟你说完话就来找我们。”
说着,香、霜二女起身告辞出了大帐,去小帐唤那钱家儿媳。里面的女人听见喊,却无动作,隔了半天才让双姝进得帐中。
仔细看来,才见女人肤色白晰、面容姣好,是个大大的美人。只是她可能长期一个人在家的缘故,有些放不开手脚,当然也没有双姝的大家气度。
红香轻轻一福,道:“大嫂,我们是刚从中原搬到鸳鸯村来的,冒昧过来打个招呼,希望你别介意。”那钱家儿媳听她介绍,这才略放开心胸,延请二女坐下。
红香道:“听钱老丈说,你们家是十二年前从中原迁来的,大嫂也是那时候来的吗?可我看大嫂年纪和我差不多?”钱家儿媳道:“我是公公买的童养媳,到钱家都十七八年了。”玉霜一听,喜道:“姐姐,这位大嫂和你一样呢。你和羽哥哥感情那么好,大嫂和她相公也一定不差吧。”红香道:“肯定的哦。从小在一起长大,两个人自然是亲密无间。对吧,大嫂?”
钱家儿媳听她这话,高兴地点点头,又向窗外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下,小声道:“给你们看一样东西。”说着,她跑到一个箱子旁,跪在地上,伸手在箱子里寻摸了半天,这才摸出一个小纸包来。她小心翼翼地将纸包打开,原来里面是一对玉镯。钱家儿媳轻轻地抚摸着那镯子,满脸幸福地道:“这是相公第一次立军功,得了赏钱给我买的。漂亮不?”
香、霜二女都是赏玉的好手,一眼便知那不过是普通的蓝田玉。可她们却从钱家儿媳眼中看到了超越玉石本身的东西,这东西绝不是用钱来衡量的。于是红香道:“大嫂你这么漂亮,戴上这个一定美若天仙。大哥娶了你一定很幸福、很满足的。”一句赞美,让钱家儿媳脸上乐开了花,刚才的猜疑神色早飞到了天边。
又聊了一阵,二女方起身告辞。出得帐来,古羽已在外面等待,红香就将钱家儿媳的举动给古羽讲了。古羽似笑非笑地道:“我还从来没给香姐买过什么呢。”红香却正色道:“人家是一人独守空房,只能以首饰为伴。如果让我选,我宁愿什么都没有,只要羽弟一直在我身边。”旁边玉霜补充道:“女孩子就是越简单越幸福。我也要像姐姐这样,做个简单的人。”古羽会心一笑,一手抱住红香,一手拉住玉霜,说道:“那我们这就回草原上的家,去做个简单又幸福的牧羊人。”
从此,草原上的生活开始了。古羽三人开始学习牧羊、割牧草、挤羊奶、做羊毡。打小熟悉农事的羽、香二人自是习惯得很快,玉霜这大小姐却要慢许多,加之红香一直用心照顾着玉霜,让她逐渐适应新的生活。这般一转眼就快一个月,三人已经完全变成了草原人。
听乞伏顺说,这一天是草原上的庙会。所谓庙会,其实就是草原人的赶集。因为鸳鸯村本是汉地,所以因袭了许多汉人的传统,将赶集称为庙会。庙会上除了各种商贩买卖,还有摔跤、赛马、射箭等传统项目,那些英武的青壮年在这一天有了集体展示的机会。
草原上物资匮乏,听说有庙会,玉霜早就想好了,要在庙会上买些花草来种。三人当天起了个大早,直奔庙会所在地大西湾。
路过钱家时,红香有意邀请钱家儿媳。过去敲他家的门,钱有余听说是庙会,摆摆手道:“夫人,你当这是汉地的庙会呢?这二年能吃饱饭的人家都不多了,哪有几个人有闲钱去逛庙会。况且外面的商人不愿来,本村的商户都是村长安排的,庙会有个什么意思。劝你们还是别去了,省得白跑一趟。”
红香道了声谢,将信将疑地看着古羽。古羽道:“既然出来了,还是去看看吧。草原上的集市我还从未见过呢。”
三人又上了路,不过有了钱有余的提醒,玉霜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一路走来,冷冷清清,远不似古羽在槐沙村时,每逢去镇上赶集,沿路尽是十里八乡的熟人。
大西湾是鸳鸯泊的一个水湾,平时就是村里的市集。鸳鸯村面积比一个镇还大,远近就这一个市集,本来是热闹非凡的。可正如钱有余所说,此时这里远没有赶集的模样,人影寥寥,古羽三人在集中一站,倒有些形单影只了。
红香道:“以前在家时,听南来北往的客商讲起草原的风物,都说草原的市集远不同于中原,他们交易砍价都不用嘴,互相拉拉手就明白了。可惜今天却无缘得见。”古羽道:“香姐你还记得襄阳吗?这天底下商业最繁荣和最萧条的地方,大概我们都到过了吧。”
正说着,玉霜忽道:“好像有什么声音?”
第三章 纨绔
声音是从远处一个小土坡后面传来的,隐隐约约有人声和马蹄声。三人忙翻过那坡去,原来是十几个少年正在打马球。
玉霜道:“羽哥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古羽道:“看样子应该是马球。不过我也只在书上看到过,没见过真实的。今天正好,不如就坐下来看一会儿?”三人便找了块不要紧的半山坡,坐下来看那些少年打球。
马球是草原上常见的竞技形式,唐朝时就十分盛行。参赛者骑马击球,入对方球门则得一分,赛制与足球相仿。现代的马球对参赛人数、使用马匹等要求更严,此书不涉此事。
三人正看着,远处走过来一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穿着锦衣,一看即知乃是贵族子弟。那少年走到三人面前,一双小眼睛扫了一圈,最后停在玉霜脸上,色眯眯地看了半天,方问道:“你们三个面生得很,哪里来的?”
古羽站起身来,挡在玉霜面前,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受北院大王邀请,来此地暂住。刚来这里不到一月,想必阁下是不认得的。”那少年眼角略扬了扬,道:“前天见到小顺子,听他说过这事。你知道我哥是谁吗?”古羽一愣,被他突然这一句问没反应过来,心想平常人介绍自己,总是先说自己是某某,此人有趣得很,先介绍自己的哥。无奈之下,古羽只得随意地摇摇头。那少年却有些奇怪地道:“你们在村中住,没去见村长?”古羽道:“去了啊,可惜村长大人太忙,没空接见我们。”少年道:“这就对了,只有我哥才能随时随地见村长,普通人是不行的。普通人只能见我哥。”古羽“哦”了一声,心道:“那天村长家的小年轻原来就是他哥?”
少年又道:“既然你是自己人,下来和我们打球吧?这场子是我的。”古羽道:“我小时候骑过牛骑过驴,还真没骑过马,更别说打马球了。我看我还是在这儿看你们打好了。”少年有些不屑地道:“你居然不会骑马?那她们两个是你什么人?”少年思维跳跃很快,连古羽也有些跟不上了,只得支吾道:“是内人,怎么了?”少年道:“连马都不会骑还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们中原人真有趣。不过在我们草原是不行的,男人就必须要强壮。你来跟我学,我教你。”说着就要来拉古羽。
古羽正要推辞,那边马球场上突然骚动起来,转眼一看,原来是另一伙少年过来想要抢场地。为首的一个少年浓眉大眼,戴一顶金丝冠,大叫道:“滚滚滚,这场子归我了。”
这边刚才和古羽说话的少年见状,也顾不上古羽,冲过去向那大眼少年喝道:“你们哪来的,知道我哥不?”大眼少年回头向伙伴询问了几句,然后不屑地道:“原来是小铭子,我以为什么货色。你可以滚了,别打扰爷爷的雅兴。”那小铭子被他一说,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了,回头对自己伙伴道:“不理他们,我们接着打,这场子谁先来就是谁的。”
大眼少年像是被激怒了,突然从自己坐骑上的袋子里抽出一把马刀来,约莫两尺长,朝着小铭子就冲了过来,口中不停地叫:“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他身后的人见状,连忙去拉他,一面又朝小铭子挥手让他赶紧跑。那小铭子见到真家伙,立时傻了眼,也不问究竟,撒腿就跑得没了影,他的那些伙伴也随之作鸟兽散。这边大眼少年似余怒未消,还要提着刀朝小铭子逃的方向去追,被同伴好歹劝住,这才摆开阵势打起球来。
这边古羽见此情状,也有些意趣索然,便回头叫了香、霜二女回家去。
一路上,玉霜的脸都是绯红的。古羽见状,便问:“怎么了?不舒服吗?”玉霜却不答话,只顾害羞。古羽更是大奇,旁边红香笑道:“羽弟你真不懂女孩心思。刚才那小铭子问我们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回答的?”古羽恍然大悟,忙赔罪道:“哎呀,是我的错。当时一时语塞,不知作何回答,才随意敷衍的。”玉霜奇道:“羽哥哥只是敷衍吗?”古羽情知又说错了话,一时大恫,喃喃道:“这……我……不是那意思。”
红香掩嘴笑道:“妹妹,我还从没见羽弟这般窘迫呢,你就别再为难他了。”玉霜道:“是我失态。我没想让羽哥哥为难的,是我自己心里想多了。”古羽见玉霜又认真起来,心中又是怜爱又是无奈,只得一个人呆呆地继续往前走,后面二女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气氛一时尴尬。
正走着,前面跑过来一个人,是乞伏顺的手下,名叫雄根的。见到古羽,雄根气喘吁吁地道:“先生,总算找到你了。”古羽忙问:“怎么了?”雄根道:“你刚才是不是遇到乞伏铭了?”“你说的是那个小铭子吗?”“就是他,先生怎么招惹上这块狗皮膏药了。”“我都不认识他,是他主动过来和我说话。”“唉,反正你是惹上麻烦了,他这人粘上了谁,扔都扔不掉。”“雄根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
雄根这才咽了口唾沫,续道:“乞伏铭就是个无赖,他哥哥乞伏钢是替村长办事的一个书记,说大不大,说小也能管点事。乞伏铭就仗着这个成天招摇撞骗。你可能不知道,这村里村外的权贵子弟多的是,一个小书记算什么。这不,刚刚飞虎将军的小儿子白登领人去大西湾打马球,碰上乞伏铭,这乞伏铭不知好歹惹怒了白登。你想飞虎将军是什么人,那是后部族最有权势的,这白登是好惹的吗?当时白登就提了刀要砍乞伏铭。这小子跑得倒挺快,可是脑子不好使,他觉得这回失了面子,以后在村里就没法混了,可又不敢去直接找白登讨回来,想起来先生你是大王请来的谋士,就跑到我们帐子来死活要等到你。大哥没办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