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告别老者,与红香、念七离开秘洞。
三人回到地上,重又将底座放回原处,铅条和神龛归位,至少粗看之下,并没有人动过的痕迹。古羽道:“看来每天来此之人,应该是给前辈送饭的。希望这个人比较粗心,不会即时发现这里被动过手脚吧。”
说话时,三人已离了祠堂,回到神特院。这边花展业已布置完,小美正焦急地等着他们。待三人回来,两边也不说话,径直出门上了马车。
回到家中,古羽让念七在外守卫,自己则和香、美二女进屋,这才将老者的血书拿出来放在桌上。
小美好奇无比,拿起血书仔细观看。乍看之下就张大了嘴,道:“师父,这是什么啊?怎么还有皇后养几个男宠的事?”古羽一阵无奈地抓狂,道:“以前的武林高手,往往在意外闯入一个秘洞后,总能得到绝世的秘笈。可我怎么就得到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呢?”红香笑道:“那这东西应该如何处理?”古羽道:“要不先抄一份下来吧,原件找个地方埋了,这血淋淋的着实让人可怖。不过林儿去探查隐藏在中原的奸细,或许用得着这东西,等有机会的时候送去给她。”
三人也不耽搁,各自拿了一部分血书来誊抄。红香刚要动笔,却问道:“这好歹也是我们意外收获,羽弟你给起个名吧?”“嗯,就叫‘于氏血书’吧。”
当夜,三人就将这于氏血书誊抄完毕,再将原件交与念七,让他去找地方埋掉。这血书也算是于老师的遗作,这一埋,就权当是为他立的衣冠冢。红香又问此事要不要告诉于烈和乞伏于勇。古羽想了想,道:“于老师既已决定一个人孤独终老,就是不想再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我们还是尊重他本人的意愿吧。于烈与我有师生之谊,未来自当对他多加照顾。”
第二天一早,乞伏于勇身着盛装来到古家。原来古羽之前已经知会了他,今天要办赏兰大会,胡苗大侠很可能会出现,让他早做准备,所以他这才早早地过来。
众人收拾停当,刚要出门,却见胡苗风飞奔着跑了过来。古羽忙问:“胡苗兄这是来给我们助阵的吗?”胡苗风却递过来一封信,道:“为仪先看这个,刚刚有人送来的。”古羽忙打开信,只见上书:“去告诉姓古那小子,除了他那小老婆的园艺功夫我还看得上眼,其他人根本不值一顾。我知道他是想借机替乞伏于勇那混蛋求情,我也知道他有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活人说死,我也不打算去听他那许多话。我只一句,要想娶晴儿,让乞伏于勇只身一人去胡苗村,如果他能打败火儿,晴儿的事我就不管了。”
古羽看完,忙将信转给乞伏于勇,旋又问胡苗风:“这‘火儿’是你二弟胡苗火?”胡苗风道:“没错。二弟生性木讷,做事一丝不苟,父亲让他与乞伏大王对战,相信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古羽道:“令弟的武艺与胡苗兄相比如何?”胡苗风道:“他从小勤于练武,心无旁骛,未来胡苗村的嫡系传承非他莫属,武艺自然是在我之上。”古羽一听,心中惶惑,回头看向乞伏于勇。
乞伏于勇刚读完信,正抬头看着二人。只见他眼神中充满了惧意,怯怯地道:“胡苗大侠位列四大武魂,他的传人哪是好惹的。我要是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言外之意,他心里已经怂了。
第二十三章 愚蠢
胡苗风一听,勃然大怒:“你平素不是号称自己乃天下第一勇将吗?这时你的勇气都哪去了!你要是没这胆量,当初为什么要糟蹋我妹妹?!”为了妹妹,他也顾不得对方尊贵的身份,直接骂将起来。
乞伏于勇已知胡苗风是何等身手,不敢捋他的虎须,只得向古羽求救:“古先生,你足智多谋,再想办法劝劝胡苗大侠吧?这结亲娶媳妇是喜事,怎么能动刀兵呢?”谁知古羽却半带央求地道:“胡苗大侠提出比武之道,说明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妥协。大王此时正应该抓住这机会,去胡苗村向胡苗大侠好好说说情啊。”
乞伏于勇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摇摇头,道:“为了一个女人,还要低声下气去求人,这多没面子啊?我听说胡苗村是个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万一去了再把命搭上,我怎么能做这样的蠢事呢?”
古羽闻言,仰天一声长叹:“天哪!大王既然不肯,古羽再无能力相帮,你我的缘分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大王请回吧。”
乞伏于勇哪想到他忽地如此决绝,一时没了主意。再转头看向众人,却见大家无不怒目相视,心中纳闷不已,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直到他见胡苗风快要忍不住想对他动手时,这才悻悻地离开。
小美看着乞伏于勇的背影,气得将嘴嘟得老高,恨恨地道:“这个蠢大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气死人了。胡苗大叔,你刚才就该一掌拍死他,给你妹妹解恨。”刚说完,就被红香拉住了,原来在她身后,一直藏在门后偷听的藏生,正呆呆地看着他们。
胡苗风走到藏生身边,说道:“你要记住大舅的话,这个人从此以后再不是你的父亲,他害了你母亲,害得你们母女无所依靠,他是我们最大的仇人。我现在就带你回胡苗村,不管父亲同不同意,你都是我们胡苗村的人。总有一天,我们要回来找乞伏于勇算账的。”说着,他也不和众人告辞,径直带了藏生纵跃而去。古羽高声叫着:“胡苗兄等等。”可是这话却再也传不到他的耳中。
古羽紧闭住双眼,心中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仇恨,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就会可怕地一代又一代传下去,再难弥合。而陷入仇恨的人,也将不会再有快乐,有的只是无穷尽的折磨。他本可以阻止这些的,可他还是失败了。这个世界再次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嘲讽了他。
直到红香轻轻地问道:“羽弟,接下来怎么办?”古羽这才缓缓睁开眼来,道:“先去把赏兰大会办好吧。等做完这些,我再去亲自去一趟胡苗村,一定要把胡苗大哥心中的仇恨化解开来。”红香见他受此打击,还能作如此想,忙过去扶住他,给他坚强的力量。
四人乘着马车来到天长观。下得车来,却并没见到想像中人头攒动的景像。小美奇道:“怪哉,为什么前天来拜师的人那么多,今天却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夏文商,不是自己的事情就不上心嘛。”古羽却异常地警惕,道:“连胡苗大侠都知道了赏兰大会的事,怎会没有旁人知道。这里有问题,大家小心。”
说着话,四人已缓步走向神特院。刚一进院,四人立时大惊,院中所有已布置好的花盆竟全部碎了,草叶泥土散落一地,院中早已是一片狼藉。
古羽还来不及心痛,就感到了事情的不妙,慌忙叫道:“大事不好,赶紧回去。”正要走时,却见前面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竟是夷离毕院授课那天见过的张用。
张用笑盈盈地走上来,寒暄一声:“古先生好。”古羽尚未回话,小美急道:“是你们把花盆打破的吗?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张用耸耸肩,略带无奈地道:“是你们先打破了这观中的一扇窗和一个神龛,这观中的道士只好以牙还牙。我也没办法。”古羽心中一凛,原来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祠堂的事,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
小美却对那些花被破坏心痛难当,她眼中噙着泪花续道:“就算我们打破了东西,你们也不该破坏这么漂亮的花草吧。你们这些人,真是太野蛮了。”那张用一脸的歉意,道:“其实我也觉得他们这样做不对。可这毕竟是你们两家的事,我这个外人也不便插言,还望你们理解。”
古羽感觉他的话有些奇怪,忙问:“张大人来此应该有别的事吧?”张用道:“接到天长观的报案,说他们观中失窃,怀疑古先生就是那个盗贼,所以只好来请古先生去幽都府衙门走一趟了。”古羽道:“失窃?他们丢了什么?怀疑我又有什么凭据?”
张用道:“古先生恕我直言,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们就是想请你去我们衙门里坐坐。明天是白音白观主的生辰,观中有许多活动,他们怕古先生你碍事,这才想出了这么一招。古先生如果信得过下官,就和我去一趟衙门吧,下官正好还想向你讨教些探案的手段。”
古羽却道:“承蒙张大人以诚相待,古某不胜感激。张大人想探讨任何问题,我都随时欢迎。不过既然罪名莫须有,那就恕我不能相从了。”
张用竟苦苦哀求起来:“古先生何苦这么执拗呢。下官这样好言相劝,真的是为先生好。说是抓你去衙门,那也就是给别人看的,实际下官已经在衙门中备下酒菜,专请先生。只要你这两天不出门,这差使下官就算是交待了。古先生到时该干吗干吗,下官绝不相留。”
古羽道:“张大人也听过古某的课。刑狱一道最忌讳的就是无凭无据随意抓人,轻易是不可出此下策的。我听说皇上最近已下了严旨,禁止一切这样的行为。既是如此,我又怎能违背我自己所讲的呢。”
张用急道:“古先生所说的都是至理名言,下官一直谨记在心。可这朝中的事,绝不光是刑狱这么简单。皇上这几天的日子怕是也并不好过,哪还管得了抓人这档子事。既然古先生不听劝,下官只好动些粗了,还望先生谅解。”说罢他将手一挥,一群捕快打扮的便一拥而上,将古羽四人围在当中。
这边念七见两下言语不通,立时长剑出鞘,横在胸口,虎目圆睁看着众捕快。捕快们被他眼神一慑,无不打了个激灵,没人再敢上前一步。
张用语气急切之极,道:“古先生何故要拒捕啊?”古羽道:“你们无凭无据抓人,这是有悖律法的。为官者知法犯法,我自然可以正当防卫。”
“好一个正当防卫,不愧是舌战高手。不过你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就怪不得我了。”一阵阴沉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道人,头戴混元巾,身着绛色道衣,看样貌不过四十岁年纪,眼神中却充满了暴戾之气。
与之相应的,是小院四周又出现了数十个身着各色锦衣的武林中人,个个手持武器,将整个小院围将起来。
张用见到来人,先是对古羽一番摇头叹气,这才深深地向来人鞠一个躬,道声:“白观主。”
来人正是天长观观主白音。
第二十四章 伤痕
白音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和你说了你这样是不行的吧。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吗?你错了,你们都太低估眼前这人的能力。他这般拒绝你的美意,必是有所凭借的。我在西辽时就吃了他妹妹不少的亏,他们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让你难料的举动,对付他们这样的人,绝不可心慈手软,否则只会害了你自己的性命。”张用忙低头哈腰,连声称“是”。
白音走到古羽面前,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眼睛一大一小,看人时就像有一只眼始终闭着,让人越加的不寒而栗。只听他道:“白老三这人还是太文气,他怎么会留你活到现在?不来对付你,却拿你的手下出气,真是没出息。对付阁下,就应该这样面对面单挑,这才算对得起阁下的盛名嘛。”
古羽听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阴毒和不屑,仿佛在他眼中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心中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全身魂魄都被他吸去了一般,只能干巴巴地问道:“我的手下?不知道观主说的是何人?”谁知白音却不理他,只是继续冷声道:“明天是不才在下的四十岁生辰,我这个人有个习惯,过生日总要见血,这才能让我兴奋。前些日子我去西辽走了一趟,被你那可爱的妹妹弄得很不愉快,所以只好发泄在你身上。我听白老三说,你在北辽闹的动静也不小,他快要压不住了。正好,今天就送你下黄泉,你有天大的本事,还是去和阎王招呼吧。”
他说得不冷不热,却有一股戾气直扑到古羽身上。古羽不自觉地打个寒战,向后连退几步,靠在了红香身上,再也说不出话来。红香亦已感到了无尽的恐惧,冰冷的双手紧紧握住古羽。
当此时,四周的众多武林高手齐齐聚拢过来,凝结成乌云压顶的气势。念七见状,忙闪身上前,将古羽三人护在身后,胸中真气聚于掌心,他知道,恶战一触即发。眼前的人绝不是善与之辈,今天能不能逃脱,就凭他的战力了。
谁知白音那阴毒的声音再度响起:“蒋有武?武当东苍道长最得意的弟子。武当近年势微,你被同门寄予中兴的厚望,东苍更是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没想到你却和自己的师侄女乱伦,东苍一气之下将你赶下山来,从此江湖上就再没了你的踪迹。原来你竟潜藏在了北辽。”
他的每一个字都是用颤抖的喉音讲出来,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口,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古羽这才明白,这个白音原来是辩论中的绝顶高手,他是用他那奇怪的声音,让对手感到恐怖的威压,从而一击致敌。古羽虽舌战之力极强,面对这样运用声音本体来伤人的阴险技巧,他显然无力对抗,只能任由对方嘲讽侮灭。没想到,眼前之人实力竟已如此强横,远非董全知之流可比,看来这回真的再难扳回败亡的命运了。他握住红香的手也变得软弱无力起来。
倒是小美,似乎天生对这样的怪音威压有抗性,听完白音的话,她没有害怕,反而赞道:“原来师叔这么厉害啊,你那个师侄一定很漂亮吧?”在她心中,也许从来没有过“害怕”二字,所以才能临危不惧。或许,这正是破解白音这一怪异奇招的最有效法门?古羽似乎有所领悟。
小美还只有十几岁年纪,声音清脆而甜美,在此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让人闻之如甘饴。念七似乎也被她的声音解救出来,一反平时对她的冷漠,笑着道:“她比你年长几岁,漂不漂亮且不论,但肯定没小美你调皮。以后见了她,记得要叫师姐哦。”小美则调皮一笑,道:“好啊,我又多了个师姐,以后闯了祸也有人照应了。”两人一问一答,言语中充满了温馨的幸福。
白音见此情状,心中颇为震惊。他这一招怪音制敌,乃是他的看家本领。他曾用这一招对付过众多顶尖高手,可今天却似乎对眼前的一个小女孩毫无效力?他有些纳闷,不过仍是用一声阴冷的笑打破了短暂的安宁:“哈,我真佩服你们,死到临头还有空说这些。东苍的弟子,有趣得很啊。”说着他转头对周围众武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