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就抢,真的是有理都没处说。”
皮阿乐点点头,转头厉声问旁边的军士:“大宁的军人居然抢老百姓的东西,你们想造反吗?你们都是谁的人?”那几个军士被他威严震慑,只得乖乖答道:“我们是沈光辉将军的部下,一直驻守在什邡西南。昨天听说北辽军已经在攻打绵竹,马上就要到什邡,营里人心惶惶。今天早上醒来,沈将军不见了踪影,大家都说他是一个人跑了,丢下我们不管。也不知谁说了句,不如去抢些财物,大家回家种田去,就带着头到这什邡抢东西来了。”
皮阿乐闻言大怒:“一群鼠辈!难怪人家敢千里迢迢来打成都!把你们抢的东西留下,叫你们领头的来见我。”那几人哪敢怠慢,飞快地跑了。皮阿乐则温言对县民道:“拿了东西逃难去吧,在山里多待些时日,等战乱平息了再回来。”几个县民千恩万谢拿着东西走了。
不多时,一队军士走了过来,为首的作营指挥使打扮,想来就是领头的。皮阿乐问道:“城里还有你们多少人?”那领头的一副不屑的模样,冷声道:“听说你把他们几个训了一顿?你谁啊?管得太宽了!”
皮阿乐面无表情,回头对何远说了两个字:“砍了!”那何远便在马背上一借力,飞身而起,于空中将手中佩剑出鞘,待落到领头面前时,手起剑下,领头的首级便远远地飞了出去,只留下一具驱体向外喷着血柱。
何远的动作只在一瞬,周围人反应过来时,全都呆若木鸡,再不敢出一声。
第十章 包围
坐在后面马车上的玉霜看到这场景,慌忙将头埋到了林儿身上,心中狂跳难止。林儿则闭紧了双眼,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之类。玉霜努力平复着情绪,埋怨道:“这个皮将军怎么这么残忍,一下子就把人家的头砍了。”林儿道:“打起仗来还讲什么道理,生死都是须臾间的事。我们跟着他行军,恐怕要经常见这场面了。不过在我看来,这个人怂恿军人抢老百姓,的确该杀,皮将军的做法是对的。”玉霜仍是心有余悸,林儿便替她揉揉手少阴经上的几处穴位让她放松下来。
那边皮阿乐扫了一眼其余的军士,见其中一人眼神炯炯,问道:“你叫什么?”那人道:“小人名叫薛迁。”皮阿乐道:“沈光辉的人马我接管了,薛迁做我的副将,负责这支人马。薛迁把你的人马收拢起来,不得再扰民,全都在这南门外集结,等我号令。”那薛迁答声“是”,旁边军士见了皮阿乐刚才的雷霆手段,哪敢说半句话。
皮阿乐这才领着自己本部进了什邡城,直奔县衙。想来刚刚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传遍整个县城,刚进城不远,一个县官模样的就远远地过来迎接。皮阿乐于马上一扬鞭,道:“足下是?”那县官道:“我是什邡县丞凌都,在这专候将军。”皮阿乐道:“你们县令呢?”凌都道:“县令大人听说北辽军要打过来,已经跑了。”皮阿乐道:“那你为什么不跑?”凌都道:“我相信王师一定会来的。”
皮阿乐道:“你说得很好,我的人马已经接管周围几个县,我要在什邡组织城防,坐镇指挥,你来负责县民的安抚工作。”凌都道:“下官责无旁贷。目前已经有不少县民举家到山中避难了,也有不少人担心自己一走,家里的东西保不住,所以不愿离开。”皮阿乐道:“随他们自愿吧。不愿走的,要做好安抚工作,近段时间要备足食水,不要出城。已经走了的,其家门上要贴封条,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违者格杀勿论。”凌都点头道:“下官明白,一定办妥当。县衙已为将军准备好,您可以把那里做指挥所。”皮阿乐笑道:“你这县丞倒是明事理,怎的才做到县丞这小官?”凌都无奈道:“如今这世道,明事理的都做不了大官,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好。”皮阿乐知他意思,也只得无奈摇摇头。
说话时,薛迁跑过来禀道:“将军,人马已集结完毕,等您的号令。”皮阿乐又随他回到南门,果见约两千多兵勇正在城门外等候,不过都是懒洋洋的,和当初在大邑剿匪时一个样。
皮阿乐尚未发话,何远上前一声断喝:“沈光辉是这么教你们的吗?火速列队,违令者斩!”兵勇一听,哪敢怠慢,立时按操练的标准列队整齐。皮阿乐这才说道:“朝廷每年那么多军饷养着你们,我不知道你们的上官克扣了多少,但抢老百姓就是你们的不对。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北辽军最迟明天就会打到什邡,我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什邡城。城破之日,就是你们断头之时!”
他刚说完,就有胆大的兵士大声质疑道:“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他旁边几个可能刚刚见识过何远杀人的,慌忙拉住他让他住口。皮阿乐用一双凌厉的眼神盯住那兵士,看了良久,忽然不怒反笑道:“问得好!你就作北营的指挥!”
众兵士无不大奇,连他背后的何远都有些不理解。皮阿乐道:“他是想问你们到底是为谁而战。我不知道以前沈光辉是怎么教你们,现在我来告诉你,你是为自己而战。刚才你们抢老百姓,无非是想解甲归田之前对家里人有个交待。可是外夷入侵,又有哪里能安生地种田、安生地过日子?此时你们只有拿起手中的武器,守土御敌,这才是大丈夫该帮的事。”
他讲了一堆大道理,也不管兵士是否听懂,就安排道:“薛副将,将你的人分成东、南、西、北四营,分守四方城门,不得有误。”薛迁忙答声“是,将军。”
待城防安排完毕,皮阿乐方与林儿等人来到县衙。不多时,有小校前来报告:“其它四营也接管了各自县城的城防,扩充了近三千的人马,都是一听说敌人来就跑了指挥的残军和当地乡勇。皮阿乐一算,至少算起来他已经有七千多的兵力了,以绵竹为圆心,周围半圆形的五座城池已在他的控制中,阻挡北辽军前进的基础已经建立。
林儿听了小校汇报,上前道:“皮将军的人马果然非同一般,这大半天时间,包围圈就已形成。北辽人要想进军成都,首先要突破你的封锁。你的人马再互为犄角,来回牵扯,拖它个十几天应当是不成问题。”皮阿乐道:“多亏古姑娘的妙计。我还嘱咐那几个指挥一定不要急着暴露形迹,要在最适当的时候出击,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刚才听探子来报,说绵竹已被北辽人占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到什邡。到时我五路人马合围,必给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晚饭过后,曾苏回来了,还带来了雪平。林儿奇道:“美女你怎么来了?勒勒呢?”雪平道:“星星让我来帮你,勒勒回大邑了。”林儿道:“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自江油分手后,古羽、红香、雪平和李成就在沿途各州县散播北辽入侵的消息。雪平想了个主意,就是利用古羽在成都已经积累的名声来宣传。她本就性格外向,老百姓被她几句话一说,就全都信了,再加上古羽从旁协助,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所以他们才能赶在成都封城之前进入城都。
然而到了成都才知道大事不妙,整个城内一片混乱。由于太守和通判这正副两大地方官都被阴谋害死,按照一般思路,这是有人要杀官起义了。一时间,要投奔乱军的人有之,要为太守报仇的人有之,更有那种趁乱起来混水摸鱼的,府内很多店铺被砸被抢,弄得老百姓苦不堪言,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古羽本想先去爆炸案的现场看看,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那里早已被完全破坏。通判和江存义的尸首已经火化,太守的尸身由于找不全,只能用衣冠代替,城边已经建起了太守的衣冠冢。这一切做得如此迅速,可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后面操控,令古羽纵有神鬼之机,这次也是有心无力。
因为整个案子主要和江存义这个神秘人物有关,很快就有谣传说,是江家堡要杀官造反。而花梦醒远在大邑,没人动得了,那些人就动起了与江家堡交好的秦文远、蒋观等人的主意。副都监韩剑,亲自率人进了太守府,秦文远被当场打死,蒋观和袁通、司元则在永胜、永长两位少林高僧的奋勇保护下离开太守府,永长身中数剑身亡,永胜也受了重伤。古羽闻讯,忙令李成过去接应,这才将几人转移到了花梦醒的秘密别院。也不知是那别院真的不为人知,还是有三小姐这个神秘人物在内,倒没人再去骚扰那里。
由于事先和林儿约定好在淮北医馆碰头,所以古羽等人和曾苏顺利碰上了,两边简单交换了情报,古羽就让红香、勒勒回大邑组织城防,雪平、曾苏支协助林儿,自己则只身去别院与蒋观会面,然后再伺机和他们一道离开成都。
第十一章 冲阵
听完雪平的叙述,林儿忿忿地道:“真是家贼难防。区区一万北辽兵能成什么大气,还是这些里通外国的人害我族类。”雪平道:“仙姑,你和星星真是一条心啊,星星也和你说了一样的话呢。他说我们之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北辽人这么点兵就敢深入中原腹地,现在终于明白了,因为他们能就地培养奸细。星星抽空调查了那个韩剑的底细,那人是纯种汉人,祖上和北辽没任何关联,估计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被金钱收买的。星星担心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而且不在花梦醒的北辽奸细名单中,让仙姑你千万小心提防。”
林儿点头表示明白,雪平又道:“噢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东西。”说着看向曾苏。林儿这才发现曾苏手上还提着一个大麻袋,奇道:“什么呀这么大一包?”待她将麻袋打开一看,这才大惊出声:“乳香、没药、牛黄、麝香!”
雪平笑盈盈地解释道:“要打仗了,肯定会有很多刀剑伤,我就想着应该多备些疮药以备急用。所以从江油出发后,一路上我把各地的药铺都搜刮了一遍。可惜我们身上带的钱不多,只能买这些了。我分了一半让星嫂带回大邑,另一半就带来给你用。”她刚说完,却见林儿眼中闪出了丝丝泪花,口中不停说道:“谢谢你美女,谢谢你。这些药已经可以救好多人的命了。”雪平奇道:“救命是好事,仙姑你哭什么啊?”林儿道:“因为有美女这样的好姐妹,我觉得好温暖。”说着,她紧紧地拥住了雪平。
说话的时间过得很快,此时已是月上中梢。皮阿乐派人来告知林儿:“得到探子来报,北辽军已从绵竹出发,向什邡而来。他的五路人马已经整装待命,就等着北辽人进入设好的袋口,给他沉重一击。”林儿便令曾苏去城墙上观察情况,留下家尔迪守卫,自己则和玉霜、雪平躲在房中抓紧时间休息。
睡至半夜,就听见远处传来依稀的喊杀之声,想是北辽军已经打过来了。林儿有些心神不宁,索性起身,披件衣服走出房门。
家尔迪正凝神静气守卫在外面,见林儿出来,忙唤了声“主母”。林儿道:“家先生怎么不休息一会儿?”家尔迪道:“听到城外有响动,怕惊扰主母安寝。”林儿道:“不妨的。城外都是北辽你的同胞,家先生保护的却是与他们对抗的人,会觉得两面为难吗?”家尔迪道:“北院大王的五部族是比我们这些贱民高一等的人,他们的生死与我们互不相干。”林儿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哥哥曾说过,北辽是部族制的。在贵族里面再差的子弟都是上等人,平民当中再优秀的都是下等人,也难怪他们难得民心。不过回头想想,我们在中原不也是下等人嘛,又有哪个衙门管过我们的死活。敌军一来,肉食者们就先跑了。”
两人说着话,曾苏急匆匆地跑过来报告战况:“差不多一个时辰前,北辽军进了我们的口袋,城外皮将军的四路人马同时出击,打了北辽人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很强,战斗意志坚定,即使被左右骚扰也不为所动,铁了心直扑什邡城。目前他们已经在攻打北门了。皮将军担心什邡城矮沟浅,抵不住他们蛮横的进攻,请主母赶紧过去出出主意。”
林儿急忙回房换了衣服,随曾苏来到城楼之上。皮阿乐正在大声指挥兵士抵挡敌人进攻。放眼俯瞰,城下点点火光,北辽军像蝗虫一般正在冲击着什邡脆弱的城墙。果然他们打仗都是蛮不讲理,完全凭借强横的军力也屡次让中原军队溃败。
林儿心中反复思索着如何挡住这一波的攻击。医家对外邪入侵,多用散法,然而药也有不灵的时候,尤其是面对顽症之时。散法不行,则须用泻,先将这股邪气泻出体外,再想办法扶正固元,所以针刺要穴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案。
皮阿乐慌忙之中见林儿赶到,急问道:“古姑娘有何良策破敌。按这样的攻势,不出半个时辰,城就要破了。”林儿却不慌不忙地道:“据我观察,北辽人并不像中原人这样,进攻讲究阵法,看起来他们的阵型很混乱嘛?”皮阿乐道:“北辽都是野蛮人,他们懂什么战略战术,他们只管拼了命地往前冲。”林儿道:“既然如此,将军何不来个硬碰硬,派个强横的将军领一队精兵从东门绕出去,冲散他的阵型,再四面围攻,我不信他不乱。”皮阿乐眼神一震,也不答她,直接叫道:“何远,按姑娘计策行事!”他身后的何远随即领了一百精兵向东城而去。
不多时,何远就率着他的人马冲进了北辽阵中。那何远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勇不可当。一柄长矛在敌人阵中横劈竖挑,所到处顿时哭嚎声一片。北辽人想必也从没见过这样莽横冲阵的中原将军,一时有些慌乱,待反应过来时,何远已经横冲了出去。北辽弓箭兵见何远出阵,总算缓过神来,张弓搭箭,准备一轮骑射干掉这百余人。哪知何远却毫无退意,一挥鞭又冲进其阵中,弓箭手们始料未及,弓箭出手,却没射中几个目标,就被飞骑赶来的何远人马砍瓜切菜。北辽军一个指挥模样的人,慌忙地约束手下。可他们本身并不具备一个好的阵型,不足以封何远的去路。被何远这几次横冲直撞后,北辽军也被切割成了几块。
城楼上,一直关注着战况的皮阿乐见时机成熟,便向城下的传令兵发了号令。传令兵便奔走向城外的四路人马报信。不过一盏茶工夫,那四路人马齐集而至,各自开始冲击北辽军,北辽军本就处于混乱之中,被这一冲,登时慌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