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圈套
商场瞬息万变,金融危机多少企业便可在一夕之间分崩瓦解,多少为了生存艰难挣扎的人失去工作,在国外陆璃之经历了这一切,回国后更加珍惜自己的工作,一丝一毫不敢懈怠,不外如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接近几个月的鏖战,最关键的会议就在申祁安所住的酒店召开,鹿死谁手就在此一役。阮承初带着阮承毅,付译和陆璃之准时到酒店,而孙向仪和余邵远已先一步到达,与申祁安攀谈起来,气氛融洽,见阮承初来,孙向仪便收起了笑容。
阮承初淡定上前,“抱歉,阮某晚来了一步……”
申祁安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不晚不晚,合作不嫌晚,及时就行,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陆璃之面无表情匿在付译身后,孙向仪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让她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话不多说,会议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申祁安曲手引着两拨人进入会议室。
阮承初与孙向仪各坐一边,陆璃之坐最末与付译相邻,落座后付译将一叠文件夹放到她面前,“等下把这些文件发给他们……”
陆璃之点头。
“公平起见,抽签决定谁先来,”申祁安挥了挥手,助理就拿出抽签盒来。
“女士优先,就由孙总先来吧,”阮承初笑着推却。
“阮总,你确定?”孙向仪从嘴角啖出一抹讽刺。
“我阮承初说话算话,赢得起自然也输得起,”阮承初双手交握在胸,眉角轻扬,似运筹帷幄。
“那我就不客气了……”孙向仪笑容更加放肆。
“既然阮总这么说了,那我也没道理反对,孙总您请……”申祁安微笑示意。
余邵远便从座位上起来,打开了幻灯片,他的助理把策划书派给各个人。
华盛的策划书与陆璃之前日给孙向仪的策划书虽然不尽相同,但是每一个要点都与乘天的相同,也更加详尽,依托华盛的资源和它比乘天远胜几倍的市场经验使得这个策划书达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不得不让人交口称赞,当余邵远声情并茂地阐述完,申祁安率先慢慢鼓了鼓掌,阮承初也慢慢鼓了三声掌,眼神却更加坚毅,像是把猎物狠狠压在身下的狮子,全无半分错愕。
陆璃之望向阮承初,却见他也正看着他,眼里笑意尽显,却透着阴冷,如一汪泛着浓雾的深潭,而陆璃之则深陷在这潭水中。陆璃之全身都在发冷,她的手在桌上摸索着,缓缓打开乘天的策划书,果然与她给孙向仪的完全不一样。
“陆助……”付译推了推陆璃之的肩提醒她。
陆璃之回过神来,起身都有些不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发完策划书落座,阮承初的视线才收回来。
乘天的策划书与华盛完全相悖,甚至完全可以推翻华盛所列的要点,招招都能让孙向仪丢盔弃甲,阮承初双手撑在讲台上,微笑一直挂在嘴角,浑身散发的强势决绝的气场都让人惮忌。他极其自信的声音一声声击垮陆璃之,提到城郊那快影视基地时特意顿了一顿,然后才继续。
孙向仪早已变了脸色,尚且紧致的皮肤狰狞出丑陋的纹路,双手紧握拳头,望向陆璃之的眼睛像要把她的心剜出来。而陆璃之早已失神,她记得那天她向阮承初提起城郊的影视基地可以加到策划书中,而且这是cpc完全需要的资源。可是阮承初只是笑笑,她还觉得奇怪,不明白阮承初这样自损的目的,现在完全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陆璃之自己跳了进来,陆璃之原以为她被孙向仪威胁利用,没想到真正利用她的却是阮承初,众人皆醉他独醒,阮承初曾说要势在必得,他处心积虑断了所有失败的可能,可是,为什么是她?
这场会议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申祁安没有像以前一样犹豫再三,直接宣布与cpc合作的是乘天,这让孙向仪当场脸色铁青。阮承初见此,走至她面前说,“孙总,承让了,替我向伯父问好。”
“阮总果然青出于蓝,希望下次华盛有机会同乘天合作,”孙向仪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愤怒,临走之前狠狠剜了陆璃之一眼。
待孙向仪带着余邵远离开,申祁安才大笑着说,“阮承初,你还是那么厉害……”
“希望你不是因为我和你之间的交情才把合作案交给我们乘天,”阮承初打趣道。
“你向来未雨绸缪,我想不用我旬私情,你也胜券在握,”申祁安别有意味的回答。
阮承初心照不宣的与申祁安相视一笑,像玩了一场刺激的游戏,现在共享胜利的果实。陆璃之的心却一次比一次冷,他们的笑在嘲笑她似的,而她只是一个小丑。
未理会陆璃之,阮承初引着申祁安出去,留下付译和陆璃之。
“陆助?。。。。。。”付译轻轻拍拍陆璃之的肩膀。
陆璃之收回望着阮承初的目光,“这件事你全都知道?”
“你指什么?”
“策划书前几天就定的了,但是今天这一份为什么和那份完全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想瞒着我一个人是吗?”陆璃之冷冰冰的质问。
“陆助,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但是阮总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违背,”付译为难地说,“况且。。。。。。你不该对阮总存异心。。。。。。”
陆璃之兀自冷笑,“我不该怪你的,是我活该。。。。。。”
“希望你明白阮总是对你留情的,当初他肯留下你,是因为你的能力,”付译皱皱眉,然后劝说道。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我不知道,”付译摇摇头,准备离开又说了一句,“晚上是庆功会,阮总要你出席。”
付译走后不久,陆璃之的手机就震个不停,果然是孙向仪,陆璃之看都不看就挂断了,最后发来一封信:如果不想你儿子有事的话,就去老地方见面。
陆璃之气愤的咬牙,险些要把手机摔出去,待冷静下来,才胡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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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污点
陆璃之走进咖啡馆时四下无人,只见在右侧靠窗处孙向仪犹如18世纪油画里的法国贵妇人,低眉钳着金属勺拨弄咖啡,不时浅酌几许,姿态闲适淡然。陆璃之小立半刻便上前去,刚落座孙向仪便抬起咖啡杯往陆璃之脸上泼过去,滚烫的咖啡倾如水柱狠击在她面上,咖啡横流,蜿蜒的绵延进她的白衬衫里。
陆璃之闭着眼睛,脸上的灼热蔓延到全身,随之袭来的是阵阵寒意,她拿起桌上的手绢擦了擦,孙向仪渗寒的笑脸才聚焦在她视网膜中,半刻她才静静说道,“你还要怎么样,今天一并来了吧……”
孙向仪嗤之以鼻,“不知道我是高看了你,还是低估了你?竟要你这蠢货来替我办事。”
陆璃之默然啖起笑靥,“你低估的是,阮承初。”
“的确,没想到他比想象中的厉害,”孙向仪狠狠答道,“可是他如何看穿的,是不是你为了表忠心和他勾结?”
陆璃之从口中嗤出一声不屑,“事已至此,你要怎样认为随你的便,现在事情暴露,阮承初不会再用我,我对你已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不是你那是谁,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怎么会被他知道?我不会输,我不可能会输……”孙向仪不可置信呢喃道。
“你以为世事能如你所料,你以为你的那些劣迹斑斑的过去会不见天日吗?你以为我和你的母女关系不会被人查出来吗?你看看我,眼睛,鼻子,嘴巴,哪个不像你?你想要抹去的东西却偏偏抹不去,它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梦魇,纠缠着你直到死去……”陆璃之一针见血的指出来。
“你闭嘴,你闭嘴,我不是你妈,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孙向仪突然失控,“都是你这个孽种的错,都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我的错?你自己又逃得过自己的命运吗,被人弓虽。女干生下孩子,即使被心爱的人娶了也只是一双破鞋……”
话未尽,孙向仪便张开自己的利爪向陆璃之扑过去,桌上的咖啡杯跌落碎了一地,在这破碎的声音中,陆璃之擒住她的手,用劲全身的气力,“你要打我,你有本事今天打死我,反正我一生已经被你毁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污点,你何尝不是别人的污点,叶封本是家底雄厚的青年才俊,却等了你十年,娶你时,你已经是不干不净的昨日黄花了,你知道别人怎么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他吗?你又有多了不起,你和我有什么分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孙向仪挣脱着,像一个要逃出封印的魔兽,陆璃之制住她的手,指甲钳进她的肉里,钳进一分仇恨就多了一分。
“你要杀我,好,那今天我们就同归于尽……”说着陆璃之就抄起桌上的餐刀,抵在孙向仪脖颈处,“我也要你尝尝痛苦慢慢死去的感觉……”
见利刃闪着银光,就抵在眼前,才知道恐惧,遂冷静下来,“你能杀我?别忘了你的儿子,别忘了你死的不明不白的父亲,放下你的刀,我们都冷静一点……”
陆璃之冷笑一声,然后将刀摔在桌上,“我活着是为了我的儿子,而你贪生怕死,舍不得的是你现在拥有的荣华富贵。”
“不用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见刀刃落下,孙向仪才安心了些,谄媚笑道,“别忘了我们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陆璃之不禁冷笑,“从头到尾用下三滥手段威胁我的人竟然有脸面说我是合作伙伴,你不觉得可笑?”
“合作伙伴不就是各取所需,你何妨不是为了从我这得到陆振远死的口风,”提起陆振远,孙向仪便有了底气,“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告诉你!”
“好,我和你合作,”陆璃之冷答,“我从阮承初那窃取他的计划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我爸的事情。”
“可是事情败露,阮承初怎么可能再相信你,你休想骗我,”孙向仪怀疑的喝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他相信我,”陆璃之一脸自信,嘴角不自觉勾起来,“只要你不再拿我儿子威胁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孙向仪仔细打量了陆璃之几眼,然后才答应,“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怎么相信你,你别给我耍花样!”
“阮氏在城郊投资百亿的影视基地你知道吧?这是在cpc合作案之后乘天最重要的case;这才是阮承初今年的重中之重,不光是乘天,更牵涉到阮氏,其中轻重,你自己考量。”
孙向仪沉吟片刻,精明的眸子转了几转,“那我暂且相信你,你要是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
“既然我们就此说定,也没话好说了,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孙向仪冷哼,然后优雅的起身,用涂着艳丽蔻丹的手指理了理自己的衣饰方才离去。
陆璃之紧紧攒着手里的餐巾,愤怒冷凝成刚硬的侧脸,她原本以为她忘了大半,可如今却如此清晰。
从陆璃之理事开始,她就知道她那个高贵的妈妈不爱她,她会和几个妇人谈笑风生,会对一个服务生巧笑嫣然,甚至对一只宠物亲昵,可是她对陆璃之却是恶语相向,阴晴不定,每天和陆振远陷入无止境的争吵,失控的大喊大叫,然后摔门而出,陆振远只是叹气。
她还记得那年她第一次用无比清晰的语调叫了孙向仪一声妈妈,但是孙向仪回头狠狠瞪着她,“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听到了没有,以后要是听见你叫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陆璃之吓得嚎啕大哭,孙向仪很不耐烦的拽过陆璃之,骂道,“你是孽种,你是孽种,你是垃圾,再哭我就把你扔到垃圾桶里,听到没有……”
陆璃之哭声更甚,孙向仪气极把她摔到地上,保姆闻声而来,急忙抱起她,孙向仪气呼呼吩咐保姆,“把她带出去,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保姆急急的把她抱去房间,一个人哭了一下午,从那之后陆璃之再也不敢亲近孙向仪,开始是畏惧,而现在只剩下了刻骨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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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自首
陆璃之回到公寓,见陆璃之白衬衫上一大片的污渍,林竞惊呼,“陆璃之,你怎么啦,得罪谁了遭这种罪!”
陆璃之接过林竞的毛巾,“别人不小心摔倒泼到我身上的,不用大呼小叫。”
林竞这才放心下来,“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被什么仇家盯上了……”
陆璃之笑而不语,见林竞梳妆打扮得青春靓丽,又提着包便问,“你要去哪?你才刚回来呢?”
“今天我们编辑部要去外采,晚上我不回来了,你自己好好陪小sam啊,”林竞侧身亲了亲陆璃之的脸,然后急急忙忙穿起高跟鞋。
陆璃之不禁嘟囔道,“一个月总有几天不归家……”她擦擦身上的污渍,在咖啡馆本来稍微清了清,但是这稠黏的感觉实在要人命,想去浴室洗洗澡,却看见桌上的车钥匙,这粗心的林竞,陆璃之摇摇头,抄起车钥匙就追出去。
刚下楼就见林竞上了车,她还来不及喊,看到陌生的车号低声自语,“那辆车……不是林竞的……”
如果陆璃之没记错,这辆车是法拉利新款世界限量20台,在绍城从来没有出现过,陆璃之还是在杂志上看到的。陆璃之站在寒风中想了一会儿却没有头绪,然后上楼把钥匙放回了原位。
陆璃之洗完澡,略施浅黛,选了一件式样简单的礼服,披上大衣就出了门,赶到庆功会现场时已是觥筹交错,阮承初和申祁安握着手供媒体拍照。
苏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