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对上大姑子笑脸,迎春忙着端正笑脸望过去。
大家说笑一阵子,迎春记住了三位姐姐脸,还有祺大嫂子,其余则有些模糊。
祺大嫂子渲染是这群人领头,双手招招:“走走走,都帮大伯娘招呼客人去,没得挤在这里跟新娘子闹妖,却不招呼客人,改天大伯娘怪罪可别说我大嫂子没提醒你们啊!”领头拉着那位说笑的六嫂子去了。
迎春大姑子落后一步,悄悄告诉迎春:“弟妹莫紧张,六嫂子说笑呢,大家不过是一个太爷爷,隔得远了,平日也不常见,他们见了母亲其实猫咪。别怕啊。”回头又吩咐门口两个大丫头:“春风,夏露奶奶丫头们初来乍到不熟悉,你们两个是服侍大爷的老人,带着些,帮着服侍奶奶。”
一时房中可人鱼贯而出走个干干净净,只剩下迎春为首葳莛轩一众,外家水衍两个贴身大丫头。
水衍的大姐离去,两个丫头一一俯身:“奴婢春风,夏露,拜见奶奶!”
迎春微微一笑:“起吧,就你们两个服侍大爷?”
春风欠身道:“还有两个打杂小丫头,一个秋雨,一个冬梅。只因奴婢与夏露年前就要出府,他他们两个是太太年初选出来做针线的。”
迎春微笑看眼绣橘。绣橘便把特特装着赏赐箱子打开,奉上四个荷包:“两位姐姐幸苦了,这是今后大家一起做事,还望姐姐多提点。”
两个丫头摸着荷包里面四个金锞子,欢欢喜喜磕了头出去了!本来以为是银锞子,谁知来至廊下一望,竟然金光闪烁,顿时喜出望外。
两个丫头都十八岁了,本来去年就要出府成亲,太太吩咐他们再等一年,等着少爷成亲新奶奶接手大爷,他们再出去。两人本来被耽搁婚事,心里有些不满心急,不想新奶奶这样大方,只怕出府之时还有赏赐,妆奁也就多了,婆家面前也直起腰。这一来耽搁一年也值得了。
却说迎春打发两个丫头,闲坐一刻,心中想着方才的一切,大姑子眼中有一种释然宠溺,六嫂眼中却有嫉恨一闪而过,只是她很快转开眼睛,迎春没看清她到底因何嫉恨。
两个丫头跟何嫂所说一般,憨直的很,一切都挂在脸上,且水太太已经給她们配了婚,他们到嫌弃主子结婚完了耽搁他们成亲。
迎春不由笑一笑,看来婆婆篱笆墙十分牢靠,身边两个丫头似乎对主子没有丝毫心眼。
叹口气,迎春听见自己肚子里咕咕响了一声,迎春脸一红。旁边的晴雯十分自责:“都是奴不尽责,二奶奶准备了小点心,我拿给姑娘!”
晴雯赛一颗在迎春嘴里,入嘴即化了一口糖,却是金果。吃了三颗,门方敲响。方才两个丫头提着食盒进来:“奶奶,是太太吩咐我们来送吃食!”
说着把食盒东西摆在桌上,四冷四热八碟一汤,饽饽米饭齐全。
两个丫头一边摆放一边微笑:“奶奶用着,我们去给奶奶准备香汤,大爷吩咐了!”
绣橘晴雯偷着抿嘴。
迎春脸上一烘,丫头太精了不好收拾,就像前生凤姐给的善姐儿,邢夫人给色彩蝶,冷不防捅刀子。是这两个也太少根筋,什么都说在明面上。你就不会把香汤放下就走了。
晴雯见迎春面含羞,忙着上前帮忙:“姐姐幸苦了,我来吧!”
幸亏两人到爽快。
迎春闻听香汤准备下了,凤冠不用戴了,吩咐绣橘帮着摘了金冠,卸了凤钗,迎春摇摇脖子轻松多了。
绣橘快手快脚给迎春盛了半碗米饭,摸摸特特交代了,饭菜不能太饱了。迎春招呼绣橘晴雯一起用。恰逢陪嫁嬷嬷王嬷嬷张嬷嬷进来了。告诉迎春,箱笼都点齐了,并无差错。
迎春忙着招呼他们已用用餐,生怕他们再多说什么,钥匙在绣橘腰上呢,箱笼难道会跑了,这样大声说话,叫水家人听了去不知道怎么想。两位嬷嬷见迎春眼眸眨一眨,也知道这话说的造次了,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两位婆子也机灵,忙着大声说道,水家管家娘子甚客气,一早招呼她们用过了。
用了餐,迎春吩咐大家都吃点,也都饿了。
少顷,春风夏露热水送到,被晴雯指挥着抬进沐浴间。只是新郎却是一等二等总不见。
叶儿雀儿不是传信:“姑爷还在喝酒呢!”
一时又来:“咱家二爷三爷都回家去了!”
迎春只得耐着性子等着,脸上虽是妆奁不甚厚,却也是比平日厚多了,只是不习惯。
前生,迎春因为就等孙绍祖不至,实在太累,提前卸妆,被孙绍祖说成不庄重,挨了孙绍祖一个耳光。迎春吃不准人家新娘子是丈夫来了再卸妆,还是提前卸妆,只不过自己碰上孙绍祖特别倒霉罢了。
迎春十分后悔,不该羞怯,没有问清楚君表姐当初细节,只是这种事情谁好意思呢!
绣橘看出迎春不自在,悄声问着:“姑娘要不要先宽衣?”
迎春一愣,这话迎春先生也听过。
迎春想了想,盖头已经揭过了,合卺酒喝过了,自己已经跟他是正经夫妻了,再会面应该穿着大衣服慎重其事吧!还是按照自己心意来吧,因点头:“宽衣吧!”
绣橘打来热水,晴雯帮着迎春放下头发,洗净了脸,摸上护肤香膏,舒服多了。这才服侍迎春脱了嫁衣,换上一身大红宽袍袖的便装,一头乌发梳得通透,黑缎缎的披在肩上,忖得迎春眸如星子,肌肤赛雪。
晴雯站在身后替迎春梳头,笑盈盈赞叹:“姑娘肤色真白,头发如墨”
外面哧溜一声笑。
房中几人,连带迎春都站起身子!
洞房
笑声落地,一群半大小子吵嚷嚷簇拥着摇晃晃的水衍就进来了。屋里顿时充斥着浓烈酒臭味儿。
迎春知道,这是再一波闹房的来了。这真是娘们闹完了小子接着闹,一茬一茬!对付这个,张怡君告诉过迎春心得,要么索性敞开了性子,掌握主动,猜谜斗诗,跟他们斗智一番,要么就装羞怯博同情,让嬷嬷丫头们收拾去。妾不能顺着他们胡闹。
水衍两个同僚合力想把水衍抬至榻上,累得满头大汗,却没成功,却是又添了两个小子,一人抱着一只退杆子,方把人糊弄到了罗汉床上。
水衍便玉山坍塌在榻上,四肢朝天,仰天示人。
还在笑哈哈:“今儿高兴,喝,谁不喝,一醉方休。”
“哈哈哈
“倒酒”
迎春暗暗握拳镇定,醉成这样,怎生好?再看那一班子兄弟,一个个膀大腰圈,赳赳雄壮,止不住心头乱跳,掩不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这些子都是水衍一起厮混的兄弟,只怕要瞎胡闹吧。
果然,一群小子进房就嘻嘻的叫嫂子:“嫂子,要吃茶呢,可有香馥馥的奶|子茶?”
一个又叫:“嫂子真好看,家里可还有妹妹呢?”
一个笑:“你问这个做什么,想跟衍哥儿挑担子啊?”
随即屋一阵哄堂大笑。
还有促狭道:“哎哟,对不起您呢,嫂嫂,兄弟们一时不查把新郎灌醉了,怕是力有不逮。不如这样,闻听嫂子棋艺了得,就有小生陪伴嫂子品茗手谈,以为赔罪,可好呢?”
下一个嘴更村:“得了吧,你会品茗?你品胭脂耍大刀吧!”
哈哈哈
迎春被取笑的手足无措,唯有低了头,玉手紧紧抓住自己裙裾,微微颤抖,就怕有人动手。
幸亏有两个嬷嬷挺身而上挡在身前。
绣橘就盈盈一笑:“大爷,您喝醉了吧?”
那酒醉佬想要伸手摩挲美人。
晴雯忙着怀抱绣凳塞过去抵在下巴处:“大爷,您请坐!”
“大爷您请做,且别气!”两嬷嬷陡然上前帮助摁住那家伙坐下了。
绣橘回头再一个瓷杯装满沐浴汤塞进手里:“您请喝茶!”
晴雯乘着裹乱,搀扶着满脸发烧迎春藏进内套间,不知道如何应答。幸亏外面进来一个小媳妇,后面跟着一溜小丫头,每人手里一个红漆描金托盘,托盘上托着一盏盏桂香飘逸酸梅解酒汤,八个小丫头穿着簇簇新粉色衫子,一色头上扎着双丫髻,一排排站着,齐齐言道:“奶奶请大爷们饮醒酒汤。”
八个丫头声音嘀铃铃,脆生生,托着奶腔童音,正在胡闹的一群半大小子闻言抬头,乖乖,一个个粉嫩的小妞,正水眸剪剪瞅着自己,一个个浅浅盈笑,眉眼如画。嫩白的手,大红盘儿,瓷白胎盏儿里装着深红的梅汤,扑鼻而来是桂花芳香。
小媳妇适时福身:“这是我们奶奶感谢大家伙子操劳一天,怕大爷们醉酒伤身,一早吩咐特特备下了,还请大爷们笑纳,饮下解了酒乏。”
这些孩子原有些腼腆,这会子一边粉嫩小妞笑盈盈候着,一边小媳妇儿糍糯糯求着,他们若是再闹,必定盘儿盏儿摔满地,他们是来给新郎凑趣,不是来添堵。看看醉成一滩泥水的水衍,相互看一眼:哎哟,算了吧,难为了新嫂子这样体贴。
清醒的熏醉的,一个个借了桂香萦鼻酸梅汤饮下。醉醺的还要咋呼,几个清醒的就拽着几个发疯往外拖,返身给迎春作揖:“唐突了!衍哥醉了,嫂子服侍醒酒吧。”说着忍不住笑:“否则,真是力有不逮呢”
迎春走出来,远远俯身回礼,却不说话。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说:“放心吧,我一定替他醒酒,他绝不会力有不逮?”或者说‘凭他去,力有不逮方好呢!’
怎么说都不对,迎春索性不做声,盈盈俯身,低头羞怯。
一群毛头小子终于闹闹穰穰终于出去了。
司棋返身回头招呼张嬷嬷李嬷嬷:“好了,在咱们也出去吧,姑娘该安歇了!”
因为又前生的经历,迎春信赖绣橘司棋。故而迎春的院子司棋绣橘一项是主事儿的。人家屋里当权的嬷嬷在迎春这里反而靠后了,成了摆设。若不是楚家不带嬷嬷不像话,迎春真不想带他们。不过,张氏也叮嘱了,这两个嬷嬷对怀孕生产颇有心得,倒地比外头的放心些。
两个嬷嬷闻言行礼说了吉祥话退去了。
司棋最后一福,给迎春手里塞了一颗弯腰,轻声说道:“这是二奶奶给的醒酒丸,用水化开,见效快些,半个时辰人就可以完全清醒了。”迎春正在细细听着。司棋忽然抬头:“二奶奶说,包管生龙活虎。”
迎春惊骇转而羞怯:“呃,你”
司棋躬身后退:“奴家告退。”插空子招手,示意晴雯绣橘速速撤退。
绣橘晴雯依计而退:“姑娘歇息!”
晴雯甚是担忧:“司棋,我们都走了,姑娘一个人面对醉酒佬能应付么?”
司棋食指忒在嘴上:“嘘,我们当家的一直注意姑爷呢,姑爷可精了,拿酒都何在脖子里了。”
晴雯满脸佩服:“噢,装醉啊,太像了!比咱们二爷猴精啊!”
绣橘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怪不得这般酒臭。“说着起身要进屋,司棋忙着阻拦:“姑娘洞房,你做什么?”
绣橘是个老实人:“姑娘多担心啊,我告诉一声,免得姑娘着急。”
司棋又‘嘘’一声,摁住绣橘不许动:“这才有情趣呢!”拉着绣橘往厢房去了:“晴雯,你候着,姑娘叫水,你支应着。”
屋里迎春见绣橘晴雯一哄而散,想要叫住,却没开口,自己洞房,哪能拉住丫头呢,叫人知道岂不笑话!因忍住慌乱,将解酒丸化了水。慢慢靠近水衍,费了老大的功夫方才将水衍搀起,那家伙却是脑袋软绵绵的搭在迎春肩上,嘴唇软软划过迎春脸颊,迎春心里一个激灵,慌忙细看那人,却是俊彦近在咫尺,皱眉咂嘴,似乎做梦。迎春将他扶得周正些,转脸去端茶盏,忽然耳垂黏糊糊被人一吮,那种酥酥麻麻感觉直透心房,似乎有人拿了柔柔羽毛在人心里轻轻撩拂,迎春浑身不自主颤抖,慢慢回头,却是正好碰在水衍酒香柔软唇上。
迎春赫然,瞪大眼眸。
水衍却笑言笑意,似乎戏谑,似乎腼腆,含住迎春轻轻一吮。迎春顿时惊慌后仰,差点跌下罗汉床去,水衍迅速前倾,堪堪将迎春拦腰抱住,身子滴溜溜一转就将迎春置在榻上,合身压住,脑袋伏在迎春胸口直感慨:“好悬好悬,幸亏你夫君我有些许功夫,若是个文生,岂不玄乎!”
迎春被他伏在胸口调笑,口干舌燥,信口砰砰砰乱跳,这样的阵仗迎春从未经历过。迎春以为夫妻就是见面脱衣服,直捣龙门巢穴。
迎春这般想着,水衍已经在轻嗅迎春脖颈香腮,偶尔猫咪似的一舔,激起迎春浑身颤栗。
迎春伸手,软弱无力,推拿水衍:“夫君;沐浴”
水衍略微停顿,鼻音浓浓笑:“好!”
迎春庆幸,总算可以呼吸脱身了,闭目微颤。却不料下一刻迎春就似一片树叶一般飘起来,迎春吓得不轻,慌忙抓紧,却是恰好抱着水衍脖子。
水衍软香在抱,嗅着迎春鬓角闷闷嘎嘎的笑。
少时,二人进了沐浴间,香汤齐备。
迎春好不容易扶住沐桶站稳身子:“奴服饰夫君洗漱。”
水衍却伸手来解迎春衣衫:“还是让小生服饰娘子吧。”
迎春本想逃开,想起怡君所言,闺房一切都不为过,恰如上所言画眉之乐!迎春颤栗着,却是生生忍住。熟料水衍并非好手,领口的扣儿半晌方解开,前襟一颗又费半晌,下面腰间,如何也解不开来。
迎春稍稍安慰,这件衣衫盯了三十六颗纽扣,不是轻易能解开。遂轻轻笑,颤栗伸手:“奴与夫君宽衣衫!”
水衍任由迎春宽衣,服侍他入水,正要转身,却被水衍抢上来,弯腰揭衫,往上一提,一件长衫被水衍反脱下来,内力便是一根结带,一拉便开,水衍手忙脚乱将迎春剥脱,最后之余一件百合当胸亵衣。
迎春惊慌护胸,待睁眼,已经在水里!
迎春嘴唇轻颤:“夫君,还是让妾身起身,先服侍夫君吧!”
水衍黑眸湿漉漉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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