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竟然被二表姐几句话又给她赢得满堂彩,湘云一张脸便黑云沉沉了。
迎春安慰了黛玉,众人恭贺黛玉之时,迎春悄悄靠近湘云:“云妹妹这一项可好呢?”
湘云勉强笑一笑:“什么好不好,就那样呗!”
“就那样?”
湘云面容一滞,皱眉看着迎春,甚至不解,自己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难道儿姐姐诶不知道呢,为何这样问?旋即湘云淡笑:“二姐姐当然不能体会。”
迎春不与湘云这个吃醋宝宝纠缠,极目一笑,遥遥看着黛玉说笑身影:“林妹妹不似云妹妹率性洒脱,也不及云妹妹好命,云妹妹三句话不对付收拾包裹就嚷嚷回家去,林妹妹呢,父亲五代单传,家乡天边,想要拂袖而去,却每个地界呢!“
湘云甚是聪明,知道迎春这是责备自己不敢针对黛玉,她有些不服气:“她,老祖宗二哥哥都待她好,他何时受过气?”
迎春却反问:“你是不是以为林妹妹夺了你的宠爱?”
湘云扭头不答。
湘云其实有些贪求了,当初史家三爷虽然自己背晦,湘云妆奁有些不足,婆家却是门当户对,卫若兰英俊潇洒,聪明能干,只是不该早死,卫家拥立有站错队而已。综合起来,湘云比黛玉命好了许多。最起码除了贾母还又三叔三婶真心替他打算,不是黛玉除了贾母还有王夫人薛家上赶着害她。如今薛家不下药了,王氏不指桑骂槐了,却又出来个李纨推波逐浪。
湘云虽然命苦,并非最悲惨,没有谁欠她什么,黛玉更不欠她。
迎春淡淡一笑:“林妹妹母亲是老祖宗亲生女儿,云妹妹呢?”
湘云脸色一白。
“林妹妹父母双亡,叔伯全无,关门闭户,云妹妹呢?”
湘云面色黯然,倔强顿消,微微低了头。
迎春握住湘云手:“你与林妹妹一起长大,林妹妹嘴巴虽然犀利些,却是善解人意,从来不会因为口舌之争不理人。尤其对比她年岁小的。林妹妹曾经说过,正因为是姐妹才会磕磕碰碰,嚷嚷驳嘴,若是外人就只剩下气疏离了!”
迎春说一句,湘云头就第一分,她想起黛玉好了,无论言语还是钱财物品,黛玉似乎一直让着自己,惯着自己,无论何物只要自己赞叹一句,黛玉必定就会让丫头给自己包上一份,当时没有,过后也会补上。
湘云眼圈有些发红,看一眼迎春,珠光一闪:“儿姐姐,我其实很喜欢林姐姐,只是,只是”
迎春点头:“是宝玉。可是你要知道,林妹妹跟宝玉只是点头之交,林妹妹待他不如待你好,你要什么林妹妹从不打阻口,宝兄弟要是样东西没得一样到手里,这些你该知道。其他的事情都是长亲的事情,女儿家家在家从父,出门从夫,没有自己置喙权利。”
湘云眼泪哗啦一下流了满面,脑袋一点一点的,只抹泪:“儿姐姐,我不是针对谁,前几日回去,二婶子就高低声,暗示我不守闺训。堂姐妹们一个个带着丫头婆子上门来指指点点,撇嘴咂舌,讥讽嘲笑。婆子丫头指桑骂槐的,今早出门,因为姐姐只给了我请柬,没有几位妹妹,二婶子要我带着妹妹,我因为没有姐姐允许不敢擅专,二婶子就恼了,我”
迎春点头:“这是我的疏忽,下次再有这事,别人家我说不准,我这里你只管带她来,我会给你面子,让他们惧服你!”
湘云惊喜而笑,忙一福身:“谢二姐姐,我去给林姐姐赔不是。”
迎春去拉住了她,一努嘴,翠缕忙着奉上镜匣,悄悄笑:“姑娘瞧瞧呢,花猫似的。”
湘云细瞧,不仅眼圈红红,胸襟上还有粉痕,就是袖口也皱褶了,湘云甚是不好意思,拿了丝绢子遮住眼睛,只在迎春身上蹭蹭:“哎呀姐姐,这可怎生好,衣服也污渍了。”
迎春便道:“绣青,你带云姑娘回房去梳洗一番,将我没穿过得衣衫,找一件跟姑娘同色系的换上,再把这件擦拭干净熨平了,回头再交给翠缕。”
翠缕今早就见姑娘脸色不对,这会子见迎春劝服了姑娘,喜气盈盈一福身:“谢二姑娘,二姑奶奶姑娘只管带着绣青妹妹去招呼人,姑娘面前有我呢,雀儿带着路就是了。”
迎春却是有事,不过跟一群姑娘打个照面,便暗暗拜托给表姐表嫂,自己回头去检查席面与寿面赏钱,虽然有几个年轻媳妇帮衬着,今日是黛玉及笄,非比寻常,务必要花团簇锦,富贵喜乐。
却说迎春忙了一圈,回房去不见湘云,因为留守的叶儿:“你云姑娘呢?”
叶儿笑道:“云姑娘等不及梳头,就一阵阵摧折到园子去了,说不能让林姑娘一个人把风头占尽了,显见得别人都是木头瓦块不成器。”
迎春苦笑,这个云儿,难道不鞥让一让人家寿星么?
少时,晴雯会还,迎春忙问史林儿女动静,晴雯笑道:“姑娘放心吧,云姑娘这会正跟林姑娘联手跟杜大奶奶姑嫂斗诗对联呢,二人双剑合璧,好得很。”
迎春伸手一捏晴雯:“双剑合璧,晴雯姑娘真能干,会看帐本子还会用典故呢。”
晴雯笑嘻嘻的:“姑娘教导巧姐儿奴婢也通了几耳朵,奴婢还奉命监督大姐儿备述成语,总是记得三言两语呢。”
“嗯,嘴巧舌辩,数你有理。”迎春笑着收话,那的跟爆碳跄跄:“要开席了,不快些服侍,还在吧嗒吧嗒说闲话,当心扣月例!”
晴雯一边伺候迎春脱下大衣服,再替迎春换上瘦袖口紧身长袄,嘴里也不闲着:“姑娘也别怪人,这可是三爷说得,强将手下无弱兵,都是姑娘教导呢!”
黛玉年轻虽然不拜寿,却要送寿礼,这个仪式安排在入席前,就在迎春正房厅里。
迎春与黛玉的寿礼跟宝玉贾珏一个级别,一身大红襦裙,周身绣着红谷幽兰,领抹绣的绿萼梅花枝。为了配合新衣,紫鹃给自己姑娘梳个螺旋高髻,佩戴着振翅蝴蝶钗儿,一身红衫子跟衬得黛玉肌肤瓷白如玉,腮颊粉嫩如花蕊。
但见黛玉走着连环碎步来至众人面前,嫣然一笑对着迎春盈盈福身:“谢谢儿姐姐。”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发出一阵梦幻般惊叹,一个个瞧着黛玉,直恰如九天仙子下凡尘。
室内众人被黛玉之美貌镇住,一个个鸦雀无声,满室静谧,恍若无人之境。
被晴雯悄悄领进来预备给人惊喜的凤姐吓了一跳,咯咯一笑打破沉寂:“哟,怎么一个个瞠目结舌呢,难道我头上有角不成呢?”
众人这才回神,却见凤姐乍呼呼走至黛玉面前,一把拉住啧啧称奇:“哟哟哟,人说女大十八变,这话可真不错,林妹妹成了美天仙咯!”
众姐妹忙着跟凤姐见礼,迎春引着凤姐就坐,凤姐却一摆手:“不急不急,先献宝,再吃茶酒不迟!”
亲手将自己的寿礼地上,却是八块碧莹莹的翡翠玉绕成的一对金玉蝴蝶钗。
后面一溜人走出来,正是贾母跟前的鸳鸯鹦哥,张氏跟前木槿木樨,年前木香嫁给了贾芸,木兰将给了贾琏的奶兄弟,二等木槿木樨就提成了大丫头了,今日代表张氏前来上寿礼。
贾母寿礼是一柄一尺长的和田玉如意,整柄如意看起来就是一只怒放的牡丹。贾母之前给待遇祝寿不过一些玉雕花卉生肖玩物。今日这柄如意可是意义匪浅,如同聘礼一般,恰似婆婆相看插戴金凤钗一般。只是孙子不在家,考绩未出,贾母想要锦上添花,故而没有明示,只好暗示,让黛玉安心。
湘云见之,面色一暗,眼眸似泣似哭低了头。
张氏的寿礼则是娘家人一时,是一笼八十一个寿桃,再有三十六斤银丝挂面。
黛玉羞红脸喜盈盈福身道谢。
迎春微微勾唇,贾母张氏真可爱,一个扮演婆婆,一个扮演娘亲!
一时司棋来报,酒宴摆好,戏子到位,请寿星与姑娘们就坐。
因为今日黛玉是主角,水母不好抢得风光,过来陪着略坐坐,送了黛玉一对玉镯,就推说年老瞌睡辞去了。
迎春知道水母心思,这是怕姐妹们拘谨,不得开怀,心中甚是承情,亲自将水母送回卧房,并将上等席面亲手摆放整齐,服侍水母饭毕。
外边晴雯带着四个小丫头端着一色红膝盘儿,托盘上满是各色锦缎荷包。晴雯言说,寿星林姑娘赏赐,人人有份。得了上次要叩拜谢恩。晴雯笑道:“林姑娘说了自己年轻,受不起叩拜,吩咐大家免礼!”
寿星有话,众人不好违拗,一个个领赏之时,笑盈盈望着内室福身,权作谢恩。
贾母与张氏这一直于佛堂,念经不缀,直至二月十八傍晚,宝玉贾珏出了龙门跪倒在佛堂门口。贾母张氏方才最后一敲木鱼,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放下木鱼。
婆媳二人搀扶起宝玉贾珏上下摩挲一番,时日不见,兄弟二人嘴上生起了寸长绒毛,其余并无大碍,两人面色红润,眼眸清来亮,不过请神有些许疲倦。贾母张氏已然潸然泪下,直说清瘦了。
贾琏凤姐迎春都在。迎春忙着安慰祖母与母亲:“这才有男子汉气质呢!”
贾琏也笑着劝慰道:“老祖宗,二弟三弟算好了,毕竟九天十夜,饭食自理,活动只在方寸之间。您是没亲眼看见,许多举子头上沾着饭粒儿,满脸墨汁儿,眉毛胡子一塌糊涂,真是没法子看了。”
贾珏拍着胸脯子:“老祖宗别担心,孙儿身子骨好着呢,我与二哥哥都是自己提着箱走出来,这些日子有十几人半途晕厥,今日出场又有五人倒卧龙门,差点被踩死。”
贾母惊愕:“哎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菩萨保佑!”
宝玉也凑趣儿,搀扶着贾母讨好卖乖:“孙儿很听话呢,老祖宗给的人参养荣丸一粒不剩,吃得精光了!”
贾母笑眯眯点头:“好好好。这就好,这才是老祖宗的好孙孙哟!”
贾珏也会拍马匹:“这都是老祖宗高瞻远瞩,赐了孙儿们养荣丸,不然啊,孙儿只怕也顶不住,成了倒卧了。”
话音落地,就被张氏一声啐,板栗敲在额上。
贾珏被打,哭丧着脸跟贾母告状:“老祖宗,您看太太?”
贾母笑骂:“该着,谁叫你胡说八道!”
贾珏皱眉看着迎春凤姐,眼眸清汪汪,活似个受委屈小狗狗。
凤姐迎春俱是扑哧一笑。迎春更是把贾珏脸颊一羞:“多大了,还这样,不害臊!”
凤姐咯咯笑着忙帮腔:“是啊,我的举人老爷!”
金榜题名时,冰媒上门庭
宝玉贾珏二人虽说比别人体质强健些;又有百年野山参垫底;也呼呼大睡一天一夜方才复原了,睡醒当日夜里正是抢会首榜花时候;贡院左右团转街面上酒楼茶铺,有一家算一家都挤满了考生家眷;等着抢榜。
这一次科考;却是贾府自老公爷开府一来第第一件大事,贾府老兄弟贾赦不爱读,是个老纨绔,贾政倒是入了国子监;最终还是恩荫出仕。孙子辈贾珠是个好的,飞升在即;却是魂断考场,贾琏呢,虽是聪明,却是本末倒置,只爱呼朋引伴,不大爱读,勉强中举人已经顶到天了,连场子也不敢下了。难得今年宝玉贾珏两个五魁神童下场,夺冠有望,正是贾府蛰冲天之势。
贾琏与宝玉贾珏还有宝玉把兄弟柳湘莲卫若兰冯紫英,贾珏身边则是御前侍卫处以水衍为首的四五个御前侍卫,大家都在连升酒楼分成两桌吃酒。也不点菜啥啥,直吩咐掌柜,好酒好菜只管上来,服侍好了重重有赏。
贾府三位公子掌柜寻常得见,对于贾府两位公子更是信心十足,闻言喜上眉梢,今日的赏钱少不了了,了哈哈分吧伙计把店里招牌菜一道一道往上送。
贾琏则吩咐几个伶俐小厮在赵栋茗烟,再有贾珏的小厮雨墨,带领下去贡院门前抢榜花,打探消息。
贾琏安排就定了,却不料他老爹大老爷贾赦这个不爱读的老纨绔也兴奋起来,亲自发话吩咐贾琏,叫他吧府里清俊小厮拉一支十二人队伍去抢榜花,还说抢到状元赏银五十两,抢到三鼎甲者赏银二十两,凡参加者,一律五两银子幸苦费,这可是一大笔银子,五十两银子可买无亩上田,二十亩中田,三十亩下田了。后者,也是两亩良田,四亩中田,一家子吃穿不愁了。
就是抢不到者也就五两,差不多半年工钱啦,一个个踊跃的很。
老爹发话,贾琏岂敢违拗,像屁股疼呢?只得依从,齐齐一排七八十壮丁男子,挑选了十二个面容清俊身材高挑者,十二人一色石青色短打扮,打了绑腿,带着护腕,头上绑了红丝带,上面绣着三个黑字儿:“荣国府!”
一溜小伙子精神抖擞走过荣宁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马球呢!
一时到了连升搂,只把宝玉贾珏水衍等一班兄弟唬得一惊一乍,没想到贾赦还有这般可爱一面呢。
众人嬉笑落座,饮酒品茶,呼朋引伴,吟诗作赋,其实一个个心中提着玄,等着最后揭幕时刻。
结果,只等一等不来,二等本来,今年一百二十名进士已经报了一百一十五名了,还没有宝玉贾珏姓名。贾珏尚好,宝玉考绩牵着林妹妹呢,顿时变了脸色,豆大汗珠子直往下滴落。一桌子原本兴高采烈,此刻都没嘴了。
贾珏方才十四岁,可有可无没压力不大,笑嘻嘻给宝玉作揖:“恭喜喜哥哥呢,哥哥进了五魁了。”
众人一愣,贾琏首先反应过来:“对啊,宝玉乡试解元,这回数不得就是五魁会元了。”
水衍也忙着倒酒打岔说笑,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些打鼓,虽然解元很少落榜,但是万事也都有意外,贾府这回可是兴叨叨期望很高,宝玉更是卯足了劲儿,倘若不中,真正败兴得很了。
就在大家忐忑不安中,终于迎来又一波报子,却是雨墨,只见他跑得气喘吁吁,直打跌:“二爷三爷,珏三爷中了,中了”
贾琏心中着急,拧起雨墨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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