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临门一脚悬了空,贾母张氏凤姐心头都不舒坦,都憋着一股气,凭着探春才貌双全,兄长能干,姐姐富贵,不信就不能说一门好亲事。
这件婚事尚未最后敲定,长亲尚未正式知会探春,到最后反而是探春最轻松了。对于探春来说,不管许给谁都是长辈做主,她反正也没见过谁。徐家儿子没有水衍的福气,能够在事情滞碍之时亲自上阵捕获心上人之芳心。
迎春不由安生感慨,之前跟孙绍组议亲,迎春以为闺女应该有话语权。如今看来,议亲这事儿让长辈最为稳妥,小辈儿不参与不受伤害。
这真是到什么山上唱什歌了。
迎春不出手,如何搬到孙绍组,嫁给有担待有情义水衍呢?反之,探春若见了徐家子,就有了无穷尽的麻烦了。
迎春暗暗哂笑,这议亲之事也要亲人而异了。
想起水衍当初利用太子偷溜进园子,那一句话至今还让迎春心跳如鼓:“那件事情,小姐答应了吧!”
迎春抿嘴微笑,抚抚脸颊,火烫烫了。
听着夫君车外踢踏踢踏马蹄声,一双眼睛亮晶晶淌着蜜,悄悄掀了帘子。正巧被水衍筹建,一个飞跃上了马车:“娘子可是思念小生了了?”
迎春唬了一跳,红了脸颊:“正经些。”
水衍嗯嗯几声清嗓子,正经动问:“今日说些什么呢,我跟着书房喝茶,茶卤子换了三道了?”
迎春立时沉了脸,皱眉:“你说北静王妃为何插手三妹妹婚事?”
水衍讶异:“怎么,王妃给三妹妹做媒?”
迎春叹息:“做媒倒好了,可以拒绝,哼,她是搅合,让人无法拒绝!”
水衍摸摸鼻子挨着迎春蹭蹭,嘿嘿笑:“这可是考着我了,比让我射那鹰眼难多了。”
迎春却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北静王府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日一试便知了。
转眼就是四月初,公主无所谓住对月这张事儿,满了月就开始跟京都贵妇联谊,趁着后花园花季正旺,下了帖子邀请满京都相好的夫人小姐与会赏春。烫金的帖子到了荣府,上至贾母,下至探春,再有出嫁的护国公夫人,凡是荣府跟宝玉沾亲者,人人有份。
公主虽是荣府媳妇,却是君臣有别,贾母张氏这些长辈一般尽量避免跟公主在公众场合会面,免得贾母老天拔地还要给公主行国礼,大家尴尬。
这一日来了凤姐迎春探春于惜春。
迎春利用机会把探春引荐给家有儿郎贵妇人,熟料北静王妃亦步亦趋跟随姑嫂三人,结伴而行,甚是亲热,亲密的有些过了。余下贵妇虽是一个个都对探春姐妹笑脸相待,却是不接迎春橄榄枝,更没有主动询问探春者。
凤姐疑惑,抽空子询问:“迎妹妹可知道王妃娘家情形?”
凤姐这话怀疑北静王妃要替娘家兜揽探春。
迎春却知道北静王妃家中兄弟姐妹俱皆婚配,她跟皇后同族,姐妹婚姻不由父母做主。迎春先头那个想法再次冒头,心里一时沉甸甸。
探春曾经抽过上上签,预示王妃命,难道这般应验么?
随着探春的婚事屡屡不顺,不是对方正跟人论亲,就是对家父亲恰巧出点问题。总之不顺之际。并且十分凑巧,凡是迎春想给探春议亲的人家,一般不过半月就会跟别家敲定婚事。
迎春越发郁闷,只觉得被一只黑手掐住了脖子。
老神在在贾母也恍然了,再一次召开了小型商讨会,与会者,荣府老少三位主母,再有出嫁二姑奶奶迎春。最后商议决定,由贾母请旨进宫会亲,去跟元妃托付一二,打探消息。
熟料,贾母尚未进宫,朝堂上却出了大事,一夜之间,所有御史似乎被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开始群起而攻之,对象就是东府贾珍。
北静王抓捕的叛贼之中有人供称,曾经在宁府聚会,商议啸聚之事。这可是敏感话题,皇上最害怕言论,皇上迅速发下谕令,着北静王会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彻查此事。
北静王就是个掌舵人,这种逮捕人的苦差事都是刑部动手。刑部杜尚书发下令签,逮捕了大批涉嫌之人,贾珍父子首当其冲,另外有许多京都勋戚子弟涉足宁府被牵连。被牵连之中有人不服气,竟然攀咬贾赦贾琏父子与宝玉。若非贾珏跟着太子混差事实在不得闲,大约连贾珏也咬上了。
谋逆乃是大案,皇上令北静王全权负责,北静王在府里坐阵,叫三司办理。
刑部杜尚书背靠两座大山,心里甚是停当,一边着人上门捉拿贾珍,对于驸马爷也是公事公办,竟然绕过王子腾去,暗地令公差上门请宝玉问话。
王子腾很快的了消息,心里很不痛快,却没出面阻止,阴阴笑了几声,给报信的校官一拉手,对方袖口里多一张百两宝钞。王子腾自己特特避嫌,去了对面太白楼临街雅座饮茶去了。
王子腾没有失望,一壶茶水尚未底,校尉再报王子腾,出差的校官被打得抬回来了。
原来,宝玉出门会友,校官跟门子纠缠,公主府门子岂是好像与,那里把这等小人物放在眼里,不问青红皂白往外轰人。两下里正在纠缠,不防头被公主出门踏春遇见了,一问就炸毛了:这还了得,竟敢在太岁头上来动土,简直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心头恼恨,一个眼神,教养嬷嬷传下口谕,以惊驾为由,一顿乱棍将公差打个半死。
随即,公主也不赴宴了,銮驾直接进了慈宁宫,扑倒太后怀里哭的花容失色,哀哀欲绝。
太后这里问清情由,方知道刑部尚书捉拿驸马,欺压公主。后宫不得干政,这事儿太后管不了,却是心疼女儿,领着公主去见致仕的老爹太上皇。太上皇一听恼了,这是欺负我手中无权啊,竟敢欺负老子的老闺女了。顿时气得摔了茶盏,快把皇帝儿子给我找了来。皇帝颠颠来了,太上皇一句话甩出去把皇上噎得半死:“皇帝,明年再开恩科与你御妹招驸马罢。”
皇帝一时莫捕捉头脑,老皇帝开骂,老太后与御妹呜呜嗯嗯,这才知道杜尚书这个老棱子给自己肇祸。回头把刑部杜尚书申饬一顿,朕叫你灭几家老顽固,何时叫你灭驸马呢。
杜尚书直喊冤枉,不过例行公事走过场,有请驸马爷过府一叙,顺带状告公主打了刑部校官。
皇帝当时火了,怒道:“公主新婚燕尔,你上门捉拿驸马,公主好性儿只是打一顿,搁在其他脾气不好身上,才不打小兵小虾,直接一顿鞭子抽死你!你且不是御史台,打死也白搭。”
杜尚书唯有请罪了。心里也得了皇上提点,以后这种马蜂窝让御史台那些愣头青戳去。
杜尚书不委屈了,忙着检讨自己过错,请求英明君主再给自己一次立功赎罪为国效忠机会。
皇帝心里虽然答应了,可是气不平啊。本来今日偷得半日闲,正在跟新交心窈窕爱妃赏景谈诗词,鸳鸯戏水弄清波呢,却被太上皇惊散了鸳鸯,捉了去,冷嘲热讽排揎一顿。这可是芙蓉帐暖变成罗刹殿,忒他娘的煞风景。
皇帝脑子心里鸡毛撩拨一般痒痒难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这一切都是你杜尚书不会办事,让朕不痛快。朕这口窝囊气当然要从他身上找回来。杜尚书虽是用顺手爱卿,却是不发作一番,难消心里折扣怒气。
皇帝瞪着眼珠子,狠狠将卷宗摔倒脸上:“你有脑子没有,贾赦连个官儿也不好好做,成天跟府里喝酒作乐,他那退杆子走路也打颤了,这样废柴也能造反?偏生还有你这废柴瞎起哄?”
再看一卷又摔一卷:“还有驸马爷,手无缚鸡之力,史家太君抱在怀里养大黄嘴牙子,他会造反,你造反他也不会造反。”
杜尚书噗通跪下了:“检举之人言之凿凿,臣想那贾珍跟荣府乃是一脉相承,同气连枝,所以就,这才……”
皇帝老子又摔一卷宗:“两府都分了宗了,你仔细揣摩没有?他为何分宗,你仔细打听没有?成天坐井观天,自以为是,北静王督办,你通了气没有?编个理由也编不圆乎,让朕哑口无言,你这个尚书干不了就请辞吧,换别人能干人来。”
这边皇帝把惹祸杜尚书骂的狗血淋头这当口,外面荣宁街乱了套了。
都察院上门来了,带着兵丁,虽然没有锁链,却是语气生硬邀请老爵爷贾赦谈谈心。
要问王子腾因何没有漏消息呢,侍郎想进一步,绕过去王子腾,等着事后拉他下马,自己好不缺口。
贾赦心里害怕,嘴上牛气得很:“我荣府世代忠心,我老祖宗驰骋疆场,我儿子杀敌报国,我侄子忠君爱国沐浴皇恩,老子只怕福享不了,要去参合泥腿子反叛呢?是谁攀老子,瞎他娘的狗眼呢!”
姓赵的堂官恨不得一声令下就去后院抢东西,赛腰包,这荣府卖儿子还搭上那些家产,水知道这府邸还藏了许多钱财呢。遂皮笑肉不笑:“老爵爷,这些事情跟我说不着,您还是去都察院想清楚了再跟北静王爷圣上说去吧。”
家里小一辈子男人一个个都去了衙门,家里出了贾赦这个酒色之徒,就是贾政这个道貌岸然,不顶事的。阖府老少,眼见了官兵,刀枪剑戟,忒吓人,一个个退杆子软了。
张氏凤姐以及阖府女眷之前因为宁府出事都聚集在贾母房里,正在商议着人去贾赦商议,不想林之孝惊慌而来,都察院赵堂官气势汹汹来请赦老爷。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贾母张氏凤姐一个个退杆子发软。张氏一声声吩咐:“快快快,快些吩咐人马,速速把琏儿珏儿找回来,再给驸马府,护国公府去送信,让她们速速打探清楚,老爷倒地惹了什么祸事。”
回头却说水衍,自从平安州归来,有太子保举,作乐散佚大臣,襄助领侍卫内大臣,掌率侍卫亲军,拱卫皇宫内院。
这日杜尚书挨骂不久,水衍就得了消息,心头略略谋算,大约知道荣府这回应该平安无事,顶多费些口舌而异。却怕荣府着忙乱投医,悄悄给自己小厮传了信,也不敢多说,只有四个字儿:“稍安勿躁!”
这信儿刚得了片刻,荣府果然来了人,竟然是林之孝家里亲自来了,迎春知道老祖宗大约吓坏了,略略问了几句,却是不敢离开府邸,只怕水衍又有新的消息,忙着照单奉送,把这四个字写在林之孝手心里。并告诉林之孝道:“告诉老祖宗,这是姑爷原话!”
174、荣宁风雨
却说杜尚书跟得罪了驸马爷;挨了骂,这还不算完完结。
皇帝最后一句:你得罪了公主驸马,自己想办法,磕头赔罪全由你;把公主哄高兴了才算了事;否则;你自己收拾收拾回家抱孩子去吧。
杜尚书不由冷汗苏涔涔;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想着如何收拾残局;如何不好,自己一辈子的官途可就玩完了。杜尚书今年方才四十八,大有可为,十年寒窗,三十年官场,提着脑袋走到现在不容易啊!
杜尚书耷拉着脑袋出得宫来,回了衙,得知都察院赵侍郎为了自己高升,越过王子腾,把贾赦如软禁了,心里不由幸灾乐祸,超点笑出来,终于有人替自己垫背了。
都察院这三字刺激了杜尚书半混沌状态的智慧,对呀,王子腾是驸马爷亲舅舅啊,这会子被人摆一道,必定恼火,自己这里且去寻他,透露消息,让王子腾好生发作一番,踩死了姓赵的,取悦了王子腾,自己也可以逃出升天了。
这一想,忙着着人打探,寻找王子腾踪迹。行不官差也不是一色饭桶,很快就有了消息,王察院猫在对面太白仙品茶呢。
杜尚书也忙着到了后衙,换了一套常服,摇摇摆摆也进了茶楼,上了二楼,故意把扇儿一收:“哎哟,幸会幸会,不想在这里幸会了老元戎啊。”
这一局还真排在点子上了。王子腾最喜欢彪炳自己战功了,这个称呼他很喜欢。虽知这人不可能是幸会,却是回礼一请:“老杜啊,不嫌弃一同坐下。”
杜尚书哪里敢嫌弃,特特头本来的呢。
他坐下了招手小二:“把这最好春茶上两壶,建好的茶果,这桌上记我账啊。”
这是茶楼惯例,这些个当官的可不会天天带着压死人的银子,也不会随身携带银票,一般都是按月道各府结算。
小二答应一声,自去办理。
杜尚书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几天的事情不可能瞒得过去,一句不提荣府不提姓赵的,只说自己收下那些棒槌下属,不小心把驸马爷公主得罪了,自己如何被圣上骂得狗血淋头,最后向王子腾投诚,老元戎拉拔下官这一回,下官永世不忘大恩德。
王子腾是个精算盘,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杜尚书三个隐含在话里重要消息,一个是有人牵连宝玉圣上不高兴了。二一个,圣上并未恼怒杜尚书,虽然如他说妈的狗血淋头,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否则,姓杜的不会好好的来跟自己套近乎,应该下了大牢了。
三一个是杜尚书送给自己人情,把姓赵的冤家对头敲掉的机会来了。
王子腾也不是那顺手擒来的殃鸡仔,滑不溜秋的打太极:“哎哟,老夫虽说是驸马爷娘舅,可惜君臣有别,老夫只怕有心无力啊。”
姓杜的马上马屁拍上:“瞧您说的,您老的能力威望谁人不知,只怕您不起心,您老只要有心,万事不是事了。”
紧着车轱辘子奉承话,最后还有一句很关键,御史台缺一个左都御史,下官亲家正在采谋贤能,您老门生故旧若有合适的,希望举贤不避亲。
这话正对了王子腾的心意了,你到为何呢,前些日子,宝玉跟他这个舅舅托付了,三弟贾珏现在翰林院做编修,闲得无聊得很,希望舅舅能够举荐,让他挪各地方修炼修炼。
这个忙王子腾很乐意帮忙,只是他最近有点背,巡检之地除了匪患。不然姓赵的也不会踩他了。
有人帮忙可以帮到点子上,这既可以昭示王子腾影响力还在,也可以很好的取悦驸马外甥。
王子腾这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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