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惜华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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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惜华裳-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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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战场轰雷尸体满布狰狞面孔往往击败不得,却失陷于最无防备生活的安逸。如此想来,我眸光中不禁闪出一丝怅然,“亮工,将才者,大义也,往昔如何皆过眼云烟,现在说来,许是过早,可,我希望将来某一日,如果可能,希望你仔细回想今日所言。”
  年羹尧听我讲完,眸光中似有不解困惑,却握拳以江湖之礼恭敬道:“菱主子,果然与众不同,难怪舍妹提到你。”
  我眉头上扬,想到那年雨季油纸伞,那个站在凉亭面容憔悴身体瑟瑟发抖的清秀容颜,心中猛地一窒,嘴角微扬,眼中却无一丝笑意,“年大人恐怕意不在此吧?”
  许是见我语调怪异,满含讥讽,他忙解释道:“菱主子误会亮工了,只是小妹自小体弱,府里除了四爷,亮工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我忽地抬高嗓音道:“年大人何出此言?府里再往下也轮不到我去照顾着,你大可托付于那拉福晋,你高看我了。”想到早几年府里传言年氏腹中孩儿流失是我在作怪,他是年氏亲哥,怕也是怀疑我害了他妹子吧!
  年羹尧有些急躁,手紧握着,欲言又止,我见他再无言语,便轻声道:“今日多谢你了,如若无事,我便走了。”没再看他一眼,我转身要离去,刚迈出一步,胳膊便被攥住,我转头看着年羹尧沉声道:“大人此举怕是不合礼数吧?”
  年羹尧冷寒眸中闪过尴尬,忙松了手,“菱主子,请听我讲,舍妹并无它意,只是对我说,他日有机会,要让我带给你一句话,那把油纸伞是我送与四爷的,当日江南回京途中得此伞两把,给舍妹一把,另一把便送与四爷。”
  当日,见年氏撑着与我样式相同的油纸伞,心中烦闷,便将伞毁在雨幕中了,可是如今再次听见有关于油纸伞,却没了当时的悲戚,于是我抬头道:“过去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在乎将来,整日活在过去的女人不配留在他身边。”见他似乎有些尴尬后的窘迫,刚毅寒凉的面容浮现出如此表情,倒也无可奈何,可我却只能无声叹息。
  年羹尧微微叹息道:“婉儿她也很苦,我只是想着妹妹能过得开心些。”
  紧绷心绪被触碰直至延续心底最柔软处,眼眸深处涌现出浓郁情愫,我转过身抹掉眼角溢出的晶莹,柔声道:“我尽力而为。”
  “当真?亮工替舍妹谢过菱主子。”年羹尧似不信似欣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摇头,重复道:“我尽力而为。”言罢,便举步离去。
  深墙大院中嫉妒心足以毁了一个女人的心境,如何淡泊怕也终成浮云,心底柔软在最后一刻变得僵硬,谣言没有散发出去戛然而止,我不知道胤禛是如何处置胡乱编排于我的婢女,亦不想知道背后之人是何人,于是事情在一日一日消磨中磨损殆尽。
  日子过得很快,轩儿一直都很健康,灵动的大眼睛总是闪烁着好奇与欣喜,记得轩儿会说话时,那软嫩不是很清晰的妈妈,我整整兴奋地一夜未眠,半夜偷偷跑到轩儿卧室把轩儿抱回我的屋子,看着熟睡的小人一夜,有时也会偷偷碰碰这儿,摸摸那儿,轩儿似乎感觉到什么,也曾睡眼朦胧睁开双眼看了我一眼,便又翻了身继续睡去,被他如此卡哇伊的动作所震撼,于是,我大声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于是很自然的,假寐在身侧的胤禛君不再淡然,揽过我拉我入怀,然后把轩儿放到中间,一并搂在怀中,轻拍我的后背,柔声叫我入睡,原本还想反驳的我在胤禛略微凌厉威严的眼神中极不情愿地闭上双眼。
  渐渐地,一年又一年,轩儿渐渐长大。
  康熙五十四年,历史帷幕渐渐拉开,我怎么也未曾想过,竟要经历如斯情节……

  风乍起,卷落满枝海棠

  时光飞梭,岁月似梦,转眼间,轩儿早已三岁,此时的轩儿粉妆玉琢,调皮可爱,说话软嫩略微带些孩童不伶俐口齿,刚学会走路便已到处乱跑,小儿担心便会看着他以免磕着碰着摔倒之类,反倒是我这个做额娘的没有尽力去照看轩儿。近日不知何故,做事没有精神,前一刻在看书,下一刻便已熟睡,迷糊中,我听见小儿焦急而哽咽的声音,我猛地坐起来,克制住头部的眩晕,问道:“轩儿怎么了?”
  小儿微愣,随即哭腔道:“方才小阿哥要喝甜汤,我便去取来,可是转眼工夫,等我再回来,他不见了,我找遍了阁内都找不到……”
  我定下心神,稳声道:“别急,去阁外寻寻,顺着路一点点找,府里奴仆这么多,该不会有事的。”
  见我起身下床,小儿忙拿起架上挂着的蓝色衣裙帮我穿戴好,“已经派人去寻了,都怪我,该叫人看着小阿哥的。”
  我一面向前走着,一面说着:“别自责,轩儿不会有事的,没准到哪个院子里贪玩了些。”嘴上虽如是说,心底却早已激起千层浪,愁思浮上眉梢,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刚出凌雪阁,走过环廊,来到树荫处,远远地瞧见柳林前站着一大一小,紧张心绪平静下来,我转头看向仍旧一脸焦急的小儿道:“下次派个人守在阁前,见轩儿出来,便把他拦住。”
  小儿轻声“嗯”了一下,抬眼向前张望着。
  慢慢地,走近了,声音也清晰了。
  “弘时哥哥,你怎么掐可爱轩儿的脸蛋,好疼,一定都红了。”轩儿小胖高声抱怨着,胖手摸着粉嫩脸蛋,仰头向上看着,小嘴委屈的撇着,那双含水的眼睛似要滴出水来。
  弘时大笑两声,吓得轩儿后退两步,手捂嘴,眼眶睁大满布惊恐,只见弘时蹲在轩儿身前,一把扯过他小胖胳膊,皱着眉头左看看右瞧瞧,嘴里“啧啧”作响,笑道:“我们轩儿可真胖,小肥仔!”弘时很肯定的又看了一眼轩儿,一声定了轩儿的外号。
  轩儿小眉头微蹙,小胖手拍打着弘时胳膊,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软嫩嗓音控诉着,“怎么说我是小肥仔,轩儿这么可爱,额娘都叫我可爱轩儿,弘时哥哥,我不要叫小肥仔。”
  弘时倒是一脸笑意,低头在轩儿脸上亲了一口,道:“好吧,那就不叫小肥仔了。”弘时似故意顿了一下,看着轩儿眉开眼笑的样子,忽然接着说,“小胖轩。”
  轩儿脸上喜色瞬时消失,不过瞬间眼眸里闪现一抹狡黠,小胖轩把小胳膊背过身,突然一本正经道:“额娘曾对轩儿说起弘时哥小时候的故事,轩儿记得‘小肥仔’是哥哥儿时昵称,轩儿知道孔融让梨,所以,这个好听的称呼还是给哥哥吧。”
  弘时嘴角一抽,略显刚毅的面容扯出苦笑,他站起来,眸光一转,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俊冷的脸颊露出一丝红晕,扯扯轩儿,轩儿仰头看了眼弘时,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我,忽地笑出来,张开手臂向我跑来,嘴里喊着“妈妈……”
  突然想到他今日出来没有告知小儿与我,于是故意板着脸侧头不去看他,感觉到衣裙底角被人轻轻扯着,而后便听见轩儿有些委屈不知所措的嗓音,“妈妈,抱抱轩儿……”
  心中虽有不忍,我却硬下心来,厉声道:“弘轩,今日出门为何不告诉小儿姑姑?额娘不是说过小孩子要诚实听话吗?”
  许是从未见我如此,轩儿小脸瞬时皱起来,刚开始呜咽几声,看我还是不理他,于是泪水吧嗒一滴滴往下掉,直直地跑到小儿面前哭起来,委屈万分,倒像是我欺负打了他一般,我揉着头,转头看他,见他忙里偷闲也回头瞄了我一眼又抽泣几声转过头去。
  小儿倒是满眼心疼,瞪了我一眼似在埋怨我方才苛责厉声,然后蹲下身哄着正在奋力哭喊的轩儿,将他抱在怀里转身离去。
  “姑姑,轩儿是跟着我出来的,原本就要去找你,才到院门口便看到轩儿左看看右瞧瞧想往外走,不巧撞到我身上,他告诉我姑姑睡了,于是就想着带他出去走走,姑姑……”
  弘时绕到我前方,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心下叹道,原来几年间弘时早已不是那个胖胖可爱的孩子了,身材挺拔,眉眼处越来越像胤禛,我含笑看着他,摇头道:“姑姑没有生气,方才只是吓吓轩儿,让他记住而已,这个时候就要好好管教,否则如此顽皮将来再约束怕是难了。”我拍拍弘时的肩膀,柔声道:“我们弘时长大了,也长高了,好像许久没来看望姑姑了吧?在忙些什么?”
  弘时干笑着,抬手挠挠头,像一个青涩的大男孩般,“阿玛给我请了邬先生教授课业,说是等弘历满四岁,便与我一同授课。”
  府里早就传言,弘历天资聪慧,四岁便已学识史记,见解独到,真可称之为神童了。见弘时神情有些沮丧,我拍拍他的头,柔声道:“弘时,姑姑曾经跟你说过,你的未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认真的看清自己的心,不要与人相比,因为弘时是独一无二的。”
  弘时略微消瘦的脸颊露出一抹无奈笑容,道:“姑姑,其实,有些时候会身不由己……”
  弘时未来一直都是我的一块心病,许是苛求过多,压力过甚,小小年纪要承受许多,放任一个孩子也是很悲惨的,他的结局我早已知晓,可唯一能做的便是教导他,放宽心态,明辨事理,往后也不至于成为那个暴虐贵胄。
  是年四月,康熙皇帝奉皇太后命避暑塞外,胤禛与胤祉等皇子五人随驾,我亦与胤禛随行,因为他说要在热河恭请康熙入园用膳,小儿留在家中照顾轩儿,轩儿知晓大哭大闹,最后在胤禛严厉眸光中渐渐平息。一路马车磕碰,有胤禛清凉润肺水倒也可以忍住胃中翻腾,胤禛看我难受便揽我入怀,放下手中书卷,帮我擦清凉油在头部穴位,渐渐入睡。
  途中,康熙帝召见胤禛胤祉等年长皇子商议西北用兵之事。
  西北战事,怕是要十四派上用场了,大将军王征战西北,最后凯旋赢得军士赞赏军心,胤禛前去之息,我便旁敲侧击委婉告之他荐举十四阿哥,当时他满脸疑惑看着我眸光深处,并不多言,唯有一声似叹息似无奈,“这些事情就叫我一人劳心吧。”
  事后我知晓,胤禛主张用兵扑灭策妄阿拉布坦,却并没有保荐十四前去,仔细想来也是,十四与胤禛同根兄弟,德妃对十四又宠爱有加,他断不可举荐十四前去冒险,叛乱平定自然功德无量,可稍有不测,德妃与胤禛之间裂痕怕是再也难以愈合。
  来至塞外已有数日,草原之风清爽宜人,倒也解了暑气,没了紫禁城的闷热,心情尚佳,难怪皇太后每年都劝皇帝避暑塞外,待在紫禁城闷热不堪,整个宫殿在阳光照射下,没有一丝风,宫墙高耸不得通风气清,待六月盛暑,哪怕在畅春园也是酷暑难耐,塞外风高气爽,况且常走动,对身体亦良好。
  胤禛每日陪着康熙下棋、陪同招待满蒙来客,还好远离朝堂,没有那么辛劳,塞外避暑,虽然伴驾有些拘谨守礼,却也不失为一个散心时节,漫步在茫茫草原,心情也会疏朗。
  夕阳洒落在碧绿牧草上,微风吹过,掀起层层涟漪,似荡漾春潮绿水无边,别有一番趣味。空气中弥漫着的是草原独有的清香,闻之怅然快意,好像一切烦恼都会随风消逝不见踪影。胤禛拉着我的手漫步在草原上,夕阳余韵洒落在刚毅的侧脸上,黑睫毛映下齐整影印,许是察觉到我的注视,他微微侧头,黑褐色眸子凝视着我,有些深邃,俊冷的面孔有些柔和眉眼略带笑意,一时间看得痴了,心跳有些加快,轻推了他一下,嗔道:“你先转过头去。”
  胤禛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有些宠溺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向前看去。我垂下头暗自心语,嫁与胤禛已有数年,可是紧紧他不经意的一个神情竟弄得我心跳加快,竟像个初恋青涩的姑娘家,手抚上胸口,我快走几步,看着他道:“胤禛,你最近怎么总是眯着眼睛看我……”怪深邃的,害我每次都心漏跳一拍。
  胤禛停下来,转头看我,那双深邃幽深的黑墨色眸子对上我的,眉眼似乎夹杂着疑惑,“有吗?”
  我抬手遮住他的双眸,“看看,你又来了。”
  胤禛某君拿下我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抚上额头慢慢揉着,道:“最近不知怎地,看东西有些模糊,眯着眼睛看得清楚些。”
  我忽的松开他的手,向后退一步,道:“胤禛,你看看这么近可以看清楚我的脸吗?”
  胤禛点头,“我只是眯眼习惯了,这么近当然能看清。”他笑了笑,刚想上前走,听见我阻止他,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处。
  “我向后退着走,当你看不清我的容貌时,告诉我。”
  “好。”
  “不要眯着双眼,按照平常去看,看不清模糊了,就说。”
  心底有些黯然,按理说,于我,近视再寻常不过,在21世纪读书时身边十个人当中就会有九个近视,学习读书考大学不近视的又有几个,每晚熬夜读书,不好的读书习惯,再加上用眼疲劳,近视了便又配了眼镜,我一面向后退着,一面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胤禛,直到听见他说“菱儿,此时便有些模糊了,你再往前走一步。”
  我上前一步,暗自测量估计着离胤禛的距离,这大概不到四米,掩下心中愁绪,我跑到他身边,踮起脚尖仔细观察着他的双眼,心里有些埋怨胤禛,晚上熬夜那样晚,挑灯夜读,审批卷宗,每日积累,如何会不近视?忽然,胤禛压着我的肩,板正我,柔声道:“没事,习惯了便好,眯着眼睛就看清了。”
  心中憋气,听他这样一说,我忙挑眉瞪他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夜里看书不要太晚,你偏不听,每日睡觉休息时间就只有几个时辰,此次都说下不为例,可是你也都没去做!”
  见我如此激动,他有些失措,揽我入怀,温声道:“我只是看不清而已,无碍的。”
  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攥紧他的手,道:“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否则,你多晚休息,我便陪你到多晚。”眼圈有些湿润,我又忙加了一句,“也让轩儿陪着你。”
  胤禛又拉我入怀,抱紧我,失笑道:“都做额娘了,做事情还像个孩子……”
  每年每月每日,每每看到外室一丝亮光透过纱幔射进床榻,我便再也难以入眠,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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