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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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无心-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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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随口问道“你是大酋长的女儿?叫什么啊?”
  “小女小名莫奴!”……
  言语恭顺乖巧,可她看我的眼神却难掩诧异,她定是觉我出现在此很是奇怪,且她看来也没有离开之意,我整袖望天道“本法师四处散散步,这便走了!”,施施然离去,耳朵却无法自制的逆风偷听,好无道德……
  “世子,这酒是莫奴特别藏了留给你的,就怕二哥偷拿了去!”,语调娇软,
  我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拓跋珪抬手接过便灌了一口,这姑娘定是知他不痛快,拿来给他解愁的吧,真真是善解人意得很啊……
  “可还是被你二哥我发现了!”,笑声爽朗,提着数只野鸡的英武少年穿树过林大步而来,清丽的眉眼些许可觅得那位二夫人的痕迹,唔,这定就是最得刘眷青睐的二儿子,独孤部的希望之火,刘罗辰……
  拓跋珪极其自然的将陶坛顺手扔给了刘罗辰,他一把接过,仰头便灌下两口,而后相视大笑……
  哦,拓跋珪也是有那般爽朗的笑脸啊,是啊,险些忘了他也是会笑的!在外玩博戏时,常听那些江湖侠士谈论若非互为臂肘的朋友是绝不会与人同饮一坛酒的,看来他与这刘罗辰情谊颇深啊,唉,想来也是,他在此呆了近十年,自然是与这刘罗辰一同长大,感情笃深……
  拓跋珪拎起刘罗辰扔在一旁的猎物看了一看,笑道“奴真的箭法又有了长进!”,奴真该是这刘罗辰的匈奴小名……
  “比起世子,他可差远了!世子猎什么都只需一箭,可看看他的……瞧瞧,这只野鸡都被射成箭靶子了!”,刘莫奴在旁呶着嘴笑,挑剔的指着一只挨了三箭的野鸡……
  刘罗辰瞪刘莫奴一眼,却尽是纵容之意,垂目瞥了眼她搁在地上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一把拽起打开,竟是一双鹿皮做的长靴,顿时抖着长靴大笑道“哇!是新靴子,可是做给二哥的?”,说着便作势抬脚要试……
  刘莫奴顿急得红霞上脸,跺脚去抢“才不是做给你的!还给我……我是见世子靴子旧了,才做了双新的!”
  刘罗辰双手一摊,叹道“唉,我就知不是做给我的!”
  刘莫奴白他一眼,接过靴子,抚平靴面,抿着唇对拓跋珪柔声道“莫奴为世子换上!试试合不合脚?”
  唉呀,真是精巧,线脚密实,靴身挺直,靴沿还细细绣了一圈云纹,好贤惠手巧的姑娘啊,我看看自己的手,一种自卑感由然而生,我这双手除了玩樗蒲博戏时灵巧,是连绢帕都笨得不会绣的。
  可这也不怪我啊,师傅他老人家号称什么都精通,唯独不善针线,萨满庙里除了管事的阴伯,便也就是烧饭的刘婆,眼睛不好,也早不再做精细的女红了……
  见刘莫奴躬下身子,跪下给拓跋珪换靴,而拓跋珪不但无半点面浅推拖之意,面容竟也是静淡无波,似受这服侍受得很是理所应当,最后还点了点头,看看靴子淡笑道“很合脚!莫奴越来越手巧了!”
  刘莫奴粉颊顿浮上红晕,低头扯着袖角,抿唇道“世子喜欢就好!”……
  啧啧,那靴能那么合脚,想来是做了好多回才能将尺寸如此滥熟于心?想来也是,这些年他与刘罗辰亲厚,与他的妹妹也想必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看着他浮着笑意夸赞刘莫奴,我暗暗一嗤,不就是双靴子么,至于夸成这样?哼,若这些年我也能去学学针线,定也做得出来的。
  刘罗辰看了含羞带怯的刘莫奴一眼,对拓跋珪大笑道“我父亲早说了,我这妹妹,你啥时要啥时拿去就是了!”……
  “二哥!”,刘莫奴红了耳根,一跺玉足,绯红着小脸跑开,模样真是娇羞可人得很啊。
  而我瞥见拓跋珪薄唇微扬一笑,那样的笑容显然就是应了这门婚事的意味。我顿上了一股火气,他倒是好,明明跟我许了婚约,却惦记着娶别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相见人不识(3)

  我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坐下,胸中火气翻腾,想来这些年,他有可人的姑娘照顾伺候,定早已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可我怎么那么倒霉,被嫁去换马,还巴巴的冒死跑来看他……
  风穿林叶,习习沙沙,拂我衣发,我有些冷,抱膝埋头,凉风之下,静了片刻,火气也似渐熄了些,其实又有什么必要生气,那不过是一个六岁孩子的童言罢了!
  我曾将我许过拓跋珪婚事的事告诉过阴伯的儿子阴羌,那断袖的家伙捶着心口沉痛的告诉我说他六岁时也跟一好看的女娃说喜欢她,可他长着长着就成了断袖,长着长着就觉自己六岁眼瞎,那女娃明明长得就是一副南风克夫之相,哪有半点美感可言。在感叹了一番世事无常,天意弄人之后,他也道出了他的泣血真言,一个男人不管断不断袖,他的话,只有傻子才敢当真……
  唉,可怜我从小到大自恃聪明觉一个断袖的话不可信,是个男人就会遵言守诺,巴巴的想着拓跋珪该是多么想念我,该多么牵畔着这桩婚事,心心念念的要来娶我……
  “你还在这做什么?”,头顶忽传来清冷无波的语调……
  我乍惊抬头,夕阳已落,林中已然昏霭,一粒雪珠端端落下砸在我的鼻间,凉凉的窜上了眼,冻得我有些想落泪,而本以为已然冷却的火气在瞥见他那冷月无波的眼眸时又顿时死灰复燃,嗤了一嗤,没好气道“我刚有点腿麻,在这歇了一会,怎么?不可以啊?”
  他不置可否的微一点头,转身离去。看着他的挺拔背影逆风穿林,大步远去,我的火气在胸中熊熊燃烧,骂道“真是可恶得很!”,早知就不来了,刚还白费了那么些口舌……
  我沿河畔而行,绕了半晌仍是眼瞎的没寻到出路,揉了揉眼,很是叹息,夜风已起,又饥又渴。
  见河上是细薄的冰面,我捡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蹲在河边一块突出的圆石上,想将冰面砸一个孔捧口水裹腹。狠狠一砸,用力过猛,脚下一滑,身子无法控制的前倾倒向冰面,薄幼的冰面乍然破碎,我直直的一头栽进了冰窟,夹杂碎冰的河水寒冷刺骨,我本不会凫水,顿觉胸口被巨力重压,窒息得很,我想张口呼救,可几口冰水急急涌入我的口鼻,我拍打着水面,随手抓住的冰碴让我更加沉沉的向下坠去……
  我想完了,要死了,可这么死了不是太过可笑,拼命的扑腾,却闻一声水声,接着下巴被一只大手抬出水面,胸口被环抱,托上了岸……
  我痛哭流涕的咳呛着吐出好几口带着冰渣的水来,稍有回神,感胸口似被某物裹住,低眼见是一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
  我脸腾得火烫,回眼见那白袍少年,冷月无波的眼眸也似浮过一抹霞云,却面色无改,不紧不慢的将手收回,唔,这该是早懂男女之异,才会这般从容不迫,皮厚镇定……
  一阵凉风,全身湿透的我连连喷嚏,还很不争气的哆嗦了起来,因为“无心”,至幼吃了不少汤药保命,却仍是怕冷畏寒得很……
  他忽一手穿过我腋下,一手穿过我膝弯,将我抱起,我冻得齿关紧扣,麻木得问不出他要带我去哪?只是溢满眼泪的双眼扑簌下落,想来模样分外狼狈……
  很快到了山脚前的一顶毡帐,他唤道“母亲,在吗?”
  贺夫人迎出来,看了瑟瑟发抖的我一眼,略有微诧过后,忙道“快进来,将湿衣换下来,免得受寒!”,又对拓跋珪吩咐着“去取碗热汤来!”……
  拓跋珪将我放在帐中火塘边所铺的一块兽皮上,大步而出,贺夫人三两下替我脱下湿袍,用兽皮将我裹了,向帐中的火塘中添了把柴枝,将火拨得旺了一些。渐渐升腾得火光,让我冰寒的身子有了几许暖意。
  贺夫人捧出一件布袍来要给我穿上,道“这些年也没有置新衣,只能委屈法师暂穿这个!”
  我望着她温柔的杏眼,想着我的母亲若在,该也会这样慈爱温和的看我才对,眼角一酸,险就掉下泪来,道“夫人,这个很好,我平时穿得都是那萨满袍,这个我很喜欢!”
  她温和而笑,取了块干帕替我擦脸擦发,火光映着她的脸庞,虽年岁不轻,但容颜明艳不输少艾,气质雍荣却又温和,让人很想亲近。抬眼见拓跋珪正端了碗热汤进来,我抬手去接,他却是直直将碗搁在火塘边上,正眼也未看我……
  而贺夫人手间的干帕却顿了一顿,眉眼惊诧的打量我,我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她忽笑道“没想到替我母子解围的是这么个白皙绝美的小姑娘啊!”……
  我愣了一瞬,见揩在那干帕上的重重青彩,真面目被揭穿,竟忐忑得很,慌忙定了神色,盘算着我这个模样比起那刘莫奴,他会觉得谁比较好看?当然了,刘莫奴是比我婀娜,神思纷乱之间,悄瞥拓跋珪已背过身在帐口而坐,一言未发的静望着帐外风景……
  我暗嗤了一声,指着他背影,道“夫人你这么和气,可你儿子怎么这么的不和气,死气沉沉的!”……
  贺夫人慈爱的望了眼拓跋珪,眉目间却是难隐的光茫,笑道“我这大儿子从小就没天真活泼过,他早慧得很,百日不到便会说话,四五岁便性子沉稳,他祖父曾都说他是个能扛大事的性子……唉,不像他的两个弟弟,整日叽叽喳喳吵得我头晕!”……
  ……
  “母亲!母亲!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一声明媚清亮的吆喝,一少年捧着一匹布料奔进帐来,身形挺拔,青衣一袭,长剑别在腰间……
  我与他目光对视一瞬后,遂齐齐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是你啊!”……
  他是惊诧后的嘻皮笑脸,我却顺手抽了火塘旁的一根柴枝朝他抽去,怒骂道“该死的小偷!偷我盘缠,害我不浅……我打死你,打死你……”,他灵活的左闪右避,我竟是没占着半点便宜……
  “她是我儿子拓跋仪,绝不是小偷!姑娘可是有误会?”,贺夫人忙道。
  我叉腰喘了喘气,将柴枝抖得霍霍作响,指着拓跋仪愤恨道“不可能的,我一路上就只遇上过他们俩活物!肯定是他们偷的!”……
  贺夫人蹙了柳眉,瞪拓跋仪道“怎么回事?”
  拓跋仪仍是嘻皮笑脸,似是遇上多么可笑的事,竟指着我眉宇飞扬道“我和穆崇这两日不是出去打理一下祖父的神庙么?却不想碰上个偷祖父贡饼的逃婚的新嫁娘,喏,喏,就是她……”
  这样的糗事竟被这登徒子在拓跋珪面前张扬,我顿觉耳根发烫,火气上涌,极为恼羞,“偷饼?什么叫偷饼?哦,那是你祖父,哦,也就是说那竟是老代王的神位……你这小偷,还敢说我偷……”,说着又扬着柴枝去抽他,扬起的柴枝手腕被拓跋珪一把握了,看着我淡淡道“会还你!”
  “大哥,这话可要说清,什么叫还……”,拓跋仪双手一摊,五官纠结,满脸不满……
  贺夫人扯了根柴枝连抽拓跋仪,道“你想想你跟谁出去的?”
  拓跋仪愣了一愣,一拍额头,一脸恍然,道“唉呀,定是穆崇那家伙从小手痒的毛病又犯了!”,神色难掩羞愧尴尬,遂又指着我强辞夺理,“要说偷,也是你偷在先啊,偷祖父的贡饼……还说什么‘前辈啊,吃你个饼总也是应当的哦!你没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啧啧,我没见这么大胆的……”
  我想着这脸可真是丢大了,抬眼撞上拓跋珪那冷月无波的双眼,我更是懊恼得很,他该不会也因为我吃了他祖父一个贡饼而觉我是个胆大可恶的小贼吧……
  我忙向拓跋珪急急辩解道“我那时是太饿了才吃的!我也不是偷,我是先帮你祖父打扫了一番,才换来吃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祖父老代王的神位,不然,我会再打扫得干净一点的,嗯,我可没白吃……大不了我回头再送些好吃的去给他啊……”
  他的眼眸似浮过微澜,唇角微扬,我兴许看错,那是噙起的笑意,看得我也不由笑了一笑……
  在我稍稍整理思绪的当下,那拓跋仪却啃着一颗甜果嘻皮笑脸的凑到我面前,道“对了,你不是说跟你小时有婚约的男人私奔的吗?怎会来了这里啊?”
  我脸颊滚烫,悄瞥见拓跋珪正看向我,眼底似有一层轻雾,看不真切,我正思索着怎么搪塞,那嘻皮笑脸的登徒子又向我跨了一步,道“不是说你男人厉害得很呐,一个手指头便能拧断我们颈子?”
  我真想撕了他的嘴,却心虚的退了一步,他又上前一步,逼着我道“难道是那男人不要你?要不就嫁给本公子吧?”
  “闭嘴!不许胡说!”,贺夫人厉声喝斥“这是请来给大酋长治病的萨满法师!不准你放肆!”
  “萨满法师?”,拓跋仪不可置信的瞅着我,说得斩钉截铁“她明明就是个逃婚的新嫁娘!”……
作者有话要说:  

  ☆、血杀惊渡寒夜晦(1)

  真面目已被揭穿,事已至此,我咬了咬牙,悄瞥了眼拓跋珪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索性承认“我的确不是什么萨满,我也确实是逃婚出来的!”,哼,看我多重约定,当年答应了你,便拼了命的不嫁给别人。嗯,当然了,那所嫁的对象着实太过背气,即便幼时没有与你约定,我也定会烧营逃遁,但我心心念念记挂着这桩婚事,历经艰险的来找你,总是感人肺腑的吧?
  “哈哈,你总算是承认你冒充萨满了?!”拓跋仪拍手大笑,眉宇飞扬,竟是颇为得意,似乎揭穿我不是萨满,倒让他占下好大的便宜,我火气顿起,指着拓跋仪道“可要不是你们偷了我的盘缠,害得我没法赶路,我也不用为了凑盘缠来冒充萨满啊?”……
  拓跋仪哑了一哑,拈起铺在火塘边的萨满袍抖了一抖,不可置信的打量我道“我回来时听四处传说让王霸起死回生的萨满大法师来了独孤部,说的该不会就是说的你吧?”
  “就是本法师我!”,我挑眉,嗤了一嗤,呵呵笑道“是不是很有本事啊?”……
  拓跋仪啧啧了两声,“可你总归是个装神弄鬼的假萨满,还是快跟本公子出去,免得招杀生之祸啊!”,说着凑上来笑脸吟吟的拽我胳膊,“哈哈,当然你要是没个去处,本公子也是可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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