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任何人都看重那一纸证书的。”马乔里轻笑,“伏地魔最信任的莱斯利家族,不久前爆出了血统丑闻,布莱克家族原本打算一举而上,取而代之。没想到布莱克用出走来抵制家族的决定……布莱克家在食死徒集团里的地位,已经完了。
“短短时间,两个家族失势。你应该订一份《唱唱反调》,接下来食死徒内部的权力斗争,将会非常的激励和肮脏。”马乔里嘲讽地说。
安娜耸耸肩,示意自己没兴趣:“不过,布莱克居然会选择脱离家族。我还以为……”
“怎么?”马乔里把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你还以为纯血世家的人,都是乐意伏地魔脚底下匍匐谄媚的?”
“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个意思?”安娜给她一个斥责的眼神,“我只是觉得,像他那样,依靠家族长大、游戏人间的执绔子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反抗家族。”
“这样的事?”马乔里依旧不满意安娜的表达,“你认为怎样的事,才值得反抗呢?”
“对于布莱克……”安娜想了想,“大概是他家里人要他必须和一个他不喜欢的人结婚,而他又正陷入一段热恋的时候?在我印象里,布莱克不是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我一直认为,他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那个类型。不过,”安娜耸耸肩,“明显我错估了他。”
在安娜连番的解释中,马乔里终于放弃了对她的逼视,重新抬起茶杯,叹息。
其实安娜还很奇怪,布莱克被家族除名,和外面的傲罗有什么关系。
马乔里对这件事,表现出的敏感和易激怒,让安娜觉得自己再追问是不明智的。
而在这一年的开学宴上,邓布利多宣布了,一个非常严格的宵禁计划。并反复对着格兰芬多学院的长桌重申,*任何*轻微的违反,都将受到最严重的惩罚。
安娜一边享用开学宴,心里还止不住疑惑:这学期会发生什么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被除名的人
果然,接下来的新学期,从一开始就不平静。
就从布莱克被家族除名这件事开始——
霍格沃茨内,关于食死徒和纯血至上论,明显是两个极端。在格兰芬多,布莱克受到了英雄般的崇拜和欢迎;而在斯莱特林,他成为人人唾弃的纯血叛徒。
而关键就在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有很多课,都是合上的。
那简直是噩梦一样的课堂。
斯莱特林可以把任何话题,拉到布莱克身上,然后各种明嘲暗讽;而格兰芬多没有这样的打嘴架技巧,但是他们的捣蛋恶作剧技巧,足以甩开斯莱特林人一条街。
每堂合上的课,都是血腥战场。轻则小动作掳袖子下课后魁地奇球场见;重则当场开干,从小规模打架到全课堂集体械斗。
任何扣分、禁闭、惩罚,都阻止不了。这两个学院彻底疯狂了。以至于在双方械斗的时候,谁不加入跟着动手,谁就会被各自的学院视为叛徒。
到了这个地步,学校不得不把这两个学院分开。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被分到一起上课,而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一起。
这样,总算控制住了双方爆发冲突的势头,但也加深了双方的独立和隔离。
现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人也不吵架了,走在路上看见彼此都只会吐唾沫。
安娜倒是觉得这样的安排挺好,她可以和斯内普一起上天文学和魔纹学的课了。
这是新鲜事。她还是第一次和斯内普一起上课呢。
安娜原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共攀学术界新高峰……什么的。
但是她错了。
“皇后进攻,你的国王死了。”安娜说。
巫师棋盘上,黑子的皇后抡起重剑,将白子的皇帝砸了个稀巴烂。
“围棋、国际象棋、跳棋、行军棋……你可以试试这世界上的所有类型的棋,没有我下不赢你的。”安娜宣布,假模假样地为斯内普叹息了一把。
“……再来。”斯内普黑着脸,用魔杖修复了棋子。
“乐意奉陪。”
于是,教室的最后一排,又展开一场厮杀。
“安娜贝丝小姐,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天文学教授奥罗拉·辛尼斯塔实在看不下去,两人这副旁若无人的模样了。
“……”
安娜磨蹭地站起来,冲前排的马乔里挤眉弄眼。
马乔里翻个白眼,指了指课本上的页码。
斯内普这才把课本翻开,推到安娜面前。
安娜捅了斯内普一下:“给我书干什么?我要问题!问题是什么?”
“答不出来吗?拉文克劳扣——”
“等等!火星的相位,分别是火星…木星代表专注目标;火星…土星代表受难……”
安娜说到第八个相位的时候,所有人都大笑起来。但是教授阻止了嘲笑声,并让安娜继续。
安娜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十三个相位都说了出来。
然后,在所有人的细碎的笑声中坐下。
“我怎么觉得,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安娜奇怪地摸出书包里面的小镜子,“我被恶作剧了?”
斯内普默默地把书本推到安娜面前,指指上面的一行。
安娜看了一眼,恍然大悟。
书本上介绍的火星相位,只有七个。
安娜顿时觉得后牙槽都疼了:“这是谁写的破书!”
周围的嘲笑声更浓了。
“给拉文克劳加一分,布莱尼茨小姐的回答是正确的。”
随着教授的加分,所有的窃笑都戛然而止。
大家疑惑地看向教授。
“课本的作者,是十三世纪的伟大占星学家本杰明·戴克斯。他的着作至今仍然是占星学的基石,但他毕竟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人。那个时候,巫师还没有意识到,一些重要小行星对相位的影响。在他之后,我们对星座相位又有了一些重要补充。
“你们为什么不记下来?”
斯内普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安娜。
“对的,我就是这样博文广识、绝顶聪明。”安娜毫不自谦地点头。
斯内普用鼻子哼哼一声,把棋盘推出来,给安娜一个不耐的眼神,示意她快点继续。
……理所当然地,斯内普又没有赢过安娜。
到最后,白子惨烈得,连马乔里都看不下去了。
“你非和她比下棋干什么?你和她比做魔药、放魔咒,哪怕是跑步呢,你也稳赢啊。”在下课的时候,马乔里看着心酸收拾棋盘的斯内普。
斯内普抿着嘴不说话。
“在自大、完美主义和强迫症的共同作用下,他是不会接受我比他聪明,这个像真理一样牢不可破的事实的。”安娜温柔地拍拍斯内普的肩,看着他两个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了,笑得越发开心,“那,下周的魔纹课再见了。”
她做了一个“下次再削你”的手势。
“嗯。别忘了周末晚上——”
“我知道,鼻涕虫俱乐部嘛。”安娜打断了斯内普的叮嘱,冲他挥挥手。在马乔里的一再催促下,离开了教室。
她和马乔里还要去赴一个聚会。
“你们刚刚说什么‘鼻涕虫俱乐部’?”马乔里问。
“噢,似乎是鼻涕虫俱乐部理事席位有一个名额空缺,斯内普推荐我去了。”安娜回答。
马乔里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怎么了?”安娜问。
“不,没什么,只是……”马乔里轻轻啧了一声,“你顶的那个空缺,很可能是因为布莱克被俱乐部除名了。”
安娜长长的“哦”了一声。“不就是个俱乐部聚会吗?我觉得布莱克现在的情况,离开大家的视线一段时间,躲躲是非也好。”
马乔里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一路上都有些游离。直到安娜和她说起聚会的事,她才把心思收回来。
最近,魔法部发起了一个,关注魔法界暴力冲突中,产生的孤儿的号召。莉莉和奥莉维亚以这个为主题,发起了一次募捐。
挺正式的聚会,在莉莉他们平时聚会常用的黑湖边举办。有简单的自助餐和饮料,还有几位教授会来致辞。
马乔里一向是热心于这些活动的。而安娜只是因为奥莉维亚的邀请,不得不去。
她不是没有同情心。在月初的时候,她已经向救助基金会捐过一笔款项了。但是这事儿又没法对奥莉维亚说。
所以,在把自己这个月的剩下的零用钱和稿酬扔进募捐箱的时候,安娜颇有点儿心痛。
“又没花你多少,一直盯着看……”奥莉维亚过来,把安娜推到自助餐桌前面,示意她多吃少看,别丢人了。
安娜无奈地拿了一杯南瓜汁,走到会场边缘的地方。
她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但她随即发现,在远离人群的湖边草坪上,已经躺了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在晒太阳。
是布莱克。
考虑到布莱克现在的艰难处境,安娜不想再换地方——显得好像她也在躲避他一样。
“嗨,布莱克。我能坐这里吗?”安娜走过去问。
布莱克偏头,懒懒地看她一眼,吐出嘴里的干草梗:“湖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随你高兴。”
然后,他又随手揪了一根草梗,继续叼着。
从前,安娜看到的布莱克,都是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男男女女恭维和追捧,可从没有这样的懒散样子。
她回头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的波特。他正追在莉莉后面,说着什么。安娜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后,布莱克和波特的关系,还是不是一如既往的亲密。
但随即,她又对自己摇头。这样阴暗的揣测,实在没有必要。
她在离布莱克有一点距离的地方,也躺了下来。
天空的云很好看,安娜把它们幻想成各个样子的魔法阵,在空中交汇、融合、分离、消散。讲述着某种亘古不变的哲理。
“你和马乔里是室友?”
过了好一会儿,安娜才明白,是布莱克在问她。
“啊,对。”安娜说。
“她……”布莱克发出一个单音,然后暴躁地把自己嘴里的草梗取下来揉成一团,“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坐起来,暴躁地揪着地上的草,似乎没再找到一根适合叼着的。
“她赞同并欣赏你的举动,如果你问的是这个。”安娜说。
她注意到布莱克的眉头松开了,又回到懒洋洋地样子,心情不错的随意用两根干草,搓扭成一根。
“哦。”他淡淡地回应一声。
过了一会儿,安娜听到他心情良好地吹起了小口哨。
见他心情转好,安娜也问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回到人群里?格兰芬多不是非常喜欢你吗?”
“不一样。”布莱克简单地回答。
“嗯?”
“有时候,别人会为你贴上标签。”布莱克有一句,没一句地,边哼哼歌边说,“过去,我是‘布莱克家的任性大少爷’;现在,我是‘反抗血统论的任性大少爷’。其实我对两种标签都不是很满意。混在他们里面,有点没意思。”
“唔,你变化确实蛮大的。”安娜评价。
布莱克哼笑一声,表示对安娜这种说法的不屑。
“不过在我看来,过去,你是‘厌恶自己家族,但是还是享受着家族身份便利,被所有人照顾得好好的尿布宝宝布莱克’,现在,‘你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尿布宝宝,开始想学着走路的光腚布莱克’。”
布莱克挑眉怒视她,安娜一脸“难道不是这样吗”的神情。
几秒后,安娜和布莱克一起大笑起来。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布莱克评价。
安娜对他翻翻眼睛:“说实话你还不爱听。那,我说点儿好听的,祝你早日找到自我,度过迷茫期,重整雄风?这下不是牙尖嘴利了吧。”
“哼,迷茫期。”布莱克挑眉,坐起来,径自拔出两根草芯,编弄着,接着自己之前的小调哼哼。同时断续地说,“不是迷茫,我从没迷茫过。”
“那,你就不害怕吗?”安娜问出了她最好奇的事。
不是谁都有勇气,哪怕脱离庇护,也要坚持自己。
“总要坚持一点什么。如果放弃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布莱克晒然一笑,还是那副公子哥儿一样的潇洒嚣张,“恐惧会有,但只会让我更强大。我选择了我的道路,当我证明……”
布莱克没有再往下说。
安娜想了想,问:“证明什么?证明你的选择才是对的?证明你可以对抗全世界?”
“当我证明……”布莱克放下草编,伸出手,对着天空。透过指缝,夕阳的余晖照着他的眼睛,让他的眼睛微微地虚起来,“证明我的骄傲,比布莱克的姓氏,更值得守护。到那个时候……”
布莱克笑得肆意狂妄,“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从不后悔,从没低头。我的王冠,”他对着安娜,指指自己空空的头顶,“从没掉下来。”
他的头发里全是细草屑,指甲里是黑色的泥土。他的衣服上,已经没有类布莱克家族的暗纹。普通质地的黑袍,被压出了一道道抹不平的皱褶。
不过,阳光照在他脸上,他骄傲地直视远方,就像国王在监视自己的领土,就像他已经征服了过去和未来。
在他的世界里,他是世界之王。他掌控自己的人生,坚守自己的骄傲。
安娜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布莱克那点儿幸灾乐祸和同情,才是一个笑话。
“其实你人还不错,布莱克。我很遗憾你和马乔里之前没有结果。”安娜说。
布莱克给她一个斜睨,却没有反驳什么。然后把自己编好的草梗又含在嘴里,躺下,哼哼,自得其乐。
作者有话要说:
☆、嫉妒的人
在湖边晒着太阳,等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安娜挥手告别布莱克,准备混在第一波离场的人里开遛。
她在人群中寻找马乔里,毕竟她们是一起来的。
安娜看见马乔里在自助餐桌边,拿了两份饮料和一盘点心。
她想过去和她打声招呼,但她被几个熟人耽搁了一下。
等她再回头的时候,看见马乔里拿着吃的,往湖边走去,消失在缓坡下面。
那是布莱克所在的方向。
安娜迟疑一下,顿时有了一种明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