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另一个女人笑得突然,“别做梦了;四少他什么时候对女人正经过?我可没这个野心、也没时间让他来伤我的心。”
又是那个男人?乔可坐在马桶上不由得皱了皱眉;那灌木丛旁边的男人,不是也被那颗悲哀的‘白菜’称作“思绍”?原来,全名竟然是‘谢思绍’……
“少来了,跟我还藏着掖着么?”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却不知这提问者使了什么手脚,只听得另一个女人娇笑着求饶起来。
“好了,别闹了;就是睡过一夜罢了。”她说得坦然而得意,乔可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种事,用这样的语气说?
“哎,”另一个女人压低了声音,像是最亲密的梯己话儿,“听说,他那个很厉害啊?”
女人的娇笑声再次传来,直到不知又被施了什么手脚,只好再次求饶,“我说我说……不过说真的,是**得不得了!一个晚上不知道被他弄高了多少次,现在一想起来我身上都要抖;从来就没那么舒服过……”
“切,”女人不知道是羡还是嫉,“没下文了?”
“这圈子里谁不知道谢四少啊,他玩女人难道还要负责么?”
“哼,要是我就没这么容易放了他;一定把他抓得死死的!”她说得信誓旦旦,这种事,也可以拿来当作人生目标么?
“呵,”另一个女声里却满是嘲讽,“你觉得你老子了不起了?不看看谢家又是什么家庭!别说你恒昌集团了,就是天王老子的女儿,在他那家世面前也得干吃哑巴亏,谁动得了谢家?!谁又动得了谢四少?!再说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门开门又合;两个女人‘叮咚’着踏出了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的乔可,直听得唏嘘不已,自己都不知该做何种感想;可是渐渐的,转念间心下却是有了别样的主意。嘴角一抹狡黠的微笑,这下,自己身上的罪可都有了出路;而且,没准儿可以一劳永逸了!
一念至此,换衣服都换得干脆而愉悦。片刻后,一身T恤、牛仔的乔可,已是站到了洗手间的门外;手上拎着那件半残的白色礼服,现在,只要顺利溜到门口,一切就都妥了!
“乔可?”
正在得意中踌躇满志的女人,还未迈开脚步,只听得身后悠悠传来一个淳厚的男声。
下意识地回头,瞬间,被钉在了原地。
竟然,是他?
记忆中,陈旧的、泛黄的、却笔挺的白衬衫,早已变成了真正昂贵的面料;男人,比六年前更显得挺拔而英俊;如墨的眉眼,直看得人心跳也漏了三拍。
乔可一直想不明白,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她的审美观一直都定位于那些单眼皮男生;当她再一次看到这双眼睛,所有不可言状的个人喜好,全都找到了答案。
是的,那一对薄薄的、英朗的眼睛,纵少风情、却富神韵;精睿炯奕、专注赤诚,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记忆。都说薄唇的男人无情,可是这样一对棱角分明的薄唇,长在他坚毅的脸上,却只觉得说不出的妥贴与美好。
“你怎么在这里?”男人,还是如彼沉稳的声音;低低的、拔弄着别人的心弦。
“啊……”忽地意识到手里拿着的半截礼服,乔可不假思索地就把它藏到了身后;她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竟然是来被人挑选的‘白菜’,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也没关系,可她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
“我……我来找人。”慌乱中,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来不及思索是否合情合理。
程向东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女人手中的礼服早被敏锐的目光捕捉个正着,刻意的遮掩却更加平添了男人的苦涩触点;一念及此,男人前一秒钟的万种挚情专念却只是幻化成了一抹饱含记忆、略带些苦涩的微笑,瞬间挂上了嘲讽的意味。
“乔二小姐,”一旦回忆被勾起,那么最初的、甫一见面时发自内心的情绪也就蒙上了理智的色彩,转瞬间连称呼都变了,“你穿成这样,恐怕很难找到目标?”
他的眼光,缓缓扫过这女人普通至极的T恤和牛仔裤;乔可忽然之间,就觉得这男人的眼神全变了。
似乎刚刚那一见面时的坦承,只是一个幻觉;原来,他看她的目光,跟那平头黑西装没什么两样!
怔怔地,答不出来;乔可这才从最初的岁月里走了出来。这个男人,曾经,是她亲手把他伤得彻底,现在,她难道还指望他像从前一样温柔而诚挚地待她么?
灰心伴随着失望,乔可实在觉得想不出任何话好讲;尴尬地顶着一个僵硬的微笑,“我有事,先走了。”
再扭过头的时候,眼角却是湿了;也许,不见面都还好些。至少还能维持着,六前年对这个人的记忆……
而现在,当一切都被现实打碎,她只想跑得越快越好;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一下,”男人却从身后大步赶了过来,一手扯在她的臂弯,边说着边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打给我!”
名片,被插/进了她上身T恤胸前的口袋,乔可下意识地一缩,脑海里忽地就想起那个灌木丛边被人察看胸部的‘白菜’,悲哀地相似……
男人却仍旧不依不饶,边收回手,边在她耳际说了一句,“想找,考虑我;要什么价码,也许我现在出得起……”
女人的背影,走得绝决、而且慌乱;他看得到她眼角的湿润光亮,男人愣在原地、呆望了良久,一拳打在了身旁的墙壁上!
程向东,这六年来,你无时无刻不想着飞黄腾达、不要命地渴望成功;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刻?
可是,当真你能站在比她高的地方,为什么,却没有一丝得意……
第四章
乔可憋了一口气,直奔到华嘉山庄大门之外,才蹲了下来。
冰冷的雕花铁栏大门,在透着远处微弱光亮的黑暗中,栏影斑驳;眼泪一颗颗跌落在僵直而坚硬的路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六年前,当她还是一个资质平庸、性格内向、面临高考的中学生;而他正是兼职为她补习功课的在读研究生。
家境贫寒的青年,是姐姐大学里的高材生;正因为这样一层关系,才被推荐来帮她补习。
那时的他,身量很高、却瘦;经常穿着一件明显已经被洗到淡哑色的白衬衫,却是近乎整洁笔挺得到了极致;深色的西裤,无论从款式还是质地上来说,简直是朴素得实在没话说,可是整个人说不清是什么地方,给人感觉端得是英挺逼人;难掩的奕奕锋芒。
“乔可,快来上课了;赖在床上是要偷懒么?”
“我不想上;这次考试又是二十多名,再怎么学也没用。”
“你知道我来给你做辅导之前,给自己订下了一个目标么?如果不把你的成绩提高到前十名,我就从你家上跳下去!”
“用不着这样?”
“拉着你一起……”
“乔可,快来上课了!这次不是第七名么?”
“那有什么用?我妈连看都不看一眼,还说我姐年年考第一也没这么大惊小怪。
“你姐考第一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以你这种智商考第七已经是个奇迹了,当然可以大惊小怪一下。”
“程向东!”
“乔可,快高考了你不要学人家谈恋爱!本子里还夹着男同学照片么?没收了!”
“我怎么知道?他趁着写毕业留言册自己夹进去的。喂,程老师,你又不是我家长,管这么宽干嘛?”
“你昨天拉肚子让我出去给你买消炎药,不是叫我程哥哥么?”
“乔可,你吃辣椒了么?嘴巴肿这么高?”
“我不高兴!凭什么我姐过生日,我妈就送她红宝石项链?到我生日,想要个MP3都没有?”
“五音不全的人要MP3干嘛?快来上课!”
“谁五音不全?我是我们班文艺委员好不好?”
“你们班主任是听力有问题么?”
“程向东,我好紧张!”
“你大胆进考场,我就在这等着你。
“可是好像什么都忘了,怎么办?怎么办?”
“不怕,乔可;你静下心,相信我、一定没问题!考完试我有礼物送你!”
回忆中,却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突突’的电动车马达声,女孩子这才抬起了头。
“喂,小乔!”小绵羊还没停稳,姚可欣倒是先叫了一声,“你真是太离谱了!跑这么远让我来接你,骑了一个小时的车,我现在两只胳膊全都酸得要命!”
电动车上的女孩子理着可爱的BOBO头,尖下巴;整个人显得精明伶俐;两只脚一支立在地上,把车子停了下来;一面甩了甩自己的手臂,一面自顾自地抱怨。
“我没办法啊,”乔可不着痕迹地拭了拭眼角,“这里没有公共汽车、连出租车都没人跑这边来;你总不能让我自己走回市里。”
说着,瞄了瞄好友还在敲打着那‘麻掉了’的胳膊,女孩子讨好似地勾了上去。
“好啦,大不了以后我每天晚上帮你按摩。”
“每天晚上?”姚可欣大叫一声,立刻提高了警惕性,“乔可,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可欣啊,你不是自己租了套房子么?我搬过去跟你住好不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找工作上班!你也知道,我妈不同意我出去工作;我住在家里的话,她会时刻盯着我的!”
想起宋雅芝女士那一套理论,乔可就不禁头皮发紧。
说什么到外面工作,就掉了身价!拜托,当今都是独立的社会女性了,而且她姐姐都有自己的工作!可是在她妈妈那里,对于她来说,好像唯一的目的就是培养她嫁入豪门!
现在开始,她母亲的用意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无论如何,她不能像棵‘白菜’一样被那样推销出去!想着那一只嬾乳和那男人的手,她就恶心得要吐出来;绝对不行,她办不到!
“嘿!”姚可欣嗤笑一声,“你那位母亲大人?你想反抗她么?我看你还是歇歇。你忘了上次你偷偷跑去面试,结果连累人家公司的人事经理都被她大骂一通?!我只到过你家一次、见过她一面,我就怕了她了!”
说到这,乔可也不禁微微有些歉意;姚可欣,是她大学时最好的朋友,第一次带回家里却被妈妈缠着问人家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当听到可欣的父母原来是在外省的农村生活,妈妈脸上的热络一瞬间就变成了冰霜!
乔可无奈地叹了口气,闷闷地说了一句,“可欣啊;那件事,真是对不起。”
“哈,算了!”女孩子大咧咧一笑,“我是没什么,反倒是你让人不放心;现在你妈还唠叨你交朋友没眼光吗?”
“她最近很忙,不大管我了;我们家酒店不是扩建么?贷了很多款,但是收益上不来,急得焦头烂额的。”
姚可欣是个机灵孩子,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停满了名车的华嘉山庄,凝眉问了一句,“所以说,小乔,其实是你妈让你来这里钓金龟婿的吗?为了解决家里的债务危机?”
乔可却是垂了头,闷不做声。
“哈,真让我猜对了!”可欣不屑般扬了扬头,“你那位母亲大人开窍了啊;等你自己给她找个好女婿是没希望了,开始强制性安排姻缘了?真是懂得物尽其用啊!”
被说中了心事的女孩子,郁闷了良久;再抬起头,目光却是明亮坚定起来,“所以我现在要搬出来住,试着自己独立!等我找到工作,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
可欣却坏笑着揶揄道,“要我说,你也别挣扎了!反正人长得漂亮,就听令堂大人的,找个有钱人一嫁;好过我们这种工薪族整天灰头土脸的还挨老板骂,也就是为了那一份工资罢了。到时候别忘了也给姐姐我物色一个好的……哎哟,乔可,我这里最怕痒……哈哈……饶命啊,不说了……好好,我同意……你搬进来……想住多久都成……”
第五章
澎湾——全市最豪华的酒之一。
即便是在周末的晚餐时分,宽敞奢华的酒大堂也丝毫不显得拥挤吵闹。中国风的装修设计,采用竹帘将一桌桌隔断开来;既保障了客人用餐时不会受到其它客人的干扰,同时也避免了实质性包厢所带来的沉闷感。
这里的浙江菜做得十分地道;尤其酒特供的黄酒,在全市都算得上独秀一枝。
淡淡的、清澈的液体,极富润性的斟倒在杯中;被端放在了一个年长的妇人面前。女人虽已上了些年纪,面庞仍旧精致得让人目眩;只是表情略显疲惫与僵硬。
宋雅芝沉吟良久,终于对着大女儿问了一声,“佳佳,你那里,有可以调出来的资金没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乔佳没有正面回答,却探究地望了回去。
“你爸爸……他跟财务公司贷了款!”宋雅芝恨恨说道,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又怎会跟女儿开这个口。
“什么?”女儿的声音立即高了好几度,“你们向财务公司借钱?银行贷的钱都还不上,还跟财务公司借?!借了多少?”
“你吵什么?!”宋雅芝左右张望了一下,还好是有帘子隔起来,“就是因为银行不肯再贷款,而你爸爸说有一个项目短期就能盈利的!财务公司那里借的不多,是两百万……”
乔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这种私人财务公司追债的时候有多恐怖么?!怎么能向他们借钱呢!”
“佳佳,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那里能拿出来多少?”
乔佳顿了一顿,脸上已是为难得快要滴下泪来,“妈,您不知道胜天他们胜唐集团,说起来算是什么全国百强;实际上财务制度黑的不得了!年薪是按年发放的,这大半年的薪水都还没到手!去年他们公司强制要求入股,几乎都又交了回去。我们家现在的生活费都是靠我一个人的薪水……”
说着,女人偷瞄了一眼母亲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加沉重,稍一迟疑,“不然,我手上还有下个月的生活费,两万来块。您先拿去?”
此时,只听得隔壁的竹帘后忽然隐隐传来一阵低沉暗哑的笑声。这一桌,却是坐了五个男人。
“唐逸凡!你们胜唐的员工,都是靠老婆养的么?”
说话的男人,微微一笑,斜挑的眉眼间桃花点点,身子却歪歪依在椅背上,端得是没有一丝庄重可言。
被点到名的男人,似带些反驳地刚想张了张嘴,略一沉吟,仍是只含着苦笑无奈般摇了摇头。两手一摊,也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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