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鼠，这里有老鼠……”她的身子依然朝着铁门的方向缩着，脸色苍白，可怜兮兮地看着那个男人，“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求你帮我换个地方吧，我怕老鼠……”
“怕老鼠？”男人愣了几秒，然后好像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怕老鼠？哈哈……我说小姐，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你现在在哪里知道吗？如果不是一般的事情，是不会被送到这座死牢的，你知道这个地方死了多少人吗1自己的命都要不保了，还担心老鼠？哈哈……”
“死……死牢？”林佳凝的唇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目光环视着这个暗不见天的地牢，这里又黑又阴又冷，还有着一阵阵让人作呕的气味。死牢，什么叫死牢？
“看你的样子，这么惊讶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竟然敢绑架顾老太太，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真看不出来，看去这么温柔的女人，啧啧……你还真是比男人还要狠哪，身为顾家的准媳妇，还要杀害顾家老夫人，而且……”
男人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猝了一口唾沫，那唾沫星子直直地朝着她的脸溅去：“你还真是犯贱淫荡，在床上跟现在可是判若两人，先看看当家的要把你怎么着，到时候跟兄弟们上上！”
“咚！”地一声，门重重地被关上，林佳凝颓然地倒在地上，就这样结束了吗？她的人生，甚至她的生命，最终，她还是这样凄惨地死去，她的努力没有取得丝毫成果，却是把她推向绝望的催化剂……
“啊！”她尖叫起来，浑身毛孔林立，那灰色的老鼠已经爬到了她的身上，她的尖叫丝毫没有让那胆大的老鼠从她身上蹿下，她想用手去拍，触到了那坚硬的灰毛，又是尖利的惊叫，她疯狂地在地牢里跑起来。
***
许久没有睡得这样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刺眼得很，伸手一捞，却是没有苏伊一的影子，他急急地跑下楼去，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旁边的位置却是空的。
“白妈，她人呢？……”他的目光左右搜索，没有见到苏伊一的影子，不由有些着急。
“吃过早餐，老夫人让顾彬送她回去了。”白妈在他耳侧低声道，“少爷，老夫人让你吃完早餐到她房间一趟。”
阳光透过拉开的窗帘，直直地射入，明亮的光线让巫向云不由地眯了眯眼。自认为经历过的是是非非已经太多太多，却不曾想，在老来之时，还要承受这样的波浪。无论是林佳凝，苏伊一，还是白一帆……
巫向云呼了口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她已经许久没有抽过烟了，自从顾家的生意上了轨道，她就戒了烟。从前，在突闻儿子媳妇的噩耗时，在顾家的生起起落落时，晚上她总是睡不好觉，心忧，心烦，所以总要抽上几口，才会觉得舒服一点。
人生，总是那样不尽如人意啊……难怪说，不如意十之八九，她不过是希望老来的时候能够悠闲度过余生，这样的平静上苍也是吝于赐给她吗？
“奶奶……”一推门便是浓浓的烟味，顾墨寒疾步上前夺过巫向云手中的烟迅速掐灭，“奶奶，你怎么抽烟了，大夫说过不准的！”
巫向云只是笑了笑：“一切随心就好，听大夫说的，怕是连什么都不能做了。”13385373
“烟总是不能抽的。”顾墨寒拿过桌子上的烟盒，“以后别再抽了。”
“知道了……”巫向云摸了摸顾墨寒的头，不由凝神，时间飞逝，当年的孩子竟然一夕之间那样大了，恍如间，还是他小时候的样子，也是那样沉稳如大人的样子。
一时之间，只是沉默，经历了诸多变故，便多了太多的唏嘘感叹。
“凝凝她……”
“这个时候，奶奶还要顾念她的林家女儿身份吗？她甚至想要你的命！这样罪大恶极的女人，毒如蛇蝎，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竟然可以弃之不顾，什么恩情在她决定要你命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了，奶奶，你不可以对这样的人再仁慈！”
“墨寒，我并不是要对她仁慈，她的将来如何我不会再在乎了……”巫向云叹了口气，眼底还是掩饰不住的悲痛，“知道她为什么要我的命吗？只因为，她已经知道我开始怀疑，她不是那个真正的林佳凝……”
这话听到顾墨寒耳边无疑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什么叫不是真正的林佳凝？他错愕地望着巫向云，巫向云点点头：“没错，她确实不是那个真正的林佳凝，她根本就不是林有言和白嘉的女儿，所以，她害怕真相到来的那一天，她想要我的命，只想把所有的事实埋于地下。可是……谁又会想到，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那个她雇请的人，竟然会是白一帆的手下，而白一帆，他要的不是我的命，而是报复顾家……”
“奶奶，究竟是怎么回事？……”顾墨寒听得脑子一团混乱，那么多年，奶奶悉心照顾着的，用心寻回的，竟然是一个错误？
“一切还是要从那张从安唯之诊所那里看到的画说起……”
187、苏家转变
187、
“一切还是要从那张从安唯之诊所那里看到的画说起……”
***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来迟与来早……无端地在脑海里闪过这句话，世界再怎么变，是非黑白总不会颠倒的。言唛鎷灞癹
对于林佳凝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吧……走在街上，报刊头条、电视新闻、茶余饭后的都是林佳凝的丑闻，她的名字几乎充斥着每一歌街头巷尾。顾家的那个盛世婚礼，显然地成了洛城最大的笑话。这让她不由想起了那个她的新婚之夜，在以后很多个日子里，她如果走出门，一定也是这样的状况吧，千夫所指……13421632
苏伊一叹了口气，她并不想见到林佳凝这样的结局，事实上，这还未必是她的结局，也许她的结局会比这个还要惨许多倍，也许，因为她林家女儿的身份，她的结局又会比料想之中的好许多……谁知道呢？
她的手不觉地摸上了旁边一棵小树的叶子上，已是初夏，草木葱茏，这个小小的公园是她从前常常来的，她喜欢这里的树木和称不上迷人的风景，她还记得小时候，苏旭曾经在这里给她买过大大的棉花糖。看着他的笑容，她便爱上了棉花糖的味道。以后，她便常常地拿着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拿着画笔在这里写生。
岁月，一旦有了经历，便有了浓缩的味道，就像现在，她回忆起的事情哪怕并不久远，也会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一一……”轻轻的声音，苏伊一转过头去，竟然是苏若云站在不远的地方，神色之间，有些尴尬。
“……”她想要回答什么的，或者应一声，或者叫一声姐姐，却终是难以开口。改变了的，终是改变了，如果说到了今时今日对苏若云还是没有积怨，那确实是自欺欺人了。
“你怎么在这里？”苏伊一淡淡地笑了笑，“身体好些了吗？”
“我的身体……没有什么。”苏若云摇摇头，她看上去清瘦了很多，也不像从前总是不可一世的样子，那眉眼之间的谦卑让她觉得陌生。
“不是心脏病吗？怎么会没有什么？”笑容不觉地有些冷意，苏伊一从池边的彩石凳上站起身，“这样严重的病，怎么可以不放在心上，应该时时照顾好自己，出门有人陪着才是，不然不小心晕倒了，那可怎么办……”
“一一……”苏若云咬了咬唇，竟不敢直视苏伊一的目光，垂下了眸子，“其实……我的心脏病是……是假的……”
苏伊一错愕了，惊愕了，彻底震惊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苏若云会这样直接地把答案告诉她，她这个人，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事，也是从来都不会承认的，尤其是在她面前，现在，她竟然把真相告诉她？苏伊一拧了拧眉，眼前的苏若云很陌生，陌生到骨子里。
“都是我不好，我胆小，我怯懦……我知道林佳凝不是个好人，从她知道我喜欢顾墨寒开始，她就对我百般阻挠，甚至要挟，我怕……”苏若云眨了眨眼，隐去眼角的泪光，“对不起，一一……只要我一想起，我自己都鄙视自己，我不知道自己该对你说什么做什么才能弥补，可是……真的对不起~”
心尖锐的疼痛，苏伊一咬紧了唇，她的态度那样诚恳和谦卑，可是，她所承受的呢？岂是“对不起”三个字可以包括涵盖的？在他们联手把她推入地狱的时候，他们想过她的未来和人生吗？这些这些，她都可以不去计较，可是，在承受着亲人异样的目光之时，他们曾经想过她的心痛吗？每次每次，她都在为了他们担忧心痛，有谁曾经为她的处境担忧过一丝一毫？
亲情，亲情，好凉薄的亲情啊……她不知道这么多年在苏家的生存称得上什么，对她而言那样深重的意义，对她们，尤其是楼子兰来说，算什么呢？
“对不起一一，真的对不起……”苏若云的泪还是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可是，可是……”
她吸了吸鼻子，狼狈地擦着眼泪，抓住了她的手：“可是……我们总是姐妹是不是，一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原谅我，好吗？”
苏若云的眸子殷切地望着她，许久，无奈酸涩在心间流淌，谈不上原谅或是不原谅，这些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还是点头，只是因为苏旭，那个把她带入苏家给了她温暖和父爱的男人。
那种忽然之间有家的感觉，她这一辈子，怕是都无法忘记。
所以，还是答应了苏若云回到苏家去用晚餐。她说，楼子兰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特意为她准备的。
忽然地不太想去。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为她刻意准备过什么，哪怕是生日。那么此刻的精心，又算什么？
暮色终于渐渐降临了，夕阳在山边，温柔的暖光。苏伊一看着看着，便勾唇微笑了，眼底却有了泪光。
她曾经有的是一个幸福的家，有的是一个疼她爱她的爸爸妈妈，她很幸福，她就是一个公主。她没有必要再去计较别的什么，想起那四个字，叫做“有容乃大”，有容乃大呵……
她还是决定要去苏家。苏若云说，他们一家都会等着她，等到她来为止。这样的等待算什么呢？又是道歉，对不起吗？
脚步在门前停住，眼眶便热了。爱的力量永远会比恨强烈，有的温暖嵌入脑海便是一种力量，就像现在，她回想起的都是曾经的快乐片段，怎么说，这个家还是给过她快乐的，在那个新婚之夜之前……
“一一，你来了？”楼子兰夸张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高跟鞋咯咯的声音，她很快来到她身前，热络地拉过她的手，“怎么在门前站着？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你呢！快进来！”
“一一，你来了。”相对于楼子兰的声音，苏旭的声音更为沉稳，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笑道，“来，吃饭。”
“一一，来，吃鱼！妈妈知道你最喜欢吃鱼的了，小时候就这样，每次吃鱼的时候饭都吃得个精光！来，吃！”
楼子兰说着便把鱼夹到苏伊一碗里，很快，又夹起一块肉：“来，吃块肉，你太瘦了……”
“哦，还有……”
苏旭轻咳了几声，楼子兰很快收回了筷子，笑道：“自己吃，自己吃……喜欢什么自己夹，别客气啊……”
“一一又不是客人，什么客气不客气的？”苏旭看了楼子兰一眼，笑着对苏伊一说，“这么久没回家吃饭，你妈是激动了一点。”
楼子兰笑着点点头，低头扒饭。
苏伊一低头看着自己的碗，上面的菜已经堆积如山。她吃了几口，明明是味道很好的，可是吃在嘴里，还是没有什么感觉。曾经在一张餐桌上用餐，多少日子，现在却真的感觉陌生得很……
没有了楼子兰的聒噪，餐桌上很快安静下来，只是默默用餐的声音，苏旭、楼子兰还有苏若云的目光总时不时地看着苏伊一，这让苏伊一觉得难受得紧。
晚餐过后，跟从前一样，是坐在沙发前看电视的。楼子兰和苏若云在收拾碗筷，苏伊一便和苏旭坐在了沙发上。苏伊一看着那两个忙碌的身影，愈是觉得陌生，从来这样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时候居多，而现在，她竟然可以悠闲地坐着，看着电视。
“昨日让整个洛城翘首以盼的盛世婚礼出现了极度混乱，洛城第一夫人林佳凝在婚礼上被指与人有染……”
播报员的声音让苏伊一一惊，抬起头来，正是那混乱的婚礼场面。视频的内容被打了马赛克，林佳凝绝望和恐惧的目光却是一眼便可以让人看出她的心虚。
“顾墨寒跟林佳凝的婚礼结束了……”苏旭若有所思地看了苏伊一一眼，“真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女人……”
苏伊一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楼子兰却已经端着水果走过来：“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骚货，要人品没人品，要素质没素质！竟然跟男人这样乱搞！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清白！这个世道再怎么变，这个也不能变！哪里有男人可以承受自己的女人出轨呢？男人的心眼最小了，最喜欢的就是处女，嘴上说什么不在乎，其实心里在乎得要死！这个婚，打死都是结不了的了！谁会要一个这样的女人，一只破鞋！”
苏若云的脸白了白，便是想起了那个男人压在她身上的情景，不由觉得有些反胃，想吐的难受，她很快跑进了卫生间。
“林佳凝现在怎么样了？听说是她想要顾老夫人的命，是这样吗？”苏旭拧了拧眉，“我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顾老夫人一直都对她很好，她怎么……”
“我也不清楚。”苏伊一摇摇头，在这一点上，她倒真的不太想得明白。
“一一……”苏旭叹了口气，“顾墨寒现在还是不肯放过你吗？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跟他好好地说一说，你这么个姑娘家，要不就让他娶了你，要不，就放你自由。你的意思，怎么样？这样不明不白的，对自己的名声总不太好……”
“是啊是啊，一一，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如果他不能娶你，你还是回家来住吧！这林佳凝既然是这样的人了，还什么赎不赎罪的？他自己现在都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
楼子兰义愤填膺地一句一句地说着，苏伊一的心头，也不知道是温暖还是冰凉。只是顾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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