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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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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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出发,晚上到达,明天一早就能面圣,之后加官进爵,飞黄腾达,那可都不是梦了。

    想到这里,他已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正当这时,马车突然停下,震得他差点跌出椅子,整个人撞在前面的车厢壁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揭开车帘大声嚷嚷,“你们怎么驾车的!”

    车夫支支吾吾道:“是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呀……”

    “谁啊?”岑大人不解道,提着衣服下摆下了车,这才看到前方不远的道路上横卧着一个女子,似乎受了伤,半天爬不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出尘绝艳的美人,穿了件象牙白色的长裙,上面绘着黑白喜鹊的图案。她伏地不起,一双修长的*在裙摆底下隐约可见,馋坏了岑大人的眼。

    车夫见她迟迟不动,老爷又催得紧,只得用鞭子在空气中抡出几声脆响。马把两条前腿高高地抬了起来,发出不安的嘶鸣。女子更显慌张,清秀的脸泛上一层淡粉,更把岑大人迷得找不着北,险些就扑上去了。

    还好他还有几分理智,先是把车夫训斥了一顿,说他连这般楚楚可怜的女子都要为难。接着忙不迭跑到路中央去扶起女子,皱着一张老脸,挤出笑容道:“姑娘,没事吧?”

    女子很是害羞,用袖子挡了脸,轻声道:“无碍,多谢阁下。”

    她扭伤了脚,难以行走。问她去哪里,她说上京。岑大人一听就暗笑不止,脑筋滴溜溜转得飞快,马上说他们同路,可以顺道送女子进京。女子也很配合他,扭捏一笑,答应了。

    岑大人的脸完全笑成了一朵烂牡丹。

    女子上了车,就坐在旁边,身上飘来阵阵香风,吹得岑大人心猿意马,连自己姓谁名谁都快忘了。这一路上,他同这女子谈天说地,好不逍遥。女子说是去京城投奔亲戚的,家道中落,还不知道今后会如何。岑大人一听心中更是激动,这女子无权无势,若是能收进家中做个侍妾,对他们彼此可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岑大人越想越远,稍微试探几句,这女子不置可否,似乎也没有明确拒绝。她身上飘来的香风好像酒水一般醉人,岑大人的脑子锈住了,晕晕乎乎,连思索好似都变得没有必要。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岑大人脑海中只有这个念头。他一点都没怀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能怀疑什么呢?

    马车摇摇晃晃走在路上,女子忽然提出要看看岑大人时刻抱在怀中不肯放的宝贝。岑大人这点意识还是有的,连番摇头说不行。正在这时,岑大人突然觉得颈间剧痛,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瞬间全身麻木,没了一点知觉。他瞪大眼,张大嘴,舌头打结,除了“咿咿呀呀”的呓语,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女子对他笑了笑,掏出三把复刻的钥匙,轻而易举地开了锁:“岑大人,就此别过。”

    她抱着“石玉兰”,轻松跃出了行驶中的马车。岑大人浑身不能动弹,连喊都喊不出声,若不是车夫觉察异样,他可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女子逃走了。车夫反应还算快,见他们岑大人中了麻筋散,忙喊道:“来人啊!有贼,有贼!”

    这时的女子犹如一只轻盈的飞燕,凌空跃出去数丈。她步履轻快,踏着街上来来回回的马车顶棚,几下就穿过道路跃进田野之中。江风吹来,把她舒展的衣袖吹得犹如翅膀般翩飞,令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岑大人带来的保镖怎么都追不上,只能沿途大吼:“抓贼!抓住那个贼!”

    女子显然是聪明人,落地之后,好几个乡野村夫拦住了她。她揉了揉眼,竟然挤出几滴泪来,指着身后道:“诸位乡亲父老,有恶人追我,求你们帮我拦住他们。”

    村民们个个义愤填膺,见保镖们冲上来,立马上去拦住。可怜的保镖又想抓人,又得和村民解释,双方差点打起来,等他们这一堆人折腾完,女子已一个纵身跃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竹贞在水中脱去了裙裾,擦了易容,犹如一尾白鱼一般游出去一里多,终于看到了阮平的木船。他浑身□□,翻身上船,将湿漉漉的衣服随手扔在一边。阮平早准备好一块干净的布巾等着他,他一过来就被搂进怀中,上上下下擦了个遍。

    竹贞觉得有些别扭,事先好像没安排这一步,但他也懒得管这么多了,把“石玉兰”往旁边一放,他笑道:“就这么简单。”

    阮平喜欢看他这得意洋洋的模样,像只傲然的白孔雀。河岸上的吵闹他们早听不见了,竹贞笑嘻嘻地冲那边做鬼脸,乐道:“老王八迷得口水都要淌出来了,呸,让他没地儿哭去!”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放下那些伪装,露出些许本性来。阮平搂着他不放,他自己本就是粗犷的渔夫打扮,竹贞几乎什么都没穿,两人如此紧贴难免有些窘迫,可竹贞完全不觉得,一弯腰就把大半个身子露在外头,还冲阮平道:“哎,我身上的迷香洗干净没,我怎么觉得还有股味儿?”

    阮平不能说话,捂着额头退了几步。迷香还有没有他是不知道,但竹贞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又这么*地往他身前这么一站,这比什么迷香都管用啊!

    阮平逃似的跑了,留下竹贞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擦了擦头发,喃喃道:“怪人。”
第84章 贡物7
    赵王手里攥着那封开了口的火漆密函,神色已有几分愠怒。韩琅在一旁不知道能不能插话,倒是那个来通报的人低声嗫嚅道:“岑大人说,是个身手极好的女贼,跳进河里就没了影。我们已经沿途布置人马搜索,目前还没有消息。但法网恢恢,我们人多势众,她肯定逃不了的。”

    赵王微叹一口气,不置可否。片刻后,他让那人退下了,自己起身传令属下,说等会儿要进宫一趟。

    韩琅就一直在旁边站着,不敢开口,也不敢擅自离开。他一个九品县尉,现在很可能连县尉都不是了,这里哪有他说话的份儿?后来他默默地退到旁边的隔间里去了,赵王忙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来,把他唤到跟前,问他对这件事怎么看。

    因为贺一九突然被带走,韩琅早就把贡物抛在脑后了,这时候才回想起来。他识相地避重就轻,把案件始末理了理,说贼人三番五次设下连环套,想必不是个简单人物。末了他还急忙向赵王赔罪,赵王让他保护贡物,最后“石玉兰”还是丢了,他难免有责任。

    “石玉兰是在进京路上遭窃,以你无关。何况本王只是让你协助,你没有必要承担首责,”赵王沉声道,“起来吧。看来这回,的确棘手啊。”

    韩琅比他还烦恼,倒霉事全堆在一个节骨眼上了,贺一九的事情他也不敢提,贡物都丢了,谁还有功夫管他一个朋友的死活?

    好在赵王没让他退下,临出门前还是想起了贺一九这回事:“你刚才说那位贺公子被新来的县令抓捕入狱?”

    韩琅点头称是,他不敢说贺一九是被诬陷的,也不好直说想把人救出来,只说想查清楚袁县令为何如此。

    赵王懂他的意思,但帮还是不帮并没有说明:“那贺公子的确是个人才,可惜是草莽之辈,行事有些粗鲁。想来若是没什么理由,也不会突然入狱。”

    说罢,他瞥了韩琅一眼,用耐人寻味的语气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来是为了讨回官职。那个袁县令将你革职,这倒比抓人入狱要过分得多,没料到你不提这个,反而替贺公子说起情来。”

    韩琅心想,他恐怕早已把自己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他。面对这别有深意的询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于是识相地保持缄默,干笑了两声。

    赵王打量着他:“你还挺讲义气。”

    “殿下过奖了,”韩琅小心翼翼道,“贺公子与我有恩,在下不想做无情无义之人。”

    赵王思索片刻后道:“也罢,你们既然入了本王的麾下,这点忙本王还是会帮的。本王暂时抽不出空,你去问问心莲吧。”

    韩琅忙谢过他,在他的示意下到府中空地上寻找姚心莲。后者听他道明来意,当即爽快一笑道:“行啊,我带你去找吏部右侍郎,正好,他的女儿和我是童年玩伴,可熟悉啦。”

    姚心莲一贯说一不二,没有赵王那么多思虑谋划,答应的事立马就拉着韩琅去办。她现在不拿“喜欢韩琅”说事,韩琅也就放下了以前那些戒备,把她当普通朋友相处。而且她还知道韩琅与贺一九的关系,听说对方入狱,当即睁大眼:“哎呀,难怪你这么着急。我爹也真是,明明点个头就行了,非得把你塞给我,耽搁时间。”

    韩琅苦笑:“赵王殿下也有他的考虑。”

    “真是,明明很简单的事非得弄这么复杂,”姚心莲嘀咕道,眼珠子一转,忽然反应过来,“天啊,他不会又在撮合我们俩吧?!”

    韩琅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怎么会?”

    姚心莲一副头疼模样:“他老觉得我嫁不出去,然后又觉得你靠得住。老天爷啊,我得再找我娘劝劝他……”

    韩琅更是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这门不当户不对你不情我不愿的,这赵王指婚也太没谱了,难怪教出姚心莲这种个性的女儿。还好贺一九不知道,不然非得炸了不可。

    “还有多远?”他急忙转移话题道。

    姚心莲抬头一看:“噢,差不多到了,你在外面找个茶楼什么的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说罢,韩琅看她提着裙角,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吏部右侍郎府上。韩琅无事可做,又心急火燎,也没心思去找什么茶楼,就站在门口不远处的矮墙旁边等。一个时辰过去了,他被晒得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滴。有些路过的人看见他,还以为他是来求官员办事的,有几个好心的还跑来和他说:“别在这儿等啦,下早朝的时候去拦他们的轿子还靠谱些。”

    韩琅没心思说话,脊背绷得笔直,像个等着将军训话的兵。路过的人见他不理人,心想这人还真会摆谱,嘀咕两声就走了。韩琅像这样一直站到下午,姚心莲这才从里面跑了出来,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叫道:“你怎么这么傻,不是让你去找个地方像歇着么?”

    韩琅不接她的话,急切道:“有消息么?”

    “有是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姚心莲道,抬手直接推着他往前走,“你不累我还累呢,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两人还是找了一间茶楼,去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姚心莲灌下一大口茶,又问:“你热成这样了,不渴?”

    韩琅摇头,他真没什么感觉,脑子里堆得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一点多余的空档都没有。“袁县令到底是何许人物?”

    “他啊,其实真没什么特别的,”姚心莲压低声音道,“他也没什么特别有权有势的朋友,别说跟你了,他跟其他人都没有来往,更别提结仇。我叫吏部的人帮忙看了,本来按他这个本事,估计是一辈子待在南方的,后来突然被提拔了。”

    “谁提拔的他?”

    “还能有谁,当今圣上啊,”姚心莲眨眨眼,“好像是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任职的地方出了大案,被他轻松破获了。然后他就一路高升,调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就来安平了。”

    “他最早在哪儿任职?”

    “南方一个小县城,名字挺难听的,荒山县,听着就不是个富裕地方。”

    韩琅心中一凛,失声道:“荒山流?!”

    “荒山流?”姚心莲一头雾水:“那是什么?”

    韩琅只摇了摇头。

    姚心莲狐疑地瞅他一眼,继续道:“他身上唯一的疑点,就是年初刚被升迁的时候,他的下属弹劾他,说他‘不学无术,迷信测字算命,时常与某位韩姓风水相师来往’,还说他那次破案是得了贵人相助。但没有证据,自然没人理会这封弹劾信。……咦,你怎么了?”

    韩琅已是浑身发冷,险些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荒山、姓韩、千方百计刁难自己、抓捕贺一九,把这一切联系起来,已经足以排除绝大多数人,只会剩下一个。

    “原来是他……是他在逼我回去。”

    “谁?”姚心莲一头雾水。

    韩琅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姚心莲惊得瞪大了眼,喃喃道:“驱鬼,咒术?这怎么可能呢?”

    “或许一开始只是有些交情,所以帮他破了个案子。没想到姓袁的就升迁了,还来了安平当了我的上司……”韩琅越想越觉得可怕,是啊,只有他们才知道贺一九是自己的弱点,荒山流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么?这一举两得的算盘打得真好,带走了贺一九,免了他的职务,估计过两天人就找上来了,得意洋洋地冲他说:“你除了跟我们回去,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韩琅想到这里,更是气得胸口发闷:“老爷子铁定乐坏了,总算有了个制服我的机会。妈的,若不是托你们调查,我还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姚心莲一听也急了:“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去当家主呢,你都答应帮我爹做事了!用这种手段简直欺人太甚!”

    说着,她“噌”地一声站起来,拉着韩琅就往外走:“我去找我爹,管他有什么要务在身,我先找他要个命令放人!”

    话音刚落,他们已跑到外面,直接朝着赵王府奔去。韩琅心里比她还急,马上追到并排,两人跑出去一条街他才发现路上人都盯着他们两个看,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姚心莲更是,一路大呼小叫“闪开闪开”,直接奔到赵王府门前,差点儿和落在那里一顶轿子撞在一处。

    赵王正从轿上下来,看两人一路狂奔,当即蹙眉叱道:“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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