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多可怜。”
苏可无语得很:“这世界上怕是只有你一个人敢说他可怜,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的身份地位,现在又有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林婉对这种自由万岁的言论不予理睬,开开心心地拉着苏可陪她一起购置结婚用品。董翼工作繁忙,好不容易抽了几天空陪她去了趟香港,林婉如果询问他的意见这里那里,他就摸摸她的头发:“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开心就行,反正都要最好的——给你的那张卡,不需要客气。”
林婉眼珠一转:“刷爆怎么办?”
董翼失笑:“想刷爆你估计还得努把力,不过就算爆了也不怕,我会把钱补进去。”
林婉想了想:“还是不要了,那是在刷我自己的钱。”她指指董翼:“你的,就是我的!”
董翼大笑起来,他从不知道,原来有人大方用他的钱也是这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结婚前两天的一个晚上,苏可跑去林家陪林婉,两个好友亲亲热热地挤到床上。苏可抓抓林婉的头发:“死丫头,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婚。”
床铺对面的衣橱里挂着林婉的结婚礼服,象牙白的软缎子质料,林婉穿上它时腰只得一握,像个小仙子般,连阅人无数的董翼都看得呆了一呆。
林婉抱着双膝,眼睛亮得像宝石:“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真奇怪我最终会嫁给他,你说,他怎么就会娶我呢?我这么简单……我以为他至少要娶你这样的女人。”
苏可佯装大怒:“请解释一下这个至少的含义,别把贬义词用到我身上!”
她们两个笑做一团,林婉拉一拉苏可的手臂:“诶,你到底觉得我老公怎么样?”
苏可认真地想了想:“如今眉宇间尚有刚毅之气的阳刚男人已经很少了,老董很有大家风范,算是被你捡到宝。”
林婉吃吃笑起来:“那你以前说世界上没好男人,自己打自己嘴巴了吧?”
苏可臊她:“小妮子不就是结个婚么?这么得意忘形!拜托你也装得金贵点好不好?还主动去求婚,你说万一人家当场拒绝你,多没面子?”
林婉大义凛然地说:“我要面子干吗?现在好男人这么少,要面子人家就跑了。我说啊,面子这种东西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几个熟人说这些干吗?我跟他求婚,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
苏可说:“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林婉回答:“我对于喜欢的人胆子一向都很大,你呀……到时候就明白了。”
苏可悠悠说道:“我才不会呢。我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又不喜欢我,我就永远都不让他知道……多少也给自己留点念想,留点面子。”
卧室里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两个女孩缩进被子里,窃窃私语,再过几天其中的一个人就要走入结婚殿堂,这样亲密的日子只怕难以复见,两人心里都有些感慨。
过了一会,苏可推一推林婉:“别睡,说真的,我问你个事。”
林婉轻轻嗯了一声。
“你……真的忘了唐进了?”
林婉的笑容一滞,闪烁的眼睛里慢慢揉进几分落寞。这些年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两个女孩时常会促膝谈心,这个问题苏可也不是第一次问,每次林婉的回答都是:“当然!”这次她却反常地沉默了。
过了很久,林婉终于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如果你说的忘记是当作他这辈子都没在我生命里出现过,那我只能说没有。”
苏可大吃一惊:“你心里既然还有他,又怎么能嫁给别人?董翼那人老江湖,你把他当傻子呢?”
林婉轻轻说:“那又怎么样?我养的第一只宠物是一只猫,特别特别喜欢,后来它跑掉了,我当时很伤心,觉得自己对它那么好,它都会离家出走,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养宠物了。可是后来,爸爸买了一只小狗给我,我也还是很爱那只小狗,对它也像对那只猫咪一样好,这次一直养到念大学它病死。猫伤了我的心,难道我就不能再喜欢狗?我总不能为了那只猫落落寡欢一辈子。况且,就算我真的一辈子不开心,猫也不会回来,它甚至不知道我在一直为它不开心。”
苏可头疼:“可这是你的婚姻!小姐!”
“我跟唐进,很小很小就认识……这么小,”林婉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们的父母那时候把我们抱在手上交换玩耍,也就是说我什么记忆都没有已经开始认识他。我四岁那年,幼儿园老师问大家,理想是什么,我想都不想就说做唐进的老婆就是我的理想。我们一起念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朝夕相处,喜欢他的时间占据了我生命的三分之二,这么十几年,说忘就忘,你认为可能么?除非真的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撞车、失忆,可我又怕一不小心就真撞死了,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我没有享受过……”
刚开始那段时间,最狼狈也最痛苦,只要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跳起来,好像被强大电压触到一样;后来慢慢好一点,有人再提起的话,心里会隐隐刺痛,但是最起码不会当众失态,要哭也是回去以后悄悄躲在黑暗的角落哭泣;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心里会怔一下,嘴上却若无其事地说:哦,他啊……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十几年的情谊摆在那里,没办法自欺欺人说生命里从没有过这个人,总会有些痕迹,只不过已经不再是原来那样浓烈的爱情,而是年少时候的一个梦。恶梦也罢,美梦也罢,总之它发生过,不是被当事人否认一下就可以消失不见的。
“人如果能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就修成正果,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不见得每个人都有这种运气,比如我、比如董翼,我们就都没有,所以我想我们会更懂得珍惜彼此。虽然初恋不成功是件遗憾的事,但是我们也不能因为第一次不成功就孤独终老对不对?如果这样,那天底下的单身就太多了。”
“不管唐进是什么原因离开我,有些事情我总是会记得。小时候我去跳芭蕾,每次回来都很累,他不声不响地把我的书包收拾好给我先送回家;他参加篮球队,女生看到他都会尖叫,说他像流川枫一样帅,那时候我心里特骄傲;念高二的时候,有小流氓找我麻烦调戏我,他为了我跟三个人打,一直打到头破血流。就像你说的,也许他离开,是因为他更爱自己,但是我相信,他也爱过我,只是没有我爱他那么多。只要……曾经爱过就够了,我知道分离的痛苦,所以,我更不能让自己再承受一次。”
苏可叹了口气,伸手拥抱她一下:“你呀,说你倒霉吧又觉得你运气实在不错,真是……没法说。”
林婉微微笑一下:“或许老话讲的没错,糊涂点有福气。”
她们两个人靠在一起发了一会呆,林婉突然正色道:“不过你的提醒也很有道理,我要嫁人了,所以更加不能想他了,不管是哪种想念都不可以。”
苏可看她风风火火地赤足跳下床,忍不住问:“喂,你干什么?”
林婉说:“你等等。”
她跑去外面东翻西找一会,拎了个脸盆进来:“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再无谓的留下来了。”
她把床边书桌的最底下一个抽屉拉开,里面有一个糖果盒,打开来是一些信件和照片。
苏可下了床,拿过一张照片看了看,背景大概是某个灯会的夜晚,阑珊灯火下,一对明眸皓齿的璧人正相拥着笑得合不拢嘴,她看了一会不得不说:“这男生虽然没有董翼的气势,不过也真是英俊。”
林婉轻轻嗯了一声,慢慢划亮一根火柴,一朵浅蓝的小火苗在昏暗的室内亮起来,她把那张照片从苏可手上拿下来:“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火焰咬住照片的一角,慢慢吻了上去,少年男女的美丽微笑渐渐被高温侵蚀,他们的笑容很快化成了灰烬,林婉突然幽幽叹了口气。
或许有很多女孩都做过同样的事情,为了凭吊逝去的爱情会在婚前烧毁一些回忆,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不管她们点燃火柴那瞬间的感受怎样,想要舍弃过去的心情却都是一样的。
林婉打开窗户,让屋里袅袅迂回的烟味散去,她的眼光停在对面那栋小楼的第二层,那里有户人家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很多年,那扇窗户后面是唐进的卧室。曾经,把手电筒拧亮,在对方的窗户上面晃三下,是他们的联络暗语。曾经,分开的这几年,她会心存幻想的翘首企盼。
可是……现在……
不会再等了……林婉想,唐进,我不能再等你了……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所以不管你因为什么理由离开我,我都不会再等你了!
第二天一早,林婉和苏可被林妈妈震耳欲聋的尖叫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林婉!你眼看要嫁人了还给我瞎胡闹!好好一个新脸盆,看被你烧成什么样子了!”
第十二章
小时候的夜晚母亲总会给林婉讲床边故事,每当妈妈说到:就这样,美丽的公主嫁给了王子……她就会把耳朵捂起来,因为这个过门是提醒她好听的故事马上将要结束,她必须乖乖闭上眼睛睡觉了。
到自己结婚的那天,林婉才发现人生瑰丽的童话现在刚刚开始。
那天晚上,董翼被众多前来道贺的人灌得喝多了一点酒,他喝多的情形与别人又不一样,酒意并不上脸,而是是在眉梢眼角,房间里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却亮不过他的眼睛。林婉坐在床沿边上,在他的注视下只觉得心咚咚直跳,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不由得嗔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董翼慢慢靠近她身边坐下,眼里有一种异样的神采,光芒一闪:“还真是没看过这么美的。”
林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你、你怎么跟个登徒子似的。”
董翼笑了笑,张开双臂抱住她:“总算没说我是臭流氓。”语调温柔如水。
林婉把下颌靠在他的肩胛上,一股暖流从心底里直溢出来,真是一秒都舍不得离开,可是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临嫁前妈妈嘱咐她要懂事的话又出现在耳边,还是轻轻把他推了一推:“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董翼摇摇头,反而再把她拥紧一些。
林婉想了想:“难道你放给我洗?”
她觉得他宽厚的肩膀抖个不停,过了一会忍不住笑意的声音从她的后背传过来:“奇怪,为什么你每句话我都会当作诱惑?”
林婉还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已经把她横抱在臂中长身而起,朗声笑道:“好!我接受你的邀请,我们一起洗。”
她吓坏了,踢着小腿挣扎:“你放我下来,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洗!”
他不理她,径自把她抱进浴室。他们定了婚期后董翼按林婉的意思把江边的那个复式楼略略重装一下做了新房,主卧室在二楼,浴室在卧室的旁边,那纯白色浴室门本是虚掩着,他用脚尖轻轻一踢便打开来,待走了进去,又用肩膀把门顶上。
董翼把林婉在浴缸边上放下来,林婉呆呆地抬头看着他,心里真是吓着了。苏可说她勇敢,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勇敢,本不是小孩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新婚之夜该做些什么心里还是有分数,只是这样一下让她与似乎已是满身醉意的董翼坦诚相对还是手足无措。
董翼看她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满面惊慌,心中一软,笑了笑:“傻孩子,逗你玩呢。”他伸手把水龙头的水打开注入到浴缸里,轻轻说:“我在外面等你。”停一停,又道:“囡囡,我今天真是快活极了。”
他虽然略带醉意,这话却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极认真,林婉看着他走出去,只觉得自己心里有种春暖花开的欢喜,满室似乎都是馥郁芬芳的花朵,娇艳明媚。
第二天早晨林婉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偎在董翼身上,他已经醒了,却静静握着她的手不动。
她迷迷糊糊地说:“怎么不叫醒我?”
她刚刚清醒,杏眼微惺,乌黑长发纷纷散开,落在艳红的床单、枕套上,更衬得肤白如雪、目若点漆,董翼低低叹了口气:“舍不得,简直跟做梦一样。如果第一次见到你时,有人跟我讲你会成为我妻子,打死我都不会信。”
林婉把头埋进他怀里:“看来一见钟情是没指望了,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董翼想了想:“具体时间倒是说不清,不过那晚你喝醉,伏在我背上发酒疯,乱七八糟说些醉话的时候,我就想,咦,这丫头挺好玩的。”
她大惊:“你又说我喝醉酒很乖!”
“我怕你难堪,唬你呢。”
她气闷得紧,把身子转过去背对他:“结婚第一天,你就欺负我!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他揽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又把她翻过来,轻笑起来:“我哪里敢!我的囡囡是我的心头宝,捧在手上都怕摔着了。”
林婉不知怎的脸又红了,咬咬下唇,把头别了过去:“肉麻。”
董翼凑进她颈边耳语:“新婚第一天呢,就不肯看我。”
林婉抬起头,不知说什么好,两个人侧躺在床上,鼻尖几乎挨到鼻尖,他的容貌从没这么清晰过。她怯怯地用指尖从他的额头处轻轻划过,到眉到鼻梁到嘴唇再到颊边应该有个酒窝的地方,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真是神奇,以后这个男子就是她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了。
“董翼……”
“嗯?”
“你不觉得很奇妙么?”
“什么?”
“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在一年以前甚至都不认识,现在忽然成了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董翼轻轻说:“嗯。”
林婉满足地吁了口气:“我们两个——一定琴瑟和弦、莫不静好。”
“白头不相离。”
“白头不相离!”
那天他们两个紧攥着手赖在床上舍不得起来,东一句西一句拉家常,林婉忽然冒出个疑问:“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顽皮那种啊?”
董翼说:“是啊,老被我爸妈揍。你怎么知道?”
林婉笑道:“不知道才怪,你额上那条疤肯定是小时候顽皮摔的,看,破相了吧!以后我们的小孩要是这么不乖,我也揍他!”
他迟疑了一下:“对!以后如果生个男孩,可不能让他学我。”
林婉说:“那不行,性格还是像你比较好,那样才有男人味。对了,我昨晚怎么看到你身上也有一条疤痕啊?”
这回他沉默了好长一会,才老实回答:“和人打架!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