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告诉人家说,那不都是汽车造成的,因为好多是工业雾。”
“可我们相信吗?”
“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才好,迪洛桑多先生。我们的自己
人告诉我们,说是发动机排除废气问题已经解决了。这话你相
信吗?”
“在底特律我是相信的。一到这儿,就不那么相信了。”
布雷特知道,归根到底,问题还是在于经济和数量之间如
何保持平衡。现在,要制造一种完全不排除废气的汽车发动机,
也是办得到的事,只是成本极高,因此这么种汽车根本不可能
供日常使用,就好比从前泥腿子使用不起贵族老爷的马车一
样。要使成本不高,技术方面就得迁就一些,虽说迁就了,目
前的废气控制还是搞得很出色,比近在五年前的设想要好得
多。不过,汽车每天、每周、每月、每年都在不断激增,正是
这个数量问题,还是弄得废气不堪收拾,加利福尼亚就这样显
得烟雾弥漫了。
何保持平衡。现在,要制造一种完全不排除废气的汽车发动机,
也是办得到的事,只是成本极高,因此这么种汽车根本不可能
供日常使用,就好比从前泥腿子使用不起贵族老爷的马车一
样。要使成本不高,技术方面就得迁就一些,虽说迁就了,目
前的废气控制还是搞得很出色,比近在五年前的设想要好得
多。不过,汽车每天、每周、每月、每年都在不断激增,正是
这个数量问题,还是弄得废气不堪收拾,加利福尼亚就这样显
得烟雾弥漫了。
“我来开车,”布雷特说。他从巴克利那里拿了钥匙。
后来,在贝弗利
…希尔顿旅馆开好了房间,布雷特撂下了
巴克利,独自驱车到西三街设计艺术中心学院去了。哥伦比亚
广播公司电视城就高耸在学院的近旁,农民市场则蜷缩在学院
的后面。学院里早在等候布雷特去了,他们以双重的热忱接待
了他——他既是雇用该校历届许多毕业生的一家公司的代表,
本人又是一位出类拔萃的校友。
那相当狭小的校舍,象往常一样,挤满了忙忙碌碌的人,
一切可以利用的空间都被用上了,没有一点浪费在装饰陈设上
面。进门的穿堂虽小,却也起了教室的作用,一年到头都有人
在此举行非正式的会议,会客接见,学习研究。
在嘈杂的谈话声中,工业设计系主任欢迎了他,对他说:
“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会抽出点时间,来设计一个比较安静的修
道院。”
“只要我认为还有一线希望,
”布雷特接口说,“我就要
劝你千万别搞。但你也不会去搞的。这地方应该保持压力锅的
… 355
本色。”
本色。”
:
“本校并非为业余爱好者而设,本校
以培养专业人员为宗旨。”跟许多学校不同,这里的功课作业极其
繁重,规定学生必须创作,创作,再创作……白天,黑夜,周
末,假日,不停创作……简直没什么时间可以花在其他的爱好
上,有时候根本一点时间都没有。学生偶尔也为不顾人死活的
繁重功课提出抗议,也有少数人中途退学,不过大部分都适应
了,《学院介绍》上也说得好:
“彼等未来生活诚非易易,对此又何必
讳言?生活本非如是,决非如是。
”
注重业务,绝不降低标准,这两点正是汽车制造商所以重
视这所学院,并且同校方和学生保持联系的原因。往往,还没
有到毕业,就有几家公司竞相争聘高材生。其他地方也有设计
学院,但是,只有洛杉矶艺术中心这个设计学院设有汽车设计
专业,当前,底特律每年新任的设计师,至少有一半是来自洛
城。
布雷特到校后不久,就在一群学生的簇拥下,到绿树成荫
的里院去看看,学生们原先都聚在那儿,喝着咖啡、汽水,嚼
着油炸饼。
“还是老样子,”他说。“真有重回老家的感觉。”
“好挤的起居室呵,”一个学生说。
布雷特放声笑了。跟这儿的其他一切一样,庭院太小了,
摩肩接踵的学生太多了。尽管人这么拥挤,但还是只有真正的
人才方能进入这所学校,而且只有最好的学生方能熬过这累死
人的三年课程。
大家继续谈话。布雷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 356
学生的脑子里免不了想到空气污染;即使在这庭院里,也
躲不过污染。太阳按说应该在蔚蓝天空里照得亮堂堂的,可是
如今只是穿过从地面升到高空的浓浓灰雾,昏沉沉地透一点下
来。在这儿,眼睛鼻子也都经常刺痛,布雷特想起了美国公共
卫生部最近提出的警告,说是在纽约那种污染的空气中呼吸,
等于一天吸一包纸烟;这样,不吸烟的人也就平白无故同吸烟
人一样,大有可能死于癌症了。依他看,洛杉矶的情况也一样,
说不定还要厉害些。
学生的脑子里免不了想到空气污染;即使在这庭院里,也
躲不过污染。太阳按说应该在蔚蓝天空里照得亮堂堂的,可是
如今只是穿过从地面升到高空的浓浓灰雾,昏沉沉地透一点下
来。在这儿,眼睛鼻子也都经常刺痛,布雷特想起了美国公共
卫生部最近提出的警告,说是在纽约那种污染的空气中呼吸,
等于一天吸一包纸烟;这样,不吸烟的人也就平白无故同吸烟
人一样,大有可能死于癌症了。依他看,洛杉矶的情况也一样,
说不定还要厉害些。
“住在这儿,总有这么一个想法,”后面有个声音插进来
说,“难保不出毛病。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在这个城里,
人人都会呛死。”
布雷特指出:“洛杉矶情况特殊。烟雾更加厉害,是由于
地形条件,温度逆增,加上阳光充足。”
“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另一个人打岔说。“你最近到过旧
金山没有?”
“纽约呢?”
“芝加哥呢?”
“多伦多呢?”
“在集市日到过小乡镇没有?”
布雷特在一片嘈杂声中喊起来:“嗨!如果你们抱这样的
想法,那么你们有些人也许是打错了算盘。何必还要去设计汽
车呢?”
“因为我们对汽车着了迷。就是爱嘛!不过,这也拦不住
… 357
我们思考啊。也拦不住我们了解当前的情况,拦不住我们关心
啊。”说话的人站在这群人的最前面,是个瘦长的青年,一头
金发乱蓬蓬的。他伸手捋了捋头发,露出了艺术家的细长手指。
我们思考啊。也拦不住我们了解当前的情况,拦不住我们关心
啊。”说话的人站在这群人的最前面,是个瘦长的青年,一头
金发乱蓬蓬的。他伸手捋了捋头发,露出了艺术家的细长手指。
“还不是陈芝麻烂谷子!”
“真正想要乘公共车辆的人,是没有的,”人群里少有的
一个姑娘说道。“只要汽车造得实惠,人家买得起,谁也不要
乘公共车辆。再说,集体交通工具也只是幻想。补贴啊,捐税
啊,车费啊,公共车辆比自备汽车更省不了钱。所以说,大家
都上当了。不信去问问纽约人看!过些日子——再去问问旧金
山人看。”
布雷特微微一笑。“底特律人会喜欢你的。
”
那姑娘忍不住摇摇头。“我说这话可不是要讨人喜欢。
”
“好吧,”布雷特对大家说,“让我们统一一下意见:在今
后半个世纪,可能还要长一点的时间里,汽车还是主要的交通
工具。什么样的汽车呢?”
“好一点的,”一个悄悄的声音说。“比目前的要好得多。
而且要少一点。”
“要好一点,这是没有多大争论的,不过还是有个老问题:
怎么个好法?
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样想象少一点的。”
“因为我们应当那样考虑啊,迪洛桑多先生。那就是说,
如果我们眼光放远些的话,这到头来对我们就大有好处。”
布雷特好奇地看看这个讲话的人。这人说着就跨步上来,
… 358
靠近前面的人赶紧让出个地位来。他也年轻,只是身材很矮,
皮肤黝黑,肚子已经开始凸出,从表面看来,一点也不象知识
分子。但是他柔和的嗓音是那样吸引人,大家顿时寂静无声,
好象发言人出场了。
靠近前面的人赶紧让出个地位来。他也年轻,只是身材很矮,
皮肤黝黑,肚子已经开始凸出,从表面看来,一点也不象知识
分子。但是他柔和的嗓音是那样吸引人,大家顿时寂静无声,
好象发言人出场了。
“谈下去,”布雷特催着说。”继续谈吧!”回到这里,重
新听听学生们的直率意见——一些没有尝过挫败和幻灭滋味
的,没有过多的实践知识包袱的,不必顾虑经济条件限制的意
见,不由他不心情激动,内心就象电池又充了次电一样。
“目前汽车工业方面有件事值得一提,”黑皮肤学生说道,
“就是它已经注意负起责任来了。评论家往往不承认这一点,
但是事实确是如此。现在就有这么一种新的感觉。空气污染,
安全,质量,所有这一切不再是纸上谈兵了。已经在着手做一
点事情了,这一回倒是真干了。”
大家仍然默不作声。另外又有几个学生参加进来了;布雷
特猜想他们是外系的。虽然除了汽车设计以外,这里还设有十
二门艺术专业,但是汽车这个题目在学校里总能引起广泛的兴
趣。
“我说,”那个学生继续说,“汽车工业另外还有一些责任。
其中之一就是数量问题。”
布雷特心想:说也奇怪,早先在飞机场上,自己考虑的竟
也是数量问题。
“正是数量问题,把我们害苦了,”那个嗓音柔和的黑皮肤
… 359
学生说。“把汽车业人士花费的种种心血都一笔勾销了。拿安
全来说吧。比较安全的汽车设计制造出来了,但结果怎么样
呢?路上汽车多起来了;事故增加了,不是减少了。在空气污
染方面也一样。眼下制造的汽车,发动机比以往的都好,比以
往任何发动机对空气的污染都少。将来的发动机对空气的污染
还要少。对吗?”
学生说。“把汽车业人士花费的种种心血都一笔勾销了。拿安
全来说吧。比较安全的汽车设计制造出来了,但结果怎么样
呢?路上汽车多起来了;事故增加了,不是减少了。在空气污
染方面也一样。眼下制造的汽车,发动机比以往的都好,比以
往任何发动机对空气的污染都少。将来的发动机对空气的污染
还要少。对吗?”
“但是数量却在不断增加。我们现在夸口说,一年要生产
一千万辆新汽车,因此,不管谁有什么好办法控制废气,整个
污染情况却是更糟了。这真是荒唐!”
“就算这一切都是事实,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汽车还
实行配给吗?”
有人说:“为什么不可以呢?”
“让我问你个问题,迪洛桑多先生,
”黑皮肤学生说。“你
到过百慕大吗?”
布雷特摇摇头。
“那是个方圆二十一平方哩的岛屿。为了保证有回旋的余
地,百慕大政府就实行汽车配给。先是限制发动机的能量、车
身的长度和宽度。接着就规定每户只许有一辆汽车。”
在后来参加的那批人里面,有一个声音提出了反对:“见
他妈的鬼!”
“我并不是说我们一定要这样严格,”原来的发言人执拗
地说。“我不过是说我们应当在某个地方划一条界线。也不是
说,照现在这样生产这么多的汽车,好象汽车工业就要出问题
了,或者说,人们就对付不了啦。人家在百慕大不是搞得挺不
错嘛。”
… 360
“要是拿到这儿来试一下,”布雷特说,“难保不引起一场
新的美国革命。再说,顾客要买汽车,厂商却不能满足,这好
比给了自由经营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咧嘴一笑,这样子,他
那番话就等于白说了。“这可是邪门歪道。
”
他知道,在底特律会有好多人把这个主意看作邪门歪道。
不过,他心里却暗暗纳闷:事情真是这样吗?国内外的汽车工
业,在不断增加车子产量,且不管用的是什么样的动力设备,
这个局面还能维持多久呢?会不会就象百慕大那样,将来在某
个地方有某个人不得不用某个方法下道命令:煞车!为了公众
利益而必须采取措施控制数量的日子,是不是为期不远了?各
地出租汽车的数目都是有限制的;卡车也有一定的限制。为什
么私人汽车就不能限制呢?不这样限制的话,整个北美到头来
总会被来往车辆挤塞得动弹不了;事实上,现在有时候已经接
近这种情况了。因此,汽车工业的头头们如果采取主动,自己
约束一下,是不是更聪明一些,看得更远一些,也更负责一些
呢?
但是,他认为他们未必肯这么干。
一个新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们也不是人人都同哈维一样
看法。有些人认为现在还尽可以容纳大量汽车呢。”
“我们还打算设计一些呢。”
“对极了!”
“对不起,哈维老兄!这个世界可还没准备好接受你那一
套呢。”
但是,也有好几起嘁嘁喳喳的声音表示不同意,事情很清
楚,那黑皮肤学生,哈维,有他的一批信徒。
早先说过“我们对汽车着了迷
”的那个瘦长的金发青年叫了起
… 361
来:“跟我们讲讲‘参星’的事吧。
”
“给我一本拍纸簿,”布雷特说。“我画给你们看。
”
有人递了一本过来,他画着草图,许多脑袋都凑了过来。
他一下子画了个“参星”的侧面图和正面图,他熟悉汽车的线
条,正象雕塑家熟悉自己辛勤雕塑的作品一样。只听见一片
“哟!”和“真了不起!”的赞叹声。
许多问题接踵而来。布雷特都作了坦率的回答。只要有可
能,总得把这些珍秘的资料透露一点给设计学生,就象吊胃口
的诱饵,好提高他们的兴趣。可是事后布雷特却小心翼翼把图
样折起来,放进口袋里。
学生们三三两两回教室去了,庭院里的集会也散了。布雷
特并没有离开设计艺术中心学院,他待了整整两天,作了一次
正式的演讲,个别会见了一些学汽车设计的学生,还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