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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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爱-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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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爱》


  父亲去世时,大姐十五岁,二姐十二岁,我十岁,三妹四岁,小妹才一岁多。

  正值中年的妈妈,骤然间苍老了许多。父亲是难于忍受“右派”的拷问投江自尽的。在妈妈内心里,从没有记恨过父亲,也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懦夫。她或许知道,死,对于正值壮年的父亲一定是迫于无奈的选择。由于当时我年幼不会观察这个。如今我常能感觉到当年那个家轰然坍塌的巨响,那时充满视野和耳鼓的只是泪水和哭声。哭哑了嗓子的大姐,手忙脚乱里外忙活。同样一身白孝的二姐守在灵前,向不断赶来吊唁的亲友磕头。对于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死”这个遥远得像另一个星球的概念,一下子就逼近了我,攫住了我,那么冷酷,那么无情。可在心灵的另一块天地里,牢固地认定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那颗滴血的心甚至愤愤不平:“父亲怎能撇下我们年幼的五姐妹而撒手不管呢?”

  当时,大姐在官渡口读书,二姐在旧县坪读书,都不想读下去了。母亲和二舅好说歹说,硬把她们送上“小货轮”船。我们家就在长江巫峡口岸那个叫“东壤口”的小镇,母亲是该镇上的一名小学老师。

  我永远记得父亲死后,母亲每天下班路上都是带小跑的。深夜醒来,常常听到母亲压抑的低泣,于是泪水就无声的打湿了我的枕头。

  第一次见到养父,是在好像已经能够忍受没有父亲的日子之后——其实那种精神上的疼痛是永远也让人无法释怀的。

  一天,二叔把我推向一个穿黄色军装的男人:“这是你养父——叫爸爸,啊?”

  记不得养父当时是何表情,反正我是惊呆了。

  让我叫她作爸爸?她是我爸爸?——他怎么能是我的爸爸呢?!爸爸是不能替代的!

  我没叫,也没说,当时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但那意思是绝对强烈而又准确的。一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激动着我,一向驯顺的我愤愤然了。

  这时有一只强有力的手将我拉过,并捧住我的面颊坚定的对我说:“从此爷俩得挑起这个家!”看着我们,妈妈也伸出手搂住两个年幼的妹妹,泪水像断线珠子样滴落在她们的脸上……

  是养父!

  直到今天,我还能感到那手的温暖和力度。我绝然想不到这个穿黄色军装的男人正式成为我们养父的第二天,就带我一道上山了。回来时,他扛八捆大的山柴,我扛两捆小的。他说:“你还小,身子骨没长实,别累坏了。”他带我搭上肩,扶我站了起来,他也艰难地爬了起来。

  无论当时和现在,只要想起这一幕,我就会看到一幅画:“养父手撑一只长蒿,带着我们一家老小,划着一只风雨飘摇的小船,在湍流的江心奋力划行。”

  十六岁未经考试直接送到县城一中读高中的姐姐放假回家,在我们毫不知觉中,不动声色地捏摸了弟妹们棉衣的薄厚,了解了这几个月来我们的吃食,注视着养父每天晚上在炉前边抽着白腊烟,边为我们烘烤湿透了的棉鞋的动作,感动得泪流不止。

  养父到我们家时,小妹只会叫一个“姨”字,见什么都叫“姨”,成天“姨”、“姨”、“姨”的。养父成天把他背在身上,有时出去挑水也把她揽在怀里,推磨时也背着他在磨道里转。出门办事,也不忘将她背在背上。晚上睡觉时,小妹总得躺在养父坚实的臂弯里,不然就呱呱大哭。

  每天清晨,我们还没起床时,养父已经挑满了满满一缸水,张罗着为我们做早餐了。我们家有个菜园子,母亲根据不同季节种着不同的蔬菜,然后由养父挑到对河的县城去卖。那时我们的一家,小的还只会吃,大一点的都在读书,那时母亲每月工资只有四十多元,那钱再顶用也不行呀。星期天,养父和我推一车菜去信陵镇卖,那儿是县城,每斤菜比东壤口镇能贵两分钱左右。那是一辆如今早已找不着的手推车,车轱上裹着一圈胶带,又笨又重,吱吱呀呀叫唤。几百斤菜,来回二十多里路,走时鸡刚叫,回时满天星。饿了,吃从家带的荞麦粑。有段傍山路,三里多没人家,一到那里养父就唱歌,都是一些革命歌曲。我以为养父是乐的,菜都买了不乐吗?后来养父说:“傻孩子,我是怕你害怕。”我可不怕。有养父,怕什么?

  二姐身体不好,常生病。养父领她去宜昌、武汉治病,见个游医就往家领,听个偏方就张罗弄药,去药店买,向亲友讨,上山采。

  成年以后,二姐在轮船上当了乘务员,每隔十二天都有一艘从宜昌开往奉节的轮船从巴东经过,停船约30分钟。无论刮风下雨,每次轮船到港,二姐都会看到养父站在码头上,怀里抱着个大帆布袋子,里面都是家里给她准备的好吃的。时间长了,同事们都羡慕二姐有个好父亲。美滋滋的二姐却语出惊人:“告诉你们,我父亲不是我亲生的,是我的养父。”大家谁也不信:“别开玩笑了,天底下那有这样的养父?”

  父亲是不能替代的,爱心却能替代。

  二

  养父是在1992年底母亲去世时,骤然衰老的。

  1989年母亲患了腰间盘突出、胃病。母亲卧床了半年多,养父是既当爹又当娘,那时在建始师范读书的大姐回家,看见养父终日奔忙的身形和日渐消瘦的脸颊,趁着父亲到医院陪伴母亲的时候,她心痛的放声大哭,不懂事的三妹和小妹也跟着哭泣,让我这个自称“爷们”的男子汉也失声痛哭起来。母亲在镇子上住院时,总是吃不惯医院的饭菜,每顿饭养父都要回家做。从家到医院三里路,又没有交通车,只能靠步行。大冬天,养父用棉垫包着饭盒,一溜小跑赶到医院时,饭菜都还是热的。

  第二年,母亲又诊断得了高血压和糖尿病住院治疗。母亲在病房内尿不出尿,非去厕所不可。每天5次左右。病房距厕所二十多米远,养父就那么来回地背。那时母亲还挺胖,背一次就一身汗。母亲心疼养父,把便盆放进被窝试了几次,终是不行。

  母亲哭了:“怪我不争气呀……”

  母亲大小便失禁并失去自理能力,是1982年春天开始的。开头一天几次,后来十几次,到后来什么时候擦都有,大小便常搅和在一起。几十个坐垫大小的双层布轮流换洗。我们每次去看母亲,养父都在那儿擦呀擦,洗呀洗。母亲生了我们五个子女,而父亲这个与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却是照顾母亲最多的一个人。

  我们常常感到非常内疚,而养父却告诉我们:“你们都要好好工作,对于病中的妈妈,你们围拢在床前的一声询问,有时是比天底下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都灵验的。”

  说完,父亲先用舌尖试试一匙鸡蛋汤,然后送进了母亲的嘴里……

  在母亲临走的那天夜里,她叫养父把我们五个子女全部叫到了她病榻前,她用手势示意养父回避。

  然后母亲拖着有气无力的语调,对着我们五个子女一字一顿说:“你们——养父,他,他是你们最伟大的父亲。没有他,也就没有你们的现在。他,为了这个家,勤劳了一辈子,为了你们,他操劳了一辈子,我对不起他,没有给他留下一男半女,你们以后一定要把他当你们的亲生父亲,好好孝敬他!”

  说完,母亲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当时我们五个孩子,在大姐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跪在母亲的床前,表示永远不会忘记养父的养育之恩……

  第二天清晨,母亲在养父的怀胞里永远地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三

  人最可怕的不是疾病,甚至不是死亡,而是孤独。养父自从来到我们这个家后就从来没有停歇过,如今母亲弃他而去,他变得沉默寡言,异常孤独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养父仍然像亲生父亲一样对我们疼爱有加,我们也从未把她当作养父。

  每当我们要下班时,养父就把收音机关掉,哪怕是正在唱他最爱听的京剧也要关掉。养父让这个世界静下来,只是为了听钥匙进锁孔的旋转声和那“吱哑”一声门响——只有这声音才是那个世界活生生的声音。

  那个在养父背上“长大”的小妹,如今也像妈妈一样在镇上当上了一名教师……

  去年,养父不慎摔了一跤,我们知道后赶忙把父亲送进了当地最好的人民医院。

  无论命运给养父的身心造成了怎样巨大的痛苦,那心灵深处也有一方温暖、幸福的天地:他老人家付给儿女的无私的爱心,终于得到了回报。

  每天早上五点多钟,因为起得早,害怕吵醒了邻居,小妹就蹑手蹑脚地起床,从学校宿舍急匆匆地赶往医院为养父做早餐。

  晚上,姐妹们都下班了,便一起围在养父的病床前,给他洗脚,做按摩,还跟他讲发生在单位里的新鲜事。

  看着孩子们成天围着他忙活,养父心疼地说:

  “伢儿们啊,我这病快好了,明天你们帮我办出院手续吧。”

  “大姐坚决反对:爸爸病情还未痊愈,怎么能出院?”

  养父说:“我这病已经花了你们不少钱了,你们就别再坚持住了吧。”

  二姐和三姐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我们就是卖血,也要给您把病治好!现在,轮到我们给您尽教的时候了。”

  “你们敢?”养父又气又急,“你们要是敢卖血,我就一头钻到河里去,死了算了!”

  ……

  所幸养父的腿能够渐渐站立起来,情绪也开始好转并稳定下来。

  如今,我们五姊妹先后成家立业了,已都为*、为人夫、为人父、人为母了,小日子也都过得还算殷实。想想养父来到这个世界,走进我们家,只有操心受累,只有甘心付出。这一切应该是属于养父的。没有他,我们将一无所有。

  在2003年这个寒冷的冬季,养父不辞而别的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们扑倒在他的灵前,任泪水流呀,流……

  养父,我们伟大的父亲,你人虽然走了,但你却永远活在儿女们的心里。

有一种爱,不会重来
在错误的时间,他听信了荒唐的流言。理智的头脑,却未能突破世俗观念的禁锢。就在他幡然悔悟后,那份本属于他的真爱却悄然离他远去……

  清秋走了。在斜阳的余辉中,她那秀颀的背影,细碎而急促的步态,一下一下的,好像踩在他带血的心房之上。

  三年了……

  他永远忘记不了,金秋十月的那个傍晚,清秋和一群女伴们在公司院子的桂花树下闲聊。在花丛掩映中,他被清秋“亭亭玉树临风立;苒苒香莲带露开”的外表掳走了他骚动不安的心。他拿着一本《汪国真诗集》,在离清秋不远处的黄柏树下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时不时地,他把目光投向这群欢声笑语的姑娘们。紫丁香一样地馥郁秀丽,白玉兰一样地清新淡雅。他暗自惊叹清秋这尘世中超凡脱俗的美丽。清秋离去了,和她的女伴们一起,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一个怅然若失的他。

  从此,他便三月不知肉味,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

  他时刻渴望能听到清秋那珠玉撞击般的声音,也渴望能看见她那小小花仙子似的、无邪的娇嫩和美丽。他就在自己这份虚拟的世界里聆听着,凝望着,却无人倾诉内心深处这份炽热的相思。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过苍天,难道真的只配吻她脚下的尘土么?

  他开始写诗了,汪国真的“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给了他无穷启示。一首首滚烫的诗,每一首,都用冠予“献给清秋的诗”。他始终觉得,清秋的名字,是高雅而圣洁的,同时又像征着成熟、多情和收获的季节。一年下来,他的这诗词,便积成了厚厚的一大本。

  终于,在她读到了“献给清秋的诗”后,她不顾羞劫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先是呆呆地注视,接着,便是眼泪小珍珠般扑簌簌落下,然后,然后便是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他晕眩、幸福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抱馨香,竟是被他尊视为女神的她么?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闪过:跟别的男人,她也这么火热、这么主动、这么……轻率吗?当然,只是一闪而已,对于白雪公主般的清秋来说,那怕只是一丝闪念也便是对她的亵渎和不尊。

  接下来,他们便是一次又一次的花前月下,便是一点点地研读着对方的仪态与灵魂,便是永恒的静谧、温柔、夜凉如水……

  在貌若天仙的清秋背后,难免有流言和诽语的种子。未经过滤的闲话便传到了他的耳里。有说,清秋曾和大学同学某某好过,他一笑;又说至今仍和单位某某领导过从甚密,他又一笑;她太美丽,他太幸福,难免遭人嫉妒。他是个明智的人。但是,当一个叔辈亲戚风风火火地跑来告诉,她曾险些被流氓****过,虽然很快被人救了,但具体内情……他支撑不住了。是的,他推崇她的美丽,但他追求的是一个只隶属于他的、美丽的“圣女”。他又想起她那让自己疑惑过的激情的拥抱……

  他不是智者,终究未能抵御住流言的侵袭,他们还是分手了。

  在他娶到自己理想的妻子后。却不知为什么,面对着温柔贤惠的妻子,他却变得心如止水,再也没有与清秋相处时的那般激情涌动,热情似火。在“蜜月”过后他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就这样,生活变得像沉重而普通的石磨,一天天地、碾磨着无精打采的日子……

  又是一个桂花飘香时节。他和清秋邂逅在流光溢彩的广场。她仍是那样白玉兰一样清雅,紫丁香一样馥郁。

  热血重又流进他干涸的机体。他再也不想控制自己了,一腔积怨,像开了闸的流水,他泪流满面地同清秋倾吐着,倾吐着自己的痛苦、自己的悔恨,自己对她的、永不能忘怀的、永不能消解的爱……

  最后,他急切地问清秋:“你怎么会被流氓****呢?”清秋睁大了诧异的双眼,反问他,“我被流氓****?”接着清秋大悟似地说道:“你这个混蛋!我告诉你,不是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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