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爽”的羽毛球比赛制度基本与国际比赛接轨,实行淘汰制,换发球,每球得分21分制。陈朗很惊讶地发现,王鑫的轮椅就停在自己和陈诵的边上,再也不挪动了。包赟和俞天野被其他一些相熟的老球友叫到一边叙旧。陈朗无所事事,就看陈诵和王鑫凑在一块儿,废话那叫一个多,这两人将场里的所有参赛队员好一阵评头论足。陈朗听了个大概,说包赟和俞天野都实力强劲,看样子冠军就在他俩之中。至于女子组嘛,大家水平半斤八两,都不怎么样。其他的男双、女双,包括混双,估计都是扎堆儿闹着玩,起哄的成分居多。
忽然,陈诵看见大门外进来一位男子,赶紧伸出手臂挥舞兼呐喊,“皇上,皇上,这边,这边。”
陈朗愣住了,心想:何方高人,竟敢大庭广众之下自称皇上?王鑫就更纳闷了,心想:自己不就歇了没多久,小刀啥时候又认识新人了?王鑫冷眼看去,只见一个相貌平凡,身高平常,衣着平庸的男子笑嘻嘻地冲着陈诵走来,最后停在陈诵面前,“陈诵,你也来了?”
王鑫那叫一个郁闷,靠,怎么小刀连真名都告诉对方了?不过上下打量一番,倒是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不就是上回扯着脖子跑着调唱《死了都要爱》的人吗,怎么就和小刀搭上了?
陈诵压根不知道王鑫心中的暗流涌动,只是搂着陈朗冲着“皇上”笑道:“领导,这是我姐,网名是‘晴空万里’,你还没见过吧?”
“皇上”看看面前这对姐妹花,容颜青春俏丽,还穿着姐妹装,啧啧叹道:“谁家那么有福气,生出这么一对水灵灵的姐妹儿。”
陈朗并不嬉皮笑脸,而是摆出长姐为母的姿态,伸出手去,“以后就拜托您多多关照陈诵了,她年纪小不懂事儿,总是没大没小的,您别介意。”
“皇上”愣了一下,也收敛了一下表情,赶紧回握,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答,“不存在,不存在。你放心,陈诵很机灵的。”
王鑫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听出陈诵和这名“皇上”并非在谈情说爱,于是冲着“皇上”喊道:“哥们儿,您成都人吧?”
“皇上”这才注意到旁边轮椅上坐着的年轻帅哥,讪笑道:“我普通话不标准哈,你听出来啦?”
王鑫煞有介事地点头,用成都话道:“嗯,老乡嘛,我们成都人最爱说,不存在噻!”
“皇上”眉开眼笑,也用成都话接口道:“原来是老乡,简直安逸惨了。兄弟你叫啥子嘛?”
王鑫道:“我叫王鑫。”
陈诵和陈朗听得云山雾罩,大概听出二人已经认了乡亲,正在套着近乎。陈朗悄悄捅了捅陈诵;“您这领导看起来很乡土,不像混广告公司的时髦人物啊?”
陈诵也小声道:“姐,刚开始我也这么想的,不过后来我打听过了,他虽然普通话不怎么样,但是关系网四通八达,在业内很有名气。他给我的底薪比原来的公司高,我就跳了。”
陈朗继续小声道:“那他怎么就会找你呢?”
陈诵凑近陈朗耳边,“打球的时候聊天,无意中知道他们公司的财务辞职跑了。他一听说我是干这个的,就问我去不去。”
陈朗很是无语,声音不再放低,白了陈诵一眼,回了两个字:“冲动!”
忽然就有人在身边接茬儿,“说谁呢?谁冲动?”
陈朗和陈诵转身一看,原来包赟和俞天野都已回来,俞天野表情平静,不发一语,显然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满脸坏笑的包赟。
那边用乡音进行交流的两位兄弟也把头转向这边,“皇上”向陈诵努努嘴,“陈诵,你的朋友,介绍介绍?”
陈诵自然跳到中间,向彼此介绍网名。“皇上”是老江湖了,一眼看出包赟和俞天野气宇轩昂,各有来历,从屁股兜里掏出几张名片,一一递上,笑嘻嘻地道:“我和王鑫是老乡,又是陈诵的同事,他们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陈朗也接到一张,这才恍然大悟“皇上”的来历,原来这位兄台姓“王”名“尚”,取其谐音,便成“皇上”了。
俞天野接过名片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客气地一笑,“不好意思,今天出来打球,没有带名片出来。”
包赟接过王尚的名片,做若有所思状,“你原来是广告公司的啊?今天我真没有带名片出来,回头我找你喝酒。”
忽然有人飞奔到王鑫的轮椅前,“老大,可以开始了吧?”
王鑫挥挥手,做豪迈状,“你们不用问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完全相信你们,放手干就好了。”
包赟看此人点头哈腰完毕,又飞奔离开,完全无视自己和俞天野两位前朝元老,便一脸哀怨地把手搭在俞天野的肩膀上,“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江湖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江湖了。”
俞天野却看了陈朗一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陈朗嚼着棒棒糖怡然自得的模样,也肃然道:“时光荏苒,光阴如梭。”
陈朗打开一瓶矿泉水,正往嘴里灌呢,听到包赟的话就哽了一下,俞天野此句一出,再也忍耐不住,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由于王鑫坐着轮椅,位置较低,喷得王鑫满头满脸,郁闷至极。
飒爽2
飒爽2
比赛正式开始。
男女选手分别进入小组淘汰赛。首先是女子组,女孩们都是嘻嘻哈哈地一阵乱打,连陈朗这种普通水平的,都打进了前四名。陈朗胜利归来,早早败下阵来的陈诵递上毛巾和水杯,景仰地道:“姐,你的羽毛球打得比我厉害嘛,居然闯进了前四强。”
陈朗还没来得及自谦,一直优哉游哉坐在一边的俞天野开口道:“你姐的水平和你差不多,但是她比你有耐心,输球的时候不急不躁,会动脑筋改变一下战术而已。”
陈朗有些讪讪的,实话说,今晚的俞天野和前几日相比,也有许多不同,少了些摆酷装深沉,多了点儿平易亲和。最让陈朗大跌眼镜的是,他也会搞笑。陈朗不知如何接口,只好把目光往周围扫去,正好看见包赟冲王鑫伸出手去,“傻了吧傻了吧,给钱。”
王鑫一拧脖子,“先欠着,回头算总账。”
陈朗好奇地问道:“王鑫,你怎么和我一样,也欠他钱?”
包赟既有些得意,又有些心虚,心中颇为惴惴不安。王鑫没听出其中端倪,只是维持着抑郁的神情,看看陈诵又看看陈朗,“我押小刀进前四强,这哥们儿非和我对着干,押你。”
陈诵虽然对包赟没有下注给自己有些郁闷,但还是很惭愧地拍拍王鑫的肩膀,“对不起,是我的错,回头我请你吃饭。”想了想,又看了陈朗一眼,“姐,你不会大公无私地下注给我了吧,怎么也欠‘文武全财’的钱?”
陈朗正欲解释,包赟却突然插嘴道:“你姐怎么可能欠我钱,她和你开玩笑的吧。”
陈朗惊愕地看向包赟,包赟却避开陈朗的眼神,伸了伸懒腰,召唤俞天野道:“老大,走吧,该我们上场了。”
“飒爽”的比赛制度还是非常尊重女性的,考虑到美女们打持久战会体力不支,所以女子小组赛选拔出四强以后,就换成男子组,等男子组的一二三名揭晓后,再重新进行女子组的决赛。
男子组比赛的气氛比刚才女子组的热烈多了。很显然俞天野和包赟的羽毛球水平都不错,两个人打球的套路也都差不多,基本贯彻了“以我为主、以快为主、以攻为主”的战术指导思想,纷纷把对手给撂倒了,也因此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粉丝,主动组团为这二人摇旗呐喊。陈朗倒是一直踏实地坐在原地,陪着王鑫以宏观的视角巡观全场,冷不丁就看见陈诵东奔西跑,跟蝴蝶一样满场飞舞。“金子多”冷眼看去,陈诵几乎就是包赟的拉拉队队长,无奈之余,只好和陈朗没话找话,“陈医生,咱俩也玩一局吧,100块,冠军你打算押谁?”
陈朗皱眉思索着,实际上是悄悄盘算了一下用100块玩这个是否值得,半晌才回道:“要是赌注是10块的话,我就陪你玩一局。”
王鑫愣了一下,还是表示同意,继而再次问道:“想好了吗,冠军你打算押谁?”
陈朗反问道:“你呢,你押谁?”
王鑫摇摇头,“不好说,我觉得肯定是我这俩兄弟了,但是他们水平相差不大,以前的比赛也是各有胜负,不管我押谁,都只有一半的胜算。”
陈朗也很纠结,从情感上说,她内心深处倒是很想押俞天野,不过这么痛快说出来,还是心有不甘。反正就10块钱的事儿,陈朗眼珠子一转,便看到另外一组的“皇上”也打进了四强,正要和包赟一决胜负,争夺决赛名额,便伸手一指,“那我就押‘皇上’吧。”
王鑫“啊”了一声,半天才说:“您的欣赏水平倒是蛮别致的。”
陈朗“呃”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道:“我一向走小众路线。”
王鑫嘿嘿奸笑道:“那你就输定了,我嘛,就押一回俞老大吧。‘文武全财’这厮刚赢了我100块,少赔10块也行啊。”
场地之中,俞天野的对手实力较弱,俞天野姿态优雅,连腾挪跳跃都没用上,便轻松自如地把对手干掉,顺利晋级决赛。陈朗在心里小小地“耶”了一声,这才把视线转移到包赟这边。包赟和“皇上”的对抗却异常艰难,王尚长相平庸,球技却出众,让包赟无法掉以轻心,只能全副戒备。在响彻全场的一波又一波的“文武加油”的呐喊助威声中,陈朗缩在王鑫身边,握紧拳头,小声道:“皇上,加油,皇上,加油。”这令身边的王鑫哭笑不得,为之侧目。也许注意力太过集中,陈朗没有觉察到俞天野已经坐到王鑫身边,正万分纳闷地向王鑫投射了一个“她病了吗”的眼神,而王鑫也适时回了一个“嗯,病得还不轻”的鬼脸。
包赟和王尚的比赛进入白热化状态,陈诵小朋友却溜了回来,一屁股坐在陈朗身边。陈朗还没说什么,王鑫倒先开口了,嘲笑道:“拉拉队队长怎么回来了?”
陈诵无辜地冲大家笑笑,“左边是大神,右边是领导,哪边都得罪不起,所以我先回来了。”
陈朗白了陈诵一眼,“墙头草。”继续关注比赛进展,继续小小声道:皇上,加油,皇上,加油。”
陈诵也被雷到了,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去摸摸陈朗的额头,“姐,你发烧了吗?他是我领导,不是你领导,这谄媚的事儿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做吧?”
陈朗却把陈诵的手甩开,“别挡我的视线,就差一分了。我押冠军是‘皇上’,千万挺住啊。”
俞天野听得分明,眉头微皱,疑惑地看向王鑫。王鑫赶紧小声道:“老大,有我呢,我可押你是冠军。”
在大家的瞩目之中,在全场观众的欢呼声中,包赟二比一艰难地战胜王尚,最后一局还在21分处拉锯了一下,包赟终于以25∶23的小比分取得胜利。不过包赟也付出了代价,在他的连番大力扣杀之下,限量版的Yonex球拍跳线了。
包赟和“皇上”比赛结束时握手拥抱,互赞球技不错。客套完毕,包赟拿着球拍端详半天,略一思索,便往王鑫的方向走去,无视掉王鑫和陈诵奉上的鼓掌声,停在陈朗面前,开口道:“把你的球拍借我用一下。”
陈朗被包赟的气场所震慑,机械地递上自己的球拍,然后才问:“你自己不是有球拍吗?”
包赟“嗯”了一声,把自己的球拍放到一边,挑剔地上下打量着陈朗递过来的羽毛球拍,特别看了一下球拍盖底,“我的跳线了,只好借你的用了。你这球拍哪儿买的,怎么还产自台湾啊?算了算了,凑合使吧。”
陈朗这球拍也是正经从专卖店里买回来的,当时掏钱的时候颇为肉疼,所以听到这话很是气闷,伸手便想把球拍扯回来,包赟却转过身去,让陈朗扑了个空。陈诵、王鑫和俞天野面面相觑,还是王鑫解围道:“哥们儿别挑剔哈,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能用日本原产的Yonex,还得是限量版的。”然后又冲着陈诵道,“你姐要是不愿意,你把你的拍子给‘文武全财’。”
陈诵是很想把自己的拍子奉上,但还是为难地说:“我和我姐的拍子是一对,没什么区别。”包赟却摆摆手,“别麻烦了,就这样吧。”然后又冲俞天野道,“老大,该咱俩决一胜负了。”
俞天野站起身来,懒洋洋地道:“你体力消耗那么多,要不要休息啊?”
包赟眼瞅着美女当前,自然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挑衅道:“我没问题,您只要休息好了就行。”
陈诵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于是开口道:“金子多,我也加入你们的投注,你不是押‘敕勒歌’吗,我押‘文武全财’。”
包赟听出陈诵话里的玄机,用眼睛剜了王鑫一下,“好小子,就会拍你们老大的马屁。”
王鑫嬉笑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押谁不都是一样?”
包赟把视线投向陈朗,看陈朗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拍子,不禁问道:“你押了吗?押谁了?”
陈朗把视线从拍子转移到包赟身上,然后举起手指,指着不远处的王尚,沉痛地道:“我押的是‘皇上’,不过他已经输了。”
包赟的表情由期盼顿时转为愕然,只觉得头顶上被人泼了一盆冻得彻骨的冰水,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转身离开,向球场中央走去。
俞天野也情不自禁地多看了陈朗两眼,旋即尾随包赟而去,只留下“金子多”异常崇拜地看着陈朗,却对陈诵道:“你姐太厉害了,强权之下也绝不低头,坚持自我,绝对是我的偶像。”
陈诵也频频点头,“那当然,我姐多轴啊,她认定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话锋一转,又冲陈朗道,“姐,我还真想采访采访你,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想起来押‘皇上’了呢?”
陈朗强自辩解,老调重弹,“我,我押‘皇上’怎么了?我不能押他吗?我就喜欢走小众路线。”
陈诵“切”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你那叫小众吗,简直就是诡异!”接着抬起头四处张望,看“皇上”所站之处能否听见自己的诋毁,接着道:“虽然他是我的新老板,我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就他那长相,平凡得就像一块白板,就他打球那动作,完全没有舒展飘逸的姿态,你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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