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碧波浩渺的地中海孕育了一个令人类激动了数千年的女神:维纳斯。
她是爱,是美,她的裸体形象构成了美学万古不灭的命题。而另一方面,人类对她的崇拜却又有令人难堪的经历。
古希腊年轻女人最崇高的事业竟是到维纳斯的神庙去献身,而献身的最明了的解释则是将贞操无条件地送给一个进庙的男人,只要这男人向女神奉祀。她向男人献出身体,便是代女神做出回报。她坚信,用女人之身为女神募捐的越多,女神给她的恩泽越多。
这种神圣的卖淫人便获得了一个神圣的名字:圣妓。
据考古学家考证,“圣妓”现象在中世纪各个文明古国都曾出现过,直至今日,印度还存在年轻女人进庙做“神女”,向神奉献贞操的事情。
有意思的是,这种遍及文明古国的“圣妓”偏偏在黄河长江流域不曾出现过。贞操对于中国女人有着比生命还重要的意义。
但中国人对神的奉献却从未停止过,心灵的奉献与贞操的奉献在神的面前有着同样的意义。
二十世纪六十至七十年代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中国一千万知识青年奔赴农村插队落户,曾被称为人类的壮举,且不管这个壮举的主人公的行为是主动还是被动,将他们的青春和爱情奉献给一个神灵则是百劫不变的事实。
心上的刀痕是抚不平的,可呐喊能让后人警觉那隐形的锋刃。二十年过去了,该是把他们这沉重的奉献告之天下的时候了!
一、唤醒的回忆
一、唤醒的回忆
天苍苍
野茫茫
……
一支石油钻井队开进了内蒙草原深处。钻机的鸣响刚轰醒这块荒地,一顶帐篷便出现在附近的草地上。有钻井队便有水,追逐钻井队放牧,已是草原上的一道风景线。
几个小伙子好奇,下了班跑到帐篷去玩。一个颧骨通红肌肤粗糙的蒙族中年女人迎着他们。
“依拉,依拉。“小伙子学着蒙族人乱叫。
“进去吧。”那女人突然冒出一口生硬的夹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把小伙子们唬了一跳。
“你不是蒙族人?”
“我是上海的下乡青年。”
简直像天方夜谭。“你怎么还在这儿?下乡知青全回城了。”
“让回去了?”这女人像是来自外星球,惊疑地问。
东边赶来一群马,西边赶来一群羊,赶马的是条汉子,赶羊的是一双少年男女。小伙子们发现帐篷外还有两个圆鼓隆冬的孩子。
第二天上午,这女人赶着勒勒车来队上打水。她追逐着每个站在外面的人说话,怕是长时间不讲汉话了,那语言像锯齿一样既生硬又不连贯,可人们终于听明白,她在吐述自己的遭遇。
她看上去有四十五、六岁,其实才三十出头。那年她从上海到内蒙古锡林格勒草原插队,下火车后,便坐上卡车拉到一百公里外的县城,然后又从县城拉到一百公里外的公社,然后又和四个男生让一个贫下中牧从公社领出来,坐上勒勒车向草原深处走去。他们在不见人迹的荒原上走了一天一夜才在一顶帐篷前停下。走时,是敲锣打鼓把他们送出上海的,现在身处天苍野茫的空间,有被人遗弃的感觉。
晚上,四个男生睡在用知青经费买的帐篷里,她和牧民一家睡在一起。帐篷没有灯,只有燃烧的牛粪发出幽幽的光。那个领他们来的牧民精壮如牛,总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望着她,她很害怕,蜷在为她准备的毡垫上一动不动。
老阿妈很慈祥地睡在她身边。一路上的劳累使她很快睡着了。半夜她被一件东西压得醒来。很黑,可感觉到身上是一个男人。她立即发现自己已被剥光了衣服,一双粗糙的手在疯狂地揉搓她,脸上是一张恶臭的嘴。她的下身突然像撕裂一样痛。她十七岁的年龄纯洁得根本不知道这男人在做什么。恐怖中她想起睡在身边的老阿妈,哀号着招呼她,没人应。但有一双手在将她的腿向两边掰,像是在为帮她减轻些痛苦。
那男人抱了她一夜,天亮了才看清就是接他们的牧民。
“你怎么不反抗?”钻工们问。
“吓都快吓死了,再说毛主席让到这儿来,还能回去吗?”
“那就和他结婚了?”
她点点头。
“后来呢?”
“后来那四个男生都跑了,我男人把牲口赶得远远的,想跑也跑不掉,只好给他生了四个仔。”
“给你家写信。”
“我父母早死了,我是跟一个亲戚长大的,没人管我。”她蓦地痛哭起来,哀求着在场的人,“求你们了,带我出去。我来这儿快二十年了,原来为了孩子还能忍,这两年再也忍不了了。”
她又叙说,她男人天一黑就像牲口一样折磨她,除了生娃,几乎没有断过,夜夜都要死一次。这两年她枯萎了,于是她男人开始骑着马串蒙古包,和别人换女人睡。为了玩儿上海女人,她的帐篷常一夜赶来两个男人,这样,她便要在这两个男人的身下死去两次。
对她的哀求没人敢答应,怕违反民族政策。
这是1985年的事情,当时我正随石油钻进队伍在内蒙一个边陲小镇参加石油会战,听到这个消息时已是一个星期以后了。当我坐着吉普车颠簸三百里路赶到那个钻井队时,四周已看不到一顶帐篷。队上的人说,那一家人五天前就迁走了。
望着茫茫的草原,我的心一阵阵的悸痛,本来已淡去的往事又涌到眼前,一种创作冲动逼使我去回忆,去寻找,去探求知青兄弟姐妹们的生活与感情轨迹。
二、贞洁的奉献
二、贞洁的奉献
为什么将赤裸的洁白奉献给他?
因为他是神
为什么将滴血的贞操做牺牲?
因为它最珍贵
我是1969年4月下乡的。我曾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狂热分子,听了毛泽东“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后,我精瘦的身体上每块精瘦的肌肉都鼓起来。
但大多数的中学生是被迫下乡的。
我走的那天,据说江青也到北京站送行来了,不过我没看见。站台上到处是哭声,母亲和女儿,少男和少女,走的和留下的,像是在黄泉路上送别似的,眼泪几乎滚满了每个人的面颊。“车辚辚,马萧萧……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千云霄。”这送别的情景二十年来总与杜甫的诗章一起在我的脑海中交替映现。
当火车开动的时候,知青便做为供品向神的供案走去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怀着善良的心来迎接知青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某部团长与团政委对蜂拥而至的城市姑娘便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说穿了就是东疆荒野造就的性饥渴引起的跳动。这二位虽然总以大老粗自居自傲,却从未接触过这么多整齐漂亮的姑娘,而且都在他们的翼羽之下,他们枯涸的心禁不住怦跳起来。于是,他们的目光再也不愿离开姑娘的身,他们感到了一种灵魂脱壳般的享受。
人不能制约欲望便只有追求兽性。
终于有一天政委突然顿悟,知青的一切命运,诸如工作的轻闲与繁重,前途的坎坷与坦荡,宠辱荣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腐败生长在没有约束的权力中,党性国法都抑制不住他的欲火了。
小F被政委传到办公室,这个殊荣令要求入党的她兴奋不已,漂亮的脸蛋绯红着,丰满的胸因激动起伏不止。提前几天她便听到她将批准入党,并提拔到团部工作的消息,女友们对她羡慕不已,还常扔给她几句含着嫉妒的刻薄话。她不作声,依旧在心里笑。
出于对老革命的崇敬,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的小F忐忑地依照政委的话坐在他的身边。她闪着明亮亮的大眼睛静静地聆听着政委的教诲,手中还拿着笔记本速记着这位首长的话,虔诚得像圣女。可就在几句许愿升迁的话后,政委兽性的粗喘便将小F美妙的幻梦撕碎了。政委将他那双粗糙的手像鹰爪一样猛地朝小F伸去,在小F的心还没被恐怖替代的时候,把她扑压到地下。
事情完后,政委一边满足地穿衣服,一边对赤身露体仰在地下吓呆了的小F说:“你明天就到团部上班。”
小F第二天便到团部上班了,当然免不了又要被政委唤去睡觉。首长的办公室是不许随便进入的,何况做勤务的还常为首长掩饰此类事,但秘密还是被团长了解到。圣妓是不能专有的,况且团长也有生杀欲夺的大权,很快小F又被团长唤到办公室剥掉了衣服。
茫茫的原野就是一座巨大的神庙,在这个神庙里,小F不能不疲倦地同时侍奉两个男人。
小Q是团长视察连队工作时,在吃饭时遇到的,她不美,但据团长事后对人说,他看上了小Q的白胖。于是,离开时便将小Q带上了车。小Q看出团长喜欢她,因而很是自豪了一阵,这怕是女孩子的天性。不过小Q对喜欢的理解只到有可能调出连队的地步,决没有意识到同床。团长看出了小Q的心,进到办公室后,连话都没说便将小Q抱到了床上,完事后,才告诉小Q保证将她调出连队的话。小Q自然成了团长的又一个猎物。
这两个长官是很疯狂的,他们各自在办公室安置了一张床,开始还是各自隐蔽地将选中的女知青叫到密巢中玩弄,后来干脆直接传唤或叫勤务员去领,最后发展到相互无耻地交换。在他们领地内的女知青成了他们任意捕获的玩物,一年内竟被他们他们蹂躏霸占了近四十名。
毕竟是“老革命”,这种蹂躏进行得还算比较文明,被污辱的女知青多少还能得到些实惠。在农村,女知青若被淫棍看中,那遭遇更惨。
1972年,吉林省打击迫害知青犯罪分子的材料中有这样一个案例:
某县远离县城的一个生产队的干部们,按捺不住对本队下乡女知青占有欲的煎熬,集体行动起来向女知青伸出了魔爪。这些土皇帝先用断粮断炊,而后用打骂将男知青统统逼走。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这些干部在集体户大嚼大饮后,借酒醉将留下的女知青全部强奸了事。一夜的罪恶不但没使他们不宁,反而愈加疯狂。清晨后,他们把姑娘的衣服收起,将她们赤身关在屋里,然后留下一人看守,其余到队上去给社员安排活计。将社员打发到地里后,这伙人又回到集体户,继续奸淫这些姑娘。
以后的日子,他们把集体户变成了一个淫窝,像旧社会的下等妓院一样,把姑娘们死死地关在土屋内,平时有人看管,干部们给社员派完活儿,便纷纷跑到这里取乐。
他们玩弄女知青是令人发指的。开始,他们只是满足于一般的性关系,而后为寻求更大的刺激,相互观看强奸场面,在炕上一边各自念着“关公抱刀”之类的下流名称,一边比赛看谁玩女人的花样多。实在玩腻了,他们竟拽起姑娘的大腿,将她们裸露的身体在粗糙的炕席上来回地拖拉……他们因为兽性得到满足而开怀大笑。
一个姑娘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摧残,偷出衣服逃出来,但只跑出几里地,便被他们骑马追上拖回来。接着是更残忍的凌辱。
由于地方负责知青工作的干部对知青的回城、上学、进厂等前途问题有着决定性的权力,而又不受约束,因此不少人也参与了对女知青的迫害。
老K是石家庄附近某公社知青办的干部,知青为返城等问题向他送礼求他帮助的人不少。随着时间的推移,老K对送礼渐渐不感到满足,他发觉求他帮助的女知青对他的物质要求总是百依百顺,于是,玩弄女性的心理不断膨胀起来。
小H是老K第一个捕捉的对象。
“您帮我一下吧”一天小H拎着两瓶酒找到老K,她想让老K帮助返城,理由是有病,不适合做繁重的体力劳动。当然是假的。
“行,晚上到公社来听信儿。”老K很痛快地答应。
晚上,小H去了。
“我们研究了,你的病是假的。”老K绷着脸说。小H害怕了:“您知道,好多人都是这样回城的。求您帮帮我。”
老K笑了,露出淫棍相。“那么也请你帮帮我呀。”
“我能帮您什么?”
灯关了,小H只做了一番无谓的反抗便被老K的许诺解除了防线。
老K是为了玩弄女性,哪会放小H走?许诺一次次地给,小H一次次地献出身体,而又一次次地落空。当小H明白受骗时,她已摆脱不掉老K了。
老K欲壑难填。一天,他淫欲突涨,骑自行车跑到小H的知青宿舍。闯进屋后,见屋内除了小H外还有两个女知青,便将这两个女知青轰到炕梢,恫吓她们不许做声,随后,将缩做一团的小H抱上炕,动手扒下小H的衣服。小H哭着哀求老K别在这样场合做那种事。丧心病狂的老K早被兽欲夺去了人性,终当着两个女知青的面强奸的小H。
这已是老K第二次当众强奸小H了。
被老K肆意摧残的女知青不止小H一人。
老K是粉碎“四人帮”后被严惩的,但小H也只剩下一个躯壳。
像这样强奸污辱女知青的案件,在1968年至1971年,知青下乡的最初四年里,全国有几千起之多。至于殴打、断粮、驱赶等迫害知青的案件则普遍存在于各个地方。
终于有几位出身显贵佛手通天的知青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中国最高首脑。
据掌握的材料看,毛泽东至少在1969年8月就已了解了此种情况。这之后。虽然曾经过政治局四次讨论,但直至1970年5月份才发出一个关于知青问题的“70。26”号文件,而传达到知青中又是一年之后了。令知青欣慰的是,从上边常传来周总理过问知青情况的消息。在传达“70。26”文件时,传达了周总理的讲话。周总理听到知青被迫害的汇报后,流下了泪,他打电话给当时的公安部长、北京市革委会主任谢富治,让他去看望北京知青,并批示在1971年9月前做好知青工作,十月份组织知青汇报团到京汇报。这实际上是给各省听的,因为他最后又向谢富治下令,对迫害知青的坏分子“严惩法办、布告周之”。作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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