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拶摇摇头,“不必了,一个没用的东西。”
“孩子全是被当爹的给说没用的?”大王妃不满的嘀咕了一句,离开了屋子。
扰拶怔了一下,也许,自己的确对儿子态度有点过份了,不过,他思绪很快就转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了。
扰拶在屋子里踱着步,他的脸上慢慢挂满了忧虑,十年过去了,厄运再次来临,只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是快刀斩乱麻,让人猝不及防;这次则是象温水煮青蛙,要慢慢忍受煎熬。
身在困局中的扰拶,已经能感觉得出来,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正勒在他的脖子上,压力越来越大,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也许,答案就在今晚揭晓。
因为,王厚已经兵临城下。
“王厚,你死定了!”扰拶突然恶狠狠的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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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星光黯淡,王城外的黑黝黝的大山,象是巨兽的影子,显得那么的诡异。
一间房间里,灯影摇曳,丁咓面色焦急坐在一边。
屋子正中间一位女人双手抱于腹前,盘膝端坐,脸色苍白。此人赫然就是被赞普扰拶踹了“流云一脚”的“三妹”。
在“三妹”身后还有另外一位女人,就是曾经在雷雨之夜给丁咓送过一碗茶的那位“大姐”。
'(107.猪会上树)'
“大姐”穿着一身奴仆的粗布衣服,不过,她脸上没有任何谦卑的神色,她的表情镇定而且从容,她身材虽然显得过于矮小,但屋子里还有谁更比她更自信,更有权威呢?
丁咓指着“三妹”问:“时间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醒?晚上我和大哥还有个重要约会。”
“她已经醒了,只是气得不愿意说话罢了。”“大姐”对着闭着眼睛的“三妹”问了一句:“是不是,三妹?”
“三妹”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说了一句:“真是什么事情也瞒不住大姐,我不但很生气,都快要被他们气死了,扰拶给我一脚也就罢了,没想到,居然连这家伙也趁机向我下黑手。”
“呵呵!三妹,要不是他把你带回来,你还飘在云间呢,你可不能恩将仇报,错怪好人。”“大姐”替丁咓说起好话。
“好人?要不是这家伙下黑手,我怎么会被踢得那么重?”
丁咓一脸尴尬,他解释道:“我也是为了不过早的暴露自己。”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三妹”怒形于色,说话间,已经起身站在“大姐”的身边,她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有人来了。”
“大姐”一副遇变不惊的神色,说道:“一共九个人,可惜没有一个象样点的,你一个人就可以全部对负。”
“大姐,你不会是让妹妹一个人打他们九个吧?我伤还没好呢,人家好怕怕呀。”“三妹”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大姐”郑重其事的说道。
“是谁?”丁咓也压低声音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一个有病又治不好的人。”“大姐”还有工夫说笑话,这个女人的这份定力,真是非同寻常。
过了一会,门被“嗵!”的一声,从外边蹬开,屋内一下就闯进来五个拿刀的人,带头的正是扰拶的儿子索朗。
索朗用一把刀指着丁咓怒吼一声:“你这个奸细,这次你跑不掉了!”
索朗的话音未落,他发现眼睛一花,他的刀已经被人夺去,然后,眼前一黑,就被“三妹”一掌拍得晕死过去了。
其他四个人和索朗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位“三妹”“砰砰砰砰!”一掌一个,绝不拖泥带水,悉数拍翻在地下了。
接着,窗户打开,从外边不知被谁又扔进了四个不能动弹的男人,然后门窗再次被关住,除了屋子里多出九个躺在地下的人以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丁咓脸色惊疑不定,他盯着“三妹”说道:“你可真会装,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躲不过我大哥那一脚。”
“全是拜你所赐呀。”“三妹”目光闪出一丝异样的神色。
“大姐”脸色凝重,她手上多出一个指头大的白色瓷瓶,她对着丁咓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哥哥喝下去这瓶药?”
“我大哥最信任的人就是我,我就是把这瓶药直接送给他喝,我相信他也不会犹豫。问题是……,三个王妃怎么办?她们虽然没有你们这么高的武功,但她们却是三个不要命的女人。你们也知道,女人一旦不要起命来,比老虎都可怕。”
“你说的不错,我非常佩服那三位比老虎都可怕的女人,所以,我们三个人会去对付那三个母老虎。”
“三个人?”丁咓疑问。
“对,我的四妹就在外边,她长得比我们三个加起来还要美,你要不要见一见?”
“要是这么美,当然是见一面最好了。”丁咓期待的样子。
“你想见一面没什么,不过,我的这个四妹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她从来也不愿意让一位陌生的男人随随便便见到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所有见到她的脸的陌生男人全部死掉了,我四妹可是个善良的女人,你现在还想见她吗?”
“不,现在不想了!”丁咓很果断的说道。
大姐把那只瓷瓶交给丁咓,说道:“这是‘失心散’,你大哥一旦吃下去,就会变得很听话,然后,洮州的故事也该结束了。真没想到,我们在这种鬼地方待了四年,我真得很佩服我们自己。”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高高兴兴的回京了。”
“太好了,我真得很怀念在京城的岁月呀,回到京里,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樊楼要一只烤全羊,然后再一口气吃下去。”“三妹”眼睛冒着光,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你不愧是个吃货,就知道吃。”“大姐”骂了一句。
“我都四年没有好好当吃货了,很怀念当吃货的光辉岁月呀。没想到奴仆的伙食这么差,你们这些老板一个比一个黑,你不知道吗,只有增加伙食标准,才会提高生产效率。”“三妹”瞪着丁咓表达不满。
丁咓脸有点发烧,他答道:“你的意思是……,只有让猪多吃点,才能让猪长得更肥点。”
“三妹”使劲的点起头,“对对!”
不料“大姐”却说了一句:“你四年的时间也不知道偷吃了人家的多少只鸡多少只羊,还好意思抱怨。”
这次轮到三妹脸发烧了,她解释了一句:“大姐,你不是猪就不理解猪,如果饿急了,猪都会上树。”
丁咓忍不住的笑起来。
“很好笑吗?”“三妹”一脸严肃的问。
“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丁咓刚忍住笑,马上又“卟哧!”一声又笑起来。
“大姐”做了个手势,说道:“你如果笑够了,就去给你大哥下药吧。”
一听让他去对负自己大哥,丁咓脸上立即没了笑容。
“大姐”说着对屋外喊了一句,“四妹,我们该走了。”
没有回声,“大姐”叹了口气,“四妹脾气越来越古怪了,陌生的男人不见也就罢了,现在有陌生的男人在场连话都不说了,我真耽心,象她这种女孩子怎么能嫁得出去。”
“你才嫁不出去呢!”屋外立即传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108.一瓶御酒)'
“看看,到底是女孩子,一听说嫁不出去就先急了。”“大姐”说着,已经走到了房外。
等丁咓出了房门,他立即被吓了一跳,因为,在不远处不知多会已经站了四排身穿黑衣的人,每排八人,一共三十二人,他们站得笔直,而且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一看,就知道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专业人才。
以丁咓的听力,居然都不知道他们多会站在外边的。
“你们清楚自己的目标吗?”“大姐”声音并不太高,但非常有震慑力。
“是!”整齐的就象一个人发出的声音。
“行动!”大姐果断的发布了最后的命令。
包括“大姐”“二姐”“三妹”“四妹”在内以及这些黑衣人,全是“月字门”的人。
“大姐”的地位很高,因为,她是大内皇城司的一位皇城正使,也就是“十六字门”之一“月字门”的门主。
洮州的故事,“大姐”才是导演,王厚猜得不错,他只是一个主要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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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咓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在洮州王城的行宫中,他身边自然跟着不少的人,有他的亲信,当然还有几个“月字门”的黑衣人。他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房门外,因为,烤羊肉的味道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传出来的。
丁咓记得晚上哥哥扰拶请他吃饭,王的盛宴,怎么可能没有烤全羊。
丁咓一摆手,跟在后边的人全部停了下来,然后,他伸手推开了门。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就是赞普扰拶。
此时,扰拶正专心至致的翻转着一只羊,那是一只架在一个火盆架子上被火烤的滋滋冒着油烟的羊,那只烤羊色泽金黄,香味扑鼻。
拶拶是那么的投入,他的身心几乎要溶入放在火上烤的那只羊里边。
丁咓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关上门。
扰拶没有抬头,说了一句:“二弟,你怎么来的这么慢,让我等你这么久?”
“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所以,耽误了点时间。”丁咓走了过去。
“这种时候还会发生什么突然事情?”扰拶从腰上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问。
“索朗带着八个人去我那里抓奸细,浪费了我不少宝贵时间。”丁咓坐了下来。
“索朗一定又没有抓到奸细?”
“大哥说的不错,不过,现在索朗这孩子很安静,也很乖。”
“这孩子,就是‘疑心病’太重,又总是去做力所不及的事情,自找苦吃,我就是说他有用,难道就会有用吗?”扰拶一定想起大王妃的那句话了。
“他毕竟还年轻,索朗早晚会变得成熟起来,关键的是当爹的不能对儿子有偏见。”
“希望他能早点让我没偏见。”在教育孩子上面,看起来扰拶并没有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
丁咓使劲嗅下鼻子,说道:“应当可以吃了。”
“你说的不错,肉已经熟了,就等着下手了。”扰拶盘膝而坐,他把手中的尖刀递给丁咓。
丁咓将羊头上一块肉割下来,放入盘内,双手递给扰拶。
扰拶接过,丁咓又从羊腿上割下一块肉,沾了点盐巴,使劲嚼了一口,连声赞道:“有好多年没吃到大哥的烤肉了,没想到,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还是那么的香呀。”
“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可惜,没有酒。”扰拶有些遗憾的说道。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丁咓象变戏法一样,从怀里取出一瓶酒。
“哈哈,你居然知道我今天想喝酒,看起来,你也是早有准备了。”
丁咓找到俩只碗,倒了满满俩碗酒,满屋飘起酒香,丁咓递给了扰拶一碗。
扰拶接过,使劲嗅了一下,“好香呀,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酒,这是什么酒?”
“是‘御酒’,听说是专供宋国皇帝享用的,我也是托关系才勉强搞到这一瓶。”
“不知道宋国的‘御酒’有没有‘茅台酒’好喝?”
“我就担心,味道还不如咱们的‘青稞酒’呢。来,我敬大哥一碗,祝大哥一家人平平安安,富贵一生。”
“有你这个好弟弟,真不错,连‘御酒’都有机会喝上,来,让我们兄弟干杯。”
“叮!”的一声,碗声脆响一下,扰拶一饮而尽,也许是酒太烈,也许是好久没喝的缘故,扰拶裂开了大嘴。
丁咓赞了一句:“大哥喝酒还是那么的豪爽,小弟佩服。”说完,他也一饮而尽,然后,他也裂开大嘴。
“好酒!比‘茅台’好喝多了。”扰拶抹了把嘴,晃晃空碗,一脸的不满足的样子,他用目光上下打量着丁咓,“可惜太少了,你不会还藏着一瓶酒吧?”
“大哥什么都能想到,我的确还藏着一瓶,不过,不是酒,而是药。”丁咓说着,将怀中“大姐”交给他的那个指头大小的白瓷瓶取出来,递给了扰拶。
扰拶一脸好奇,接过后问道:“这是什么药?”
“它叫‘失心散’,听说这瓶药很值钱。”
“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作用。”扰拶盯着那只小瓷瓶问道。
“大哥猜得不错,如果你喝了这个下去,从此就会做不成赞普,也会失去再做赞普野心。”
“那么,它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呢?”
“是药三分毒,它当然也会有副作用。不过它的副作用很奇特,它能保证大哥一家十六口人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个世上,富贵一生。”
“你怎么这么肯定?”扰拶有点不信的问道。
“我当然可以肯定,因为这句话是宋国皇帝让我转告给大哥的。”
“怪不得你连‘御酒’这种东西都能搞到手,还是你的关系硬。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我要想一家人活命,就要先喝掉这瓶可能会让人疯掉的‘失心散’。”扰拶自嘲的说道。
“大哥说的不错。”
“你为什么不把这瓶‘失心散’掺到酒里给我喝?”
“这种‘御酒’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你知道我很贪婪,有好酒我怎么舍得让大哥一人独享。”
扰拶举起小瓶,问道:“如果你那么贪心,不如我和你分享这个‘失心散’怎么样?”
'(109.要乘飞机)'
丁咓叹口气,说道:“可惜的是,现在干什么事情,都要讲身份。这种贵重的药品只有大哥这种身份的人才配享用。”
扰拶陷入沉思,“我还有没有其它选择?”
“大哥当然可以有各种选择,不过,我相信其它的任何选择都没有大哥把药直接喝掉更明智。”
“那个给我药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叫‘大姐’的女人。”
“那个大……女人一定不简单。”
“她是我见过最不简单的女人,而且她手下还有一群象她一样不简单的人。”
“那些都是些什么人?”
“她们身怀绝技,又甘于寂寞,默默无闻,知道无私奉献。”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大哥掌握的信息越充足,头脑也就会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