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多管闲事也没人当你是空气。”
“只是增加点难度系数。”
“埃及待得太无聊了?”
沙卡利曼耶尔挑眉,不去拆穿他故意转移话题的意图,只是等待着下文。
“看样子收获颇丰。”
奥兰比亚的脸上看不出喜乐,但知晓前因后果的堕天使却以直接联想的方式脑补了整个剧情。
他满意地走上前,眉宇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却在下一秒荡然无存。只听奥兰比亚淡淡道:“偷了多少金银财宝?”
沙卡利曼耶尔的动作像被按了暂停键,脸部表情有些僵硬,双眼死死得盯着对方,好像要把目标瞪出两个窟窿。
奥兰比亚噗嗤一笑,道:“法老的陪葬品不都很值钱的吗?随便哪样都能从玛门那里敲一笔。”
沙卡利曼耶尔咬牙切齿道:“那里已经被开发光了,除了棺材就是尸体。”
奥兰比亚故作惋惜道:“真是太遗憾了,本以为傍上暴发户以后就不用挖空心思搞三产。”
“你很缺钱吗?!”沙卡利曼耶尔只觉得满脑子打定的注意都飞了。
“不要说得我很穷似的。”
但你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沙卡利曼耶尔快抓狂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掉包了。
此时的会场由于命案的缘故,人流量明显下降很多,连停车场的车位也一下子空出了十来个。奥兰比亚和沙卡利曼耶尔站的地方比较热闹,凭借两张打破传统美学定义的面孔成功地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显得突兀。
黑色、浅金,两种截然相反的发色在这一刻美得如同浑然天成的画卷。
春风轻起,阳光满地,绿影婆娑,香气四溢。
又有谁知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树影就像那传说中天堂与地狱的距离,似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彼岸花开,叶已凋零,千年一轮回,如同没有结局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宿命对决
在经历过人祸(自杀)之后,人们又目睹了场天灾。这天灾真的既惊悚又莫名其妙,飞得好好的几只麻雀居然会突然自由落体,摔得头破血流,抽搐了没两下就上路了。在尸检以前人们以为是中毒,尸检以后人们只能尽量往猝死的方向想……
候鸟南北飞来飞去都没过劳,麻雀能凑什么热闹?是以这件事的诡异指数涨得很快。
十天的一半都没过,天灾人祸倒是轮了一遍,顺带吓跑一部分游客。
以普通生物的眼力自然看不透天灾的原委,不过实质内容也没多少含金量,仅仅是麻雀们倒霉地飞进了黑雾,又倒霉地摔死了。
这一次某堕天使没有多管闲事,紫杉的精灵也顺利投入运营,只是等待他的或许就没那么顺利了。
尽管没有亲眼看到紫杉朝着黑雾的方向前进,但奥兰比亚多少能猜到个大概,再加上胧影和那个灵媒少年的事,他不会天真地以为单纯驱魔那么简单。
清晨的阳光穿过叶隙倾斜照射,地上的树影斑驳不齐,溪边聚集了不少玩水的小孩子,嬉笑声大老远就能听到。
饮食摊周围则多为成年人,或吃零嘴或聊天,偶尔撇两眼一边的两个年轻男子。
沙卡利曼耶尔买了两个冰淇淋,将其中一个递到奥兰比亚面前时,后者正在发呆,直到冰凉感刺激了毛孔才回神。
奥兰比亚道了声谢,接过冰淇淋便吃了起来。他的心情很复杂,完全摸不透沙卡利曼耶尔想干什么,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看不出他的下一步会怎样走。
两个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吃着冰淇淋,围观的人比他们还着急,谁都没注意一只花猫优哉游哉地逼近,在沙卡利曼耶尔脚边停住,屁股一抬,神情舒爽地解决猫生问题。
一声猫叫使得周围顿时没了动静,沙卡利曼耶尔黑着脸低头,花猫得意地龇牙咧嘴,挪了两步抱紧了奥兰比亚的小腿。
……
这么戏剧性的一幕恐怕只会出现在小说上,最常见的就是某某宠物喜欢粘着一个却又非常不待见另一个,彼时的动物充满的不是灵性而是人性。此刻的场景实在是太吻合了,不这么想都难。
“当心它拿你的裤子擦屁股。”沙卡利曼耶尔咬牙切齿道,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没事,我不会替杰伊斯省钱的。”奥兰比亚忍笑道。花猫抓着裤管的爪子不甘地松了松。
为了方便交流,奥兰比亚示意换个人少的地方。
两人一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一条小道,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发出一声了然的长音。
这次展会很大,他们来到的地方之前都没去过,鲜有人问津的乡下地方也只有这种时期人声鼎沸,但会场边缘地带仍旧有些冷清。
桥边的风景很不错,春晖下的池水泛着晶莹的波纹,清风拂面,吹散了及背长发,轻轻地飘动着。
花猫变成小男孩的模样,臭屁的样子令人发指,沙卡利曼耶尔强忍着虐童的冲动,脸色难看到极点。
索西特定了定神,开门见山地挑拨道:“我太佩服你了,连输两次还能淡定如斯。”很显然,这句话是对奥兰比亚说的,但矛头指向沙卡利曼耶尔。
沙卡利曼耶尔额头的青筋越凸越多,手心里的火苗子开始噼里啪啦作响,奥兰比亚把索西特拎到身后,道:“你是特地来引火烧身的吗?”
索西特撇撇嘴道:“我怎么可能吃亏。”
“我是担心一池子水莫名其妙地蒸发掉!”
奥兰比亚难得放大音量,就连自诩最了解他的沙卡利曼耶尔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的变化真的越来越令自己欣赏了,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高贵优雅、机械化地执行神的每一道命令,而是具备所有人类情感的个体。
沙卡利曼耶尔平复了下情绪,不屑地看了眼被奥兰比亚限制了行动的索西特,他一直以为当初的封印之所以减弱直至溃散纯粹是这家伙实力不济。也是,一个刚刚上位的小鬼怎么能跟当初的沙拉曼德相提并论。
索西特看似对沙卡利曼耶尔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不以为意,但心底委实愤恨不已,亏他还夸下海口说封印会困住撒旦叶一辈子。结果别说堕天使的一辈子,连人类的半辈子都没过,他都不晓得水晶球是什么时候碎的,这个惹人厌的堕天使就在眼前招摇了。
沙卡利曼耶尔挑眉,讽刺道:“这个时候地球的水蒸发的话就等不来可以回归的精灵王了。”
索西特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我们精灵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上升到国际纠纷的争吵已经不是奥兰比亚阻止得了的了,他不着痕迹地脱离吵架范围,目光随着石桥一直延伸到对岸,清新幽香的自然空气是乡间的特色,可此刻却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迷蒙了双眼。
奥兰比亚能感到心脏剧烈地跳动,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景物,那里并不属于会场的区域,应该尚未开发,所以不大会有人走动。当然,一切以平时为前提。
突然,一声悲凉的叫喊穿透层层云霭,于空气中扩散,最终进入闻着的耳朵。
那是紫杉的声音,伴随着牵引自灵魂深处的情感,天之力量被释放到最大限度,一道足以令人类生畏的光芒掩盖了东边的日痕。
奥兰比亚心口一窒,旋即一道七彩炫光汇集而成的强大白光自其背部涌现,瞬间形成一对巨大而美丽的洁白双翼。
索西特目瞪口呆地看着奥兰比亚从人类到天使的转变——或者说是一个具有肉体的天使,然后扇动着那对羡煞旁人的羽翼飞离地面,可就在离地的刹那,几团黑色火焰阻挡了他的去路。
奥兰比亚回头,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波澜不惊的脸上难辨喜怒,可他却感到自己怒火已经被对方点燃了。
许久不曾用过的神威变得些许陌生,手握剑柄挥下那沉重的一剑,闪耀的光辉仿佛将要将整个空间劈开。
大天使的威力永远是其他天使难以企及的,可以奥兰比亚目前的状况连与对方势均力敌都做不到,沙卡利曼耶尔的闪避没费多大的力,可就在下一刻他的动作突然停顿。这一幕实在太像了,数万年前的利刃相交,他被他斩断羽翼,在日后很长的年岁里他只能栖身黑暗,直到撕碎的伤口为新生的黑翼所掩盖。
沙卡利曼耶尔,神语为“来自边境的光”,又称钻石之光,可被黑暗和孤独啃噬了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忘了光是什么颜色。
黑色火焰再次燃起,配合剑势向那道神圣的身影飞去。
索西特似被浇了桶冰水,天空战场开辟良久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身处新的大天使之战的现场了,他立即变成火之精灵王的模样,展开背后的火焰之翼,瞬间窜入空中,却发现一件令他心酸无比的事:他似乎插不进这对昔日双生子的对战当中……
天使的战役绚丽归绚丽,但震慑效果绝对打满分。索西特几次想给沙卡利曼耶尔下黑手,可都被挡了回来,而挡他的却是奥兰比亚。
不知过了多久,战事平息了,奥兰比亚仰面躺在岩石地上,狼狈至极,浅金色长发凌乱地散开,身上的衣服已无完好之处。
沙卡利曼耶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柄长剑重重地插在他的颈项边,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的一抹死寂。
“沙卡利曼耶尔,你又想杀了我吗?”
自两人以全新的姿态相遇伊始,奥兰比亚第一次说出他的名字,竟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口吻。
星辰之力不断向外散逸,胸前的破洞狰狞地展现,蔽体的衣物已然消失。沙卡利曼耶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是记忆里的身体没错,可是已经遍体鳞伤。他知道只要重复过去的动作,一切都将回到原点。
然而,曾经可以毫不犹豫痛下杀手的他,如今已经做不到了。那个以加百列之名的束缚钳制着他的灵魂,让他离不开他。
“加百列……”
一声低喃自唇边化开,似是置身于更久远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神之封咒
静穆中,他感到自身意识的形成,先是四肢,再是身体,最后他睁开眼睛,用那晶莹剔透的海蓝宝石般的双眸注视着诞生他的地方——一个如同无数个梦境交织而成有形世界。
仅仅是刹那间的事,他便知道了自己的来源。
他的周围漂浮着七个灵体,同他一样的存在,只是尚未苏醒。
小心地避开他们,他第一次展开自己的羽翼,当完美的能量聚合划动空气将他的身体带至空中,仿佛早就有了既定的目标,他娴熟地扇动翅膀飞向天空边际,冲破层层云霭,直至有无数天体运行的星际空间。
恰在此刻,一扇大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眼前,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青翠欲滴的绿茵世界。
他犹豫片刻,便毅然飞入其中。
这里与他诞生的地方没有相似之处,可是却令他自灵魂深处产生一种难以言状的亲切感。
“孩子,你来了。这个样子,应该不是自然成形吧。”
声音的主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明明只有三指的距离,却看不清来者的长相,或者说是因为围绕在那人周围的光太亮反而阻碍了视力。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远处的嬉笑声吸引了,他闻声看去,只见两个与他完全不同的生命体在丛林间嬉戏,他们身无寸缕,将自己完完全全融于自然。
“这是我创造的生命,我称他们为男人和女人。”
他惊讶地看向来人,与生俱来的知识已经过滤出可靠地信息,没想到那位赋予他生命的存在居然会这里。
果真是源自灵魂的牵引令他来到他的身边的吗?
“这是哪里?”他问出了心中所想。
“一个空间而已,存在于时间的夹缝中,这里的一切只能并且只会呈现最原始的状态,故天不下雨而五谷丰登。可一旦失了本质,‘伊甸’便不再是乐园。”空间的主人道。
嬉笑声渐渐近了,他看清了男人和女人的模样。男人长得很俊秀,女人则美得张扬,两人的发色均为深棕色,只是长短不同罢了。
“回去吧,你的同伴已经醒了。”
他懵懵懂懂地点头,展开巨大的白色羽翼,自来时的那扇门飞出去,待他再回头想将那片天地的景色印入脑海,却见大门逐渐关闭,渐渐隐没于无尽星空之中。
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每时每刻都上演着死亡与新生,拥有强大的力量,便可以同时看到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现象。
他回到天界,果然他的同伴们已经苏醒,此刻正好奇地看着四个漂浮的灵体,而他原先待的地方也有一个,他知道那是他的双生天使。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纵使有朋友们无微不至的关爱,可最亲近最重要的依然是自己的半身。
突然,一股强烈的意识强行侵入了他的知觉神经系统,贯穿了他的精神体,他感到自己的知觉正一点点剥离,无论如何阻止也改变不了的局面令他十分懊恼。最终原本独立的知觉神经系统如丝线般紧紧地维系在某个深远处,同时他感受到了天神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封咒。
——不得探寻真理、不得思考更多、只需一味服从。
待一切结束后他反倒松了口气,仅仅是被抽离了知觉而已,这样的惩罚似乎比他想的轻多了。只是在他之后醒来的天使或许一开始就不会有知觉——天神不会犯两次相同的错误。
他看了眼令三名天使,他们也在看他,尔后相视一笑,气氛从拘谨变得轻松起来。
不久——也许是很久,知觉的失去令他对时间的概念淡漠了不少——他眼前的灵体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蓝晶色的眼眸。
这对双生子第一次注视着彼此,自灵魂的羁绊将他们的生命联系在一起。他们互为彼此的半身,是一组紧密相连的程序组;他们可以互相影响,可以感知彼此的心境和存在。
双生,即为彼此依存。
没有半身的天使即视为程序上的漏洞,最治本的处理方式便是删除。
这些定义早在众天使们降生的那一刻起便已设定为程式的一部分,因而没人敢想象失去半身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