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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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军礼-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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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彻底清醒过来的马团长,突然下了决心似地说:我要攻打县城,把我的马抢回来。

马起义攻打县城的计划,遭到了包括李政委、还有三个营长的反对。理由是,县城里驻扎着日本人的重兵,日本人本来就兵强马壮,别说一个独立团,就是三个也不一定能拿下。况且,拿不拿下县城,在战略上来说也没有必要。独立团现在的任务是游击战,牵制敌人,然后开辟敌后根据地。

马团长的提议遭到了众人的反对,他就脸红脖子粗地嚷嚷着:那我带着赵大刀去,和独立团没有关系。

然后,就死死地瞅着赵大刀说:大刀,你怕死吗?

赵大刀浑身的血,“呼啦”着就被点燃了,他分不清东西南北地说:团长说啥呢,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赵大刀犹豫一下,就不是你的兵。

显然,马团长的提议又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他现在代表不是一个人,而是独立团。他一个人走了,万一有个好歹,那是独立团的损失。赵大刀虽然愿意和马团长出生入死,去抢回团长的战马;但冷静下来的赵大刀,也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让团长亲自去。要去,也只能是自己出马。

他出发的时候,是悄悄走的,连团长都没有告诉。

两天中,马起义是在煎熬中过来的,他魂不守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伸长脖子一次次张望。马和赵大刀是他的左膀右臂,失去枣红马,让他瘫了半个身子,现在又失去赵大刀,整个人都快完了。他觉得自己不仅没了脚,现在连手也没有了。他暗下决心,如果赵大刀今夜还不回来,他就独自一人,杀进县城。

就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团长的耳边响起熟悉的马蹄声,那是枣红马的蹄声。马起义一听到这熟悉的响声,浑身上下的每根毛孔都乍了起来,猛一哆嗦,有了发冷的感觉。他跌撞着奔到院子里,便见院外的土路上,人和马飞一样地向他奔来。

赵大刀到了近前,伸手勒住了缰绳,从马上跳下来,大呼小叫着:团长,马回来了。

他以为团长会冲枣红马而去,没想到,团长“呜哇”一声,一把抱住了他,接着团长咬着牙说:狗日的大刀,你可回来了。

马起义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赵大刀被团长这一抱,还有些不习惯,在团长的怀里腼腆地扭了扭身子,结结巴巴地说:团长,你这、这………………

团长把他放开了,退后一步,泪眼模糊地把赵大刀上上下下地看了,然后冲上来,给了他一拳道:你小子,不愧是红军的种,好样的。

直到这时候,马起义才抽出时间去看他的枣红马。

一晃,马起义与枣红马已经分别十几天了。人和马就那么对望着,似乎是在相互〃奇〃书〃网…Q'i's'u'u'。'C'o'm〃打量,又似乎是在试探。

马瘦了,毛长了,一副疲惫的样子。马看着主人,发现主人也瘦了,还黑了。于是,扬起头,咴咴地叫了一声,这一声又把马起义带回到了和马在一起的峥嵘岁月。他的眼睛又一次湿了,上前一步,搂住马的脖子,叫了一声:伙计,你可回来了。

马在主人的爱抚下,又咴咴地叫了两声。最后,马起义拍着马的脖子说:伙计,为了你,我差点了损失了大刀。

赵大刀站在一旁,看着这激动的场面,眼泪也差点了流下来。闻讯而来的人们,一时间也被眼前的一幕感动得唏嘘不已。

挺进东北

独立团和鬼子在华北打了几个月的游击战后,著名的、值得纪念的1945年8月15日,终于到来了。在这一天,日本天皇通过电波,向全世界颤颤抖抖地宣布:日本国投降了。

首先接到投降命令的是驻扎在东北的鬼子。在这之前,苏联红军在收拾完德国鬼子后,又调头向日本人宣战。他们把战场选在了东北,东北的鬼子在苏军强大的压力面前,招架不住了,随即在第一时间宣布投降。

远在延安的毛泽东像一位智者,洞悉着中华大地、乃至整个世界的变化格局,他大手一挥,调集了大批的部队开始挺进东北。他的一挥手,决定了几年后中国的命运。

进入东北之前,独立团仍然叫八路军,进入东北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因为日本人宣布投降后,在美国人的斡旋下,国民党和苏联红军签署了《雅尔塔协议》和《苏中友好条约》。协议中规定:苏军只允许向国民党移交战俘、战利品和解放的土地。经过八路军先遣部队秘密协商,在苏军的建议下,挺进东北的八路军被改称“东北自治联军”,这样便于接收东北。

不管叫什么,部队还是那支部队,人还是那些人。东北的地面很广,也很混乱,到处都是百废待兴的样子。为了先于国民党接手东北,部队的人手不够,抗大分校便化整为零,分头出击,接收城市和扩大组建自己的部队。

独立团的三个营也化整为零,由营变成了团。那会儿,东北民众对参军,建立新中国充满了信心和渴望。只要大旗一竖,就有几十、成百的热血青年应征入伍。他们拿着从日本人手里缴获来的武器,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

不久,由林彪和陈云率领的一支大部队也挺进到了东北,负责指挥东北的自治联军。这支部队后来又打响了“四保临江”和“解放四平”、“围困长春”等战斗,直到著名的“辽沈战役”结束后,部队又打出山海关,发动了“平津战役”。就是这支被称为“四野”的部队,在军史上、在那个年代,沉重地留下了灿烂的一笔。

共产党的部队挺进东北后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跟,国民党的部队随后而至。解放了的东北,一下子出现了两支队伍。一山难容二虎,而此时的苏军满载着从中国战场上收获的战利品,已经班师回朝了。为了争夺东北地盘,国共两党终于停止了第二次合作,翻脸了,动枪动炮地打了起来。八年内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此时,马起义已经是东北军纵队的一名师长,赵大刀是师警卫排的排长,手下有三十多名战士,长炮、短枪配备齐整,是全师武器最精良的一支部队。赵大刀的刀仍斜插在背上,刀柄上的红绸已经换了好几块了,微风中仍一飘一飘的,夺人眼目。

赵果结束了抗大分校的学习后,也到了东北,配合主力部队开展妇女和支前工作,同时还是师机关的宣传干事,也不是那个头脑简单的小丫头了。如今,无论走到哪里,她的身上都会带着采访本和笔,脸上也充满了自信。

第3部分

出生入死

共产党和国民党的部队为了各自的利益,终于,在东北同室操戈了。

四平是继山海关之后,东北的又一屏障和交通枢纽。在这里敌我双方反复攻打了四次,最后才解放四平,也就有了四平这个名字。解放战争的战例和战史上,都清楚地书写着这四次的战例。因为四平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也就成了两支部队攻夺的焦点。前两次围攻四平,我军死伤惨重,甚至弹尽粮绝,最后不得不撤出战斗。当时我军弹药奇缺,靠着一股声势和热情,把四平团团地围住了,因没有重型武器,就连迫击炮也很少,又面临有炮无弹的窘境。多许支前的民工,举着扁担和棍棒,也参加了围攻四平的队伍。

赵大刀异常清晰自己排的武器装备,二十一师的警卫排,应该是全师装备最精良的,可他们每个人也只有十几粒子弹,身上的子弹袋用高粱秸塞满了,看上去鼓鼓的,弹足粮余的样子。

因为部队初到东北,许多后方的兵工厂还没有建起来,虽然从日本人手里接收了一部分武器弹药,但队伍扩充得很快,这些弹药也只是杯水车薪。余下的的武器装备,一些让苏军运回了国内,一些则被国民党接收了。解放战争的初期,共产党的部队在东北并没有占到便宜,没有胜仗,自然也就没有弹药的补充,因此,战斗打得异常的艰苦。

第三次围攻四平,二十一师参战了。在部队攻城之前,赵大刀给师部警卫排每人弄了一把大刀,有从日本人手里缴来的指挥刀,也有砍柴刀,惟独赵大刀的那把刀最为显眼,明晃晃,亮锃锃,威风凛凛。这支配备了刀具的警卫排,被二十一师的人亲切地称为“大刀队”。

战斗在合围四平三天后,打响了。

这是一个黎明时分。当时国民党在四平也投入了重兵,分陆路和海上增援。陆路上的敌人包括山海关和长春的守敌,海上的部队则分别从棒棰岛、营口等地从海上支援。围攻四平的部队就腹背受敌了,不仅要围攻四平,还要花费很多兵力阻击敌人的援军。从整个战史上来看,前三次围攻四平的战术都不成功。

战斗是残酷、惨烈的。第一个冲击波过去,指战员手里的弹药就消耗得差不多了,但他们没有退路,只能一鼓作气与敌人短兵相接。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我军的短处。一个冲锋,接着又一个冲锋,冲锋号吹得响彻云霄,司号员吹得都上气不接下气了,仍是凄厉地把号吹响。

敌人在工事里向我军猛烈射击,我军冲锋的人员倒下去一片,又倒下去一片。前面的人倒下去了,后面的人又前赴后继地冲上来。在部队后面支前的民工,见前面的部队损失惨重,阵地久攻不下,就自发地组织起来,举着扁担和棍棒,呐喊着,冲了上去。

二十一师的马起义杀红了眼睛,两轮冲锋下来,全师的人马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在马起义的记忆里,部队还没有打过这么惨烈的战斗。除了湘江一战外,部队从来没有这样地死伤过。他集合了部队,抽调了一个营,把所有优良的武器装备集中到这个营,组织了一支敢死或,有其他营做掩护。

此时的马起义都把宝押在敢死营身上了,誓死作最后一搏。

马起义梗着脖子,大喊道:老子就不信,杀不出一条血路来!'小说下载网 。。'

后来的敢死营和警卫排果真杀出了一条血路,从城外攻进了城里。

这支生死不顾的队伍杀到现在的英雄街附近,清醒过来的敌人团团地将队伍围了。毕竟这只是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情形万分危急。马起义带着队伍试图往前冲,一个回合下来,死伤近二十人。照这样下去,队伍也只够拼上几个回合了。

赵大刀的警卫排一路冲下来,也伤亡过半。凭经验,他知道仗不能这么打下去,否则将全军覆没。此时两个团的敌人的枪口直面这支孤军,外面的我军仍然喊杀着,可就是无法撕破敌人的防线。“冲出去”的念头在赵大刀的脑海里一闪,便不可阻挡了――保卫师长马起义的安全是他的首要任务。

这时的马起义,举着双枪又一次跃出了阵地。他这一跃,身后就跟了几十个活着的弟兄一同跃了出去,一副生死不顾的样子。赵大刀吼了声:师长――

已经晚了,一发炮弹呼啸着落下,在马起义的面前爆炸了。马起义血人似地倒下,赵大刀背起受伤的马起义,吼了声:警卫排,给我拼出条路来。

部队最终撤了下去。十几把大刀在前面开路,剩下的人拼死断后。

耳边的风声,子弹划过时的啸叫,和着炮弹的轰鸣,搅成了一团。赵大刀此时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冲出去。

他不知自己在跑,还是在飞,只觉双脚似乎离开了地面。背上的马起义醒过来了,他在赵大刀的耳边吼:大刀,你把我放下,我还没死。就是剩下一口气了,也要和敌人拼了。

赵大刀像没有听见一样,只顾往前跑。两个敌人试图拦住他的去路,他手起刀落,人头就落了地。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枪炮声稀落下去,耳畔子弹的啸叫也隐去了。他终于看到阵地上那面舒卷的红旗,脚一软,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了。他倒下的同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这支敢死营最终只冲出了十几个人,马起义也身负重伤。事后,人们才知道手术时竟从马起义身上取出十三块弹片。而为救马起义,赵大刀也累吐了血,当即昏死过去。

许多年之后,当人们提起这段往事时,身为将军的马起义仍眼泪汪汪,哽着声音说:我这命,是大刀给的啊。

昏死过去的赵大刀,当即被抬进了野战医院。说是野战医院,其实不过是老乡的民房罢了,火炕临时充当了手术台。马起义和赵大刀被抬进来时,哭喊声响成一片。赵大刀也正是被哭喊声给唤醒了,他一骨碌从担架上爬下来,冲到马起义的担架前。

战斗打响的时候,赵果就和女干部们被抽调到野战医院,帮助护理伤员。她最先看见的是赵大刀,赵大刀狼一样地满院子里喊着:医生,医生,快救救我们的师长,我们师长的血都流干了――

赵果是在他的喊叫声中奔过来的。

赵大刀拉着赵果来到马起义的担架前,歇斯底里地喊:快救咱们师长。

赵大刀浑身上下已经是个血人了,那是从师长身体里喷涌出来的血啊。他看着师长身体汩汩冒出的血,就用双手去堵,一边堵,一边喊:赵果,快帮我,师长的血都要流干了啊。

这时,跑过来两个医生,连拉带拽地把赵大刀和马起义分开了。

知道马起义急需输血,赵大刀撸起了袖子,让医生输自己的血。医生问他的血型时,他傻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血型,野战医院没有验血设备,医生也不敢随便输血。

赵果的胳膊伸了过来,她冷静地冲医生说:我是O型血,输我的吧,快。

赵大刀怔怔地望着赵果。他看见鲜红的血缓缓地从赵果的身体里流出来,又注进马起义的身体里。马起义焦黄的脸,渐渐地就有了一些血色。

赵大刀看看赵果,又看了看师长,他的心哆嗦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弥漫开。赵果的脸有些苍白,她努力冲赵大刀笑了一下,轻轻说了声:大刀哥,我没事。

说着,试图站起来,赵大刀赶紧去扶她,她就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那一战,部队又围攻了四平两天,最后因伤亡过重,没有拿下四平。又一次仓促地撤退了。

血是热的

师长的负伤,让赵大刀懊恼不已,身为师部的警卫排长,却没有保护好师首长的安全,这是他最大的失职。

那几日,他看着仅剩下十几个人的警卫排愁眉苦脸。部队撤出四平后,一直往南,到了一个叫小孤山的地方,才开始休整。

马起义是被担架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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