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葭-苏染染追夫记(出书版)- 第20部分

　　她是我的小师妹

　　一顿饭吃了好长时间，周围吵吵嚷嚷好不热闹，我一个人百无聊赖，拿着筷子和杯子把玩。手一滑，咣的一声，茶杯应声而碎。真扫兴，怎么这几天我总是打碎杯子，难道运气不好？苏南肯定还没有帮我去拜黄大仙，一定是这样的！
　　四师兄很喜欢看打碎茶杯的美女，他的眼神在我杯子落地的第一时间飘了过来。我想都没想，开口就是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就许你打碎茶杯不许美女打碎茶杯啊！”
　　“你你你……”四师兄指着我，手指都颤抖了。
　　我大惊失色，不妙不妙，怎么没经过大脑思考就乱说话啊，这下糟了！我很窘迫，装作自己没说过一样，四处张望。
　　楼暄的筷子停在半空，他的手有一点颤抖，嘴角抽搐了几下。楼懿懿蹙眉，若有所思，怎么看都是一个美人。二师兄和三师兄和用探究的眼神看我，瑶冰师姐也抿着嘴在想什么。然后我偷偷看了一眼楚息问，那位仁兄也正向我看来，嘴角挂着笑。
　　就在我水深火热的时刻，叶倾天大美女横空出世，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也拯救了我的小命。她出现地可真是及时啊，怎么可以这么及时呢。几位师兄、瑶冰师姐、楼家兄妹、楚家兄妹，以及风云客栈内外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天下第一美女。
　　叶倾天穿着一袭湖蓝色的轻纱绣花薄裙，随着她移动步子，纱裙飘了起来，很有大人物出场的感觉。要是天上再飘点花瓣，气氛就更好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她的半张脸被同色的面纱遮住，只露出那双丹凤眼，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但是这样更显得她美得神秘。大家肯定都在发挥无穷无尽的想象力，这叶倾天到底长什么样子呢？越是看不见越是想看见，越是想看见就越是觉得她美。
　　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叶倾天的名气就是这样来的，从一个普通的女人过渡到武林第一美女再过渡到天下第一美女，十有八九归功于她那张从不拿下来的面纱。早知如此，一出生娘就应该也弄块布把我的脸给捂起来。哎，白白错失了成为天下第一美女的机会，我痛心疾首。
　　因为四师兄的关系，以前我总说她的坏话，而现在我真想把心掏出来给她。她可真是我的救星，我的贵人啊！
　　“叶倾天，叶倾天，叶倾天……”
　　“叶倾天我爱你！”
　　“……”
　　门外的男人们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疯狂地大喊大叫，一边叫一边互相推着挤着，试图争夺一个能看见美女的最佳角度，有几个比较瘦小的男人很不幸被挤成了肉泥，还有更惨的，直接被疯狂的围观者踩在了脚下。
　　我感慨，这叶倾天真是作孽啊，活着就是荼毒男人的。没等我感慨完毕，另一个早就被荼毒，而且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的男人彻底失去理智了。
　　四师兄腾的站起来，手舞足蹈地喊着：“叶倾天，叶倾天！真的是叶倾天吗？叶倾天呀……”
　　众人恶寒，二师兄和三师兄一人拉住四师兄的一只手，想把他拉回座位。可是失去理智的人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他的，四师兄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叶倾天，其他一片空白。要是他练功的时候有这样的精神，别说“飞天九式”了，就是“飞天九十九式”也不在话下。
　　叶大美女显然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径直走到了我所坐的桌子边，坐在空出的那最后一条凳子上，而那一条凳子就在楼暄的旁边。我的心一抽，果然啊果然，我苏染真是聪明绝顶啊，叶倾天和楼暄之间果然有什么什么的。
　　周围的疯狂尖叫声随着叶倾天那一坐，顿时消失了一半。美女配帅哥是铁一般的定律，跟楼暄比，他们能得到美人垂青的机会完全不存在。众男女的心哗啦啦碎了一地，几个心灵特别脆弱的女的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直接泪奔走了。男人们稍微坚强一点，走倒是没走，不过呼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只有几个少根筋的还看不清情况，继续没命地尖叫。
　　四师兄就是其中一位，他体内积攒了二十几年的力量在见到美人的这一刻全部给激发出来了，比吃了十全大补丸还精神。要不是两位师兄拉着他，估计人家早就蹿到美人的石榴裙下了，真是丢尽了蜀山派的脸。
　　瑶冰师姐的脸色不对，惯有的招牌温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忍无可忍的表情。我知道，四师兄完了，彻底完了。
　　“叶倾天叶倾天……”四师兄继续忘我地尖叫。
　　一、二、三……我心里默默数着，刚数到三，只见瑶冰师姐抡起拳头给了四师兄一下，四师兄刚喊道“叶倾”，“天”字还没出口就两眼一闭，昏过去了。二师兄和三师兄目瞪口呆，温柔的蜀山女神居然打人了？
　　“把他给我拖到楼上去！”女神发话了。
　　两位师兄岂敢不听，乖乖架起四师兄，拖上楼梯。
　　大家都被女神给震慑住了，客栈内外一片寂静，静得连只苍蝇飞过都能听见。女神面无表情，但是从我这个角度看，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紧紧握住拳头，指节都发白了。看到瑶冰师姐这样，哪怕借我一千个甚至是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跟她讲话。多温柔的一个人啊，愣是被四师兄给气成这样，四师兄真是没事找抽。蜀山好歹是江湖上有名的大门派，这下脸全被四师兄给丢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蜀山是和尚窝，没女人呢。刚才瑶冰师姐给他的那一拳真是一点都不冤枉，条件允许的话，我很想再补上几脚。
　　又一场闹剧结束，客栈里慢慢恢复了喧嚣，但相比之前的疯狂场面现在已经算很安静了。我叹了口气，偷偷瞄一下瑶冰师姐，见她脸色有所缓和，这才稍稍放心。前面打碎了一个茶杯，我又让伙计换了一个。其他人爱怎么闹怎么闹去，我不管了，捧着茶杯自顾自喝水，偶尔打量几眼女神。
　　“白术——”
　　不知谁叫了一声，我一口水呛进喉咙里，猛地咳嗽起来，身子一抽一抽的。原本我窝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身边又有楼家兄妹和叶倾天挡着，不论是谁，哪怕是长了三只眼睛也不会注意到我。就因为这么一声突如其来的“白术”，大家的视线全落到了毫不起眼的我身上。
　　回头看去，一位素衣女子站在楼梯口，直愣愣看着我，她先是“咦”了一声，然后说：“真的是你啊白术，我就说应该没认错人的。”
　　我拼命朝她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再讲了，可惜她的领悟能力有限，继续说：“没想到会在洛阳遇见你，你的脸怎么……”
　　正讲到关键处，楼懿懿打断了素衣女子的话：“幽芷姑娘，这位姑娘是？”
　　“哦，这位是……”
　　“咳咳……”我刻意提高了咳嗽的声音。
　　“她是我的小师妹——白术。”幽芷说。
　　好险好险！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幽芷的话一出口，我才狠狠舒了一口气。终于体会到之前楚息问的感受了，真是不容易啊。
　　好在幽芷没有说出我的真实名字，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
　　没错，幽芷的确是我的师姐。她是神医虚谷子的另一个徒弟，而“白术”则是素女给我的名字。这是医仙谷的规矩，就像于少林寺的和尚出家后要取法号，叫什么慧空啊慧能啊一样，医仙谷的弟子均以药为名，比如说素女又叫“白苏”，幽芷又叫“白芷”。
　　幽芷是在药堆里泡大的，对任何药的气味都很敏感。我尚在在医仙谷治病的时候她就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白术啊，你每天喝的药都是我亲自配亲自煎的，不用看你的脸，一闻你身上这股子药味我就知道是你”。
　　还真被她说中了，眼下我换了一张脸，她还是轻而易举就认出了我。
　　“听闻神医虚谷子一生只收过两个女徒弟，怎么会忽然多出一个来？”楼暄发难。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要你管！又不是让你收徒弟！”
　　楼暄哑口无言，楼懿懿偷着乐。
　　幽芷解释：“是这样的，三年前白术师妹身中剧毒前来医仙谷求医，后来师姐见她有天赋，就替师父收她为弟子了。”
　　“三年前？身中剧毒？”一直充当旁观者的瑶冰师姐突然站起来，指着我大叫：“你你你……你是……你是……”
　　我换了个大家看不见的角度，朝瑶冰师姐使命挤眼睛。事实证明好姐们不是白当的，瑶冰师姐和我的默契程度无人能敌。她看见我的暗示，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楼懿懿刨根问底：“瑶冰姑娘，难道你认识白姑娘？”
　　“呵呵，当然认识啦，医仙谷谷主素女是我的表姐，我认识白术很正常啊。”瑶冰师姐鬼扯，“只是一段日子不见白术变漂亮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呵呵……”
　　很蹩脚的谎话，我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好在楼懿懿没有继续追问。
　　虚谷子传人的名号真是太好用了，其他人一听我也是医仙谷的人，争着抢着找话题奉承我，估计是担心自己将来生个病中个毒，所以事先打好关系，很好地发挥了未雨绸缪的精神。
　　我担忧地看了一眼楼暄，他在喝茶，似乎并没有在意我。而旁边的叶倾天大美人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双眼如含秋水，荡漾着浓浓的爱意。楼暄很不给面子，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对他来说，叶倾天的魅力还不如杯子里的茶水来的大。身为旁观者的我都为叶倾天不值。
　　楼暄不是一直心仪叶倾天的吗，还为了一颗花种把我得罪了个彻底。现在美人送上门来了，他怎么舍得冷落人家？莫不是小两口闹别扭了？还是互相的竞争对手太多，内讧了？
　　我胡思乱想着，幽芷忽然一把拉过我：“跟我出来一下，有话问你。”
　　平日里娇弱的幽芷怎么一下子力气这么大，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她拉走了。瑶冰师姐跟了上来：“等等我等等我……”

　　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被幽芷拉到了风云客栈的后院，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问我：“你怎么把自己的脸弄成这个样子了？”
　　“我……”
　　“好你个苏染，骗得我好苦！”瑶冰师姐打断了我的话，“刚才你吼四师兄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还真是你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很无奈：“你们以为我愿意这样折腾自己啊，还不是为了逃婚。”
　　瑶冰师姐两眼放光：“染染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有坚持到底勇于反抗精神。师兄们跟我说过你逃婚的事了，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聪明，换一张脸跑到我们眼皮子底下来了。三十六计里面的最上计不就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你都会学以致用啦。”
　　一席话说完，我和幽芷的脸变成了土灰色。她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依然乐呵呵的。这个瑶冰师姐还是死性不改，就会不懂装懂，我很想告诉她，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而且三十六计里面压根就没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说法，她都是听谁说的啊？
　　“瑶冰，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幽芷好心提醒她。
　　瑶冰师姐凝眉：“不对呀，我明明记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没说错啊。那你说说看，走到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幽芷脱口而出。
　　瑶冰师姐很开心：“这不就对了吗，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幽芷都快哭出来了，什么时候被瑶冰师姐绕进去了她都不知道。我很同情她，跟女神玩语言逻辑，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瑶冰师姐和师娘这对母女扭曲语言的能力可是蜀山的一绝，要不怎么能叫“女神”呢。身为人，我们本来就不应跟“神”斗，事实告诉我们，千万不能挑战“权威”。
　　我拍拍幽芷的肩膀，以示安慰。
　　“师姐，你可千万不能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别人，尤其是几位师兄。”我提醒她。
　　瑶冰师姐回答得很干脆：“当然，你不相信别人总应该相信我吧。”
　　“进去吧，我肚子饿了。”我说。
　　“等等。”幽芷叫住我，“你的心口还疼吗？”
　　我摇摇头：“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了，大概已经没事了吧，替我谢谢素女的挽香丹。”
　　“可是师姐说了，挽香丹只能压制你体内的毒，不能治本的。这三年来师姐一直潜心研习医术，希望能找出治你的方法。本来这次法会静慈师太邀请的是师姐，出门之前师姐想到了一件事，当年师父把药典的补充卷送给了江南微雨山庄的宋庄主，她想，这药典的补充卷上有可能记载了她想找的东西。当下她就改变行程去了江南，法会只能由我代替她出席了。”
　　听幽芷这么说，我很感动。这毒解得了也好，解不了也好，有素女这份心就已经足够了。我尽量展开笑颜，宽她的心：“没事的，我好歹是练武之人，哪能这么容易毒发身亡啊。”
　　“染染，你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我一定砍了沈明凡。”
　　说这句话的时候瑶冰师姐的语气很温柔，声音都没有加重。可我硬是听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岳峰是对的，女神温柔的时候最可怕。她说的出就肯定做得到，我苏染身上承载着两条人命呢，说得崇高一点，为了四师兄我也得好好活着。
　　当我们仨回到客栈里面，我惊讶地发现，客栈里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秦浪。他正坐在楚息宁和楚息问之间。
　　见到秦浪的刹那，我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南无阿弥陀佛”我才勉强忍住，没有冲上去揍他。瑶冰师姐发现我不对劲，她拉拉我的衣袖，我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楚息宁旁边穿黑衣服那个男的是秦浪，就是那个逃我的婚，害我颜面扫地的秦浪。”
　　然后我明显感到瑶冰师姐也热血沸腾起来了，她猛的冲上前，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早一步拉住了她。
　　“师姐，现在不是表现我们姐妹情深的时候，你下次再帮我揍他吧。”我小声说。
　　眼下还不能暴露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