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懒-瓦全(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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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懒-瓦全(出版)-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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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地走开。
  又是心脏病,我嘟囔道,心脏病这么厉害吗?
  我突然停住,“又是?”我怎么会说“又是”的呢?还有谁得了心脏病?
  头好痛,似乎有个毛茸茸的小虫子在吞噬我的思想,一下,两下……越是思考,吞噬得越快。
  好痛啊!
  我想起来,刚刚在寝室打开水欣的文档,里面似乎隐约看到她说自己有心脏病的。
  坦白而言,虽说上了这么多年的学,读过这么多的书(暂且不管它有用无用),我对心脏病还真的是知之甚少。
  我只隐隐约约地知道心脏病是一种很厉害的病。电视上,小说里,动不动就说某人突发心脏病逝世,或者某个女孩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生育,因此男友离他而去云云。然而它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病,发病时有何症状,如何抢救,目前我国对医治心脏技术水平如何,得了它有什么注意事项,我一无所知。
  我突然有个大胆而又让自己震惊的推测:会不会是学校医务室用错了药,导致水欣突发心脏病?或者是水欣在被送到医务室时,就已经犯了心脏病,而医务室用了导致她病情加剧的药,夺取了她的性命?从水欣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以及她父母被接到医院的过程当中,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白丽她们为什么会全部回家呢?绝对不是什么第一次面对死亡,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应该是被强制回家的!
  白丽及其他室友回到学校后,对水欣的事情只字不提,难道仅仅是因为水欣的死,这个生活在我们中间的室友,突然离奇的死亡使她们感到恐惧?不,应该不是的。
  或许是学校领导出面,威胁过她们什么?
  水欣送到医务室总共打了两针药,一针是镇静剂,一针是兴奋剂,如果弄清楚有心脏病的人,在注入镇静剂及兴奋剂后,有什么不良反映,或者换个说法,弄清楚镇静剂及兴奋剂对于心脏有问题的病人有无致命的后果,那么,真相或许就可以大白了。
  我觉察到我的心跳,怦怦怦……
真相大白
  我掏出手机打给磊子,他妈妈就是医院的主任医师。十分钟后,磊子打给我。
  “素颜,我妈说虽然心脏病和兴奋剂都分好多种,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俩用在一起,绝对是杀手。而脑炎只要抢救及时和有效,多半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根据你描述的这个同学发病的症状,我妈妈说百分之九十是心脏病犯了。”
  “好,知道了,谢谢,回头说。”我不由分说地就挂了电话。
  这么冷的天,我的衣服由里到外,居然全都湿透了。
  水欣。
  水欣。
  水欣,水欣,水欣,水欣。
  我发现自己失去了语言的表达能力。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家里回来后的王惠、白丽,甚至是李雀,都完全变了样子。她们一个个沉默寡言,表情麻木,神情呆滞,像是所有的血液被抽干了一样,所有证明她们还活在世上的东西,都被抽掉了,只剩下一副空空荡荡的躯干,在校园里晃来晃去。
  可我,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呢?尸体已经火化,已经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来证明,证明了又如何?我去告发?怎么告发?去找水欣的爸爸妈妈,别说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即便是有,我能怎么说?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再往他们的伤口狠狠地撒把盐?还是去找什么所谓的媒体,通过媒体的力量,把Z大搞臭?
  那时的我,哪里有那么高的觉悟,我同样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和信心。
  多日来的猜测在这一天得到证实,来得是这么快,让我措手不及。可眼下的我应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
  一直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超凡脱俗,最后却发现自己同样软弱渺小,不堪一击,如此怯懦!
  我抱着水欣的电脑哭得一塌糊涂。
  9

  我想起我童年在农村的时候,经常做这样一件事情:在春天或初夏时到稻田边或水沟中捉满一瓶子蚂蟥(它们经常扭动着细长的身躯吸食着人和牲畜的血),我把它们都倒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然后用小刀切成段,看着那流满一地的说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的殷红色的血,我会兴奋不已。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很快乐。
  可是多年以后我给很多朋友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说我有杀人的欲望。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的确是想再回到农村去,抓几只这样的蚂蟥,再这样慢慢地割下去。
  我想让Z大的所谓领导知道,什么叫痛。
  眼下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回到宿舍写些闷骚的文字。我还养成了一个坏毛病: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侧着身体,面朝着墙,无论多么不舒服,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因为我怕冲外面睡,一抬头就看到水欣写着“冤”字的脸。
  我害怕。
王惠的幸福生活(1)
  就在我沉浸在水欣的事情不能自拔时,王惠突然跑过来找我,居然还给我带了一兜水果。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思忖着,小心谨慎地招待她。
  “稀客稀客!有什么喜事啊?不会是你和周小奋结婚了吧?”
  “去你的,不过我这件事情比结婚还要开心!”
  “啊?比结婚还要开心,不会是……”我觉得自己有些坏了。
  “你想哪儿去了?”王惠见我盯着她的肚子,几乎气结,“算了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你知道吗,《自考××报》今天给我打来电话叫我去上班!试用期两千块,转正后根据发稿版面再加奖金。”
  “啊?真的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有些嫉妒地看着她,“《自考××报》?天啊,这份报纸在自考生中名气还是很大的呢!那真是恭喜你了!”
  她没有觉察到我的心口不一,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老天真是垂怜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你不知道,那天面试的人就有五十多个!”
  “你是自考生,自考的通过率又那么高,找到这样对口的工作真为你高兴。我就不行了,到现在专科还没有毕业呢!”
  “瞧你说的,素颜,你不会是嫉妒我了吧?你也不赖啊,你看,你举办过那么多的活动,这就是你的财富和武器,再说你现在不是就差两门就毕业了吗?不要这么悲观嘛!”
  “嗯,我会努力的,把你当成我的对手,直到有一天超过你了,我就过去气气你,怎么样?”
  “你个小女人,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哎,对了,我听说学校决定让你留校了?怎么还……”
  “学校给的薪水太少了,正好周小奋有个朋友在《自考××报》上班,无意中谈起来,于是我就偷偷去了,没有想到,居然真的录取了!”
  “真厉害!那周小奋呢?他怎么打算?”
  “他现在本科已经毕业了,正在准备毕业论文,接着考研。我边工作边复习,等到把剩下的三门课程过了,也去考研,然后又可以和小奋在一个校园生活了。”
  “苟富贵,毋相忘!”我叹口气,“王惠,我真是羡慕你。你看你,毕业证书基本上到手了,男友也那么优秀,工作那么顺心,我现在嫉妒得你要死,我什么都没有……”
  王惠笑得灿烂无比,越发让我怀疑她此番前来就是气我的,“瞧你说的,呵呵!其实是事在人为吧。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当中,我不会忘记我的梦想,只要我努力,谁都不能影响我,改变我,我会一步步走近我的梦想,直到完全实现它。”
  “你在暗示我什么?”我有些意外,王惠很少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不会是谁派你回来的吧?”
  她怔住,“你怎么会这么敏感呢?我没有暗示什么,也不想暗示你什么。只是看到你圈在自己的生活里,为你惋惜罢了。你一直很努力,但外在的环境特别容易地就可以影响到你。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
  “是的。我听说你在写一本反应民办高校内幕的书,好像还在里面对Z大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当然我不是说反对你写这些东西,我只是担心,担心你的文章以偏概全,担心你会误导大众,让众人对Z大的万名学生,乃至对全国的民办高校、对民办高校的学生,对那些依然跋涉在自考路上的自考生们有更多的偏见、痛斥、羞辱……我知道你一直对水欣的死耿耿于怀,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在这里蹉跎岁月、独自悲伤、心怀不满,或者揭露真相,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笑笑,拍着我的肩,“素颜,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客观环境对人的影响纵然是不可低估的,它很大程度上是关系事情成败的重要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人的性格的差异、需求的差异,还有个人的价值观、个人的勤奋和努力。难道这些你都看不到吗?有很多优异学生就生活在我们周围,是你,是我,是周小奋,是自考状元……”
  “你误解我了,我当然没有否定这些……”
  “不,你听我说,你可以去打听下,法学院有个班这次有四个报六过六,二十三个报四过四的学生,通过率是百分之四十一;还有商学院的,虽然低点,但基本上也达到了百分之三十;还有外国语学院、信息工程学院……这说明,在Z大,只要你努力付出,是肯定会有收获的,不是吗?你现在不是做得也很棒吗?专科马上就毕业了,你为什么总是耿耿于怀?”
王惠的幸福生活(2)
  “如果你写,也请你不要偏激,尽量地做到客观公正,可以吗?”
  ……
  这个晚上,王惠那满足而幸福的笑声一直沉浸在我的脑海中,我又失眠了。
  关于书的问题,我是很清楚的。即便没有王惠的提醒,我也知道应该如何落笔——我看过电视台某个反应质量生活问题的调查节目,基本上一期节目播放后,被揭露的某种食品,无论什么牌子,全国的销售都会一路狂跌。
  我不希望将来一旦有机会我的书出版,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先声明下,我丝毫没有抬高自己的意思)。毕竟,那不是我的本意。如果可以,我希望有那么一所民办大学,它可以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不断完善自己,不断完善它的各项规章制度,越来越像,不,应该是成为一所名副其实的大学;我希望它可以继续承载那些渴望继续获得教育的人们,让他们快乐地在那里学习、生活,接受良好的高等教育,并学有所成;我希望诸如水欣这样的事情将永不再发生;我希望,有一天所有民办高校的大学生走出去,都可以骄傲地对自己,对企事业单位,对全世界所有的人,高声喊出:“我们,是民办大学生。”我更希望,有那么一天,社会各阶层的各界人士,看我们的时候,不再戴着有色眼镜,可以平等地、公正地对待每一位民办大学生、自考生……
  这,是我的希望。
  但王惠还是刺激了我。甚至于,我发现自己的心态有些不正常,我看不得别人比我好。好龌龊的心态,我得不到的,也不希望别人得到。现在,我心里很不舒服,一种无比压抑、无比痛苦的不舒服。
  我听人说,中国人有一个普遍的心态,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幸运,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要坏一起坏,要不景气一起不景气,这样才能平衡。
  我现在就到了无法平衡的地步:她现在的成就让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我该何去何从?我的前途,我的未来,在哪里?
  关于Z大,我错了吗?
  我不知道,或许的确是我错了,对Z大,出于水欣的原因,我无法释怀,我无法忘记水欣母亲那痛苦的哀嚎声,是的,我不会忘记。
*第十一章后来
  从我来到Z大,一直到现在,我有了很大的变化,我在前面曾经写道:以前的我,总是找好了退路才肯前进,想好了可以承受才愿意付出。败了就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胜利了就心惶惶地以为不可能如此顺利。                        
后来(1)
  美国对伊开战,校园里贴出了写有“把对战争的仇恨,转化为学习的动力”的条幅。
  经过时,我对自己说,把曾经对Z大的仇恨,转化为学习、找工作的动力,这样多好。
  罗植终于如愿以偿地留校了,担任学院的学生干事一职,月薪八百,可以继续留在学院看吴天用的脸色。
  李雀在学校外面租了间房子卖早点,她对罗植忠贞不贰。
  我想,我也有变化了。
  从我来到Z大,一直到现在,我有了很大的变化,我在前面曾经写道:以前的我,总是找好了退路才肯前进,想好了可以承受才愿意付出。败了就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胜利了就心惶惶地以为不可能如此顺利。
  我现在变了,凡事都尝试着把自己逼上绝路,不留后路。对自己狠,有两方面的好处:只有对自己狠了,尝到了苦头你才会懂得什么时候应该对别人狠;当你懂得对自己狠的时候,再有别人对你狠时,你也就不觉得狠了。
  我想找一份工作。
  一份可以养活我自己的工作,让父母为我骄傲、证明自考生不比公立大学生差的工作。
  怕只怕,我们这些人,是一群飞得跌跌撞撞的飞蛾,看见一团神圣的亮光在不远处闪耀,于是毫不犹豫、丝毫不敢怠慢地奋力奔去,却不知道那神圣的光芒是火,会烧掉我们的翅膀,烧掉我们的生命。
  怕只怕,我们是一群懵懂无知的少年,我们站在公立大学的门口,前门见到我们紧紧关闭,后门被企事业单位围得水泄不通。
  怕只怕,我们是一群无头苍蝇,我们飞到公立大学的门口,前门见到我们用“枪手杀虫灵”四处喷洒,后门见到我们用苍蝇拍四处拍打。
  工作还没有找着,我却意外地发现Z大所谓的毕业证书居然都是结业证书!赵云嫣作为Z大第一届毕业的学生,领到的就是这种墨绿色的结业证书。墨绿色的证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真是漂亮。
  可惜,这么漂亮的毕业证书却不能证明学历——因为再傻的人也知道真正的证明学历的毕业证书是红色的,写有“毕业证书”,但Z大颁发的却是“结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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