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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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工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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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搞了个突然袭击, 把表押上了, 咱爸没有心理准备。另外他又施了拖刀计, 故意空了两锤,把咱爸激怒,乱了他的心,然后来了个回马枪。” 肖德龙、肖德豹听得直点头。
  肖德虎进一步分析着:“第三回合,咱爸根本就不应该比,他把咱爸撩起了火,咱爸的心理已经失衡,而他呢,输赢都无所谓,所以,武还没比, 输赢已经定了。” 肖德龙瞪他:“ 这话你怎么不早说?” 肖德虎叹道:“唉,我这也是痛定思痛,总结出来的经验。看来,这个杨老三不是白给的,说不定,他学过孙子兵法。” 喝醉了酒的肖玉芳趔趔趄趄走进院子,她拎着衣服,唱着歌,在院子里转着圈,转了一圈又一圈。冯心兰站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她。肖玉芳唱着转着,突然发现了冯心兰。她嘻嘻笑着:“是嫂子呀,你怎么还不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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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工匠 第五章(6)
冯心兰打量着:“ 自行车呢?” 肖玉芳迷迷糊糊地问:“ 什么自行车呀?” 冯心兰说:“ 你骑的自行车!” 肖玉芳口齿不清:“ 我…… 我也不知道啊。”冯心兰问:“那你是怎么回来的?”肖玉芳手舞足蹈: “我也不知道啊,我唱着歌唱着唱着就到家了。”“玉芳,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喝成这样!我知道你和谁一起喝的酒!”冯心兰生气地说。
  肖玉芳晃晃当当还嘻嘻地笑着:“嫂子,我没喝多,真的,一点也不多,我高兴,高兴!”
  冯心兰审视着肖玉芳,发现肖玉芳的衣服扣子敞开了,露出了内衣,冯心兰一边帮她系着扣子,一边埋怨道:“看你喝的!一个姑娘家这衣服扣子说开就开啊! 叫人看见多不好啊! 以后可不许这样!” 肖玉芳唱着笑着:“我没醉,你才醉了呢,看,你的衣服扣子也没系,来来,我给你系上。”说着给冯心兰的衣扣解了又系,系了又解。
  冯心兰满脸的不悦:“别闹了!叫你哥听见!他正在气头上呢!”
  肖长功走了过来:“别说了,师傅赢了,徒弟应该高兴才是,我不怪罪。”肖玉芳说:“哥,你别难受,你的技术是这个!”伸出大拇指。
  肖长功笑了笑:“输了就是输了,没那多说道。”说罢,悄悄走出院子。
  冯心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天亮后,厂区里的小火车吐着浓烟从肖长功面前掠过。烟尘中,肖长功一动不动。火车驶过后,肖长功大步朝厂办公楼走去。
  厂长办公室里,肖长功激动地说:“程厂长,我是下定决心了,北京我是不去了,让杨本堂去。人这辈子谁也可以对不起,就是不能对不起自己说的话!”
  程厂长极力安抚他道:“肖师傅,你别激动,听我说。进京比武,不仅要看技术,更重要的是要看政治表现,推荐你进京,这是厂部经过研究决定的,不是哪个人拍的板。”肖长功还是较真:“研究也好,拍板也好,要进京比武,就要去最好的,这没的说。杨老三两次胜我,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话音刚落,电话铃响了。
  程厂长抓起电话:“喂,是我。哦,群英会要推迟了?好,知道了。” 程厂长放下电话:“局里来的电话,进京比武的时间推迟了。好吧,这事咱们再议。” 肖长功忽道:“我还有个要求。”程厂长道:“说吧。”肖长功说:“我自愿把工码降到六级,我现在还拿八级,这心里有愧啊!”程厂长宽慰他:“老肖,你是咱厂里的一面旗帜,也是市里的一面红旗啊,你不拿八级,别的工匠还怎么拿呀?别赌气。”肖长功摇着头道:“唉,我不是赌气,我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忙活了一天,肖玉芳和一群女工在更衣室里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聊着天。
  胡大姐笑着:“玉芳,你师傅这回可是狗掀门帘子,露了大脸了,你这当徒弟的也跟着展扬了。” 肖玉芳却板着小脸说:“ 光展扬有什么用?他的绝活,就是不肯教我。” 陆小梅过来问:“ 你真的想学他的绝活?” 肖玉芳笑了笑。陆小梅说:“ 那你得想办法。” 肖玉芳笑了笑:“ 想什么办法?” 陆小梅暧昧地笑着:“投其所好呗。” 肖玉芳看着大伙:“哎,你们说说,我师傅有什么嗜好?”众人笑而不语。肖玉芳打破沙锅问到底:“你们倒是说啊,我师傅到底有什么嗜好?”
  胡大姐拐弯抹角:“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我是真不知道。” 肖玉芳急了。胡大姐诡秘地一笑:“ 这个杨老三啊, 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在那方面有些急捞捞的。”肖玉芳懵懂地问:“哪方面?”
  胡大姐叹气:“唉,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就是在色字上。” 肖玉芳摇着头不信似的问:“ 我师傅?” 胡大姐给她讲着:“ 你进厂的日子还浅, 知道什么! 有多少人提出要跟他学绝活? 可他谁也没教。”肖玉芳问:“为什么?”胡大姐说:“他早就扬言了,凡是想跟他学绝活的,男的,要认他为爹,跟他姓,女的,他要过一过。” 肖玉芳懵懂地问:“过一过?什么叫过一过?”女人们哄堂大笑。
  

大工匠 第五章(7)
“你这个傻丫头!”胡大姐笑着。
  肖玉芳四顾他人:“ 你们都被过过?” 陆小梅道:“ 没有。就是想叫他过,他也是挑肥拣瘦——老的不行,丑的不要。玉芳啊,姐可要劝你一句,跟杨老三学艺,千万要小心,他死了老婆,现在,看见漂亮女人就想叨一口,你又年轻又漂亮,可得小心。”肖玉芳似乎明白了,还是疑惑地摇着头:“ 不会吧?” 胡大姐说:“ 玉芳, 直大轴是杨老三的看家本事,他说过,一招鲜,吃遍天。你也看见了,那天,机械车间请他直大轴,拿他当祖宗侍候着。他呀,不会轻易把手艺教给别人的。” 肖玉芳痴呆呆地听着,若有所思。
  傍晚时分,肖家人正在吃晚饭。
  院门开了,肖德龙被两个青工搀着,一瘸一拐地走进屋来,脚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冯心兰大惊:“德龙,你这是怎么了?”肖德龙怕她担心,还逞强道:“没事,没事。”工友在一边说着:“唉,和上回一样,钢条没叉住,出槽了,烫了一下。不碍事。” 肖长功一拍桌子,怒斥肖德龙:“你,干的什么活儿!这已经是第三回了。我输了,已经够丢人的了,可你要给我争口气,要不叫我怎么做人!想当年……”
  肖玉芳悄悄地离开了饭桌。
  冯心兰追着问:“玉芳,你去哪儿?天这么晚了。”肖玉芳答:“噢,今天我们班组锻锤检修。” 锻轧车间班组里,杨老三正在喝茶。肖玉芳走进来,从换衣箱拿出两瓶好酒,是茅台,往杨老三跟前一竖。
  杨老三一愣:“ 你这是干什么?” 肖玉芳道:“ 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啊?我要跟你探讨点技术。”杨老三拿起酒瓶看着:“嗯,好酒,透过瓶子都能闻出味儿来。想学我的绝活吧?那可不行,我没答应你。” 肖玉芳急了:“ 师傅, 你到底要什么? 说话!” 杨老三冷笑了一下:“那好啊,我要什么,别人都知道,你去打听打听吧!”肖玉芳郑重地:“师傅,我打听了,可我不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杨老三火了: “ 你不相信又能怎么样? 对你实说了吧, 我就是那样的人! 你考虑好了? 要不, 我凭什么教你? 你学会了我还吃什么? 我在这个厂子还怎么端得住架子!”肖玉芳惊异地看着杨老三,一时竟无话可说。
  杨老三抬起头问:“ 你哥最近怎么样了?” 肖玉芳撇嘴:“ 还能怎么样?看谁都不顺眼。“这个肖长功,气性就是大。”杨老三嘀咕着。
  ” 肖玉芳看着他说:“ 师傅, 我还有个问题请教你。” 杨老三闪躲着:“ 这酒在哪买的?” 肖玉芳不死心地问:“ 师傅, 突发的外力使内力……”杨老三拿着酒瓶:“这酒送你哥一瓶吧。” 肖玉芳一转身走出去。
  杨老三换好衣服,刚走到门口愣住了。肖玉芳蹲在地上,把他的自行车擦得锃明瓦亮,又往他的自行车大梁上缠着花花绿绿的塑料布,当装饰。
  杨老三推起自行车,上了车,骑车走人。玉芳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杨老三骑了几步又停下来说:“玉芳,这些都没用,我的条件不会变,就是你答应了,我也下不了手,你就别忙活了!”肖玉芳盯着他的眼睛:“师傅,你不是那样的人!”
  杨老三却骑上自行车,怪笑而去。
  肖玉芳气得骂起来:“杨老三,你不是人,流氓,恶棍!”
  杨老三又把自行车骑到玉芳面前问:“ 你骂谁?” 肖玉芳气急败坏地说:“我骂你。怎么了?我就骂,流氓,恶棍!”杨老三笑了:“骂吧,我是不能怎么着你,可我就是不教,你又能怎么着我?”说着,骑上自行车,一溜烟走了。
  肖玉芳呜呜哭着, 踢着自行车骂着:“ 有什么了不起! 拿什么架子!踢死你!流氓!恶棍!”
  夜色下的肖家小院,肖长功扛着两根圆木,气喘吁吁地走进院子,“咣”地扔到地上。朝西厢房喊道:“德龙,德龙,你给我出来!”
  肖德龙一瘸一拐地出来问:“爸,什么事?”肖长功说:“别成天躺在炕上装二爷, 给我练手艺!” 肖德龙问:“ 怎么个练法?” 肖长功说:“看我的。”说着,用钢叉叉着圆木,在院里跳来跳去,把圆木准确地送进鸡窝,惊得窝里的鸡满院乱飞。“就这么给我练。”递过叉子。
  

大工匠 第五章(8)
肖德龙接过钢叉,却不肯练:“爸,这行吗?再说,你这不是成周扒皮了吗?半夜鸡叫啊!我不干!”
  肖长功吼着:“我就是周扒皮,怎么着!你给句痛快的,练不练?”
  肖德龙梗梗着脖子:“不练!”肖长功“啪”地扇了德龙一个耳光:“浑蛋!不练,今天就别给我回屋!”肖德龙哭咧咧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肖长功下着狠心:“我要让你成才,让你成个好工人!”
  肖德龙无奈,只好拖着受伤的脚,练了起来。
  冯心兰站在门口:“ 你们爷儿俩这是干什么? 让不让大家睡觉了?”肖长功喝道:“睡睡睡,就知道睡,都睡死吧,手艺是睡出来的吗?”
  冯心兰悄悄地溜回了屋子。
  肖长功坐在屋里,端着一壶酒慢慢地喝着,看着月光下练叉钢的肖德龙。冯心兰担心着儿子:“他爸,德龙的脚……”肖长功的脸色黑如锅底,瞪了她一眼。冯心兰噤声了。
  肖长功端着酒壶走到院子里, 眼见肖德龙练得大汗淋漓。肖长功指导着,呵斥着:“喊起来!吭哧吭哧地,干什么!老娘们儿生孩子啊? 给我喊起来!” 肖德龙勉强打起精神练着。肖长功踢了肖德龙一脚,厉声大喊:“练就像个练的样,别偷懒耍滑。”肖德龙忍气吞声,发疯似的“啊啊”大声喊叫起来。
  肖长功大声地喊着:“ 对对, 就这么喊! 叉准了! 肩膀要用力! 把腰挺直了!把劲儿聚在腰上,对了,送胯!双膀叫力!送出去!对,对……”
  肖德龙一用力,一根圆木撞开了西厢房的门。把德虎和德豹吓了一跳。肖长功又训斥起来:“简直叫你笨死了!你这是开火车啊!”
  肖玉芳走进院子里,立住,看了一会儿责问道:“哥,你这是干什么? 有这么练手艺的吗?” 肖长功冷着脸问:“ 你又上哪儿去了? 怎么才回来?”肖玉芳没理他,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里,肖玉芳翻来覆去睡不着。院子里,肖德龙的呐喊声一阵阵地传来。肖玉芳坐起来,低着头,想着心事。
  肖德龙练习叉钢的呐喊声,一阵一阵传过来。肖德虎和肖德豹趴在西厢房炕上听着。德豹担心地说:“二哥,大哥这下子可毁了,咱爸把气都撒到他身上了。”德虎叹着气:“唉,咱爸这口气窝得不轻啊。” 第二天,上班路上,肖玉芳慢慢地骑着自行车,低头想着心事,她的眼里贮满了泪水,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蹬着自行车飞快地向钢厂奔去。
  班组里,杨老三换着衣服,正和一帮徒弟说笑话。
  杨老三讲着:“从前有个县官,就是不相信和尚不好色,有一天,找来了几个窑姐儿,扒得溜光……”
  肖玉芳不管不顾地走了进来说:“师傅,找你有点儿事儿!”
  厂区里,肖玉芳急匆匆地走着。杨老三在后面跟着,不停地喊着:“什么事儿?你叫我上哪儿?你倒是说话呀?”肖玉芳不应答,仍然朝前走着。到了一个僻静处,肖玉芳站住了。杨老三走过来问:“出了什么事儿了?你哥又病了?”肖玉芳猛地一转身,看着杨老三,神情十分严肃地说:“师傅,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学直大轴!”杨老三说:“你决定了,我还没决定呢。”说着转身要走。“你站住,我的话还没完。”肖玉芳喊着。杨老三站住了,转过身来看肖玉芳。肖玉芳严肃地说:“师傅,你说条件吧!”杨老三沉下脸:“我的条件对谁都不能变,你要是死了心要学,那也得从我手里过一下,听清楚了吗?”肖玉芳点了点头说:“我没聋,听清楚了!”杨老三说:“算了,别开玩笑了。”肖玉芳一字一句地:“我是认真的,你随时都可以!”
  杨老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那好,那我就教你!”说罢,背着手走了。
  肖玉芳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两行眼泪汩汩而下。
  下班的铃声响了。
  杨老三冲肖玉芳使了个眼色,朝班组走去。肖玉芳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杨老三的背影,良久,抬着沉重的脚步,走进班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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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工匠 第五章(9)
班组的铁桌上铺满图纸。杨老三和肖玉芳趴在图纸上指着看着。
  杨老三比画着:“要学会直大轴,首先要学会识大轴的图纸,还要懂大轴的钢性、碳的含量、合金的成分……这么说,就像摆弄老婆,要想让老婆听摆弄,你首先得熟悉她,知道她的部件都在哪儿,喜欢哪一口……”肖玉芳板着脸说:“师傅,你能不能正经点?”杨老三正色道: “我怎么不正经了?就是这么个道理。好,我先跟你说说钢材的类别。
  这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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