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他坐下,打开信封,拿出了涵素给他写的,最后一封信。
“。。。。。。”
看完信,他坐在椅子上,呆愣了半晌,直至门外有弟子敲了敲门,他才如梦初醒。
难怪,难怪,自己为什么对屠苏不同,原来,自己竟是对他,对他——陵端握紧了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站起来,开了门,接过那弟子手上的饭菜。他要好好照顾自己,师尊,谢谢你。
“……”
陵端虽然明白了自己对屠苏的感情,却不想,更确切地说,是不敢做什么来挽回。那些伤害早已经形成,他现在,并不求能挽回屠苏对他的印象,只希望,能这样看着屠苏,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久之后,屠苏下山了。陵端是想要跟下山的,却被风晴雪发现了。他看着屠苏面无表情的脸和望向他时冷冰冰的眼神,终究只是挫地低下头,回了天墉城。屠苏,你若不想我跟着你,那我就走得远远的。彼时,他还天真地想着屠苏终究会回到天墉城的,他可以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他却不知道,这一走,就是永别。
“……”
屠苏下山后,陵端修炼时总有几分心神不宁,只是他百般推算,终究没有什么结果。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层厚厚的雾遮盖着,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忽有一日,陵端早上起来就感到心砰砰砰砰跳,声音大得让他有些晕眩。
他想要通过打坐来让自己静下心来,可是心却跳的越来越快。这情形,与当初师尊去世时有几分相似,莫非是屠苏他——
不对不对,怎么能诅咒屠苏,可是,陵端的心越来越慌乱,用力到他的心脏都抽痛起来。
还是去外面看看好了。陵端下了床,走出房间。他一出门就向大厅走,直觉告诉他,答案就在这个方向。
还没走到目的地,陵端就停住了。
陵玺,他的六师弟,正在说着他最不想听到的话——“掌门,据传屠苏,屠苏师兄他,死了。”
他看着陵玺的嘴巴张张合合,只觉得全身都没了气力。
屠苏,你还在吗?屠苏,陵玺他是在说谎话,对不对?你还会回来,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对不对?屠苏,快点回来,好不好?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陵玺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旁边的陵端的眼睛已经红了。
陵端也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很久之后想起往事,他觉得那就像一个梦,一个充满悲伤的灰色的梦。
“……”
自蓬莱仙岛一役,屠苏战死之后,陵端时常发呆,恍惚间看到屠苏用他从前最厌恶的冷冷的眼神看着他,他却只觉得幸福。
有一日,他突然梦见之前在江南一带看见的那对雇主,两个男人却成婚,还是光明正大的。众人却没有觉得奇怪。在看到他们拜堂的时候,那画面中的人却忽然变成了他和屠苏。他看着自己与屠苏拜堂,看着画面里的一对壁人,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屠苏,我爱你。”他听到画面里的自己对屠苏这么说。屠苏红了脸,画面里的他却痴痴地笑了。
画面一转,屠苏却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却不在屠苏身边,屠苏死前,嘴里口口声声念的,却是那个女子,风晴雪。
陵端忽然从梦中醒来,看着面前熟悉的摆设,恍惚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屠苏。。。。。。
“……”
陵端不久后就与陵越告别,下山去了。
他不愿再待在山上,一遍遍睹物思人——像陵越那样。
他只是到了江南,只愿隐于市中。那个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很小孩子气的人,一直活在他的记忆里,永存。
在他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终于把屠苏放下后,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找到他——
“你心中执念很深,现下有一个机会解开他,你——”
他冷笑,看着老人,却无法忽略心中突然升起的渴望。
“百里屠苏,他在另一个世界。”老人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让陵端热血涌动。
“那,那又怎样?”他掩饰着自己听见那名字时的激动,垂下眼睑。
“你不想过去吗?你不想和他一起生活吗?在那个地方,一切都还没开始,你还有挽回的机会。”老人继续说着。
他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拳头已经握紧,脸上却还强装镇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不过有人吩咐我来帮你罢了。”老人回答,看着陵端已经微变的脸,心里暗叹。
陵端终于缴械投降抬起头,正视着老人:“那,有什么要求?”
老人明了,陵端已经服软,卸下了伪装。想到那人的目的,他心底轻轻一叹,却还是开口了:“这需要你积累功德,等积满了功德,那人自会助你离开这个世界的。”
功德?那是什么?不过,这不重要。“那要怎么积累功德?”陵端问道。
“我会带你去的,只是,要记得,不论怎样,都不要放弃,不然功德积累不足,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说完,似乎觉得还不够,老人又加了一句:“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陵端再次疑惑了。
老人开口:“百里屠苏已经魂飞魄散,若不是那人拼着被天道追杀的危险送走他,他只怕就从此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世上。魂飞魄散者,不入轮回。”
原来是这样,屠苏,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屠苏,虽然我不信他,可是,只要有一点见到你的可能,我都不会放过的。
再次垂下头,陵端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屠苏,我来了,我不会再放开你了。屠苏,等着我。
“既然如此,那就带我去攒功德吧。”陵端开口。
老人想到那人的嘱咐,终于还是把对陵端那淡淡的怜惜之情压下去了,带着他到了皇宫。
“那人已经安排好了,你以后就为皇帝试菜。”
“试菜?”陵端皱眉。那不是替人试毒的吗?怎么会弄个这么个职业?
老人“哼”了一声,勉强开口:“你别不识好歹,这可是在替真龙天子挡灾,积攒功德最快了。”
“是吗?”陵端也察觉老人的不满,笑着开口:“多谢费心了。”
老人终究不忍,将脖子上戴着的鱼形玉器摘了下来,依依不舍地看了一会儿,才将这块玉器交到陵端手上。“这块玉要好好保存,遇到劫难,它能替你挡上一挡。”
陵端虽然不是十分相信他说的话,不过还是把玉戴上了。
老人走了,陵端看着面前的建筑,缓缓扬起了一抹笑,屠苏。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十年一晃而过。
十年之间,陵端磨练地越发圆滑成熟,不过,也许是由于那人的安排再加上陵端的职位和工作简单,所以他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看他不顺眼,天天惹麻烦。例如——
陵端正坐在他房间前的园子里,悠哉悠哉地赏景,一旁的桂花簌簌落下,满园都充斥着桂花的清香。
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却忽然响起:“小端子,主子叫你呢!”这声音尖锐而音量高,惊醒了正沉浸于回忆中的某人。
陵端微微皱眉,实在不想理他,却在想到屠苏的时候改变了主意——罢了,自己的功德也要攒够了,留在这里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不如就顺着这厮好了。想着,陵端站起来,开口:“公公带路吧,免得你家主子等急了。”
那公公撇了撇嘴,却没有计较什么。一想起主子对这人的在乎,他就咬牙切齿,却不敢真正惹怒他,只是偶尔发泄一下。当然,他也是仗着这人脾气好(←_←你确定?)才敢这样。
陵端若是知道那公公的想法,只怕牙都要笑掉了。天墉城上下,谁人不知道他陵端的脾气最不好了!只是,自从屠苏,不,自从蓬莱仙岛一役之后,他就变了。。。仅此,而已。
“。。。。。。”
再说他们来到了一个院子。说是院子,实际上大得就跟宫殿一样,满满的奇花异草。陵端一边唾弃那人的奢华,一边忍不住仔细看那些连天墉城上都没有的花花草草——话说,和皇宫比起来,天墉城真是朴素得不忍直视啊!
走过小径,陵端就看见那人正立于窗前,手执一柄羽毛扇。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笑容满面,“你来了。”
陵端收起表情。那人挥了挥手,那太监就退下了。
“我不过是一个为陛下试毒的小人物,皇太子何必如此待我。”
“我说过了,你身上有仙气。你不愿说,我不勉强,总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的说出来。”那人似不在意,语气仍旧温和。
“太子说笑了,小人不过一个红尘中人,身上怎么可能有所谓仙气呢?”陵端嘴上说着,心里暗想,莫非太子身边有同道中人?随即又否定了,若是有同道中人,皇太子不至于每天都用热脸贴冷屁股。
皇家中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看到陵端的表情,皇太子李旭就将他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笑着说到:“我身边自然是没有你的同道中人,只是却有一个能测出身份的器物,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陵端唾弃他仿佛会读心术一样读出自己的心思,心里虽然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却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自己好奇的心思,于是仍旧面无表情地说到:“不过区区凡器罢了,又有什么可好奇的。”既然知道他有能测出自己身份的东西了,又何必再装。
“先生果真不是凡人。”皇太子叹气似的说了一句,也不问陵端一个修仙之人为何隐于皇宫作一个试毒的人。拍了拍手,那太监就进来带着陵端回去了。
陵端虽然不解,却明智地选择了走。这个男人的心思,他揣摩不透的。就跟之前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样,现在他也不知道他为何叹气,为何反而不。
“……”
几天过去了,那皇太子没有再来找过他,他倒也落得个清闲自在。
他正在赏着景,虽然天天看,可他现在却突然觉得这景色还真不错。是的,他现在心情很好,因为刚刚那老人传音给他,说他的功德很快就要积满了。
他觉得自己就要开心得飞起来了呢!^v^
转眼又是午膳的时间了,他一一品尝过那些美味佳肴,直到他要尝最后一口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腹痛,紧接着就一片黑暗。。。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正陪在皇上身边服侍的皇太子,在他倒下的时候,想起自己先前计算好的时辰,暗暗握紧了拳头,眼底一片黑暗,有什么在其中沉沉浮浮。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是两更的量,下周没有了。。。。。。话说,有人想看大师兄的吗?没有的话,我就继续剧情了。最后,作者君要考试了,大家要为我加油哦!——即将要考试的萌萌哒的作者君留【泥垢!】
里面的男男成亲可不是乱说的哦,是之前看到的一篇文的设定——此制度在广东及毗邻福建盛行。当男孩长到16岁左右时,常会认一位年龄稍大的未婚男子为契兄,经过一定仪式后,两人就像夫妻生活般同吃同睡,直到年长男子结婚。有些在其中一方或双方皆已娶妻的情况下仍然会维持关系,甚至超过三十岁还很恩爱。双方父母亦把互把对方的儿子当作女婿般看待,并且会在对方儿子娶妻时负担部份费用。
由于结为契兄弟的男性仍然可以娶妻并传宗接代,并不会影响家族本位的宗法制度,在盛行的地区并不会被认为是不道德的行为,因此契兄弟可以公开手挽手行走,并不会有人提出异议。这些契兄弟习俗盛行的地区,同时也是太监出身非常多的地区,但自从20世纪初太监制度被取消后,契兄弟习俗也渐渐消失。不过在广东某些经济落后山区,仍有相类似的风俗。
☆、打怪·错认
打怪·错认
几人烤了一会儿火,晚饭之前就已经用过,所以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就熄了火,各自找了离火柴近的树,靠着开始打坐。
这边,欲找他们的少年只追到了树林外,就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拦下来了。
少年发现面前突然多了一人,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几步。等到看清他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他拍拍自己的胸口,一边出声抱怨:“风叔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啊!差点没把我吓死。”语气较为随意,显然很熟悉。
老人的脸色不变,淡淡开口:“老爷让我传话——少爷已经玩了一个月了,想来新鲜劲儿也已经过去了,也该是时候回山庄了。”
少年一听,脸就变得苦兮兮的,不过没多久,他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他用一种狗腿的姿势凑到老人面前,用谄媚的语气说到:“风叔公,我刚刚看到有三个武艺高强的人进了林子里了呢!”风叔公最喜欢和人切磋了,用这招肯定没错!
“哦?”老人一听,神色变得有些好奇和几分跃跃欲试。“那些人长的什么模样?”
“很年轻,长的很俊秀,特别是里面有一个眉间有颗朱砂痣的少年,比起我来也就逊色了一分而已。”他才不会承认那人长的比他还好看呢!
老人听见是年轻人,神色有些失望,但当少年说出其中有人眉间有颗朱砂痣后,他的神色就激动起来。
“隐风,带二少爷回山庄。”老人淡淡唤道。
“是。”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恭声应到。
话音刚落,少年就被黑衣人带走了,任凭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风叔公,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少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惊起了一群白鸥。
老人却不在意,运起内力,几个辗转腾挪就消失在树林边了。
“……”
屠苏陵越他们打坐了一夜,早上起来吃了些芙渠为他们准备的叫做“饼干”的东西,就准备继续上路了。
可是,在这种时候,往往会有人出来捣乱的。
这不,屠苏他们收拾好了,就要走的时候,从树林深处跑出来了十几个人,挡在他们面前。
“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屠苏无奈了,难道他们天生就有吸引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