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想朕开禁,让全民下棋,是吧?”
曾子綮点点头,却又道:“但先皇定了下棋的人是要治罪的……”
仁宗笑道:“但这么多年你见谁因棋治罪了?谁不把我那句话当圣旨了?”
曾子綮默言。
仁宗也笑而不答。曾子綮顿时明白,要仁宗下旨解禁允许民众下棋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等于公开对朱元璋的否定。仁宗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但仁宗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说自己虽没正式下旨解禁,实际已等于下了解禁的圣旨,他不禁棋,谁还敢禁?
于是,在仁宗时代,象棋便从民间盛行。
棋声如曲。
曲如高山流水,雨打芭蕉,风穿荔枝林。
嗬,好亲切。程前仿如身在棋境。
孙晶英更是肤如凝脂,脸如鹅蛋,眉若弯月,星子般的眼睛十分明亮。那美,就像春风,一下就醉得程前浑身酥软。
但他不敢碰她的目光,好像一碰,就会被粘住,一生也别想出来似的。他的目光只看她拈棋的手指。那是如花的手指。他觉得,手指会散发出花香。又像三月的青藤,柔柔的,会柔出一泓秋水来。
不知是她孙晶英的温柔美丽给了他柔情的感觉,还是她的棋风,本就是走阴柔的一路,他看着她走了几步棋,便觉得她的棋很柔,柔着一种缠缠绵绵的美丽。
却是美丽的陷阱。
嗬,他的棋子被吃了。
程前好像是自己被孙晶英吃到肚子里去似的,开心极了。
人一开心,往往就会忘情。
程前就忘记了自己不碰她目光的诺言,一抬头,禁不住就望着孙晶英。孙晶英的目光就像十五的月色,一下子就将他溶住了。身上醉人的肤息,一缕一缕地钻入他的心。
舒畅。陶醉。身骨子酥软。
孙晶英那高耸的雪峰,如火一样朝他呼唤。他情不自禁了,大头伸过去,想埋入高耸的雪峰里。
“嗵”的一声。
他一头碰在酒瓶上。
孙晶英禁不住“嗤”声笑了,“前前你干事啥哟?是不是酒不够,想连酒瓶也吃了?”
程前红了脸,“嘿嘿,我可不是酒鬼。”
“好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们该干正事了。”孙晶英望着他道。
“嗯,好,好,好!”程前连声的答。
将东西收拾好,他便摇着小船,往芦苇荡深处走去。
摇着船,他的嘴巴就没停,“姐姐,现在刚过中午,太阳烈着哩,大雁早不知躲到哪里去荫凉了。”
“你是说现在没大雁可打?”孙晶英急问。
“有是有,但难打。大雁现在精灵得很,闻声就跑的。”程前答,目光却闪着一种狡诘。
孙晶英从没打过大雁,不由问,“哪要到什么时候?”
“今晚的时候最好。那时辰,大雁都吃饱了,就像人一样晚饭后要去散步,或花前月下一样……”
“哼,你又扯去哪了?”孙晶英打断他的话。
“没扯远,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程前目光纯纯的说。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孙晶英不想被他的纯样迷惑。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程前嘴上赌气地说,手上的桨却摇得飞快,像要将孙晶英摇入月亮弯似的,心里甜丝丝的醉。
第四十四章 月下泛舟
一个下午,程前摇着小船在芦苇荡里转来转去,孙晶英也没打出一枪。不是她不想打,是没有机会打。正如程前说的,午间的大雁鬼得很,远远听到声响,就“呱呱”地飞走了。
孙晶英能看到的,只是大雁的背影。
几回,孙晶英叫程前摇轻一些,摇慢一些,不要让桨划出水声,程前也依言照做。结果仍然是一样。
“前前,怎么回事?”
“大雁日精呗。”
“不可能啊,我们都没一点声响了。”
“你觉得没有声响,大雁未必觉得没有声响。”
这是什么话?
孙晶英被噎得无语。
程前望着天边的夕阳,“姐姐,是回去,还是留下打大雁?”
“还用说,当然留下打大雁啊。”孙晶英答道。
程前“嘿嘿”了两声。
“你嘿什么?”孙晶英盯着他。
“没什么啊。”程前说,“我不就开心地嘿一下嘛。”
孙晶英“哼”了一声,“开心?看你的心是不怀好意。”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的心是说不坏的。”程前信心十足地说。
“那你随便拿出点行动来表现一下吧。”孙晶英话音刚落,程前马上嗵的一声跳入湖中,瞬间不见了影子。
“前前,你想干什么?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用去投湖自杀啊。”孙晶英急道。
湖面却静悄悄。
孙晶英的目光四处搜索,急切地等着程前浮上水面来。
芦苇后不见他的影子,荷叶下也不见他的影子。
这傻瓜蛋,不会真的寻死去吧?
正想着,一条鲤鱼“叭”的一声掷到她脚边。
鲤鱼金灿灿的,阳光一样闪亮,还在欢蹦乱跳。
孙晶英生怕鲤鱼跳出船去,赶紧弯身按住鲤鱼。
不用说,程前并非投湖寻死,而是摸鱼去了。
“哗啦”的一声,程前在小船边钻出水面来。只见他嘴里咬着一条鲤鱼,双手也各抓住一条鲤鱼。
“放了,把它们放了,我们怎么能吃得这么多?”孙晶英冲程前道。
程前的眉毛眼睛都挂着笑。
上了船,将咬住的鲤鱼松脱,才笑说,“我们一人吃一条,剩下的两条,你带回家,算是我孝敬未来岳父岳母的。”
“想得美你。”
“人不往美处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程前笑答。
回到岸边,升起火,他们吃了一顿香香的烤鱼。
鱼香四散,月亮也升了起来。
月色之下,湖面一片皎洁,像镀了一层白争气似的。
程前拍拍肚子,“好了,姐姐,我们月下泛舟去。”
摇着小船,程前感到自己真的就像将孙晶英摇入月亮的怀抱。
孙晶英站在船头,手里横着猎枪。
程前心里轻轻叹了一声:月下伊人,如果没杆枪横着,那就更美了。
当他潜入水的时候,他就忽发奇想一一
“前前,前前,你醒了?”
耳边响起孙晶英急切的声音。程前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孙晶英俊俏的脸蛋,红润润地跳入了他的眼帘。万分惊奇地,程前脱口便道,“我这是在哪?”
“看你哦,真被水泡昏了,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孙晶英对他娇嗔道。
程前听着却懵,不知她在说什么。
他想坐起身,手触到自己的身子,竟是赤条条的。忙用手拉上被子,好像生怕被别人剩机割了腿间的小弟弟似的。
孙晶英吃吃地笑了。
笑什么?莫名其妙。
“是不是看我一身肥肉,觉得好笑?”
“你肥?你这也叫肥?真是笑死人了。”孙晶英笑道,“可是一等的英俊公子啊。”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肥?程前想。手忙伸入被子摸自己的大腿,这一摸不要紧,一摸则令他惊恐万分——
大腿厚厚的肥肉、松松软软的肥肉不见了,代之的是结实的,一条溜滑匀称的大腿。
大屁股不用说了。原来肥肥的像大磨盘一样的,此刻却坚坚实实,很世界标准的屁股。
头,我的大头呢?
程前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大头。那可是智慧的象征,庐江的招牌啊。
摸,赶紧摸。
摸得程前几乎掉进了地狱。
大头哪里还在?
按他心里的说法,或者是感觉,他的头简直就是被人修理了一半,或者说是被压缩小了一半。
太过分了。这不等于要了我的命么?
“有、有镜子么?”他急问孙晶英。孙晶英感到有点愕然,但片刻即道,“你要镜子干什么?怕被水泡残了你?放心,你半点也没有憔悴,还是那么靓。”
什么水泡了泡了的,我什么时候被水泡了?程前心下莫名,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便对孙晶英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我的额头有点痛,看是不是青了,还是什么的?”
“那还用说?肯定青了。你昨晚自己拼命地用头撞床板,我拉都拉不住,你嘴里还说什么来着。”
“我说什么来着?”程前急问。
“你嘟嘟哝哝的,谁知道你说什么。”说罢,孙晶英拿来镜子,“你自己看吧。”
接过镜子,程前一照,惊得差点没喊出声来。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镜子里那张靓脸,却是那样的陌生,令他一时找不着北。
“额头是青了一块,但靓仔依然嘛,是不是?”孙晶英笑说,却使他程前感到一种亲切,从找不着北,到找着北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渐渐就喜欢上了。一眼看上去,那是眉清目秀的,很有江南人那种清雅高远的灵气。眉目很清秀,鼻子也很精致,还略略有点勾。这勾不能小看,如果没了这小小的勾,他就缺了一股英气。脸部的轮廓也很好,既显得靓,又不失一种江南人的豪气。
就是嘴唇皮略厚了一点,是纯朴而不太会说话那种。看来,老天是希望他心灵,而不要嘴巧。
祸从口出嘛。
“看够了?”孙晶英笑问。
忙将镜子给回孙晶英,程前笑答,“看够了,看够了。”
孙晶英从一只藤箱里拿出一套衣服,丢给程前,笑道,“快穿上吧,等会我们好一块喝酒。”
喝酒?她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管她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
接过衣服,程前的目光却仍然停留在藤箱上面。藤箱的做工很精致,白色的藤片,被编织得细细密密。程前猜,倒一勺水入去,恐怖都不会漏水。程前感兴趣的不是这点,而是,他觉得藤箱太净洁了,洁净得令他感到,只有是闺房里拿出来的,才会有这么洁净。
“望什么望嘛?想知道我里面有多少银子,是不是?”孙晶英吃吃笑说,盖回藤箱的盖子,再锁上一把精致的铜锁。
真有宝贝。程前边穿衣服,边伸长鼻子,想嗅嗅藤箱里面有多少金子银货。可任他怎么嗅,藤箱都静静的,金子银子并没为他起舞,更没有为他散发出金银的富贵味道来。倒是一股清幽的气息,兰花一样的气息,钻进了他的鼻子。鼻子清清爽爽的,仿佛流淌着一条清泉。
不,是飞瀑。一道清香的瀑布。 。。
第四十五章 清香如瀑
他是三月的黄果树瀑布。
端坐着。胸膛成了绝壁,双臂是旁边连绵的山,双腿双脚是岸。瀑布从他的鼻子飞泻而下。他差点忍不住就“呵呵”地笑了。笑啥?笑大腿根的地方,小弟弟生机勃勃的地方,竟成了瀑布下的深潭。这深潭应该是女性的。所以他想笑。
人为什么爱到水里游泳?就是要感受女性的阴柔。
但我怎么可能会变成女性呢?如果不可能,我又怎么会感到自己的大腿根是深潭呢?
他再抽了抽鼻子,才猛然醒悟:清幽的气息,来自孙晶英给他穿的衣服。
衣服深满了她的肤息,散发着少女特有的清香。
吓我一大跳。以为自己变成了女人。程前心里暗道。
穿裤子的时候,他还专门看了看自己腿间的小弟弟。小弟弟好好的还在,只是没那么生机。泡了水嘛,不给泡软才怪。
“靓仔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们姓甚名谁哩。”孙晶英望着他,说道。
“哦,在下小姓程,名前。”程前脱口道。
不对,不对啊,她孙晶英怎么不知道我的名字?
看看孙晶英,便又道,“晶姐姐,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吧?”
“卟嗤”一笑,孙晶英道,“谁是你的晶姐姐哟?”
“你一一”程前一下语噎,生气了,“你明明就是我的晶姐姐啊,怎么又不是了?”
孙晶英一脸茫然。
程前又揉揉眼睛,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再细看。
没错啊,眼瓣的女孩,千真万确就是孙晶英啊,怎么会搞错呢?
真生气了,“晶姐姐,你要开玩笑找第二样,不要这样来胡弄我。”
“我胡弄你什么呀?我真不是你的晶姐姐。我姓张,单名一只瑶字。”
张瑶?
这名字倒不错。
难道孙晶英的前世叫张瑶?
管她呢,反正相貌是同一个人就行了,不管她叫什么,都是我心中的晶姐姐。
相互又通报了自己来自何方,说了些闲话,天已近黄昏。
船家已将炒好的菜端了上来。
都是麻辣的菜色,看得程前头赤。但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来自天府之国的人,一日不可没有麻辣。
他程前就怀疑,天府之国之称放在麻辣的地方,是不是搞错了?麻辣将一切都麻辣了,还会有什么好味道?除了麻辣还是麻辣。
客随主便。
酒倒不错。哗啦啦地到入碗,程前就闻到了酒香。再看酒色清亮透澈,没有一点杂质,人就像六月天被阳光暴晒,突然见到一股清泉一样,那种欢欣,那种渴望,十分的到位。
坐到桌边,四目相对。
良久,仍没见孙晶英端酒碗,程前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酒,酒,酒真不错。”
期望她马上有反应,端起酒碗跟他干。
却没有动静。
美酒对她而言,好像不是美酒了。
程前正想着如何绕弯子,如何采取迂回战术,令她举碗,孙晶英却开口说话了,“程兄,这么好的酒,可不能白喝。”
“当然,当然,等我以后回到庐江城,立马送你酒钱。”程前忙道。心想也不知谁年纪长哩,“程兄,程兄”的叫得爽口,却不知道会将人家叫老。看在美酒的份上,不计较,不必计较吧。
“程兄,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大家同条船上的人,何论区区酒钱?”孙晶英说话显得大气。
“好,听你的,不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