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看着小花:“你同意?”
小花笑了,“我也得听他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要的东西不多,我们完全可以实现双赢。”
阿宁颓然地放下枪,“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真要撕破脸,我不会输。”其余几个人看她放弃了,也都放下了枪。我终于能自由行动,我急忙冲过去给小花松绑。也不知有意无意,经过黑眼镜的时候,我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又很快分开。
我还没到小花跟前,他就已经给自己松了绑——我突然想起来,他会缩骨,从小练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吓死我了!”
“放心,我做事向来都不会不留后着。”
我没好气地回道:“黑眼镜?”
他站起来,嘴唇几乎是贴住我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俩听得到的声音道:“不,是你。”
——TBC<a
☆、第十二章 幻境边界
第十二章 幻境边界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雪地里,四肢都僵住了动不了。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难道藏骨沟里突然下雪了?那我也没理由躺雪地里呀。难道是阿宁突然反悔把我们全干掉了,然后把我扔雪地里,我运气好没死?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我有必要整理一下我的记忆。
首先,早上那个小风波过去了,我和小花说了会儿话,给胖子松了绑。胖子又去阿宁那儿骂了一通,然后便张罗着做早饭,还打发我去捡点柴火。
我一边捡一边郁闷。心想黑眼镜这厮真能耐,死乞白赖地把我往这里带,带来了原来不过是拿我当逗乐的,妈的……不对,不对,不能再想他。
捡柴火和黑眼镜没关系,我在捡一些枯树枝,对,我在捡枯树枝……可是然后呢?然后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感觉记忆就在这里断了?
算了,先别想,找到小花他们再说。
我的腿脚大概被冻麻了,根本动不了,触目也全是白茫茫的雪,什么也看不清,我只能呼救。可是我一张口,就听到一个奇怪的叫声。
这是什么声音?我慌张地张望了一下,可除了雪还是什么也没有。
幻听,绝对是幻听。我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张口喊了声小花,可是发出的还是一阵奇怪的呜咽声。我这才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个奇怪的叫声也是我自己发出来的。
难道我喉咙被阿宁毒哑了?操,这女人没那么毒吧。
喊不来人,我只能靠自己了,总不能冻死在这儿。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然后开始尝试着爬起来,可身体刚撑起来就又滑了下去。
一种怪异感弥漫在四周。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想看看自己的手究竟冻成了什么样子,可我一低头,就看见两只动物的爪子。我第一反应是狗爪——尖利而又毛茸茸的。可我不记得我们有带狗过来。而且照这情形,这狗是被我压在了下面。操,我一一米八一的大老爷们儿,还不把小狗压成肉饼。我奋力抬起上身,往下看了看,又生怕看到一场惨剧。
所幸我身下除了雪并没有什么血腥的东西,不过我还是差点像女人一样尖叫。
我的身体呢?为什么我看到的全是毛?前胸是毛,手臂是毛……
我艹一定是雪看久了我产生了幻觉。我趴回雪地,闭目养神了一番,再睁开,又低头去看,发现还是毛,而且那两只爪子根本不是什么狗的——完完全全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当我想动一下我的手的时候,我就看到这两只爪子开始移动。
恨不得马上拿个镜子来照一照,看看我是不是变成了全身是毛的怪物。
一定是在做梦。快点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可不管我怎么运用自己的意志力,我还是沉在这个奇怪的梦里,而且这个梦明显还在继续。
我感觉头顶有一片阴影像网一样把我罩住了。我抬头,有雪花落进我眼睛里,迅速融化,化成的水珠像眼泪一般在我眼眶里晃动,导致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应该是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隐约有点眼熟。
这时候我听到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遥远得仿佛来自天边:“原来在这里。”
然后那个黑色的影子弯下腰,这时候我看清他的脸,不由吓一跳。
这家伙居然是黑眼镜。面部线条硬朗流畅,我不会认错。不过他没有戴墨镜,而是在眼睛上蒙了一层黑色的纱布。
操,梦里都有这混蛋。
眼看他双手都伸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不想被他碰到,可手脚都动不了,情急之下只能张嘴去咬他。不过他反应快,而且我也不是真得想咬到他——他缩回手,随即笑了,极为温柔地对我说:“乖,我知道你可能听不懂,但你看看我,我是个好人,我不会伤害你。来,乖一点,不要咬人。”
我被他的话和语气吓呆了。他这完全是在和一个小动物说话。难道我真得变成狗之类的动物了?
这么一晃神,我发现他已经用厚厚的毛毯把我裹着抱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我的体型格外小,像只小狗一样被他整个抱在怀里。
他大概是怕我再咬他,又把毛毯往上拉把我嘴也盖上,使我全身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比躺在雪地里舒服。毛毯又软又暖,而且他还紧贴着他的胸口——源源不断的热量隔着毛毯传递到我身上,我觉得我像一个冰雕一样慢慢熔化了。
他大概是在走路,我听到到鞋底与积雪摩擦的声音——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听觉变得格外灵敏。不过他的手很有力,抱得我很稳,我丝毫感觉不到震荡。我忍不住抬头看他的脸,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和淡色的薄唇,以及唇角熟悉的浅笑。
由于我们身高相仿,我还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过他。以前就觉得他长得挺好看,这么看更觉得这个人长得无可挑剔。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都时候。
这个梦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我变成了狗,或者是其他什么动物——我现在也搞不清楚,反正不是人类,然后躺在陌生的雪地里,又碰到了换了一身装束的黑眼镜。而且我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也太真实了。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
我只能祈祷自己快点醒过来。
“小狼崽儿,”他突然把我托高了一点,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我的头顶,“马上就要到家了。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了。你高不高兴?”
我已经无暇顾及他奇怪的举动,他的话占据了我整个脑袋。他什么意思?什么叫“小狼崽儿”?我变成了狼?还是小崽子?而且什么叫“像以前一样生活”?我们一起生活过?
他一声苦笑把我的思绪打乱,“啧,明知道你听不懂还跟你说……不过没关系,这样也好,不会再跟我顶嘴了。”
这下我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他这话的意思,我以前经常跟他顶嘴?那他知道我是人?那他难道就不奇怪我怎么变成了小狼?
管他娘的,我安慰自己,这是梦,梦都是不可理喻的,我等梦醒就好。
他最终停下了脚步,我把头伸出来一点,张望了一下,发现他把我带到了一个茅屋前——这应该就是他说的“家”了。
屋顶上是一层厚厚的积雪,隐约有茅草露出来。雪看上去很厚重,不过这个屋子貌似也很坚固,虽然不大,但一点也没有要被压塌的迹象。屋前还围了一个小院子,雪像地毯一样把院子铺满,一排即将被落雪掩盖的脚印从院门处一直蜿蜒到屋前——应该是他出来的时候踩到。屋后也是茫茫的雪原。
由于我是被他抱在怀里,我也看不到更多了。
他改用一只手托着我,另一只手打开院门,然后继续用双手抱着我,把我带进屋里,我看到我们身后是一串纷乱的脚印。
明明是两个人,却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我觉得十分怪异。
屋子里很暖,他应该是生了火。我大致地扫了一眼,一张床,铺着看上去温暖的棉被,一把椅子,上面盖了一层兽皮制成的毯子,一个火盆,冒着热气,一张桌子,只摆了一只茶碗,简单而又整洁。
我再次被自己在梦里的想象力击倒,同时也在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
他把我放在椅子上,然后把桌上那只碗拿过来放到我身边,又拍了拍我的头,“乖,别乱跑,我给你烧壶水洗澡,你先喝点羊奶。”说完他居然还用鼻尖儿蹭了蹭我的耳朵——真不想承认现在我的耳朵在头顶。
蹭完后他意犹未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真得去烧水了。
现在我没有手,没办法掐自己一把,我想了想,决定来个自由落体,看看会不会痛。椅子这个高度,应该摔不死。不过在这儿之前我还是喝了口羊奶,因为我感觉全身都没力气(当我发现我没办法把碗拿起来,必须把嘴凑进去喝时,我差点崩溃)。
喝了羊奶我越发怀疑我现在的处境——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从来都没有喝过纯羊奶,可嘴巴里的味道是怎么来的,做梦也得有现实依据吧。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可以的话,然后就挣脱裹在身上的毯子,努力放松全身的肌肉,尽量不用任何技巧,把自己整个抛下去。这很难,但我还是做到了。
不过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果然不是梦啊,那个疼的,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我在地上打了个滚,疼得嗷嗷叫。紧接着就有两只手抓紧我把我抱了起来,如果我是个人的话,那么他的手应该是放在了我腋下,托着我,把我托高和他平视,他难忍笑意,“怎么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乖?嗯?疼了吧?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他的脸贴近我,完全不嫌弃我一身雪水和刚蹭的灰尘。纱布是半透明的,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像凝视一个情人一样看着我,满满的全是温柔和宠溺。
既然不是梦,我就越来越无法理解他的言行举止。
难道藏骨沟里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让我的灵魂穿越时空,附到了一只他曾经养过的狼身上?可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怕什么?”他又开口了,“我又不罚你。”他大概是把我怔忪的眼神当成了我在怕他——他现在完全在我当小狼看,这让我很不爽。他把我放回椅子,又用毯子把我裹好,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再跑就用链子把你拴起来。虽然你现在是头小狼,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懂我的意思。即使是狼,你应该也是最聪明的。”
然后他就继续烧水去了。
其实即使他不说,我也不会再乱跑了。现在看来,不管是什么情况,呆在这里我是最安全的。而且这么裹着毯子烤着火的日子也不赖。
于是我趴在椅子上,继续郁闷地想着摆在我面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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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似是故人
我觉得,如果把我现在在经历的事儿写下来,那绝对是一部比《聊斋志异》还要怪诞的小说。
我莫名其妙变成一头小狼,然后还遇到了一个我恨得牙痒痒的人,而这个我恨不得把一碗羊奶全砸他脸上的人,却对我出奇的温柔。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我,这不是在做梦。
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好在我现在还算安全。
其实乐观点想,这样也不错,做人也没什么意思,糟心事儿一大堆,还不如在这里,先在黑眼镜这儿赖一会儿,等长大一点就出去自己谋生,再找头漂亮的母狼,生一群可爱的小狼崽儿……
热水直漫到我的嘴巴,我才回过神,扑腾了一下,水花飞溅后是黑眼镜的笑脸:“乖,把身上洗干净。”然后他就一手往我手上拂水,一手梳理我的毛发。
虽然我早就认识到自己不是人类了,但心理上还是觉得过不去,他给我洗澡可能在他看来没什么,但我就是觉得怪。
我知道就算我现在是人,他要给我洗澡我也犟不过他,更何况现在我是一头牙都没长齐的小狼崽儿,再不适应也只能乖乖地待在水里任他折腾。
他手脚向来麻利,很快就把我清理干净,然后把我从水里抱出来,抱到板凳上。毛都被浸湿了,全软趴趴地粘在身上,我觉得难受,情不自禁地晃动了一下身体,顿时身周像下雨一样,水滴全被甩了出去,黑眼镜也被我溅得一脸水——如果我可以笑的话,我已经笑了。
他一身狼狈,但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然后用一面白布把我裹起来,轻柔地给我擦身子。旁边是温暖的火炉,他动作又温柔细致,很快我就舒服地昏昏欲睡。
当我再次被抱起来时,我才睁开眼睛——其实挺受不了这种感觉的,如果我现在是个人,岂不是公主抱?
身上已经干了,毛蓬松又柔软,当他把我放到床上的时候,我忍不住蜷起来,把头埋进自己的毛里。黑眼镜忍俊不禁,又伸手揉了揉我。我讨厌被打扰,可又说不出话,只能抬头咧出牙齿向他示威。他笑得更欢,手指轻轻挠我的肚皮,把我整个翻过来,我想咬他又咬不到,只能瞪他。他却好像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我的敌意,逗了我好一会儿才放开我。
等他把一切收拾好回来,我已经睡一觉醒了,眯缝着眼看他。
他站在床前,脱下了他厚重的黑色外套,里面也还是黑色的——他这个人,好像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眨眼他就脱到只剩一件黑色的单衣,薄薄的布料轻而易举地就把他精健的身姿勾勒出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而那布料裹着的,仿佛是一团火,一股什么也挡不住的力量。我莫名觉得心惊。
他连这最后一道屏障也脱了下来,全身赤裸地立在我面前,包括他的小兄弟。我都看呆了——那玩意儿也太他妈大了,虽然现在还安静地伏在他腿间,但那尺寸还是很怕人,真不知道这玩意儿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弯下腰,手伸到我身后,好像要拿什么东西,而他的小兄弟简直就在我眼前晃悠,我赶紧闭上眼,心想你他娘的真是胆大,也不怕我把它一口咬下来。
原来他是在我身后拿衣服,他抖开那套几乎和刚才那套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