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百年的新疆探险史:寻找失落的西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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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百年的新疆探险史:寻找失落的西域文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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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而观音、文殊等菩萨还活着,就在那儿讲经,凡能到达者就会立地成佛,长生不死。听到西僧的话,蒲松龄马上联想到,这就像中原僧俗之向往“西方极乐世界”,误传释迦牟尼始终在灵山雷音寺讲经。“倘有西游人,与东渡者中途相值,各述所有,必当相视失笑,两免跋矣”!这并不一定是“纪实文学”,也许是蒲氏自撰的寓言。然而,不管怎么说,这篇题作《西僧》的故事,的确意蕴深刻,引人深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原释子普遍向往的西行求法,不只是一种精神寄托,也是一种特殊的探险。 。 想看书来

二、佉卢文秘史(7)
法显驻锡于阗:浴佛节——泼水节
  比较早地到过于阗并留下经行记录的,是南北朝时的释子法显。
  法显西行目的相当明确,是因为“慨(中原)律藏残缺”而到西天——印度——“寻求戒律”,这也是此后释子西行的基本动因。法显是于后秦弘始二年(400)首途,那时他已60多岁。他是开始探险时年龄最大的西域探险家!西域各国当中,于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于阗见闻是《法显传》中篇幅最大的一个段落。而于阗最让他倾心的,则是举城出动的僧俗行像活动。为等待观摩于阗行像,法显在此留居了3个月。
  当时于阗最著名的禅林,一是王新寺,二是瞿摩帝寺。王新寺历经三代国王修建,以80多年的建筑期,才完全落成,佛塔高达25丈,除佛像,连门窗都饰以金箔,丝绸之路塔里木南道6个城邦国家的国王,都以所藏无价之宝作为王新寺供养。张广达、荣新江所著《于阗佛寺志》指出,王新寺即《大唐西域记》及敦煌文书中的娑摩若寺。瞿摩帝寺,曾一度被误认为就是于阗第一寺——赞摩寺。但瞿摩帝是大乘僧寺,法显说,该寺有3000名和尚,并描写了3000名寺僧一齐用餐的肃整有序场面。
  每年的四月初八日,是如来佛生日,佛国于阗一大节日就是该天举行的浴佛节——另一种意义上的“泼水节”。为庆祝佛生日,届时将有盛大的行像仪式,那实际上是一次僧俗共庆的抬佛像游行。我们此前曾介绍过佉卢文文书所记载的精绝行像仪式。与之相比,于阗行像规模、气势大得多。从四月初一开始,于阗各城,特别是王都,便开始打扫卫生,修整房舍,更饰市容。不但巷陌一新,连城门都张挂经帏幕布。每个寺院的行像各占一天,一直要巡行14天才停止,各寺争奇斗艳,无不竭尽全力地扩大影响。第一天行像的,就是瞿摩帝寺,该寺地位重要,连国王、王后和宫女们,都置身于该寺僧众的行列当中。瞿摩帝寺距王城三四里,寺院为每年一度的行像,特制成四轮像车,高达3丈,就像一座会行走的殿宇,车上立有一佛二菩萨,都饰以金银珠宝,非常辉煌壮丽。像车距城门百步远,由国王亲自摘掉王冠,赤裸双足,手持檀香,出门迎像。佛像入城门时,王后和宫女站在城门楼上,不停地抛撒花朵。
  在法显的时代,这样壮观的佛教仪式,不但在中原,哪怕在印度也见不到了。行像给每一个如同法显一样的西行求法者都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直到十三四年之后,他已身历五天竺的佛教圣地,在回忆此次西行求法过程时,于阗行像的印象一呼即出,仿佛又置身于瞿摩帝寺行像的行列当中。
  唐僧留居等待唐太宗表态
  西行求法高僧路经于阗并居留时间最长的,可能就是著名的唐僧玄奘了。在玄奘与法显之间,另一个留下行纪的求法释子,就是北朝时的宋云。
  宋云关于于阗的记载比较简略,值得特别注意的,是他提到于阗除国王均实行火葬,并在丛葬处建佛塔以镇之,国王与王族死后则不焚尸,而是“置之棺中,远葬于野,立庙祭祀,以时思之”。而玄奘在《大唐西域记》当中,则对于阗的历史、宗教、民俗等都作了相当详尽的记述,很多地方可以视为法显、宋云简略记述的具体化。
  玄奘是自印度返回时路经于阗的,而他从内地赴印度时则走的是丝绸之路的北道,没有路经于阗。出关后,玄奘的第一站是高昌(即今吐鲁番),受到笃信佛法的高昌王麴文泰的礼遇。麴文泰想留玄奘为高昌国师,但玄奘一意西行,意以绝食明志。绝食4天后,玄奘气息已弱,麴文泰只得同意放他继续西行,但要求玄奘答应返回时在高昌留住3年,受王廷供养,而且在国母张太妃主持下,与玄奘结拜为兄弟。但贞元十八年(644),玄奘自印度赍经东归时,高昌王国被唐朝攻灭,麴文泰已死,麴氏族人都为出征主将侯君集押至长安,十几年前的许诺还在,但已无法践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佉卢文秘史(8)
尽管玄奘已成一代高僧,无嗔无怨,但想到当年盛情相待的高昌王一家,心中仍不免颇为失落。他只好另走南道,先行抵达了于阗。在于阗,他滞留了近一年时间。当年他离长安西行时,唐朝尚未解西行之禁,他可以算是偷越国境者。如今回国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心中自是无底。于是,他先在于阗王挽留下住在于阗,派高昌人马玄智作为信使随商队赴长安,并带去了自己给唐太宗的“陈情表”,略述情由。这个马玄智是否是当年麴文泰派给玄奘的25个仆从之一 ,史无明文,但其人相当干练,仅七八个月,他就从于阗抵达长安,又由长安返回于阗,并带回唐太宗一封相当诚恳、热情的书信,表示将期待着与玄奘会面。这样,玄奘才又整装踏上最后的归途。
  在于阗时,玄奘被安排住在修小乘学的萨婆多寺,这个寺庙位于王城之中。在翻越帕米尔高原时,渡河曾使玄奘损失了一部分得自“西天”的大藏经典,而且乘象也淹死了。这在明代长篇小说《西游记》中被脱化为“通天河之灾”。到于阗,玄奘在等待朝廷答复期间,一方面为当地僧众讲经说法,另一方面又派人远赴龟兹(即今库车)、疏勒(即今喀什噶尔)等佛国访求所佚经典,以补缺失。《大唐西域记》有关于阗部分相当详尽,这应该与留居时间较长,较深入当地社会生活有关。
  英印学者说过:没有《大唐西域记》当中有关印度古史的记载,重建印度中古史是不可能的。我们同样可以这样说:《大唐西域记》当中关于于阗王国的内容,是认识佛国于阗的至关重要的一章。没有它,于阗古史很难具有“立体感”。尽管玄奘所记历来有“侈陈灵异”之议,尽管大都是与佛教有关的传说,但它们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具有生动的地域文化背景,竟使19~20世纪的探险家们在于阗/和田搞考古调查时,竟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玄奘在十几个世纪前所经历、描述的场景中,这真使人惊叹不置、感慨不已!
  龙女与龙鼓的传说
  《大唐西域记》有关于阗的记载,以后几章还要分别介绍,这里只举“龙女与龙鼓”的传说为例,揭示玄奘在留居于阗时,积极从当地耆宿硕学口中获取口碑:
  于阗王城东南一百多里远,有一条西北向的大河(指的应该是和田河东部分支玉龙喀什河——白玉河)。这条大河两岸的居民完全是受河流恩惠,才生存繁衍至今,古老的于阗绿洲也靠它的水源生存。某一天,大河突然断流,成为一道干河。
  国王心事重重地去请教一位高僧,想知道这是否属于上天的谴责。高僧宽慰道:“这与您的施政无关,是河中的龙把水流切断了。”国王虔诚地为大河之龙设置祠庙,并亲自主持了祀神仪式。仪式进行当中,有位女子踩波踏浪而至,对岸上的国王说:“我的丈夫去世了,使我寡居无趣,所以河水就断流不下,农人受到危害。大王要能为我选择一位贵戚作丈夫,那么河水就会一如既往,奔流不息。”
  国王回答:为了国家利益,将会照龙女的意愿去做。龙女从国王的侍从中,亲自选中了一个大臣,双方约好将择吉日迎娶。回到宫中,国王一直处在矛盾状态,不知该不该用一位臣子去换取绿洲的丰稔。那个被龙女选中的大臣则表示,愿意为国家而牺牲一己,只是请求国王为他修建一座祈福的庙宇。 。 想看书来

二、佉卢文秘史(9)
到了双方约定的日子,那位舍身为民的臣子身穿素白的衣服,骑着一匹白马,来向国王诀别。在与前来送行的臣民一一道别后,大臣就策马走进河里,而白马一直浮在激流之上,并不下沉。来到大河的中流,大臣挥鞭划开水面,河水从当中分流,形成窄窄的甬道,他就一点点地潜入河水。河水吞没了他,马上就恢复平静。大家等待片刻,只见大臣骑乘的那匹白马又浮出水面,但马背上没有骑手,只驮着一只大鼓,并附有一封致国王的书信。信中说:被龙神选中,是我的幸运。希望君王多做有益国家,泽被臣民的好事。这个鼓来自龙宫,请将它悬于王城东南的海子边上,如果有敌人来进犯我国,那大鼓会自动击响,从而发出警报。
  此后,一切重归于寂,而一度断流的大河,照旧日夜奔流不息……
  给玄奘讲述这个富有感染力的故事的于阗人,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忘记了舍身独赴龙宫的大臣的名字。但这并不影响故事本身所具有的感人的牺牲精神,也许正是与“舍身饲虎”等佛经本生经故事具有一脉相通之处这一特点,才引起了玄奘的特殊兴趣。他不但原原本本记下了此则传说,还亲自到大河及王城郊外的海子凭吊。
  在海子——“龙池”——边上,玄奘果然见到一只大鼓高悬于池畔,但人们告诉玄奘,大臣从龙宫请来的大鼓早就破败不堪而不知所在,目前这个是后人仿制的纪念品,它当然不能在敌人进犯时自鸣,但它却可以提醒人们,于阗这个绿洲王国是处在“敌人”的重重包围当中的,不论是河水断流、绿洲荒芜,还是敌军进犯,都必须给予同等的重视。玄奘寻访遗迹时,海子边上还有那个专为大臣舍身而建的庙宇,但那已是一座杂草丛生、垣颓墙倾的败寺,连寺僧都早就另寻他处安身了。玄奘在海子岸边低回叹息,引动他思绪的,不只是思古之幽情,还含有对佛法无常的不祥预感。
  玄奘据见闻写下这个地方掌故,时在贞观十八年(644)间,那时,荒芜的寺院、破败的大鼓,已经是地方文物。这个故事的经典性在于:它告诉我们,于阗是历史悠久的绿洲王国,它的文明是土著文明,是本土滋生的,根植在于阗区域的人文地理是它的界栏,定居于阗的居民是一方主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玄奘都是真正的探险家。他眼见、耳闻、手记的于阗,不只是供人观赏、学习的典型,也是供人们研究、探索、验证的谜。此后的人们,不论是西行求法的后继者,还是来此寻幽访胜的探险家,尽管相隔几个、十几个世纪,无人不受到玄奘观感的影响,也很难在形成自己的印象时完全走出玄奘的角度与视野。
  此后,盛唐时期的僧人慧超,中唐时期的释子悟空等不少唐代西行求法高僧都曾路经于阗,但是他们或是没留下行纪,或是行纪过于简略,就于阗的历史与文化而言,缺少新的视角。
  “儿皇帝”的使臣
  除了西行求法高僧,中原王朝派赴于阗的使节也起了增进互相了解的桥梁的作用。在于阗立国的一千余年之间,有文献记载的最重要的,或说是最有影响的使团,是五代时后晋天福三年(938)派往于阗册封李圣天为“大宝于阗国王”的张匡邺使团。
  我们在前面提到过,于阗国后期重要君主李圣天在位时,曾千方百计致力修复与中原王朝的关系,抵消西方日见逼近的穆斯林压力。首先,他以联姻与河西统治者曹氏结盟,再以河西为通向中原的支撑点,一次又一次地派出各种规模的使团,其中最主要的一支,于天福三年九月抵达后晋首都东京(即今河南开封)。使团由马继荣为首,不但持有于阗国国书,还带有贡品红盐、郁金、牦牛尾等方物。那时,后晋高祖石敬瑭刚取代后唐而立国不久,并以割让燕云十六州予契丹,称契丹主“父皇帝”,自称“儿皇帝”为代价,取得北方强邻的支持。就在以马继荣为首的于阗使团抵达首都并递交国书的同时,回鹘也派大使李万金来朝谒。马继荣的出使相当成功,一个月之后——天福三年十月,后晋就宣布册封李圣天为大宝于阗国王。在马继荣要求下,后晋并派出了使者亲赴于阗主持册封仪式,大使就是供奉官张匡邺,副使是节度判官高居诲。 。。

二、佉卢文秘史(10)
天福三年十二月,使团离开后晋极西的边境城市灵州(今地在宁夏银川市南),不久即进入河西走廊。那时河西形势相当复杂,而后晋又不具备足够的权威性,所以使团行程分外迟缓。
  根据敦煌发现的号文书背面的牒文,我们知道张匡邺使团于天福四年二月五日抵达敦煌。但他们却在首途之后两年,才到达目的地于阗。久留敦煌的具体原因已无从探悉,但张匡邺一行是基本未受损失地完成整个探险旅行的,那么想必筹措交通工具与粮草,消除不安全因素,都是沿途迟滞的主要原因。
  陷河,流沙河还是通天河
  由于副使高居诲原职是近似于秘书身份的节度判官,所以由他记下了沿途的见闻,这就是著名的《使于阗行程记》,又被称为《居诲记》。
  遗憾的是,这部行记不像《法显传》、《大唐西域记》,原文早就失传了,没有流传至今。但是,在北宋中期编纂《新五代史》时,曾在介绍于阗时,引称了“居诲记曰……”的内容,一般就把《新五代史》所引,作为《使于阗国行程记》的正式文本。但《新五代史》的引文是一个节略本,一些生动的内容反被删节了。
  比方《新五代史》所引“行程记”,有一段关于塔里木东端行程的文字,颇为有趣,它提到人经沙漠时,不得不以深掘出的湿沙放在胸口解渴,这比“望梅止渴”更“残忍”,也更具因地制宜的特点。它还提到西行渡“陷河”,如不多伐红柳铺在水中,就会陷入河床。这段文字,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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