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心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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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心如铁-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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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说是,必须要趟过这条大河才能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处心积虑的屠冲,压根就没在地图上标示河流,三个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早就作好了心理准备,就连骂娘的欲望都没有了。

  四月正午的阳光,连绵起伏的山地,波光潾潾的河面,沿岸芳草萋萋,微风拂面。任谁,都不愿错过这难得的风景。三个全副武装、喝饱了水的年轻人却像迷途的羔羊,他们表情凝重,无心赏景。目测的结果毋庸置疑,从他们站立的位置到对岸,最保守的预估,至少也有一千五百米的距离!而水深却是他们无法预知的。

第九章(10)
肖克主张沿岸北上,因为基地在北面,现在所处的纬度往北离基地应在一百公里之内,奔向基地的方向,总是有回家的感觉,不至于心里没着没落。这条河最多也就是几十公里长,随便转上一圈,一路再看看风景,顺便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明天早上八点就是爬也爬到了集合地点。

  杜超也主张多走点路,绕过这条恼人的大河。两千米的河面,负重二十公斤,一口气泅渡到对岸,他心里着实没底。

  王刚却是坚持泅渡,这家伙水性不是一般的好,要不是后来杜超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世上还有这种牛人。他从小在海边长大,进体校的头两年就是学习游泳,后来因为老不出成绩才改学的射击。不过,这丝毫也不影响他的水性,他是那种基本上呆在深水里可以一天不上岸的蛙人。当年在北京上警校的时候,密云水库里游了三个来回也不带喘气的!

  当然,这都不是他要泅渡的理由,他的理由是:队长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也就是暗示他们要泅渡过河。否则,他为什么不在地图上标明?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按照屠冲的设想,学员们到了河边已经没有充裕的时间去绕弯了。当然了,对于学员们的水性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能来这里集训的人都参加过武装泅渡的训练。至于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他早就制订好了救援措施。

  王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没办法说服两个固执的认为“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的武警大兵,又不想再以组长的名义下死命令,只好采取激将法。这一招对争强好胜的杜超和肖克来说是屡试不爽。

  “我们特警大队,是个人都能扛头猪游上三五千米!武警还是差得远!”

  “得了,你别激我们,有本事你把我们的行李全扛上自个儿游过去!”肖克说道。

  “就是!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牺牲了,咱哥俩还有力气把你打捞上来!”杜超接碴儿和道。

  “我看你哥俩也就这点出息了,以后少在我面前得瑟。下雨天也别出门,掉进水坑里淹死了多冤啊?”王刚一边脱鞋,一边检查着装备,作泅渡前的准备。

  “哥们,你真要投江啊?”肖克慌神了。

  王刚没有搭腔,脱了外套掖进背包,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真想脱离组织?”杜超又问了一句。

  王刚还是不理会,拽了拽绑在背包上的八五狙,提起来背在身后就下了水。水深齐腰的时候,王刚回头冲着愣在岸上的两个人说道:“从此以后,别说认识我,咱丢不起这人!”

  肖克和杜超四目相对。

  “下吧?”

  “下,他娘的谁怕谁啊?”

  “哥们要是光荣了,你一定得给我老家的媳妇儿捎个信,叫她千万要想开点,找个人嫁了!”肖克打趣道。

  “哥哥我要是没挺过来,你让王刚个王八蛋给老子守孝三年!”杜超紧了紧背上的背包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个人硬着头皮下了水,一左一右的开始变换着各种姿势紧追前面的王刚。

  王刚的动作很奇特,双手举着滴水未沾的背包,胸部以上全在水面上。任杜超和肖克怎么追,始终都是五六米的距离。杜超一开始还以为这家伙走在了一条暗堤上,就跟着王刚的屁股后面,尝试着也来个双脚着地,呛了水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在施展游泳中最上乘的功夫——踩水!

  这身功夫,丝毫不逊于传说可以躺在长江里抽烟的毛委员!

  王刚左顾右盼,兄弟俩紧赶慢赶,不知不觉就到了河中央。

  “怎么样?还撑得住不?”王刚大声地问道。

  肖克和杜超没回应,两个人正拼着命的往前刨。

  过了大约一千二百米的时候,杜超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肖克也好不到哪里去,早就乱了节奏,埋着头往前扑腾。要不是赌气憋着一股劲,这两个小子估计不到一千米的时候就得沉到水底。

  “抓住我枪托!”王刚一手托起已经筋疲力尽的肖克。

  这时候肖克啥也顾不上了,一把搂住王刚的后背,把头伸出水面,长长地吐了口气。

  两个人上岸的时候,杜超离岸边还有五十米。这五十米,杜超游了起码十分钟!好不容易爬上岸,浑浑噩噩、晕头转向地一头栽在草丛里……

  “没事吧你?”肖克用力地把趴在地上的杜超翻了过来。

  杜超紧闭双眼,张着嘴一动不动。

  肖克慌了神,双手按住杜超的肚子狠命往下压。

  王刚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兄弟!兄弟!”按了半天的肖克快哭出声了,匐下身子准备作进一步的努力。

  “别动不动就人工呼吸!刷牙了没有啊?”杜超捂着嘴巴,一把推开肖克,坐了起来。

  王刚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

  肖克气得,照准杜超的右腿就一脚跺了下去:“狗日的!”

  夕阳垂地,夜坐听风,已是第三日的黄昏时分。三个紧张了三天两夜的准狙击手,在顺利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后,心情好到了极致,一人抱着一把枪靠在一起极目远眺,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与安逸。离预定到达最后集合地点的时间还有整整十四个小时。这下,他们就是爬也能爬到终点了!

  “人生多么美妙啊!”这是杜氏招牌式的感言。

  “夕阳瞑色来千里,入语鸡声共一丘!”王刚沉声呤道。

  肖克笑道:“没有文化的人并不可怕,没有文化还要硬装着有文化才是可怕的!”

  “你说谁没文化?”王刚问道。

  杜超:“他在说我!”

  “我在说你们两个!穷酸个什么劲呢?”肖克老实不客气地应道。

  “刚才那首诗你听过吗?凭什么说我没文化?”王刚很不服气地诘问。

  “这诗我没听过,但我懂得欣赏,首先,你这诗意境就不对。别的不说,这里就我们三人,连只鸟都看不见,哪来的鸡声?”肖克振振有词道。

  杜超捉狭道:“看不出来,你还深藏不露啊?咱们应该叫你肖克洛夫斯基才对!”

  王刚哈哈大笑:“大文豪,你来句有文化的我们听听!”

  肖克把枪放在地上,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地朗诵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国破山河在,家书抵万金!”

  要不是杜超扶着,王刚当场就晕倒在地!

  “怎么样?唐朝大诗人李白爷爷的!”肖克一脸得意的地炫耀道。

  本来杜超还支撑得住,这下也摇摇欲坠作仆倒状。

  “服不服?”肖克追问。

  杜超和王刚四目相对,皆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杜超:“服!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转身又对王刚说道:“下次你还敢在肖克洛夫同志面前班门弄斧吗?”

  王刚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敢,再也不敢了!”

  屠冲的回应显得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王刚不间断地呼叫了近半个小时,屠冲才发出了要他们按原计划赶往最后集合地点的指令。

  三个人晃晃悠悠提前十个小时赶到基地的后果是,吃饱了火腿肠和面包然后再步行三十公里提前回基地!那条被王刚抖晕了还没来得及享用的菜花蛇,被他塞进了铺在卡车车箱里的睡袋,把倒霉的段教官吓得冷汗淋漓,一晚上没敢睡觉。

  第二天下午一点钟,三十三个灰头土脸的学员终于被卡车拉回了基地。那时候,提前十多个小时回到基地的第三组的三个成员已经睡得皮松肉酥。

  直到天亮后,其他小组才陆续到达,最后一个小组十二点多才赶到集合地点。十二个小组,只有包括第三小组在内的三个小组在预定时间内到达。屠冲自然是没好脸色,阴着个脸一言不发,等人到齐后一个人驾着那台被基地废弃了的,除了喇叭不响,全身都在响动的北京212破吉普,绝尘而去。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从明天开始,屠冲和他两位优秀的助手就将永远活在你们的记忆里!各位还有兴趣听我总结点什么吗?”屠冲背着双手,冷峻的目光从每一名学员的脸上扫过,最后沉声道。

  没有人应答,杜超张开了嘴巴,但也没喊出声。

  屠冲显得有点失落:“不管如何,这是我最后一次作为你们的队长,该讲的,我还是要讲!

  人群中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初始稀稀拉拉,接着掌声一片。

  “败军之将,无以言勇!没有什么好喝彩的,更不必对我怜悯!”屠冲的声调有点悲怆,停了停接着说道:“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复杂的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在得不到指示的情况下,自乱阵脚!如果这是一场实战,今天,我要面对的就将是三十多座掘起的新坟!是勇士?是烈士?还是含恨而终的冤魂?回想一下吧?这三天三夜每个人都干了些什么,扯皮、内耗、嘻戏……每个人都是兰博,每个人都很有主见!”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神越过所有人的头顶。良久,又继续说道:“我不是你们的对手,更不是你们的敌人,为什么要不停的揣测我的想法?只为了取悦该死的屠冲?只为了祈祷这该死的三天三夜早点结束?只为了在档案里留下一段光彩的评语?还有人永远都不承认自己自高自大,为了感谢我们的傲慢与偏见,为了感谢我们带给他四十天梦魇般的生活,送给了我们一条贵重的宠物……”

  王刚和他的两个伙伴难过地低下了头。杜超狠不能举枪自刎。

  “请谨记,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头脑永远都是最清醒的!这里仅仅结束了一段旅程,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最后送你们一句话:优秀的狙击手,永远都在娘肚子里!” 

  望着屠冲转身离去的背影,三十六条汉子心潮起伏。四十天太短了,短得他们对这个悍勇的男人依旧非常陌生。他就像一本坚涩难懂的书,更像是一个迷,常常会有惊人的举动与惊人的言语,却从不注脚,从不解释。你永远都不知道他瘦小的身躯里蕴藏了多少智慧与力量。对于他,三十六个人说不上是爱还是恨,或者兼而有之。但有一点,他们非常清楚,屠冲带给他们除了狙击的技术与艺术外,更多的是震撼,是人生更深层面的思考。

  五年后,中校屠冲同志在某部武警指挥学校退役。

第十章(1)
(兄弟,你还记得我们说过要不离不弃的吗?你这个混蛋,为什么就第一个当了逃兵?你知道吗?让我服气的没有几个人,你就是一个!你他妈的要再这么躺着,我就鄙视你一辈子……)

  香港回归前夕,公务员赵子军同志突然接到了哥哥拍来的电报,父亲在山上摔成了重伤,生命垂危。哥哥要他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心急如焚、泪流满面的赵子军当天下午就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这个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剃头匠终于还是挺过了鬼门关,但却再也没办法站起来了。赵子军在父亲的床前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这七十个小时里,他不停的在自责,如果当初听父亲的话,不去当这个兵,六十岁的老父亲就不用遭这个罪了!他本来是可以像所有子孙满堂的老人一样,舒舒服服的安享晚年……

  老剃头匠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骂大儿子,说他把一家人全聚拢齐了就是想要他早点死。然后又骂快两年没见上面的小儿子:“你爹死不了,就是要死,你也不能说回来就回来!当了兵,你就是国家的人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香港要回归,部队正需要人的时候,你怎么就回来了呢?你这个王八犊子!”

  赵子军哭丧着脸解释:“没事的,打不了仗,咱们国家这么强大,人家借了东西不敢不还的!”

  “你狗日地尽哄老子!别以为你老子大字不识一箩筐,八国联军老子还是知道的。这些孙子都是强盗,老强盗生小强盗,没一个好种!”老剃头匠说这席话的时候,激动得胡须乱舞,早就忘了身上的疼痛。

  赵子军又好气又好笑:“爸,你没事多在家里看看新闻联播,别尽听人家瞎说。”

  老剃头匠面红耳赤:“你他妈的懂个屌!侍候几天小团长就牛烘烘的!”

  被骂了一头包的老大没好气地回应:“爸!你什么事都要操心,就是打仗也轮不到军子!军子跑了一千多里路回家,还要听你神神叨叨的!”

  赵子军的母亲也跟着和道:“你爸是脑子摔坏了!别跟他罗嗦!”

  老头气得闭上眼睛把头偏向一边,嘴里嘟噜:“王八犊子,读书不好好读,当兵不好好当,什么也不懂!”

  老头性情古怪,楞是好几天不搭理给他端屎端尿毫无怨言的小儿子。赵子军知道父亲的脾气,好吃好喝侍候着,没事就躲得远远的。

  赵子军从小到大,和父亲说话从来不超过三句就得呛火,父子俩就像一对冤家,思维总是调不到一个频率。剃头匠身体好的时候,一被儿子抢白就操起什么算什么,追着儿子满村跑,全世界都能听见他的咆哮声。可父亲为人善良,给人理发时,心细如发,轻声细语的,彻头彻尾地一个老好人。也从来不骂母亲和残疾的哥哥。认识这一家子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当了两年兵的赵子军,在机关已经锻炼得眼明手快,逢人都是一张笑脸,看上去一点脾气没有。剃头匠也发现了儿子这巨大的变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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