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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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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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未时一过,等老太太从府衙回来后,一见老太太那铁青的脸色,林雅蓉就知道大事不好。

“娘,知州大人今日在堂上怎么说?”林雅蓉也不愿这个时候惹老太太不高兴,可是不问也不行,她上前扶住婆婆小声问道。

孙老太太这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听林雅蓉一问身子不由的一僵,眼泪突然流了下来,紧握林雅蓉的手不住轻颤,半晌才哽咽着道:“我可怜的孩儿呀!”话落,老太太两眼一闭,猛的晕了过去。

林雅蓉心里不由愣怔,莫不是……

见老太太脸色苍白,她也顾不上其它,忙唤来下人们四手八脚将老太太抬到床上,又着人速去请大夫。抽空,林雅蓉叫来绿蝶仔细一问,才知今日上堂时,关盛不过廖廖数语便定了孙靖松重罪,虽不及砍头偿命,却定了一个发配千里刺字为奴的重刑。林雅蓉眉头紧皱,虽然一早就想到孙靖松这事不简单,可是这结果还是出乎意料,就她想来,关盛不应该这般草爽定刑。

“老爷呢?”

跟在她身后的绿兰忙道:“老爷还在云烟阁里,管家已经过去说话了。”

林雅蓉不知道听到关盛对孙靖松的判刑后,孙靖邦会是怎么样一个神色。莫名的,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林雅蓉略显烦燥的问道:“大夫怎么还没来?”站在一旁的诗画吓得忙掀帘出屋去看大夫来了没有。

待到老太太这边安稳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吩咐沁园里的妈子丫环小心侍候老太太,林雅蓉才揉着眉头去了沁园。

刚到书房,就见徐明正好从屋里走出来,不等她开口说话,徐明早已上前请安问好:“夫人,将军此时心情不好,还望夫人多多体谅。”末了,徐明压低声音的又说了一句。

林雅蓉注意到徐明年轻的脸庞上此时神色有些憔悴,眼皮下也泛起青黑色,看来这些日子,徐明也不轻松。了然的冲徐明微微一点头,林雅蓉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一进屋,便见孙靖邦站在慕云烟的画像前抬眼凝视。林雅蓉不知道他看了多久,静静站在他身后好半天,她才轻声道:“夫君。”

孙靖邦回头,见是她,唔了一声:“坐吧,明哥儿刚刚送来的热茶,此时水温正好。”林雅蓉转头看去,一旁的小几上不仅只有一壶热茶还有一碟她爱吃的杏仁酥。

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等林雅蓉喝了半杯后,孙靖邦开口说道:“娘身子不好,这些日子恐怕要麻烦你仔细照顾了。”

见他已经知晓沁园的事,林雅蓉将茶碗一放,直言道:“二爷的事现在怎么办?”可不想,孙靖邦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林雅蓉不由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看这是什么?”孙靖邦起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递到了她跟前。

忙接过信封拆开仔细一看,林雅蓉是越看越心惊,好半天后,她抬头看着孙靖邦,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这……这是……”

孙靖邦点点头:“是,这是仵作对田明以做出的尸录。”

“可是怎么会在你这?”林雅蓉为什么一直纠结于尸录,无非就是因为事发时春风楼里一片混乱,一切有利于孙靖松的人证物证恐怕早就不存在,唯有这尸录才是最清楚不过,也只有这尸录才能说明孙靖松到底有没有杀人。

“娘前脚才进家,这信就被人送到了后巷。”

虽说孙靖邦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可是在听过他的话后,林雅蓉还是一惊,仔细想了想,她脸上不仅没有释然的神色,反而神色凝重:“这莫不是又是一计?”她前些日子百般求不得的东西如今轻而易举就到手,却让人心里不安起来,变得了烫手山药。

“何人送来的?”

孙靖邦摇摇头:“不知道,徐明追出去,已经不见人了。”

会是谁呢?关键在于这个时候尸录出现在孙府会不会又是敌人的另一个计谋?林雅蓉此时是头脑一片混乱,事情怎么越来越乱?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孙靖邦低声道:“你且再看看尸录。”

这是什么意思?似乎这话里有话呀。林雅蓉忙低头再看,和之前的凝重神色不同,她脸色渐渐发白。好一会后,她抬起头:“夫君,莫不是你认为松哥儿有罪?”她声音里有几分轻颤,从她手上这份尸录看,于孙靖松非常不利,所记载的事项统统都在指向一件事情——孙靖松杀了田明以。

孙靖邦摇摇头:“如果按尸录上面所言,无疑田家公子是被松哥儿所害,可是你看这里。”孙靖邦指着尸录上一处,“后背有大面积淤伤,泛黑紫色。脊骨正中有铜钱黑印,疑在推搡中后背撞上重物所伤。就这里,有问题。”

林雅蓉不明白,当日在春风楼,田明以被孙靖松用酒杯砸中脑门后不慎从二楼滚落楼下,身上有多处撞伤,孙靖邦独独指出这一处,有什么深意吗?

“武学中有一招叫‘龙回头’以双拳击打敌人后背,后背正中即颈下三掌是人身上最脆弱之处,若被人用重拳击中此处,轻则内脏受损,重则椎骨断裂压迫两侧肋骨,骨透脏器而身死。我怀疑当日在春风楼有人趁乱对田家公子下了重手。”

林雅蓉一怔,仔细一想,又道:“可是田公子当天是从二楼滚落一楼,后背不慎撞上楼阶也在情理当中,还有若有人施以重拳,田公子身上定有掌印呀。”孙靖邦虽有怀疑,可是只是一方之言,林雅蓉所说的这种可能性也存在。

孙靖邦点头:“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性,可是仵作说田明以脊骨正中有铜钱黑印,除了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下黑手,我甚至还猜测到另一种可能。”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林雅蓉有些迷糊了,她不懂武功甚至也不如孙靖邦对人体了解,可是……

突然她道:“难不成有人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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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水落石出

“我怀疑是中了暗器。”孙靖邦不紧不慢的开口。

听到与她不同的意见,林雅蓉面露不解,随即一想也渐渐认同孙靖邦的推测,如果田明以是中毒,纵是再好的毒药,经过这几日尸体表面定会有所发现。

半天后,林雅蓉不胜感慨的轻声道:“看来这份尸录出现的倒是及时。”

是呀,若没有这份尸录,纵是他们夫妻两人心里了然孙靖松是被人陷害,可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的推断;而有了这份关于田明以死亡的尸录,那么一切就另当别论。

抬头,林雅蓉便见孙靖邦似有话对她说,微微一想,她心里大体已经猜到孙靖邦想同她说什么,站起身,她道:“我去找叶秋南,有这份尸录在手,就算他不方便出面也可以请府州提刑司重新审案,松哥儿定会无事。”

孙靖邦本意正是如此,见林雅蓉先说了出来,他微微一顿,低声道:“又要辛苦你了。”

林雅蓉只是在脸上扬起轻笑,什么也没说,可是她想孙靖邦明白她的心意。

仔细将手上的东西收好,出了云烟阁,林雅蓉想想不妥,又叫来徐明陪着她一同去福如客栈见叶秋南。

“阿南!”

林雅蓉兴冲冲的推开门,却见叶秋南正坐在床沿边上怀里抱着客栈老板娘,两人头对头不知说什么。猛的撞见别人的私情,林雅蓉顿觉尴尬,忙不迭的又退了出去。可是定定神,她却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神情。

不一会,身后传来吱哑的推门声,回头,便见客栈老板娘一脸潮红低垂着头快速从她身旁经过,慌慌张张的下了楼。

不知看了多久,她轻呼一口气,抬手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雅蓉,进来吧。”

叶秋南依在门旁,神色愉悦的看着她,他脸上满足的神色十足像极了一只狐狸。不由的,林雅蓉拿眼狠狠瞪了他一下:“阿南,你也太饥不择食了。”她完全不掩语气里的埋怨与不满。

闻言,叶秋南呵呵一笑:“我可不可以理解你在吃醋?”

“吃醋?我觉得用‘生气’可能更好。”进屋坐下后,林雅蓉抬头盯着叶秋南,又问,“你同孙丽云又是怎么一回事?”

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叶秋南一耸肩膀,无所谓的开口:“就那样。”

“那样?”林雅蓉不满起来,“那我可不可理解成,你在追求我家小姑?”

“追求?雅蓉,你怎么会这般认为?”叶秋南一副惊讶的神色,似乎林雅蓉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林雅蓉心里的不满情绪渐渐高涨,她是很认真的在问,可叶秋南的态度分明像是在和她开玩笑:“叶大人,这可不好笑。”

“你又叫我‘叶大人’。”叶秋南叹气的嘀咕了一句,然后抬眼看着林雅蓉认真道,“我喜欢的女子可不是孙丽云,当然我必须得承认孙丽云长的很漂亮,那样如花的容貌纵是在京城里也没有几个女子能比得过她。”

看了叶秋南好一会,林雅蓉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的话,不过此时并不适宜再说下去。

“阿南,你看看这个。”她将田明以的尸录从袖里取出递到叶秋南手里,不等他看完,又急急道,“阿南,我想让……”

“州府提刑司马大人与我有几分交情,我这就修书一封,着人送去饶州府衙。”叶秋南打断她的话,却分明明白她的意思。

微微一怔,林雅蓉久久之后才低声说了两字。

叶秋南看着她温柔一笑:“雅蓉,与我不用说谢谢。不能亲自出面帮你已让我心有惭愧,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不足以让你说出那两字。”

林雅蓉一笑,忍不住打趣叶秋南:“你说这般话才是同我生份客气。你帮了我,自然承得起一句谢谢。咱们不是朋友吗?是朋友就不说这些。”

叶秋南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笑了起来。

有了叶秋南的暗中相助,隔了一日,饶州知府大人便命州府提刑前往提梁城重审孙靖松一案,马大人到了提梁城的当天下午,孙靖松就被从大牢里放出来了。

与此同时,林雅蓉正在福如客栈里同叶秋南话别。

“算算时辰,这个时候你家小叔已经出狱,你不回孙府没关系吗?”叶秋南系上大耄,转身看着林雅蓉问道。

“松哥儿那边自有家婆照顾,我去了反而添乱。”林雅蓉心里泛起不舍,相聚的时光总是很短,似乎才在提梁街头遇到叶秋南,转眼叶秋南却又要离开提梁城回京去了,心中似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抬头看着叶秋南,林雅蓉只觉眼底隐隐有了一些湿意。

“呀,你可别哭呀。早知道你舍不得我走,一开始就说过不让你来送我,可你偏生还要来,如今心里难过,这不是让我走的不安心吗?其实我就应该悄悄离开提梁城,不让你知道半点消息。”叶秋南埋怨了她几句,一副你来送我我很烦的神色。

“噗嗞”笑出声,林雅蓉乐了起来,知道叶秋南这是在和她开玩笑,可是林雅蓉还是很难过。

“阿南!”轻轻唤了一声,她道,“当日我离宫时没告诉你,你不要怪我。”

叶秋南身子微僵,好一会后,他笑了起来:“怎么,你以为我刚刚那话是在怪你吗?其实你离宫时就算着人来通知我恐怕也找不到人,那个时候我不在京里。”

“是吗?你不怪我就好。”

林雅蓉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叶秋南突然道:“对了,关于孙丽云……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还是和镇国侯商量下,让她回趟漠西为好。”

林雅蓉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孙丽云到底还顶着韦夫人的身份呀。”叶秋南颇有深意的说道。

只是微微一提点,林雅蓉顿时明白叶秋南的意思,虽然目前看来孙丽云没事,可是想要以后过平安的日子并彻底与韦安杰撇清关系,的确孙丽云得回漠西走一趟。

想明白这点,林雅蓉点头应下,叶秋南又道:“这事我只同你说,韦安杰已经被太子秘密压回京里,孙丽云此时回漠西倒安全,你不必担心。”

听闻韦安杰被押回京,林雅蓉是大惊,这前前后后不足一个月,事情是风起云涌,不等她看明白仔细就尘埃落定,林雅蓉却隐隐不安来。

“你担心什么?”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叶秋南笑道,“有位高权重的镇国侯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呀,有孙靖邦在,似乎并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是林雅蓉却知道孙靖邦目前的情况并不像叶秋南说的那般轻松。

门外,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侍卫在门外道:“大人,可以起启了。”

一听要走,林雅蓉忍不住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叶秋南,神色之间有些落寂与悲伤。

“雅蓉。”

低低叫了她一声,叶秋南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久久看着她,他道:“我走了。”

“阿南,我……”

分别的话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可是却有很多的东西在嗓子眼徘徊,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只是默默看着叶秋南:“路上小心。”她轻声说道。

“嗯。”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叶秋南翻身上马扬鞭而去,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轻叹一声,似乎想把心里的悲伤吐出,可是林雅蓉想,她果然不适合分离与告别。

回到孙府,她才进青园就见孙靖邦站在北屋廊下和绿兰说着什么,绿兰不住猛点头,然后转身往青园门口走来。

“夫人,您回来了!”见到她,绿兰呵呵笑了起来,不等林雅蓉开口问话,绿兰福身行了一礼,又急急忙忙走了出云。

等林雅蓉再抬头,孙靖邦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她低声问道:“叶大人走了?”

点点头,林雅蓉道:“他刚刚走,对了,马大人呢?”

“靖松才回府,马大人就离开了提梁府衙,这个时辰马大人应该到十里亭了。”

与孙靖邦一前一后进了屋,林雅蓉净了手后,坐到桌旁,轻声道:“虽说松哥儿没事,可是我总觉得这事情还没完。”

提刑马大人重新验过田明以的尸体,并在田明以的后背正中第四和第五块椎骨骨缝中找到三根细如发丝的毒针,并因此证明孙靖松不是杀人凶手,真正的凶犯另有其人。可是折腾了这些日子,不过转眼功夫就一切明了,可这事情的背后依然还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解开。是什么人要杀田明以?又为什么要陷害孙靖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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