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蓉蜷缩在牢房的一角,她感觉到身子在发冷。
太快了,所有的事情都发展的太快了。
快得让她没一丝准备和还手之力。
到底是谁布下这么一个局?
那只看不见的黑手到底在操纵着什么?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可是任凭她想破着头脑,也没半点线索。
身上越发冷了,一种不知名的恐慌正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尖,让她感觉到害怕与无助。
孙靖邦应该相信她没有杀凌彩兰,纵是她什么也没说,可是她坚信,孙靖邦会相信她。再说,她根本没有理由去杀凌彩兰,如果她想让凌彩兰死,之前凌彩兰中毒的时候,她大可不救,还省得她去求陛下。她不是疯子,用极其珍贵的“麒麟宝珠”把凌彩兰给救回来,转头又拿一把剪刀把人给捅了,她没病也没犯傻,万万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唯一不妙之处,众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情形。
而她只有她自个可以证明她没杀凌彩兰。
那个在她后面给了她一下的人会是谁呢?
林雅蓉细细想来,这明显是一个局,之前她闻到的那种香甜又带着一丝微微酸臭的味道应该是迷香,有人趁她中了迷香神志昏迷之际把她打晕,然后杀了凌彩兰又嫁祸给她。
这人应该是镇国侯里的人,那个熟悉府里的一切,同时也熟悉她的行踪,不然她不会那么巧的正好去凌彩兰的院子。
这说明什么?
镇国侯府里也有一只看不到的黑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林雅蓉猛然惊觉,之前有一件事,她想错了。
在凌彩兰中毒时,她只是以为有人想对付孙靖邦,而她千万百设想要保护孙靖邦不受到伤害从而忽略了一些东西。
其实从一开始,要对付的只有一个人,凌彩兰。
下毒,不是偶然也不是想通过凌彩兰达到什么目的,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原因,有人想要凌彩兰死。
可是,这又让林雅蓉想到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人想要凌彩兰死?一个没背景没权没势的孤女,为什么会有人想让她死呢?
凌彩兰到底有什么东西瞒着她和孙靖邦呢?凌彩兰孤女的身份后会不会又隐藏着什么?
太多太多的疑问让林雅蓉越来越感觉到不安。脑子里的那团淤泥越发浑浊了。
可是,她知道不能就这样算了,要知道所有的事情特别是她现在身陷天牢之中,就和凌彩兰分不开。她必须得理出一个头绪来,可是又该从何开始?
她忍不住叹了一声。
“雅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林雅蓉没想到叶秋南会来。
“阿南,你……你怎么来了?”看到叶秋南,真的让林雅蓉感觉到很意外。这前前后后不过才一个时辰左右,可看叶秋南的神色,他似乎知道了一切。
叶秋南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他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安心的长苏一口气:“你都不知道,侯爷来找我的时候,我一听你出事了我差点没吓死。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早上还好好的人,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林雅蓉就因杀人被投入天牢,叶秋南只觉得不可思议。
林雅蓉并没有听清他后面的话,她怔愣了一会,说:“你……你刚刚说,侯爷去找你?”
其实,最先最急最应该来看她的人应该是孙靖邦才对。
叶秋南点点头:“侯爷倒是想来看你,可是……可是你也知道镇国侯府里现在是一团乱,听说你婆婆气的都晕过去两次了,还有你娘和你兄弟那边,也要找人去盯着看顾着,里里外外这么多事情哪都少不了侯爷,恐怕这一时半会侯爷是来不了。”
林雅蓉明白,毕竟今天晚上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凌彩兰一死,不仅仅只是镇国侯府的事情,这其中恐怕还牵扯着别的事。
她明白孙靖邦的难处,就目前的形式,的确他也脱不开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泛起说不出口的酸楚。
定定心神,林雅蓉问:“你有听到什么吗?”
叶秋南摇摇头:“暂时什么也没听到,不过你这事情可是闹大了。你也知道,有安王在……”叶秋南顿了下,似乎有什么话难开口。
林雅蓉明白叶秋南想要说什么,在安王在其中推波助澜,不用等到明天天亮,恐怕今天晚上就这么一晚,她杀人的事情就会被整个京城的人知道。
而安王似乎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这几天,京里的人都知道林雅蓉是恶妇,而这么一个恶妇突然发狠杀了情敌,看上去也合情合理,没有人会同情林雅蓉,反而人人都会痛恨她。
当这样的结果出现时,那么可以想象在这场争斗中,林雅蓉已经身处下风,没半分翻盘的机会。
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一切?
林雅蓉真想知道,是谁在暗中计划了这一切,让每个人都身处在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上。
也许,她又错了。
其实那只黑手真正想要对付的人,不是孙靖邦也不是凌彩兰,只是她,只是林雅蓉她一个人而已。
她正一步步走向一个不知名的陷井。
久久不见她说话,叶秋南脸上浮现出焦虑而担忧的神色:“雅蓉,我不能呆太久,这里有一套棉衣还有一件毛披,是侯爷专门让我带给你的。这里有一些干净的水和食物,还有这一瓶药是我配制的,《|wRsHu。CoM》你一会吃两颗,能保你不受寒邪侵体也不怕蚊虫叮咬。”叶秋南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从栅栏中递到她手里,同时不忘嘱咐她晚上要小心。
最后,叶秋南四下看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你娘和你家人,侯爷会打理好一切。等明天天一亮,我们会即刻进宫,有太子……还有陛下在,你定会没事的。”
林雅蓉点点头,其实她还真不怕,有孙靖邦在,她从来没怕过。至于安王说的什么砍头,她更是无所谓,一来她没杀凌彩兰,二来就像叶秋南说的,她背后还有太子和陛下在呢,谁敢动她?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她的娘亲弟妹,还有孙靖邦。
如果这一切只是针对她一个人,林雅蓉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是她百般不愿走到那一步,除非是她无路可退迫不得已,她才会一直走下去。
“阿南,你不用担心我。倒是我放心不下侯爷,所以……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看顾着他一些,特别是明天早上,你们进宫后,要是他当着陛下的面说了什么胡话,你可千万要拦着他。”
叶秋南点点头,本还想说上两句,可是牢头已经在外面不住催促。最后,叶秋南只得匆匆道:“这牢房外面的人我已经打点过了,倒也不会太为难你。不管怎么样,你万事小心。”
“好,我知道了。”
林雅蓉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叶秋南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银白的月光从墙上细窄的窗户外投了进来,在地上划出一块小小的白光。
林雅蓉裹紧身上的毛披,从白瓷瓶里倒出两颗药丸喂到嘴里。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可是她知道,这将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夜晚。
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天亮,等待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划破这无边无尽的黑暗。
可这一夜,太漫长。
卷三
116 她要死了
林雅蓉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鼻子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些喘不上气。
莫不是昨天夜里冷到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毛披,刚想起身,却发现半边身子麻到不行。昨天晚上一直蜷缩在牢房的一角,手脚都曲着,也难怪会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慢慢将手脚展开,直到感觉没那么难受后,她扶着墙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
抬头看去,也只能看到稀疏的阳光从小小的窗户里投了进来,不过,看到晴朗的天空,心情也好了不少。
应该能出去吧?
说到这个,她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她也知道要解决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
她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无聊的在牢房里走来走去。
一种莫名的烦燥正在慢慢孕酿着,林雅蓉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蠢蠢欲动的不安感,可是她没去理会,甚至有意的不想约束。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感觉到一些安慰。
可是天牢里怎么这么安静?安静到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猛的走到牢门那,扯着嗓子大声道:“有人吗?来人,快来人呀!”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在阴暗的天牢内传的很远很远,然后又有徐徐不绝的余音传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她感觉到她的心砰砰直跳。
谁来了?
此时,她极度的想见到一个人,她迫切而近乎疯狂的想见到孙靖邦。
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如同她的心跳一样,一下又一下。
会是孙靖邦吗?
她希望是他。
可是,当她看到绣着云纹和龙饰的素锦长袍时,她皱着眉头,脸上的神色也极度不悦。
“似乎看到本王,你很不乐意。”安王笑咪咪的走到牢门前,看着林雅蓉一脸欢乐。
不是“似乎”,林雅蓉是非常非常不乐意看到安王。
“王爷怎么来了?”
“本王来看看你呀。林雅蓉,你昨天晚上睡的可好?这里虽然略为简陋了一些,不过胜在地方大,你一个人住应该很舒服吧?”
瞅着安王脸上那虚假的笑容,林雅蓉不怒而笑:“这样的情形,王爷应该幻想过很多次了吧?看着我遭遇到不幸,被关在大牢里,王爷你是不是感觉到特别高兴?然后,你是不是想着我应该大哭着然后痛不欲生的苦苦哀求你?求你放过我,求你大发慈悲不要与我这样的小女子计较,王爷,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安王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眉头微微一抬,安王耻笑道:“现在打算求本王了?可惜晚了。除非……”
“你做梦!”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安王脸色不由一沉,可是当他听到林雅蓉说的这三个字,安王阴沉的脸上是乌云密布,恶狠狠的盯着林雅蓉,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让我求你?我宁愿死也不会开口。”看着安王,林雅蓉轻声说道,“王爷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会求你。”
“可是……”安王皱着眉头,“前些日子,你不是……”
“怎么,上次我去安王府,王爷以为我是去求你吗?王爷,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与安王不同的是,林雅蓉脸上的笑意一直没减。
安王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离开牢门,林雅蓉走到一旁,她看着安王,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神色。
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看她的人不是叶秋南也不是孙靖邦,却偏偏是安王,下意识的她感觉到不安。莫不是事情有变?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等待一个未知的结局,这种滋味的确不好过,可是此时,林雅蓉即不能慌也不能急,她不能让安王看笑话。
“王爷,你真是很闲呀,今天不用上朝吗?”
安王还是没说话。
林雅蓉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到午时了。”安王悠悠的开口。
怎么已经这么晚了吗?孙靖邦应该一早就进宫去了,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雅蓉抬头向安王看去。
安王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安王眯起眼:“林雅蓉,你现在是不是奇怪镇国侯怎么还没来?或者说叶秋南怎么还不来?你是不是想着有太子和陛下在,你一定会没事?”
是,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为什么不能这样想?她没杀人又没犯事,凭什么她不能想?
“哦,原来王爷是来看好戏的。可是,王爷你不嫌你来的太早了吗?或者说,王爷你认为我一定有事?王爷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林雅蓉一向不愿对安王客气,安王越不喜欢听什么,她越要说什么。就算是被关在天牢里,她也不能失了气势让安王看了笑话去。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
安王没把话说完,又仔细看了看林雅蓉,他嘴角带笑的慢腾腾的转身离去。
反正?反正什么?
纵是安王没把话说全了,林雅蓉大体也可以猜到一些,安王是不是要说——反正她都会死。
安王应该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死?
凌彩兰死了,可是她不想死,不管是谁杀了凌彩兰,林雅蓉都没理由顶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把自己的小命交出去。
5所以,她不能慌张,不能示弱,她应该静下心来,孙靖邦会来的。
1他一定会来的。
7可是,看着从小窗那漏进来的阳光一点点变暗,直至牢头点起了火烛,她仍然没有等到孙靖邦来。
z为什么不来呢?是不是出事了?
小心里的那股烦燥越来越重,林雅蓉不安的皱着眉头,一次次向牢门的另一侧看去。
说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网林雅蓉迫切的想知道一切,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也没有人来看她。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现在又是什么时辰?这一天怎么这么难熬?在这无声寂静的天牢里,林雅蓉时时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到了现在,她大体明白她被关在那了。她应该是被关在宗人府,而且是内侍监。这里不是没有人,其实有很多人都关在这里面,只是她们都没法开口说话。
以前在宫里当差时,林雅蓉曾听别人提起过,大凡犯了错进了宗人府内侍监的宫女太监,进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被割去舌头砍去双手刺瞎眼睛,摆明有人不想让犯人说话写字甚至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所以,这里才会这么安静,安静到恐怖。
林雅蓉再一次感觉到冷,而这冷似乎冷到骨头里,并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她真的不喜欢这。
她要出去,她要离开这。
从来没有一刻她像这般强烈的渴求着,她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她此时内心的害怕与不安。她只想离开这,离开这片吃人的安静。
突然,有细微的声音闯入她的耳中。
凝神听去,有人从远处走来,那脚步声很轻很轻,可是在这安静的牢房里却异常的清晰。
不是孙靖邦。
是的,这不是孙靖邦的脚步声,因为孙靖邦瘸了一只腿,所以他走路的声音会一下重一下轻,而此时,林雅蓉听到的脚步声又轻又细碎,倒像个女子。
会是谁来了?
她抬眼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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